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魔界之主曾经得到你的身,渝州景天曾经得到你的心,而现在,你的身和心却只属于你自己。
天与地,是一片苍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几个月来的支持,
《蜀天梦华录》即将推出实体书,预定信息如下。
大家可以选择下列地址之一进行预定。(无豆腐坊论坛ID的筒子可以去工作室预定)
☆、第68章 下 言念君子
景天离开魔界的时候,天还没亮,等他御剑而至明月溪旁边的清风亭时,东方已然发白。今日的天色并不明朗,空气中似乎含着微微水润湿气,细雨蒙蒙吹打在脸上,让人无端端地心底发寒。
苍山山势并不险峻,只是密林森森,远望犹如待人而噬的黑色巨兽。就在这苍山之巅,即将将有场血战厮杀。景天重新缚紧了背上的镇妖剑,坐在石阶上等着徐长卿的到来。
其实,藏匿于魔界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乔作伪装,但依旧时时担心被人发现。景天混迹在阿豆的地盘,成功地赢得了青蛙妖的信任,时时刻刻关注着徐长卿的行踪。他虽然没有见到徐长卿一面,但听阿豆所言,徐长卿似乎“精神挺不错,天天都在练剑,和魔尊有说有笑……”
听到前面的话,景天倍觉欣慰,然而听到后面那几句,景天忍不住打翻了厨房的醋坛子。这瞬间,五味交杂什么滋味都涌上心头,然而人是自己送出去的,景天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我诅咒你多睡一百年,一百年啊一百年……”景天坐在清风亭的台阶上,顺手扯了根衰草放在嘴里狠狠地嚼着,似乎想发泄无名的怒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天觉得不对头了。徐长卿虽然在魔界闭关修行,但不至于忘记决战的时间吧?
景天越想越慌,忍不住跳起来手搭凉棚往石道尽头远眺。远方的空山,唯有凉风呼啸过去,那道白衣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山道上走来一头老黄牛,垂髫放牛娃骑在牛背上,唇边一片树叶吹得正欢。
“小孩,小孩,你才从那边下来,对不?有没有在山顶看到一位道士?对了,个子有这么高,穿白衣……”景天比划着,“长得很俊,呃,不过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小小放牛娃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没有。山上除了石头就是树,没有道士。不过,昨天倒是有个穿白衣服的神仙,和一个穿黑衣服的魔王,打得霹雳啪啦很是热闹。我躲在远处的树丛里,都看呆了……”
景天怔住了:“什么?昨天?昨天是什么日子?十六号么?”
“昨天是十五!今天是十六!看你这么大个头,吃得莫非成了饭桶?”
景天傻愣愣地呆立良久,犹如被一盆冰水迎头泼下,喃喃自语道:“十五?昨天?昨天他已经和邪王决战?”他猛地跳了起来,嘶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骗我,他明明说过是本月十六,和邪王决战。他要我早点来清风亭等候,我们同赴苍山。那他现在哪里?若是赢了为什么不来这里见我?”
“神仙嘛,当然是回天上去了。我看你胡子拉碴,一副寒碜样儿,神仙也不会来找你的。”放牛娃不再理会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扬起手中的鞭子,优哉游哉地远去。
石亭内。
景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徐长卿,你骗我,”他一怒之下,随手击出,“轰隆”!清风亭外碎屑乱飞!
“徐长卿!你这个骗子!骗子!我们有过约定,无论什么困难绝境,你我生死与共,决不能独自撇下另一人……”然而,景天的怒喝声戛然而止。这一瞬,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一寸寸,一分分地寒彻下来。过得良久,他忽然苦笑道:“好,好,我有什么资格来苛责你,我们都没有彼此携手的念头。你在石洞内骗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在谪仙台上违背了你我的承诺。”
他忆起激情癫狂的那晚,自己逼问决战日期时,徐长卿曾经一度低下头去,似乎是迟疑了半晌才告知自己——原来从开始,他就存了独自赴约的念头,他压根就没有同生共死的决心。“你太自私,你又擅自替我做了决定,是不是?”景天喃喃道。
——谁放弃了谁?谁比谁更心痛?
还是,
我们都放弃了彼此?
“他没有骗你。”溪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本来决战的时间确是十六,只不过在青要宫内,徐掌门重新拟定了决战日期,提前了一天。”魔界护法肩上缚了个包裹,从远处石道上闪出。
“溪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魔尊有令,我去秘谷收敛老主人遗骸,途经此地时,恰好看到你。”
景天不等他说完,迫不及待地纵身上前,语气急促道:“那好,我问你,白豆腐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他现在何处?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说话,难道……”
溪风望了景天一眼:“邪王已经死了。”
“他死不死关我屁事,我问的是徐长卿。”景天忍不住吼道,“他有没有事?我知道他在魔界功力精进,不会出事的,对不对?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景天的逼问一句紧似一句,溪风却回答得很干脆:“若是他想见你,自会来这里,你何必着急。”
“清风明月,不见不散……不见不散,不见不散……”
山雨急遽,顷刻间呼啸而至。景天失魂落魄地站在清风亭外,竟不知躲避。他被这骤雨淋得透心凉,思绪完全混乱,以至于溪风的辞别他熟视无睹,徐长卿的到来,他也没有及时察觉。
“景兄弟。”一声呼唤,穿透薄风骤雨,从远处响起。青碧色的油纸伞遮住了面容,然而那道消瘦清雅的身影,依旧白衣素履,云淡风轻。
景天完全怔住了,他只想恨恨地掐自己一把,几疑身在梦中。
——昨夜假寐,忽疑君到,却是琉璃火,未央天。
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长卿?”景天颤声反问了一句,几乎不敢置信。
闻言,油纸伞颤抖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景天锐利的眼神。于是,景天惊疑不定的犹豫瞬间化为相逢的喜悦:“白豆腐!是你!真的是你!”
于是,油纸伞缓缓地移开,一双宛如九天之外的清眸,平静地注视着他。这双眸子的主人,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让他牵肠挂肚,相思难捱。
而如今,居然又无比真实地存在于他的眼前。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景天欢呼一声,奔上前去,略带颤抖的语气中,充盈着久别重逢的喜悦:“真的是你!你肯来见我了!清风明月,不见不散——你果然是言念君子!我在魔界听你说,不想再吃我做的渝州菜,难过好一阵子。我真的怕你从此不再理我了……哈哈……原来我是杞人忧天……”他神情激动,恨不得把分别以来所有的相思倾吐而出。
然而,徐长卿却后退了几步:“景兄弟,别来无恙,近日安好?长卿那日失态,伤了景兄弟,望你海涵。”他望向景天的眸光中,昔日温情已荡然无存。
是的,徐长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自己在梦境中曾无数次聆听过这清冷淡然的语丝。可是,徐长卿的神色却那般的陌生,不容亲近。雨丝蹁跹,清光莹莹,在他如水波般荡漾的白衣上,激起了淡淡眩目的光影。
景天脸色变了,疑惑道:“长卿,你,你在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客套,你我之间,分什么彼此。那腕骨的伤势已经好了,痛也早忘记了。长卿……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徐长卿笑了,他的笑容那般虚无缥缈,让景天心生不安。风雨如织中,只听蜀山掌门静静地道:“景兄弟,你能这么快就忘记伤痛,实乃大出徐长卿意料,这样我便放心了。长卿将回蜀山,特来履约与景兄弟辞行。”
景天闻言,错愕而惶惑:“长卿,你说什么?回蜀山?为什么要回蜀山?邪王已经死了,我们大可不必……”
徐长卿摇了摇头,望向景天的目光如琉璃般通透。他清隽如水的脸上,浮起一丝隐然笑意,这微笑如此温柔,仿佛九天的优昙瞬时怒放。“和邪王,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长卿俗世尘缘已了,自然要回蜀山继续做掌门……从此以后,碧落黄泉,永不相见。”他的语气始终轻言细语、温情款款。然而,却又字字铿锵,每一个音节都重重敲打在景天的心坎上
景天的心彻底冰凉,刹那间,他明白了长卿心中所想:渡尽波劫,笑泯恩仇,自是难得。只可惜,往昔之事,其意难平。相见不欢,争如不见。
你曾说过“君子知己,临难不避;白首相知,同心戮力”,那一晚,你彻底把身心交托给我。你没有骗我,决战的时间是十六。是我,是我,亲手毁掉了彼此的承诺。所以,你对我永不释怀!
“长卿,长卿,你在怨我?”
“景兄弟,你不明白,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你不肯原谅我?”
“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我已不能再爱你。”
但见,
斜阳夕照,一蓑烟雨。淡淡轻衫,穿林而过。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虽是凉风拂面,流水微响,然而,那如歌的鸟语皆化为杜鹃啼血。景天不禁悲从中来,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苦闷,蓦地大叫一声,屈膝跪倒于地,放声大哭。
溪水凝碧,照得九天之巅的万里流云,亦清澈可鉴。可是,波漾轻荡的白衣身影,却再也不会出现在这碧水之畔。景天耳中闻得鸟雀啁啾,心中不啻于听到哀哀鹿鸣,长恨悲歌。
四时有序兮唯爱不可期。
五谷有获兮唯魔不可娱。
百神有祀兮唯命不可违。
苍穹无痕兮唯心不可碎。
万物有归兮,
唯魂,
不知所依!
“长卿,回来!”空山久久回荡着这句呼唤。
不,景天,回不来了,永远回不到当初的岁月。
——你我的传奇,已经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说真的,其实,文章到了这里,完全可以结束了。。。。。。。
但是我想,可能有很多筒子说我不厚道。后面的几章,让我继续码字吧。。。。。
PS,自我招供,长卿那句话是穿越的,原文出自《菜根潭》: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穿越吧!流行趋势!
☆、第69章 上 熟地当归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同学提到,上一章,又是月光又是夕阳的问题。原因就是,有一段文字是以前写的,设定的是傍晚,有段文字是现在写的,设定是白天,我检查不仔细,造成了大家的误差。不好意思,特此说明。
另,回答:《言念君子》的配乐没有名字,取自《大唐双龙传》背景女生吟唱版。
渝州城内,寒暑交替,已是深冬时节。
永安当里,景老板手里的算珠拨得稀里哗啦地响:“你喝了我半斤小酒,十八文钱,砸坏我三个古董,二十两银子,揍了茂茂一顿,汤药费三十,还有……”
唐雪见叉腰站在门庭边上,手里挥舞着一把笤帚:“算吧算吧,都算清楚,小气鬼小气鬼,难怪生意越来越差,活该你铺子关门。”
一本账册砸了过来:“你敢乱咒我,小心嫁不出去。”
“再敢胡说,当心我真的嫁不出,要你娶我!”她一时失言,吼过才发觉这句话大大不妥,然而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悻悻然低头扫地,心下无比尴尬。
黄昏的斜阳投射在永安当的金色招牌上,衬得唐雪见那莹润丰泽的脸颊上,似有光晕氤氲流动。景天一时间怅惘失神,那种嗔目薄怒的模样,他在伏魔镇的客栈里也曾见过一次。当时徐长卿就在自己身边,也是被自己气得哑口无言,那幽深的瞳子里也是这般波光隐隐水色蔼蔼。
景天痴痴地望着门庭外,两人相处的时光,宛如重现:
“景兄弟,你怎么又乱发脾气砸东西。”
“我乐意啊。”
“乱砸东西,就算没有砸伤旁人,砸到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对。景兄弟,万物皆有灵性,你怎么可以欺负动物呢……”
“白豆腐,你烦不烦啊,我刚才砸猪你也要管……管你屁事。”
“景兄弟,你怎么可以骂人呢,我们堂堂男子汉,应该要有气度要有风度。就算是头猪,也不能随便欺负。”
“别把我跟那个堂堂唐家大小姐连在一块儿,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景兄弟,你这话不对了。老子曾经说过,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你明白吗?”
“我说白豆腐,你真的很烦啊,要说跟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