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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话 小男孩的秘密
“喂，Giotto，他怎么了？”
Giotto和Giovanni两个人同时向门口的方向望去，那个人在门口台阶上坐着，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Giotto眯起眼，一副好笑的样子对Giovanni说：“他最近脾气不太好，还是不要惹他了。”
Giotto说着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手中的黑色盒子上。此时盒盖敞开着，七枚银色的指环，反着幽幽的光亮。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像地摊卖的便宜货。
Giotto从里面拿出那只最大的，镶着蓝色宝石的指环，送到眼前自己观察。却仍然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好好使用它们。”
这是那个满脸褶皱看不出多大年岁的老者将盒子递给他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Giotto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身边的Giovanni戳了他一下。
Giovanni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漫不经心样，指着门口说：“他不见了。”
“咦……？”
Giotto端着盒子的手一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涌上来……
——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而此时消失的人已经走到城外的小树林里。
莱恩边走边踢着脚下的石子，这几天可把他憋屈坏了。自从上次在Giotto面前丢脸，导致他在那之后看到谁对自己说话都像是在嘲笑自己。
这让莱恩心里很不爽。
虽然那件事除了自己和Giotto之外没人知道，但……
忘也忘不掉，每每想起来，都有种恨得牙根直痒痒的感觉。
——所以他一直琢磨着怎么报这一箭之仇。
城外小路临着茂密的树林，一条小河就从这片树林中蜿蜒而过。那里是城里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到炎热的夏天，铺满鹅卵石的浅滩边会都会聚集一群人。但现在已经是秋天，天气转凉，除了垂钓，或许已经没人愿意去那种地方了。
但是今天透过灌木丛，莱恩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很安静。风吹得树叶沙沙响，偶尔有鸟扑棱棱飞过树梢，河水敲打岸边发出清脆的流淌声，那个小身影就好像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一切当中似的，显得，那么自然。
莱恩有些奇怪地穿过灌木丛走过去，一脚踢飞小身影旁边的一块小石头。
“喂，你干什么呢？”
或许换做是谁，见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边又是踢石头又是大声说话的都应该转头看一眼吧？但是那个人却没有。
小男孩的黑色大眼睛盯着流淌的河水，他的眸子里只有流淌的河水。
被无视的莱恩生气地蹲在小男孩面前，伸手就想捏小男孩的脸颊。
然而手还没伸到地方，就被对方的小手重重打到一边。
一个咧歪差点没稳住，莱恩晃了很久才稳住，不至于在五岁小孩子面前丢脸。
“臭小子，你干什么……？”对于这个沉闷的成天发呆对莱恩不理不睬的小男孩保罗，莱恩已经习惯了他的遇事漠不关心的样子。此时心里倒没什么波动，他这样抱怨了一句，翻身一屁股坐在保罗身边的枯黄草地上。
下个时刻，保罗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树枝，在莱恩和自己中间的地面上画了一道线，不带任何感情的清脆声音说了一句：“不许越界。”
= =……
莱恩又想打人了。
但是今天他不想跟这个小屁孩起冲突，他没那个心情。
于是他只白了一眼保罗，就把视线转向面前的河流。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了。
莱恩觉得无聊，却碍着面子不想就这么走掉。于是他在旁边找了小石子一个一个朝河水里丢。
噗通！
第一个。
噗通！
第二个。
噗通！
第三个。
噗通。
……
直到后来连自己都数不过来到底扔了多少块石头，他突然听见身边一动不动的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不是我妈妈。”
“哪个？”
正准备扔下一块石头的莱恩停下手，却没转头看对方。
“我有妈妈。”
“我妈妈不是？***。”
噗通——！！！
这一次落在水中的石头比之前的都要大上好几圈，激起的水花溅上岸边的小男孩和少年。
莱恩平静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水，微微侧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男孩看着莱恩，也许是因为还是那种一成不变的没有表情的样子，所以给莱恩感觉有些……认真。
“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保罗大声说。
莱恩撇撇嘴，干笑了两声，转头不再看保罗。
“那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说说，你们接近我和Giotto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才不告诉你！”
莱恩猛地站起身来。
“不说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喂鱼！”
保罗愣愣地看着朝他瞪眼的莱恩，然后嘴巴一扁，哭了。
事实上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几分钟，正当莱恩束手无策地面对大哭的孩子想要拍拍屁股转身走人找Giotto来解决的时候，保罗突然止住哭声，飞快钻进灌木丛中去了。
莱恩有些奇怪，也跟着走过去。
小男孩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只留下沙沙作响的树丛。
他喊了一声：“喂臭小子你又要——”话没说完，就看到另一个方向，也就是小路上，三个人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那个时候莱恩有些愣神，却被一只小手用力拖进灌木里，害的莱恩跌在草丛里头上身上沾的全是枯叶。
没法挣扎。
莱恩以及其狼狈地姿势趴着，小男孩用了最大的力道按住他，小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响。
然后莱恩感觉到那几个人朝自己和小男孩呆的这边灌木走过来。
“你确定那个孩子就在这边？！”
“没错，我刚才看到他了！”
“还是你眼尖，不然刚才在城里就把他丢了！”
“哼，赶紧把他抓住咱们好回去复命！”
莱恩转转眼珠，看到小男孩一脸紧张得听着外面的谈话，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外面那三个人是来抓他的。
那三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保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莱恩用力掰开保罗的小手，保罗连忙想再次按住莱恩。莱恩捂住保罗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不想被抓就别出声，乖乖听我的话。”
保罗没挣扎，只是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算是答应。
而此时，那三个人已经走到他们所在的灌木旁了。
“刚才看到他钻进去了，应该就是这一代哎哎哎——别跑！！！”
灌木丛里突然冒出一个满头挂着枯叶的金发少年，在他胳膊下面，还夹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正是要找的人！
少年速度很快，夹着小男孩在树林里一路飞奔，三个人慌乱间连忙追上去，却奈何无法追赶上对方的速度。
小男孩保罗挂在莱恩手臂间，有些诧异地看着专心奔跑的莱恩，喃喃说：“为什么……”
莱恩听见他的话，低头瞪了他一眼：“废话，他们敢在我地盘上抢人，我当然不能不管！！”
保罗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般地微微弯起嘴角。
突然，莱恩前方出现一个黑影，莱恩吓了一跳想要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随后整个人重重撞了上去。
“哎哟！！！”
被撞得头晕眼花，手里的保罗也丢在地上，莱恩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好不容易视线恢复，却看到小男孩脸色惨白地看着刚才撞上的那个人。
莱恩奇怪地抬头望去，却对上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那个时刻莱恩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围堵的孤羊，仅剩的命运就是被猎杀。
——原来一个人的眼神也会有如此大的震慑力。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眼前的人，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黑发黑眸，身材高大，眉眼跟保罗倒是有几分相像，那眉宇间的沉稳老练中透着浓浓的戾气。他穿着裁剪得体的灰色西装，肩上还披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如果换做别的时候，莱恩也许会对那拉风的装扮调侃一番，但此时此刻，他除了恐惧，感觉不到其他。
然后他听见身边的小男孩用怯怯的声音叫了一句：“爸爸……”
莱恩哆嗦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保罗，最后故作平静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擦冷汗边干笑道：“哈哈，大叔你好！既然你们父子想重逢那想必也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回家——”
下个时刻，他的腿被突然扑过来的保罗紧紧抱住，莱恩一愣，低头看到保罗一脸无助的表情，之后突然，一只大手重重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很大，把莱恩的小身板拍得一颤。
他完全不敢动了。
莱恩心想这下完了听说这小孩的父亲是黑手党我以前没事总欺负他他可不要找他爸来教训我啊——！！！
他听见保罗细小的声音：“救我……”
这时候另外三个人也走了过来，之前光顾着跑没注意到，此时莱恩发现，这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他绝望了。
莱恩内牛着转头，看着那仍然一脸严肃却不说话的保罗的爸爸。
“大叔……您找我有事？”
“这小子，该不会是上次那个Giotto？！老大，这家伙留下是个祸患，不如让我解决——”三个人其中的一人恍然大悟般指着莱恩道。
莱恩身子一顿，但那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又恢复成哆嗦的样子。
或许心中有那么一个想法，他可以讪笑着回头跟所有人解释自己不是Giotto自己跟保罗没关系自己是无辜的……但……
当他再次看到小男孩无助的眼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狠下心撇下小男孩独自逃跑。
“Giotto在哪里？”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保罗爸爸说话了。
莱恩再次绝望了。恐怕这位大叔不好糊弄啊……
“……或者应该说，指环在哪里？”
“指环……？”莱恩诧异地看着对方。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离开家之前，西蒙和Giotto勾勾搭搭拿着一个盒子一起进屋，跟Giovanni，三个人一起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那时候他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自然不会关心他们到底在讨论什么。再联系之前斯佩多说的话，那块奇怪的石头以及……Giotto的火焰……还有……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阴暗房间里黑衣人们的谈话……
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果然，就知道不会那么平静……
那东西，花了那么大代价取出来的东西，不会永远沉寂在小城里。
——如果落入有野心的人之手，会毁灭一切……也说不定呢……
斯佩多的带着惯有调侃语气的话语出现在莱恩脑中。
突然肩膀传来剧痛，让莱恩从沉思中回过身来，他再次对上那双可能真的会杀人的眼睛。
“喂，小子，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我……我不知道！！！”
“哦？那你告诉我，Giotto在哪里，我就放了你。”
“我、我就是Giotto！！！”莱恩感觉到额头渗出的冷汗，由于心虚而别开眼睛。
“你就是Giotto？”对方好像轻轻嗤笑了一下。
莱恩索性闭上眼大喊：“对对！我就是Giotto！！！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指环！！！”
对方愣了一下。
那只是一秒钟的事，却足以让莱恩挣脱对方的手。
但保罗爸爸很快回过神，再次按住莱恩的肩膀。
莱恩咬牙心一横，歪头朝保罗爸爸的手狠狠咬去。
他好像听不见声音，却又好像能够听见身后的嘈杂声。
他什么都不顾了，在那只手松开的瞬间飞快抄起保罗就跑。
身后有枪声。
有人的咒骂声。
有子弹打在身后土地的声音，让他脊背发冷。
莱恩闭着眼将保罗抗在肩膀上，没命的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小男孩保罗沉重的喘气。
“妈的，那小子拿保罗当挡箭牌。”一个人咒骂着放下枪，求助地看向自己的老大。
“不用管他，他不是Giotto。”保罗爸爸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小城最热闹的街市，一家店铺门口旁边的大货箱里突然冒出一个金毛脑袋。
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着，却只看到来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