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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带回来,又谈何容易?
“太太快别伤心了,姑娘虽然不在您身边养着,但您要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老太太护着呢,那边敢怠慢了咱们大姑娘分毫?要有,别说老太太,小的就是豁出命去,也得给咱们姑娘讨回个公道来!”周瑞家的也只能言语空洞地劝慰王氏,“姑娘在老太太身边,吃不了亏的,太太您就别担心了。您要一个人觉得寂寞,以后不如常叫表小姐过来?”
王氏摇着头:“哪那么容易,这次来的突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呢,还有下次?大嫂未必也肯放人~”
周瑞家的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忙忙又给出主意:“表小姐不能来,您还不能回去啊?您常会王府看表小姐,不就好了吗?”
王氏还是精神难振:“我一个出嫁多年的姑太太,三五不时回娘家,看到的人,得说成什么样?”是被夫家嫌弃了?是吃里扒外一心惦记着娘家?不管哪一个,说出去都能让王氏被口水淹死。
周瑞家的彻底没了法子,王氏便念着凤丫头,长长叹息:“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多提醒我,可不能再轻忽委屈了孩子。”
后面接连好一个月,王氏果然处处惦记王熙凤,今儿想起来往王家松了三匹布,两匹给王子腾夫人,一匹给王熙凤。明儿给定了好一副虾须镯子,突然觉得衬王熙凤,就给送去了……都不很贵重,只是时不时惦记着,一时上下左右,没人不知道王氏爱极了娘家的内侄女。
王子腾夫人私下还问起了王氏,怎么突然对王熙凤这么惦记,王氏坦坦荡荡地答:“咱们王家这一辈,可就这么一个女孩子,她爹又早早没了,以前没长久相处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呆久了,倒记起小时候的事来。她又是个可爱的性子,我哪能不惦记。”
王子腾夫人便理解的点点头,也是,一同长大的兄妹感情本就深厚,记起年幼时候的情分,再生疏也亲近了。凤丫头那张嘴,哄人也是实在厉害,就是自己,有时候不也被逗得欢喜?王氏会喜欢,毫不奇怪!
回头跟王子腾说起时,就有些唏嘘:“我瞧着姑太太,对凤丫头那真是当了女儿来疼的。”虽说到底比不得元春,可那是亲生女儿,亲生跟不亲生的本来就很难一模一样,王氏这样对王熙凤比对元春差一点,那才是正常的,旁人看着才觉得真切。王子腾夫人半点没察觉不对,只是有些为王氏可惜,她如今这般疼爱的侄女儿,却是要顶了她如今位置,抢了她娘家支持的人。
王子腾想起妹妹,又想想侄女,嘴唇仅仅抿住:“她是王家女,王家生她养她帮助她支持她那么多年,现在为王家受些委屈,也是她该做的。”
不管是“贾史王薛”还是“王史贾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的结盟,却不能断了!委屈了妹妹,了不得,以后自己再好好补偿她就是了。
王子腾这边愧疚着,辛苦忍耐了那么许久取得了众人信任的王氏,终于开始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玉快出来了,现在是怀胎十个月
这边夸王仁老实,不过是长辈一句场面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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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第一百八十一章 。。。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王熙凤一直都在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把在荣国府那一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知伯母王子腾夫人。那一时的隐瞒;影响了她的整个后半生。
可是当时的王熙凤又哪里知道这些呢?
她难道能说自己私下里偷偷打听伯父伯母之间的谈话;知道长辈有意把自己许配给贾琏,所以难得到荣国府做客的时候,就特意接近了贾琏吗?怕是话才一出口;往日苦心讨好才对她和颜悦色几分的大伯母就要瞬间变了颜色,便是不把她禁足不出;心里也要厌恶了她。
对于自己那天的不矜持行为,王熙凤事后回想起;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相差无几的男孩一块儿玩;虽则面上顶着亲戚的名头;可不过是世交而已。这样的行为,就算她平日胆子再大,这也实在是出格了。要叫旁人知道自己彼时已然猜到两家要联姻,怕更要瞧不起她——哪有姑娘家自己巴巴去看未来可能的夫婿的?
王熙凤当日惴惴着从荣国府回来,就担心姑母会说她,谁知姑母却只摸着她头说:“可怜见的,家里就一个女孩儿,也没个玩伴,哥哥又不细心,在家里定是闷坏了。”却是什么都没说。
王熙凤当日感念姑母慈爱,心里只把人看的跟亲生母亲一般亲,哪还想得到其他。等再过些日子回到王府,王子腾夫人问起,王熙凤心虚之余,自然是能省则省,只说是和元春贾琏王仁四个一起玩——这本也是事实,王熙凤只没说自己一直更和贾琏亲近,有心讨好他而已,王子腾夫人当时也没想到自来千伶百俐的侄女儿能做出这样不仔细的蠢事儿来,听到有这么多人,还有丫头婆子伺候,就没多问,嗯了一声,就把事情揭过了。
当日在荣国府伺候王熙凤的丫头婆子多是荣国府王氏的人,从王家带来的就是个小丫头,本身也不懂事。要是当时但凡有个知事的,或者王子腾夫人多问几句,也许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世间,又哪来的这么许多的如果?
经过了王氏长时间的糖衣炮弹轰炸和亲情攻势,在王熙凤心中,这位大姑母,实在是再疼爱不过的长辈,不知道是因为愧疚以前对她的忽略,还是肚子越来越大情绪就越敏感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的替身,有时候王熙凤觉得,便是俩元春可能都不及她在王氏跟前讨人喜欢。
不得不说,王熙凤心底是很有些得意的。要不是自己心窍玲珑,能把姑母哄得这么高兴?元春亏了是姑母的亲生女儿,结果姑母疼自己比疼她还多。也不知道这些年在贾老太太那里,都学得什么?
是人就都有虚荣心,王熙凤未见得对元春有什么心思,只是当人人都表现出自己比旁人优秀的时候,虚荣心作祟,都会觉得自己似乎真好上不少,心底评价旁人时就带上了几分俯视的意味。
这天王熙凤在王子腾夫人跟前凑去,突然有王氏派来的人说请王子腾夫人和王熙凤一通过府去赏花聚会。王子腾夫人还有戏惊讶如今咋暖还寒的时月赏什么花,来人很不好意思道:“太太也知道这般邀约太过冒昧,只是近日常感身子不爽,实在想找人陪着说说话,恰花房里有迎春早开,所以才请舅太太和表姑娘一同去看,太太还特意请了女说书先生来说书,请舅太太和表小姐赏光。”
那下人倒是嘴巴伶俐,可再会说话也改变不了赏花事假,王氏想找人说话才是真。王子腾夫人是个心高气傲的,想到小姑倒把自己当成那些陪她逗笑的人了,想到了就让人来喊一声,自己是那随叫随到的人吗?心里定是来了鼓气,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着那下人,还是带着笑道:“这可不巧,我这府里还好些事没做呢,实在抽不开身,要不就让凤丫头去吧,她嘴巴活,脑子转得快,你家太太有她在身边,就抵的十个百个人了。”
王氏派人出来前就说过,王子腾夫人要不来就随她,王熙凤却是定要带过来的,如今王子腾夫人既然开了口,下人自然没有反驳的,答应了一声便退出屋外,等着王熙凤收拾好。
王熙凤去王氏府里已不是头一回了,王子腾夫人没把这当回事,叫齐了婆子丫头,又给王熙凤重新拾掇出了一身,嘱咐她:“要是时间不急,不用赶着回来,在你姑母那里多住些日子也要的,你姑母如今大着肚子,去哪儿都得仔细。她既喜欢你在身边,你也要多留心,去哪儿都得照顾好了你姑母。”
王熙凤重重点点头:“伯母放心,我省得的,不论姑母去哪儿,我一定寸步不离,照顾好她。”要是出门去荣国府,她一定紧紧跟着一起去。
王子腾夫人要的也就是这句,得了她的保证心里就放心了,跟着说了两句“不可调皮,不要太打搅你姑母”之类的话,就让人去了。
王熙凤坐上王氏派来的马车,贴身丫头安儿陪着她一块儿坐前头绸布马车,丫头婆子和另几个丫头看着行礼,坐到了后头的青油布小车上去了。
一进马车,就见车厢里茶水点心都备好了,安儿扶着王熙凤坐下,给她斟茶拿点心,说起王氏来是赞不绝口:“姑太太当真细心,还特意准备了这些茶点让您路上可以吃,这桂花糕杏仁糕,都是姑娘您爱吃的,姑太太对您,可真是疼到心坎里了。”
王熙凤听着这话心里就是美滋滋的,喝了好一杯水,又吃了两块点心,都是香喷喷绵软软今天刚做出来的,想到两家的路途,来接她的时间,定然是命厨房一大早现做的。就冲着她都不肯让自己吃昨天的糕点这份心,就够王熙凤心里美滋滋的了。
王熙凤叹口气:“也是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姑母是这般慈爱和善的长辈,倒浪费了这么许久时间,才与姑母亲近……”
安儿见她伤感,忙忙道:“姑娘何必说这话?这哪儿怪得了您?以前姑太太虽也送礼来,却没怎么见您,您和姑太太说话不多,自然比不得如今同住一起后了解的深刻……都是骨肉亲戚,什么时候亲近,都不晚。”
说起来,以前王氏对王熙凤,还真没看出来多少亲热。王熙凤又不在王氏手底下讨生活,自然不会想心思讨好她,姑侄俩好得起来才怪。如今这一来一往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说的话多了,关系好不起来才是奇怪呢。
王熙凤笑笑没说话,她以前不亲近王氏何止是因为接触少?不过是有几次见着王子腾夫人听到王氏的名字脸有异色,揣度她怕不喜欢这个大姑母,所以才可以与之拉开距离而已。如今情况不一样,王子腾夫人鼓励她跟王氏亲近,自己要真跟贾琏订婚,日后王氏既是姑母又是婶娘,见面的日子多着呢,能不打好关系?王氏对她又这般好,王熙凤投桃报李,可不也对人好?
主仆两说说闲话,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外面车夫喊了一声:“表姑娘,快到府里了,您再稍坐,一会儿就到。”
安儿往外喊道:“不着急,你慢慢走,别颠着了姑娘。”
车夫响亮应了声是,马车果然慢悠悠地往前走。
安儿说起这车夫,又是把王氏好一通夸:“虽说赶车慢些,可胜在人老实,赶车又平稳,平日都是伺候姑太太的,要接姑娘来才给派了出来,这都是姑太太心疼姑娘呢。”
王熙凤横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猛然听得外面那车夫大喝一声:“干什么的?”然后马车开始快速颠簸起来,王熙凤安儿一个不妨便向旁栽倒过去,撞到车厢上,好一阵疼。
安儿顾不得自己身上头上撞出来的疼痛,赶忙用身子给王熙凤垫着,生怕她再哪里撞了去。可马车实在太晃荡,一个劲儿的向前冲,饶是安儿再有心护着王熙凤,在这快速的颠簸中,也是有心无力,不消一会儿,两人都是被晃得头昏眼花,摔得东倒西歪。小几上的茶水糕点散了一地,索性水并不很烫,身上穿的也厚,这才没被烫着。
马车夫在车厢外惊声尖叫:“姑娘不好了,马惊了,您快出来吧,马车要倒了!”
王熙凤安儿瞬间花容变色,京里每年马受惊后摔下马或者马车翻覆的死伤实在数不枚举,在一不小心就可能死亡的灾祸面前,什么聪慧理智都是虚的,两个小姑娘正是花季年华,平日多少伶俐,这会儿听着那马车夫的惊叫,俱都止不住簌簌流下泪来,害怕和恐惧叫两人吓得手脚都哆嗦了。
吓得浑身发软,求生的欲望还是让王熙凤和安儿哆嗦着骂起来,强自在颠簸晃荡中稳住身形,一点点爬到车门口,撩起帘子,那马车夫竟还没跳车,死死拉着缰绳,看见王熙凤和安儿,眼神一亮,想要过来帮忙,才一动作,手里险些没拉住缰绳,便再不敢动了,只拼命冲着王熙凤和安儿喊道:“表姑娘,安儿姑娘,你们快点跳车,马发狂了,小的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王熙凤安儿一瞧他拉缰绳的手,可不是都被那粗粝的绳索给磨出了血,手背上青筋毕露,显然是用了全力了。
可要她们跳车?还是在这么颠簸的情况下?王熙凤安儿死死攥住了马车门,谁都不敢动。
马车夫急得直叫:“姑娘快别犹豫了,等会儿马车撞到东西,姑娘怕还得受伤。”好像是验证他的话似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