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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却道华棠院已经修整好了,他要带着黛玉去华棠院。贾敏心惊之下,见林海对自己淡淡的样子,面上当时不显,夜里却在床上哭了几回,方知自己对黛玉的疏忽终究让林海对她生了嫌隙。她本是个国公府里出身的大家闺秀,虽则能体谅林海喜欢男人冷落后院,可实在不能理解林海对女儿和儿子都重视的心境。往常她在娘家时,父母对她很是娇贵,也有将她充作男儿教养的几年,却也只是读书上与哥哥们一道,对于父亲只是晨昏定省而已,其他时候也都是女红居多,后来更跟着贾母学着管家。大夏向来重男轻女,在她看来,黛玉虽好,可毕竟是个女儿,于后宅好好教养就是,很不必做父亲的亲自出马。可又一回想,当日林慎的抓周,徒老爷硬是来观礼,而林忆的抓周却正逢林府有大丧,竟没有大办,而黛玉抓周时,徒老爷又跟着平王过来,虽是各有缘由,可也能见徒老爷对男孩女孩并无什么偏见,那自己对黛玉的一时疏忽,只怕徒老爷那里也是不高兴的……如此心惊肉跳之后,贾夫人对林忆和林黛玉从此更加一视同仁,尽心尽力不提。
却是黛玉抓周之时,林海已经回朝多时,彼时平王又在景德帝面前日渐得了青眼的样子,虽是仿照林慎当初的例子,仍只请荣国府至亲,可平王殿下仍旧亲临,景德帝也还是跟着过来凑热闹,到底在天京城里流传了些时日。
那一日,林海看着小小孩童先抓了只毛笔,摸了摸软的一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方才放下,又抓了个金线笸箩的小玩意儿放到嘴里咬了咬,大概是发现咬不动,她却也不哭闹,只将其放下,又慢慢爬到一柄黄玉红头如意面前——那如意乃是徒景之命人用一整块原石雕刻而成,刻意用原石的色彩做成灵芝如意的模样,又经徒行之之手送到林府,此时黛玉先是伸手摸摸如意的柄和穗,像是得了她的心意,便坐了下来,双手将如意抱到了怀里,方才向着林海的方向笑了起来。
林海看着黛玉抱着如意的笑模样,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旁边早有人恭维林姑娘将来既是个才女也是个女红高手,更是个随心如意的好命格。
此番重开华棠院,也是徒景之和林海的无奈之举,他们自贾母突访之事后,若要私会,除了徒景之另外备下的几处房舍,多在平王在西山的别院。在平王是个闲王的时候,那里没什么人关注倒也罢了,可到了如今,不光景德帝司徒偃要重新考量自己的几个儿子,朝中各方更对平王十分在意,平王府的西山别院便不再是个见面的好地方。可林府中人要在西山消暑,林海总不能离他们太远,如此他便劝解了景之几回,更让景之得了不少甜头之后,方命人重开华棠院。
而带着黛玉来华棠院,也有林海的私心,他虽不知红楼里林黛玉到底怎么死的,又为何与贾宝玉的相爱是场悲剧,可如今黛玉既然是自己的女儿,便想着要让黛玉平安喜乐。当初林慎早产,他虽关心儿子,可总有太医嘱托,不能时时亲近,而林忆从出生到一岁多他都不在身边,唯有黛玉,是他一直守候在身边的孩子,贾敏虽然对黛玉也是很好,可毕竟杂事太多,又兼林忆养在她那里,倘若让黛玉跟着贾敏一起,生怕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便将黛玉也带到了华棠院。
徒景之来到华棠院时,看着林如海在曲水流觞处全心护卫着蹒跚学步的小黛玉,一时竟没发觉他的到来,心里对这个占据了如海心底的小女孩颇生出些醋意。于是当林海见景之来了,抱着黛玉过来,让黛玉叫他徒伯伯的时候,他看着黛玉灵动的眼神和带着婴儿肥的鼓鼓的腮帮,摆出一副平日里在儿女面前的严肃样子,嘴里却道:“来,让伯伯抱一抱。”
黛玉对徒景之并无陌生之感,她也不看徒景之严肃的脸,竟从父亲怀里伸手迎向徒景之,徒景之一手抱过黛玉,一手便拿手指去戳那带着红晕的苹果似的小脸,黛玉猝不及防,左右摇头,却又无法反抗,只能任徒伯伯蹂躏。徒景之心里正得意,却是黛玉正是长牙的时候,口水甚多,徒景之戳了几下手上便沾满口水,他微微皱眉,黛玉见了他皱眉的样子,竟嘻嘻笑了起来。徒景之也绷不住,对着早就笑意盎然的林海笑道:“你看她得意的样子!”
黛玉再接再厉,见徒伯伯停了手,她有样学样,也伸出手指去戳徒景之的脸颊,更让林海大笑,道:“景之,景之,我今日方知你竟如此可爱。”
徒景之见了林海少有的开怀大笑的样子,被黛玉的小手戳着更觉心中柔软。他命人抱走黛玉,待后园只剩他们两人之时,徒景之上前去捧了如海的脸颊,一戳二戳,也不知两人你戳我我戳你,竟将两人渐渐戳到了一处去……
可这般温婉喜乐的时光却是短暂,徒景之和林海在华棠院小聚两日,便要回朝理事。林海也无法时时看顾黛玉,本想让人将黛玉送到承泽园贾敏处,徒景之却命人将徒七公子带了来。
徒七公子今年七岁,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举止却很是稳重,他的母亲王嫔在景德三十四年景德帝南巡时在京中病逝,景德帝回京后,也不知怎么考量的,并未将他送到一直对他不错的吴贵妃处,反而送到六皇子司徒道的母亲德嫔那里养育。德嫔是个老实人,六皇子在宫里遵规守矩,徒七本就被王嫔教得稳重,到了德嫔这里,愈发规矩起来。倒是平王,对徒七本就看重,在王嫔死后,对这个兄弟更加亲近,徒景之也看出徒行之对徒七兄弟感情深厚,他如今对将来另有考量,便命人带来徒七,好陪伴黛玉。
林海见徒七公子那里人手虽少,却都是徒行之指派的老人,且徒七公子对黛玉也很有耐心,比之还在撒娇耍赖的林忆更有兄长的样子,两人不过一天半天便熟络起来,加上自己不过是去京城入值,来回也只三两天功夫,便和徒景之一道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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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悲伤啊,都没有人理我……那个谁?石头!小软糖!还有yy,猪头小队长,茜茜…………乃们都在哪里啊……翻滚ing
68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兰台有令
景德一朝;景德帝司徒偃共有三次南巡;相比较前两次南巡历时大半年;又是治理大河又是清理官场;第三次南巡为时最短,算起来不过是巩固了前两次的治河治海工程,倒是在杭州行辕接见泰西使者,让周边纳贡之地更加温顺;但这些对于当时朝中的局势而言;并不是顶顶重要的;可后人每每提起景德帝的南巡;必然要提这一次;只因这次南巡于朝堂上的影响其实最为深远。皆因此次南巡;景德帝自江南带回了形同流放的平王司徒逸。
两年多的时间,太子司徒遥也罢,秦王司徒迪也罢,几乎将这个兄弟忘记了,平王回朝之后,两人很是紧张了一阵子。过不了多久,发现司徒逸果然忙了起来,倒不是景德帝给了他什么大事要去做,反而是些在太子和秦王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京东祭田嘉禾培育,从夏到秋,再冬去春来,这一去每每就是大半个月呆在田地里,到底最后回禀,还是原先景德帝派出的户部老人得了功勋,平王竟似无用功一般,让太子和秦王都放下心来。
待转过年来,翰林院重修了这许多年,竟然在完工后爆出偷工减料之事,以致翰林院值房在夏日连续三天阴雨之后竟有墙壁倒塌,幸好当时当值的知制诰林大人不在屋里,因此除了些桌椅笔墨之外,并无什么人员损伤,景德帝雷霆震怒,命人彻查之后,借机清洗了一批各部吏员,并干脆命将翰林院的建筑推倒重建。太子和秦王都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他们各自有人折在这个案子里,见景德帝要朝中诸人推荐,两人的门下诸臣竟都推举了嘉禾培育之后继续闲着的平王。景德帝也不意外两个儿子的动作,就顺应了朝中大臣的意见,将平王指派去做翰林院重建的督查。平王也不多话,老老实实收拾了些东西,竟就此住在了工地边上。
这一次翰林院重建,翰林诸官没处可去,便还是回转禁宫文渊阁的院子,借为办公之地。倒是知制诰林海,在那次夏日遇险之后,一反以往的中正平和之态,连番向景德帝上书,从翰林院所建工程到工部各司运作的体例,乃至木料运输、瓦石烧造等等建筑细节都提了不少意见。却是满朝都知道林海乃是平王在朝中几乎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且他以往实在是慎独之事做得太好,让太子和秦王各自分析半天,对景德帝从善如流,几乎采纳了他所有意见一事,当成了景德帝对平王的嘉许。又因平王于翰林院的重建上,待到景德三十五年的年底,仅仅半年时间,平王便向景德帝回奏工程已经初具规模,用新法测算之后,只需再有一年便可完工,工程进度竟是前次整修的好几倍,且花费又低,所用民力又少,竟得了士林的多方赞颂。
景德三十六年开年之后,景德帝又有一道谕旨,道是因兰台寺大夫白作功年老体衰,已经上了两次折子要告老,朕体恤老臣,允其致仕。至于兰台寺大夫一职,兰台寺为朝廷耳目之寄,宜用学识通达之辈。知制诰林海,自任官以来,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上承圣意,下/体民心,宜为此任云云。
此诏一下,无论太子司徒遥还是秦王司徒迪,两方终于各自紧张起来。
天下皆知,林海乃是平王的人,之前所任知制诰也就罢了,虽是皇帝近臣,但究其职责,不过是个传声筒,可兰台寺大夫就不同了。大夏的兰台寺便似前朝的御史台一般,前朝的御史台,因着风闻纠察之责,又多为清流掌控,与权宦互相攻讦不休,竟多有延误朝政的。大夏立朝之后,为防止前朝之事重演,先是将御史台改名为兰台寺,长官御史大夫更名为兰台寺大夫,底下的御史则仍用原官名;将原属于翰林院的一部分撰写本朝年鉴的职责分到兰台寺头上,让那些御史们有些实事可做;又将原先御史台协助大理寺、刑部三堂会审的重责剔除,让皇帝耳目的锦衣府与大理寺、刑部一起会审,夺了诸位御史的最大实权,剩下的在朝中风闻纠察和巡视地方监察的职责也一分为二,朝中兰台寺专管风闻纠察,另设体仁院大学士,下辖地方上的巡查御史。如此一来,兰台寺的长官的权势小了不少,且官品也由前朝的正二品降到了正三品。
但饶是如此,兰台寺大夫一职,仍受朝中各方瞩目,终究御史们有弹劾之权,而且可以风闻奏事,即使是些胡说八道,皇帝也不好因为御史进言而治罪,只能另寻由头调离兰台寺再去处置。早年间权臣当政时,要整治什么人,多喜用兰台寺先去探路,倘若御史们折子上的多了,各方反应满意了,再行下手处置,方才显得公正不是?景德帝以往也是如此,像当年贾代化为何丢掉了京营节度使的实权职务,还从宁国公降了爵?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是因为太子的手令调动了京营士兵之故,但毕竟御史们找出了不少宁国府的不法行为,那一阵子,朝中呼吁处置贾代化的声音不可谓不高,景德帝乃是顺应众意方才处置贾代化,可不是他乾纲独断!
掌握了兰台寺,就等于掌握了大夏朝廷的言论导向,这一职务,无论太子还是秦王,都很眼热。但他们深知景德帝做了几十年的皇帝了,这朝中如铁桶一般,便是有几个结党营私的,不到闹得不像样的时候,景德帝也就是装看不到,在六部做些差事也就罢了,倘若他们真把手伸到这等非景德帝心腹而不可得的职位上,只怕断的不只是自己的手,还会断送将来的元大前程。
然而林海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就得了这个职位?
太子司徒遥那里,他身边虽有不少大臣依附,可真遇上事情,能出主意的人实在扒拉不出几个,思来想去,只得出了三弟果然得了父皇青眼的结论。他这些年也算看透了,反正景德帝身体好得很,自己虽然是皇太子,可总不能在父皇面前流露出想要提早继位的妄想来,自己本就和四弟对着干,如此也不过多个老三而已,又想着景德帝以前喜欢自己,后来欣赏四弟,现在又觉得三弟不错,将来老六老七长起来,还不定又会如何呢,便将这事就此丢开,仍旧搂着美人吟风弄月不提。
而秦王司徒迪那里,他去宫里给刘贵妃请安时,毕竟是亲娘,刘贵妃不似吴贵妃那般对待太子只是面子上好看,拉着司徒迪的手,跟他多说了几句话。回到王府后,司徒迪摒退众人,很是恨恨地摔了些东西。本来他就因为自己比司徒逸小了两个月而不得不屈居老四,还得叫司徒逸一声哥哥,无论是入上书房开蒙、行冠礼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