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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乔头也不回答。
“你……”——还能跟他在一起么?
杜茶薇生生止住了后面的问话,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反而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和猜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依着叶泊的作风,爱得如此深的女子,又怎会不娶回家放在身边?她之前以为对方性命垂危,所以叶家不允,不想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里头。
饶是叶泊背后有叶家这样显赫的家族,也有无论如何也娶不了的女人啊。
了解到这一个事实,杜茶薇望着风乔离去的背影,想起叶泊说起自己心上人时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头不由自主给了一个评价——自讨苦吃。
她兀自摇了摇头,一转身,一团红通通的东西直扑眼前,吓得她往后跳了一步,这才看清今日的新人之一——晋平王百里镜宁一袭火红的嫁衣站在她面前。
“王、王爷好……”遇着大人物,杜茶薇免不了不由自主地紧张,嘴皮子一溜:“王爷今日大婚,祝王爷与王妃白头偕老,老当益壮,壮志雄心,心想事成,成事不足……呃……”最快的结果是,乱七八糟的成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百里镜宁似乎早已接受了她乱用成语这一习惯,微微一笑:“你跟着表哥来的?”
“是。”有问必答。
“表哥呢?”百里镜宁问话时目不转睛盯着他,目光并没有在人群中搜索。
“不知道去哪里了……”杜茶薇吃不住他的注视,撇开美眸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还是没有见到叶泊踪影,只好朝百里镜宁屈膝一礼,“王爷是今日的主人,想必有很多人要招呼,我……我去替您找叶泊。”语罢头一扭,朝人群中扎去。
这头,叶泊悄无声息出现在百里镜宁身后:“可是有要紧事?”在他印象中,他这位表弟一向拿捏得当,稳如泰山。除非是要紧之事,否则不会令他像方才那般大惊失色,撇开两位上前来恭贺的大臣往这边赶来。
“无事……对了,请表哥帮我查一查今日宾客中传红衣服的女子的身家。”百里镜宁默默吩咐,又回眸看了一眼杜茶薇消失的方向。
既然风乔出面救了她,那么他就负责在后头向刁难她的人补一刀好了。
“表弟殿下,”叶泊追着他的目光望去,于沉默中开口,“她不是你能要的人。”
百里镜宁猛地回神,尴尬一笑:“表哥说什么呢,我只是见未来的表嫂被人找了麻烦想替表哥……”
“我只有两点要说,”叶泊打断百里镜宁的解释,鲜有地在他面前板起了脸,正色道:“第一,她不是你未来的表嫂。第二,即便她是,替她出头的人也不能是你……”虽然风乔替她出头这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比不过察觉到百里镜宁异样的心思意外,“嘉喻侯林森是只老狐狸,他叱咤商界多年,又辅佐女皇陛下上位,一举脱了商人的贱名,绝非一般。林森多年来一直在你与太子之间中立,可见是个识时务随机应变之人。他是真的相信你爱着他的女儿才决定将女儿嫁给你的。你最好别打他的脸,老狐狸变了脸,比猛虎毒蛇还难对付。”
“……是。”百里镜宁完完全全收回眼神。叶泊甚少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他什么事,可见此事的重要性。
“今日是你成亲之日,做好你该做之事。”叶泊硬声嘱咐。
“我知道了。”也知道,对杜茶薇的好奇之心,也该到此为止了。
“此事告一段落,我们来说下一件事。”叶泊敛去方才的严肃,恢复了懒散的笑容,“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不在。”
“表哥要去哪里?”百里镜宁急忙问道,“此时我留在京城,他们必会有行动,表哥怎能不在这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的人该是你,不是我。”叶泊声明,目光悠远看向人群:“我接下来要去很多地方。这是我之所以在这里的意义。”亦是重生的意义——
此生,风去哪里,叶便飘去那里。
不能相守,那便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蛇年大吉!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啦!~PS:终于把风乔的御姐感觉写出来了……不过貌似也把狗血写出来了……幸好叶泊和杜茶薇之间无暧昧,要不然就是N角恋了。。。
☆、(二十)与君同行
——天下何处不逢君?
焓郡的驿站外,风乔望着三丈开外骑在马上风姿潇洒地朝她笑得灿烂的叶泊,心里头忽然就冒出了这句话。
“公子想说‘好巧’的话,我看还是免了……”风乔别过头,淡定将手中马缰交给驿站边茶馆的小二。
叶泊翻身下马,负手踱着步子凑到她面前,眯眼一笑:“看来小乔姑娘已经笃定我是死皮赖脸跟来的?”
“若是死皮赖脸,小女子也只能说,公子的皮颇厚……”风乔无奈地摇摇头,已不想去探知他如何知道她会下焓郡这件事。但她此行事关藏鸦内部机密,如果叶泊当真是听了什么风声跟来的话,那么她便不得不质疑他的动机了。
他这么一路跟下去,藏鸦的军力和底牌只怕会泄露得一干二净。
事到如今,如何撇开他是件难题。
风乔沉思着踏进茶馆,不意外收到了四周投过来的惊艳目光,随之而来的是贪婪、大胆与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复杂人心,尽皆从这一道道目光中展露出来。
叶泊亦步亦趋跟着她踏进茶馆,一直端着笑的俊脸抬起,眸光一沉,冷冽地扫了一周茶馆中的众人。
众人大多吃不住他的扫视,下意识撇开目光,纷纷回头继续吃喝,只有时不时地偏过来偷瞟一眼,再无方才地大胆。
风乔察觉到那一众她已麻木的目光大有收敛,自然猜到这其中少不了她身后之人的功劳,感激之余,逐客的话更是无法说出口。
叶泊自顾自地在她桌对面坐下,点了两碗茶二两牛肉,才将筷子递给她:“这里的茶你铁定瞧不上,全当润润喉吧。”
“有茶喝便不错了。”风乔垂眸以衣摆擦了擦将要落座的长凳,这才款款入座,伸手自然地接过筷子,“曾去过西北的大漠里头吹过三个月的沙子,那地方才叫滴水贵如油。莫说茶,就是一口水也难得。”
“百里镜息还真是将你当侍卫使唤。”叶泊托着腮,一瞬不转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果然在丽颜上窥到一丝不快,又道:“说起西北的大漠,我倒是想起我曾在那里的某个镇子里,喝到过一种生长在大漠里的特殊植物的汁液,苦涩后带着甘甜……”
“甘甜之后又带着意犹未尽。”风乔接话,已知晓他所指的那种植物,“只是据说这种本身带着一身的刺,想要尝到其滋味之人必先受其摧残。意欲告诫人们来之不易,望君珍惜。说起来,也只是自保的一个法子罢了。”
小二上了牛肉,风乔顺其自然地接过盘子,纤指一拂,夹在指间的银针溜过牛肉,掌心微张,漫不经心瞟了一眼后才推至两人中间。
叶泊何尝不知她这一系列动作背后的用意,握紧筷子戳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其实要自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牺牲别人。”他端起茶碗咕噜喝了一口,继续道:“就如同我们是喝到了汁液的人,却不是那沾满一手刺的苦主不是?”语罢,他手一伸揽过风乔的茶碗,仰头便是一口,“所以,要确认这些东西没问题,最好是找别的人全部沾一遍,无恙后再行使用。毕竟有些害人的玩意儿哪是一根细细的银针便能测出来的?”
风乔起身端回自己的茶碗,浅抿了口,总算润了干渴的嗓子。也不知是否有意,她朱唇盖上之处,恰好是叶泊喝过的地方。
“如今可能害姑娘你的,恐怕也就我这方的人马了。”叶泊笑盈盈瞅着她朱唇盖上之处,心情颇好,“若见我与你一起,吃食皆是一道。他们即便想下手也会怕误伤了我,从而留情三分,留意三分,剩下那四分可能,再被我一口喝下去,小乔姑娘这一路定能安然无虞了。”
话虽如此,饶是公子叶泊,也有误算之时。
行路的前方,不属于两方势力的路人甲背一把大刀,带着一群小喽啰拦在路上间,开嗓便是那句霸气的台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中去,留下美人来!”
风乔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架势,不是山贼便是土匪。
“安然无虞?”风乔不由自主想起了这句叶泊半个时辰前信誓旦旦的话。
叶泊一提马缰,行至风乔身前,挡住带头大汉看向风乔的视线,唇上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这等威胁不到性命的小喽啰,不列在考虑之中。”
风乔不慌不忙浅笑,等着他出招。
只见带头大汉一双眼珠子上上下下将叶泊瞧了几转,目露精光,嘴一咧,一口黄牙暴露在日光之下:“果然是极品美人。”
风乔十分确定叶泊已经自己完全挡在身后,也就是说……此时带头大汉口中的美人是……
叶泊?!
只听带头大汉色迷迷道:“小哥,从了老子,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包你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风乔面色微抽,似笑非笑盯着叶泊的后背低语:“拦路抢钱抢路人的土匪山贼我听说过,这抢男人的倒是第一次听说。我倒十分好奇,公子若成了压寨夫人,会是怎样的光景。”
“有京城第一美人在此,任何美人都是浮云。这‘美人’二字我万万当不起。”叶泊同样低声调侃,“况且,我若去了,绝对是当压寨相公,顺便再抢他十个八个女人上山,一齐压了当夫人,比起这土匪头子口中的吃香的喝辣的快活得多。”
“我十分期待,”风乔目不转睛看着那黄牙大汉,试想着他与一群女人同为压寨夫人的诡异画面,又道:“更加期待公子你后院起火的场景。”
“届时再冒一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的儿子,岂不为难?”叶泊面露难色,后仰手一伸,将风乔揽到怀里,灿烂一笑:“所以,女人啊……还是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了是自找麻烦。”
这一幕,耳畔厮磨,颇是柔情。映在带头大汉眼里却极其刺眼,于是山贼头子愤慨了:“喂!老子跟你说话,你跟个女人卿卿我我的是不是瞧不起老子!”
“还没成我女人呢,就管我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了?”叶泊轻瞥了一眼他,将怀中的风乔紧了紧。
“啊呸!”大汉啐了一口,“谁当你女人!老子看上你是瞧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瞧得上我之人多如牛毛,倒当真缺个兔儿爷,如今人生算是没有缺憾了。”叶泊感慨。
“恭喜‘彼岸花’要添新人了。”风乔煽风点火。
“可别,”叶泊赶紧否定了这个决定,“我彼岸花还要做生意,这等货色养在家里闹闹就好,出去陪客我还怕吓着我那些达官贵人们。”
小喽啰们常年察言观色,早听出两人是在调侃自家首领,一个个憋着笑不敢出声,面红耳赤地看自家首领的笑话。带头大汉将两人的话来来回回琢磨,头微转,察觉到手下们的异样,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手下面前出了怎样的丑,双眼怒红提刀:“你敢作践我?”话音刚落,便大刀阔斧朝这边杀来!
“别看。”随着叶泊低喃,一只左手覆住了风乔的视线,落在她眼里的最后一幕,是叶泊抬起了右手,袖摆一挥,利剑在阳光下勾勒出一道白虹。
只听一阵抽息与低呼,血腥味从风中传来,叶泊这才放下左手。
风乔迷蒙着睁开一时有些不适应亮光的双瞳,头一眼便瞧见了他右手剑锋上滚落的血滴,滴答滴答顺着纹路点缀地上那一滩血泊。
视线再一转,正待细瞧,叶泊却忽然掰过她的脸,拍了拍她座下的马儿,“死过人的路晦气,咱走别的路。”这一条路,如果他没有料错,应当不是最近的那一条。
很明显,风乔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去某个地方,于是带着他绕远路兜圈子,只为了摆脱他。
“你杀了他们的首领,小喽啰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风乔依言没有回头去确认那具尸体的模样,却仍旧可以想见在叶泊凌利的手法下,这短短一瞬,发生了究竟惨不忍睹的血腥。
“不会善罢甘休好啊,”叶泊幸灾乐祸,“看小喽啰们为争夺老大的位子,自相残杀什么的最有趣了。”
“唯恐天下不乱。”风乔摇摇头,给了这样的评价。
“我以为小乔姑娘早就知晓此事了呢。”叶泊故作惊讶,又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候不早了,小乔姑娘如果继续带着我兜圈子下去,咱俩迟早得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月明星稀什么什么的……”
“叶二公子原来也知道耗下去费时费力?”风乔跟着他看天色,却也明白,他不走,自己一日甩不掉他,就一日不能去与暗部造船的人接头。“既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