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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张氏怒道:“我?我做什么了?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他做错事,我怎么就罚不得他?!”
张氏实在气狠了,根本不给他留面子,也跟着叫道:“都说以身作则以身作则,你扪心自问,你这个当爹的,给你儿子树立好榜样了吗?瑚儿打小就乖巧懂事,喜欢读书,来往的都是徐叔那样有学问的君子,要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今天梨园看戏,明天花楼喝酒,沾了一身的臭毛病,什么香的臭的百无禁忌,给你儿子开了个坏头,儿子他能学到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他怕知都不知道!贾恩侯,我告诉你,儿子都是跟你学坏的!”
贾赦气得脸都青了,梗着脖子道:“张氏,你别太过分!儿子不好,怎么就是我教坏的?!你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张氏只一句问他:“那不是跟你学的,他还能跟谁学的?”
贾赦鼓着气:“我怎么知道他?他这么大一个人,谁知道在外头都干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
张氏只觉他是在狡辩,身子都气得哆嗦了:“贾恩侯,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都是儿子自己在外头学坏的?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了?!”撇过脸狠狠喘息了几下,张氏抚着胸口,觉得自己真要被贾赦给气死了。
贾赦看着她那样,心里越发着恼,这世上,哪有妻子这般对丈夫的?可真要他说出贾瑚男风的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贾赦却是自己都心虚说不出口的。
便是嘴上再叫的凶,贾赦也知道,自己在有些方面,确实做得不很好。出门在外,跟朋友饮酒作乐,上上花楼,去梨园喝喝酒,都是平常事。难保贾瑚不是耳濡目染的学会了这些,所以才跟四皇子沾上了。
这么一想,贾赦周身的气势便就弱了下来。
几十年夫妻,贾赦的变化张氏岂能不知?一看他心虚了,忙就捏了袖口擦眼睛,大哭起来:“本来瑚儿是个男人,在外头风流些,只要没出大错,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叫他自小吃了不少苦,有如今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就冲这些,我也不会多嘴说一句,叫他心里不自在。顶多日后媳妇进门,我给媳妇赔不是,也定要叫瑚儿在外头日子过得高兴。可这如今的事,是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吗?不是跟别人,是跟四皇子呢。瑚儿跟他一块儿,还不得吃亏死?!我跟你说,你还当小事,你都是怎么当爹,你想气死我不成?”
贾赦前头还为这事跟贾瑚发了好一通火呢,觉得儿子在下面,忒给他丢人,张氏如今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他心坎里了,儿子在外头风流是小事,只要不吃亏,怕什么。可如今,摆明了是四皇子占了便宜,这就不能忍了。张氏说的,可不是有道理?
张氏又接着道:“顾家的闺女,那是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模样好,品性佳,一手好女红,身家又厚,背景更不要说,难得才学也好,跟咱们瑚儿肯定有话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瑚儿,自小就对女子这些事不感兴趣,我费了多少心思才给他挑了这么个媳妇,万一这事黄了,你让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个好姑娘来?”
而且张氏私下里越想越怕,贾瑚自小就不近女色,现在却跟四皇子有私,他、莫不是不喜欢女人吧?张氏想到这里,脸都白了,恨不能明天就叫贾瑚成亲洞房,给她生个大胖孙子,证明他一些正常才好!
贾赦没想那么多,只听张氏的话,很有些道理,这样算,倒是他先头想岔了。可又拉不下脸给张氏赔不是,只能板着脸道:“你既这么担心,一会儿瑚儿回来了,你找他好好说就是。”顿了顿,又说道,“咱们瑚儿是京里最出色的的儿郎之一,等着招他做女婿的人多了去了,顾家又不是看不到,不会轻易反悔婚事的。”算是委婉的劝着张氏放宽心了。
张氏颓然坐在床上:“现在,可不也只能指着这样了?!”
晚间贾瑚回来,听说张氏身体不适,忙来请安,张氏心下着急,也就不跟儿子兜圈子,私下拉了他手,追问道:“你跟四皇子,到底怎么回事?”
对着母亲说起在外头的风流韵事,贾瑚有些开不了口,支支吾吾道:“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母亲,你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
张氏只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他额头:“你个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跟我打哈哈?快说,你跟他,是不是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了?”
贾瑚这方明白张氏担忧的什么,不由失笑道:“母亲,你都想什么呢?我们就是一时好奇,凑着玩玩呢,你担心什么?”看张氏面色不虞,陪着笑脸道,“娘,我都这么大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有分寸的。四殿下那可是皇子,他比我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你放心,我们不是那糊涂人!”
这点上,张氏倒是相信他们,不过心里吊着那么万一的几率,不问清楚到底不放心。如今得了他肯定的答复,也就松了口气,只是看着贾瑚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少不得还来气:“你说说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满京里多少姑娘心慕你?偏你倒好,尽做这些不着调的事。”少不得又骂了一句贾赦,“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爹给带坏的!”
贾瑚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只当没听见张氏的这句抱怨。
张氏先头跟贾赦说的狠,可真到了贾瑚跟前,也不可能叫贾瑚跟徒宥昊彻底断了来往,两人到底十几年好友,而且张氏也知道,外头男风这些事,是常事,只要儿子有分寸,不要动了真感情,玩玩的话,她倒不好拦着儿子。说穿了,出息的孩子都有些特权,贾瑚又是自小的聪慧能干,张氏常常想着,要不是自己和贾赦没本事,儿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心里对他总觉得有些歉意。偏贾瑚又少有叫她担心的时候,张氏要表达一下关心帮一下忙都找不到机会。难得儿子找了个刺激玩玩,她这当母亲的,哪好意思叫儿子放手?
张氏看着贾瑚,有些为难:“按说我不该逼你,可顾夫人那儿……瑚儿啊,顾家那姑娘,真是个好孩子。”要是顾夫人心里有芥蒂,两家这亲事……
贾瑚看着张氏,让她宽心:“娘,你放心,我明儿就去顾家!”
他总不会叫着桩婚事黄了就是!
195
195、第一百九十五章 。。。
第二日;贾瑚果然去了顾家登门拜访。
顾霰和徐渭是往年交;对于贾瑚这个徐渭的关门小弟子自然也是看着长大的;因着当年贾瑚拜师时还是他做的赞礼;对于贾瑚,顾霰便格外关注几分。
十几年来,他亲眼看着这个自小聪慧的孩子没有辜负大家的期盼;果然成长为了一个才学俱佳,品性优秀的青年才俊;非但年纪轻轻就高中一甲,在翰林院任职也没叫人失望;短短时日已然爬上一级,端的是年少有为。
尤其叫顾霰满意的是上次唐宾的事;满城闹得沸沸扬扬;恪郡王府摆明是容不得唐宾,贾瑚非但没有和唐宾撇开关系,反而收留了事情起因的小厮,虽说是有些托大了,可这份义气却是难得。人便该有傲骨,威武不能屈,若是为了点点威胁,为了富贵荣华,便抛下友人,抛下情义,那便算不得人了。贾瑚能坚持帮助朋友到底,光这份义气,就足以顾霰满意地将女儿交给他。
他相信,以自己长辈的身份,贾瑚有情有义的性子,女儿嫁到贾家去,吃不了亏。
至于顾夫人说的怕他在外风流的事,顾霰根本没当回事。
人不风流枉少年,贾瑚在成熟懂事,本质上还是个没娶妻的毛头小子,几个年轻人凑一块儿,热血方刚,干出点荒唐事来,不稀奇。就是顾霰自己当年,也不是就一直没干过出格的事,以后该了,也就是了。
所以贾瑚上门拜访的时候,顾霰很是高兴地接待了他,当成子侄辈亲切关心问候,至于顾夫人早先的抱怨念叨,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对于男人来说,风流,只是身份地位能力的象征,男人有本事风流,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出格,一切好说。可对于女人来说,感情却很重要,甚至凌驾于物质至上。男人理性,女人感性,这也造成男人通常会更容易原谅男人。
等到两人寒暄了好一阵,顾霰问起贾瑚近况如何,贾瑚很是羞惭道:“侄儿一时糊涂,做了荒唐事,如今倒是传的沸沸扬扬,说起来,真是羞煞人也。”
顾霰大笑着看着他:“倒是难得见你这幅心虚的模样,想当年,你在老徐跟前,振振有词的辩驳他讲解之处有误,老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还是不肯让步,非说自己没错……你说你知道自己是对的,就不认错,现在给我道歉,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
贾瑚深深给了他鞠了一躬:“侄儿不懂事,做事过于冲动了,却带累家中声名,叫各位关爱侄儿的长辈失望,侄儿心内,着实不安。”
顾霰想到昨儿张氏好像来府里过,再想到顾夫人,贾瑚这番陈情为的什么,就很清楚了,当下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谁年轻时候没做错过事?你这个,也就是小事,无伤大雅,要说失望,那还真谈不上!”回头想到女儿,顾霰想想,笑意又收敛了,肃容道,“只是瑚儿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做事要有分寸,这个道理,不用我跟你细说吧?”
贾瑚自然是连连应是:“世伯放心,侄儿心中明白。”
到此顾霰这里,贾瑚就算是交代过,没事了。顾霰问起贾瑚在翰林院里的事,知道贾瑚最近正在整理江南那块儿的资料,突然想起了林如海,便叹息了两句:“你那姑父在江南也有多年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现在的江南……”
日前有余姚知府当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杀,重伤垂危,此事一出,天下震惊,追查犯案之人,主谋帮凶,竟有二十余人之多,等问及凶杀缘由,凶手竟称知府灭其村落上下五十余户,上下二百七六口人,此次犯案诸人便是侥幸得脱的幸存者,如今豁出性命,只为报仇。
这二十余人,有老有小,有少有幼,有男有女,个个悍不畏死。在当地闹得太大,根本压不下去,堂上官不敢担此大关系,一步步上报,最终呈到御前。却是那山村靠海,村中人下海采珠,得珍奇珍珠,引为族中至宝供奉祠堂,祈求祖先庇佑后人,知府偶然得知,心生贪念,讨要不成,心中记恨,便下令夺宝屠村。当时二十几人,有出海采珠未归,探亲访友违返,这才逃出生天。
今上闻知此事,大怒,众惩知府之时,判处二十余人民杀官斩首之刑。却不想,旨意还未下达,江南又有多处百姓刺杀官员之事发生,虽未有官员被刺而亡,行凶者亦又被当场诛杀者,可事情太大,根本瞒不住。
再一查刺杀原因,有因为家中技艺遭人觊觎被灭满门的,有因为妻女容貌迤逦而遭祸的,还有家中财帛动人心的……不一而足,却都是被官员欺凌至无路可走,才不得不愤而反抗。
此事一出,满堂皆惊。江南官场如此贪腐,叫人触目惊心。龙颜大怒之下,朝中人人自危。
江南是个好地方,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水乡钟灵毓秀,经济和农业,支撑起了大半个国家。国库里泰半的税收,都来自于江南。那里人杰地灵,那里风景如画,那里繁荣富饶,同时,那里也处处惊险。
钱财动人心,在那样富饶的地方,官与商、商与民、民与官、官与官,彼此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的牵扯,更叫里面处处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往往一个不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霰与林如海颇有些交情,想到最近江南闹出的事,不由得为林如海操心。虽说简在帝心,可却是处在巡盐御史这样敏感的一个位置。盐政,那是一国最敏感处之一,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啊。
贾瑚在翰林院整理各方资料,对于江南的事,不敢说十分清楚,也知道个大貌,那边如今的乱象,说穿了还是与京里有关,只要京里安稳了,那边再乱也乱不了多久。“姑父自来精干,皇上对其又信任有加,世伯放心,姑父定能安然无恙的。”皇帝如今还健壮,朝廷大局尽在他手,林如海身为他的心腹,只要皇帝手中权柄威赫,那些个大头不要动,其余一些跳梁小丑,以林如海才干,不足为虑。
顾霰何尝不知此,只是……“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