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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额头鼻尖似乎都滚下豆大汗珠来,他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过来?”
燕小小沉了脸,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寻欢的异常,她生气道:“我虽然出身青楼,却不是随随便便投怀送抱的人。”
李寻欢笑道:“你确实不是,不过,如果你要杀我,这么远的距离,无论是拳头,还是掌力,都不太容易的。”
燕小小眨眨眼,“我请你喝酒,难道是为了要杀你?”
李寻欢笑道:“这么霸道的毒,我也是生平仅见。”
燕小小瞪着他,“你以为茶中有毒?”她忽然大步走了过去,拎起茶壶便往嘴里倒,这动作实在太粗鲁,李寻欢已经看的呆了。
燕小小放下茶壶,冷冷看着他,“茶里有没有毒?”
李寻欢苦笑,“没有。”
燕小小冷笑,“那么你是怀疑楼下的香味有毒喽?”
李寻欢笑了笑,他的汗如玉浆,似乎说话都已困难。
燕小小道:“我只不过喜欢那种香味,那香味对其他人也都没有事,只不过……”她忽然不说下去,忽然在李寻欢对面坐了下来,柔声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她忽然不再生气,甚至开始关心李寻欢饿不饿。
李寻欢苦笑,“我只怕已经不想吃东西。”
燕小小道:“我劝你还是吃点的好,黄泉路上饿着肚子,似乎不太好受。”
李寻欢睁大眼睛,“难道这毒可以要了我的命?”
燕小小叹息一声,道:“这毒珍贵的很,我本不舍得用在你身上的,只是你实在不该……”
李寻欢接道:“我实在不该昨晚上捉住你的手腕的,对么?”
这聪明漂亮的女孩子,赫然便是昨晚那被李寻欢捉住又逃走的女飞贼,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高明的武功?难道她不只是个花楼女子?难道她早就知道李寻欢要来,早就设好了局?难道,这一切根本都只是一个局?
燕小小低着头,“你真是个又聪明又有趣的人,我真舍不得杀你。”
李寻欢道:“你又为何一定要杀我呢?”
燕小小道:“因为有人请我杀你。”
这实在不算是答案,李寻欢却笑了笑,不再问了,他甚至不关心到底是谁要杀他,他只是柔声道:“你既然舍不得杀我,又不得不杀我,能不能帮我个忙?”
燕小小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李寻欢道:“你若能让我做个明白鬼,我一定感激你。”
燕小小温柔的看着他,那眼神可以滴的出水来,她柔声道:“我尽量。”
李寻欢笑了笑,“我总该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燕小小眼睛亮了亮,道:“这个毒叫做‘情人’。”她很快解释,“这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更能令人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更能害人性命?”
李寻欢笑道:“这是个好名字。”
燕小小道:“你难道猜不出来怎么中的毒?还是不愿意承认?”
李寻欢道:“哦?”
燕小小道:“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在喝的酒,是哪里来的?”
李寻欢虽然笑着,脸色却已苍白。
燕小小叹息着,“你这人看起来很聪明,却怎么总是做糊涂事呢?你知道吕荆阳从哪里来,以前做过什么,他是什么人么?”
李寻欢阴沉了脸,淡淡道:“荆阳是我的朋友。”
燕小小冷笑,“我的话你既不信,又何必要问。”
李寻欢当真闭上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了。
李寻欢的衣物都已经半湿,他到底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燕小小忍不住道:“你难道已经没有问题?”
李寻欢淡淡道:“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毛病,我不太爱听骗人的话,你若不说实话,便不必再说。”
燕小小猛的站了起来,恨恨的瞪着他,大声道:“好,你去死吧。”
李寻欢笑了笑,抬手缓缓倒了杯酒,他全身都在冒汗,他的手竟然还勉强很稳定,他把酒缓缓喝了下去,咂了咂嘴,笑道:“多谢你。”
燕小小瞪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快死掉的疯子,她大声道:“这酒里有毒,喝下去立马就死的剧毒。”
李寻欢笑了笑,又喝了杯酒,“既然已经中了毒,一种毒和两种毒又有什么差别?好酒不可浪费。”
燕小小狠狠瞪着他,“难道你早知道酒里面没有毒?”
李寻欢笑道:“在酒鬼的酒里下毒,要么他是疯子,要么他是傻子。”
燕小小道:“那么你早就知道茶里面也没有毒?”
李寻欢悠然道:“茶里面不仅没有毒,还有解药。”
燕小小道:“哦?”
李寻欢道:“楼下的那片香味,被控制在小小的范围内,屋外尚且一点不觉,踏入房内,便香味扑鼻,这虽不是毒,却是瘴气,极为霸道的人为的瘴气,我虽未曾见过,却是听人说起过的。”
燕小小道:“你既然明知有毒,为何还要进来?”
李寻欢道:“有毒必然有解药,一楼有毒,二楼主人必定已经准备着解药。”
燕小小冷笑,“所以我让你喝茶,你便马上喝下去,你以为那是解药。”
李寻欢道:“难道不是?”
燕小小冷笑,“茶中是有瘴毒的解药没错,却也有‘情人’之毒的引药,众人皆知,情爱固然害人不浅,若不遇见心爱之人,是半点苦头也尝不到的。”
李寻欢笑道:“哦,却原来这茶竟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儿,失敬失敬。”
燕小小道:“你可知这‘情人’之毒毒性如何?”
李寻欢叹息着,“必定十分霸道。”
燕小小冷笑,“何止霸道?情人之毒如相思之痛,日日黄昏时节来侵,不经午夜辗转,难消毒性,日日痛不欲生,若无解药,便是神仙,也难熬这等苦痛。”
李寻欢黯然,“想必秦娘子等人所中便是此毒。”
燕小小冷哼一声,“他们痛苦却比你更深些。”
李寻欢叹息道:“姑娘本是佳人,奈何做这害人勾当?”
燕小小冷笑,“你自身尚且不保,倒还有闲情悲天悯人。”
李寻欢盯着她,“你们做什么,我倒不想管,我只关心刘破冰安危,他若有什么闪失,这事只怕不好了结。”
燕小小看怪物似地看他半晌,忽然笑了起来,笑弯了腰去,“您难道不知道便是刘破冰请我杀你的么,我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傻子呆子。”
李寻欢居然也笑笑,“想做这样的傻子呆子,也毕竟不太容易。”
燕小小盯着他,眨眨眼睛,“你是不是便是传说中的好人?”
李寻欢大笑,“你错了,好人的境界何等高深,我不仅不是个好人,我只怕已经是个坏人,懒人,或许已经不再算个人。”
他忽然看了看窗外,窗外有一轮明月,很沉静,这个时候,本该在月下喝酒舒心的。
他忽然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袖,笑道:“话已经说完,我该走了。”
燕小小瞪大眼睛,不觉往后退了一小步,吃吃道:“你难道没有中毒?”
李寻欢笑道:“我不过中了毒,又没有被点穴道,为什么不能站起来离开?”
燕小小吃吃道:“我从未见过中了这种毒的人还可以……”
李寻欢打断了她,笑道:“很高兴认识你,燕姑娘,美丽的女孩子并不是时时可以见到的。”
他撩起衣襟,脚下两个起落,便消失于夜色。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他的动作居然还是很潇洒,很从容。
燕小小痴痴瞧着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么得……
她似乎已经忘了去追李寻欢,这世上,又有谁能追的上李寻欢?
良久,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人重重一声冷哼。
八十岁老娘
燕小小头也没回,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声冷哼。
一人缓缓由暗处转了出来,锦衣粉面,袖着一只手,满面阴沉,赫然便是丁行空。
丁行空怒道:“你为何不杀了他?”
燕小小淡淡道:“我忽然不想杀他了。”
丁行空瞪着她,两眼被仇恨的火焰燃烧的仿若地狱,“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燕小小冷笑一声,“被人削断三根指头的人又不是我,我又何必杀他?我难道是喜欢杀人的人么?”
丁行空瞪着她,良久,缓缓笑了,阴狠而恶毒,“幸好,我早算着你这一招,这世上若还有人相信女人,那人必定是个疯子。”
燕小小皱了皱眉,脸色忽然变了,“你做了什么?”
丁行空淡淡道:“我不过嘱咐参婆跟着李寻欢,伺机杀了他罢了。”
燕小小忽然跳了起来,忽然冲到丁行空面前,抬手便是十七八个耳刮子,大怒道:“你竟然敢假传我的命令,你竟然敢利用我的人,你活的不耐烦了么?你活的不耐烦了么?”
丁行空居然生生受了,燕小小武功全在一双掌上,这一顿打下来,丁行空的脸瞬间便肿了三尺高,一张俊脸霎时变了形,他却居然笑起来,“若是李寻欢能死,我便是死又有何妨?”
燕小小恨恨瞪了他一眼,忽然身子一轻,便要跃出窗去,她已经跳了起来,却又忽然跌落下来,丁行空已经点上她穴道。
丁行空抱起她,放在椅子上,笑道:“燕姑娘最好还是在这里等消息,此时若让你坏事,岂非我功亏一篑?”
燕小小眼睛几乎冒的出火来,恨声道:“丁行空,你等着瞧,我若让你好过了,我便不姓燕。”
丁行空哈哈大笑,此时此刻,除了李寻欢的死讯,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李寻欢在奔驰,午夜光景,在寒风中飞奔。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经验,他似乎已经安逸太久,幸好他的脚步依然轻盈,幸好他的眼睛依旧敏锐。
可是,他的身影为何渐渐慢了下来,为何渐渐不稳?
他忽然摔了下去。
这里已经接近城郊,已经可以看得到城墙,他为什么不再坚持一步?
这里是一处死巷,又窄又长,左右不过四尺宽,四面皆墙,左边倒似乎有一只小门,必是这户人家的角门,这处窄巷只怕也属于他。
李寻欢栽了下来便一直伏在地上不再动作,天色虽然昏暗,天地寂静间这一处生灵还是很明显。
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是似乎再也没有动的力气。
什么样的痛苦,可以让这么个坚强硬挺的汉子如此般难以熬煎?
其实,每个人对于痛苦的承受程度都有不同,有些人不过一根针扎进手指便要哭天抢地,也自然有关公刮骨般豪气英雄在,李寻欢虽不是关公,他所能忍受的痛苦,他已经忍受过的痛苦,以及他正在忍受着的痛苦,已经非常人所能想象。
受过心伤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身体的痛苦再强大,也绝对比不过心理的痛苦,那是从一个人的灵魂来植入的痛苦,有些人会为了心理伤害而自杀,却从未听说过有人为了肉体的痛苦而自戕。
李寻欢所承受的心理上的痛苦,虽然有些人可以怜悯,可以同情,却很难感同身受,那种痛苦是不为一般人所能了解所能认知的。
李寻欢不太经常受到肉体上的痛苦,但此刻的痛苦却似乎已抽走了他全部的精力,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幸好,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很平静,痛苦可以压制这一副躯体,却不能摧毁这个人。
他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缓慢站了起来,暗夜中,他眼睛紧紧盯着墙壁,一寸一寸沿着墙壁摸索。
他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条巷子不算短,也不算太长,他转了一圈,缓缓回到原地,他的眼中却浮现了忧急。
他自然不是无意落入这条巷子的,这本是他和铁传甲相约见面之所,无论如何,铁传甲总该留下个标记在这里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本是追踪刘破冰而去,曾追踪至镇远镖局,又追踪至他处,难道,他已经落进燕小小等人手里?他武功虽然很不错,虽然也很谨慎,但燕小小手里却似乎有一些非常霸道的毒类,依铁传甲性格,若非行动已经不再自由,绝对不会与李寻欢失约。
李寻欢沿着墙壁滑了下去,他的眼睛黯淡下来,他闭起了眼睛。
他弯下了腰,断断续续咳嗽起来,他连咳嗽的体力都已经没有。
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就像一座被挖空了的煤山,除了空壳,再无其他,这种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已经折磨的他快要倒下去。
但他又怎能倒下去?此时此刻,他又怎能倒下去?
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沉重浑浊的脚步声,夹杂着浑浊的喘气声,倒水声,瓷器之物碰撞声,接着“吱哑”一声开门声,有个人影出现在月下。
这个人必定已经很老,他的背已经佝偻成了八十度,他走路两步便要停下来歇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