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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喜欢那些春花秋月的诗词,还常常会自己提笔做上几首,她曾见过,却一点都品不出其中的意境来。这让她感觉很挫败,曾因此下过一番苦功夫,可惜每次一拿起那些诗集,她就想打瞌睡。努力了许久,到底也会背几句子俊喜欢的诗词了,然而那些悲秋伤情的文字,却向来是她不喜的。
赖嬷嬷站在旁边,带着满眼的挑剔,上上下下打量了千瑶好一会。然后心里冷哼一声,也难怪自个儿子会这么上心,抛去姿色不论,单是她这身段就比好些丫鬟强出许多。身材高挑,四肢修长,腰肢纤细,且那该长肉的地方,又一点都不含糊。赖嬷嬷一边看着,心里一边琢磨,这瞧着应该是个会生养的,虽性子差些,但干活倒是不算差;再者,她既是在大姑娘身边待过几年的,那这伺候人的功夫自是不用怀疑。到时让她进了门,以后自己在府里忙了一天,回去就有人给端茶倒水,抬手就有人给洗衣做饭,若有不称心的时候,还能打骂出气……
越想,心里便越满意起来。于是她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千瑶身上戴的首饰及发饰,想着能不能瞅出她到底有多少身家。只是这一瞧,却发现千瑶这浑身上下,除了发上戴的那支簪子能值两钱外,余的什么都没有,连对耳坠也没戴,素净得连个小丫鬟都比不上。若不是因她身上穿着缎面印花比甲,这瞧着就跟那普通丫鬟没两样了!
于是赖嬷嬷心里不由就有些犯起嘀咕来,她是今儿故意这么穿,还是真是没有东西可打扮?不过记得以前,这死丫头身上穿的戴的具都不差,估计是知道今日要过来这,特意打扮成这样吧,毕竟做粗活,不比伺候姑娘,东西戴多了倒是累赘。
赖嬷嬷自个在心里解释了一番,又瞧着千瑶被自己盯了这么一会,都还安安分分地在那干活,未曾吭一声,倒是添了几分满意,便道一句:“收拾好后,吃了午饭,中午可以回去休息一个时辰,末时两点再过来。”
赖嬷嬷走后,千瑶抬起脸,长长的吐了口气,刚刚赖嬷嬷在旁边像打量猎物一般盯着她看时,她忍了几忍才没发作。小丁说的没错,现在她既然落到如今这地步,就不能凡事都将情绪摆在脸上,那于事无补,只会趁了某些人的心。
……
午后,吕嬷嬷进静月轩看了一眼,瞧着任婉华已经睡下了,便将翡翠悄悄叫了出去。
“姑娘今儿可说了,之前千瑶管的那些事,该由谁接手?”
“哪里就说这个,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今儿宋家的人过来了。姑娘在园子里跟宋公子说了大半日的话,后又回太太那待了好一会,出来后就直接用午膳了,完后歇了一会,这不就睡下了么,哪有片刻空闲的。”
“你也该找个机会跟姑娘点点这事才好,如今姑娘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性情也变了不少,你还不好好把住机会!若等那黑心的小蹄子回来,那可就没谱了!”
“我如何不知,只是这事急不得,得有旁的人点起后,我才好说话。您可别当如今的姑娘是个傻子,那该精明的地方,我瞅着可不比以前差。不过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变温柔了些。谁知道会不会哪天一觉醒来,就忽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到时要以为我是趁机对千瑶落井下石,那我可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到底千瑶一直就最得姑娘看重,您没瞅如今姑娘都失忆了,千瑶又那么嚣张,可姑娘却还是处处护着她么!”
“说你缺心眼就是缺心眼,该想的你不想,那些个没影的事你倒是全想到的!”吕嬷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掐了翡翠一下,完后才又接着道:“你不过是问一下,以后这院里的吃穿用度,该由谁来总管,这能扯上什么落井下石的。”
吕嬷嬷掐完后,也不管翡翠一脸气愤的表情,自个一边在心里算着,嘴里一边噼里啪啦地接着道:“每日的饭菜倒好说,反正府里都有定例,能抠出的油水有限,不过真正占大头的是姑娘的衣服,首饰头花这些东西,这可是没定例的。你不也都瞅在眼里的吗,往年姑娘心里高兴了,成堆地往院里搬都是有的,太太从来也没为这事说过姑娘。如今中秋眼见就到了,你若将姑娘中秋添新衣的事给揽下,我就赶紧跟府里采买衣饰的人通气去。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这银子就自动飞进咱的口袋了!那黑心的小蹄子沾了这么些年油水,也该分给别人点了。”
翡翠揉着胳膊,撇着嘴道:“您说得倒是轻松,姑娘的这些东西向来是由千瑶负责的,中间还有太太把着关,再者,中秋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即便千瑶不提前回院里,那一个月的罚期,正好也赶在中秋前结束。没准太太还照旧叫她负责这事,到底她在院里的差事,太太也没说撤了,而且姑娘还口口声声说要为她求情来着。”
吕嬷嬷冷哼一声,又嘿嘿笑了两下才道:“太太那边你尽可放心,我保证,过了今晚,太太就再不会有看重那死丫头的心思了!”
“这话怎么说?”翡翠一听就知道这话里有话,忙追问。
吕嬷嬷瞥了她一眼,先是骂了一句:“跟你说过多少次,凡事多留点心,也不至于事事被那死蹄子压一头的!”
“哼,她倒是多留心了,如今还不是留到洗衣房那去了!”翡翠不快地道了一句。
“你就嘴皮子硬吧,老天爷可不会帮人两次!”
“行了,您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个让太太对她生出成见来?”
吕嬷嬷瞪了她一眼,完后才道:“今儿你不也瞧见了,那丫头跑到太太那去了不是,甭管她是来做什么的,那个时候都不应该在那后院的走廊那,偏还跟宋公子碰到一块了!而且这还让大姑娘给撞上的,只是咱姑娘到底未出阁,面皮薄,所以不好开口说什么,不得已才装了糊涂。”
翡翠听了这话,愣了许久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您是说,那千瑶她……”
“不然还能怎样?”吕嬷嬷又是一声冷笑,“到底她也是到年纪了,那宋公子又是个人中龙凤,有这心思也……”吕嬷嬷说到这,忽然意识到这事跟自个闺女说不大妥,随即就打住了。
翡翠还待要问,吕嬷嬷却骂了她一句:“行了,总归你心里清楚这事就行,以后自己也多注意点,千万别让人抓找把柄。这女人之间的事啊,得一辈子学着呢!”
第二十二章 计 较
当晚,金氏同任荀一块用晚膳时,提了今儿宋夫人和宋温君过来拜访的事。
“我瞧着子俊那孩子,果真是比三年前出色了,言谈举止皆多了许些从容,瞧着倒有几分似当年的宋大人,可惜老爷今儿白天没在。”金氏笑着,就看了任荀一眼。
任荀一边拿热毛巾擦着手,一边道:“我原也想见见他的,只是薛大人今儿有事,我脱不开身,只能改日再请他过来一趟。听说他这次随宋太爷回京,就是想在京谋个差事。当年宋大人去的忽然,也没将后事处理好,幸好有宋太爷在,三年了,他们那一大家子也算是消停了些。”
金氏笑了笑,不欲多说那过去的事,一边给任荀夹菜,一边道:“今儿我同宋夫人说了这两孩子的亲事,总归子俊已过了成人礼,华儿如今也十六了,而且他们家的孝期也已过,是该准备办这事的时候了。”
任荀将毛巾递给丫鬟,然后拿起筷子,看着金氏问道:“宋夫人怎么说?宋家那边知道华儿如今失忆的事,可是会有别的想法?”
“宋夫人今儿也是为说这事过来的,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咱华儿不过是失忆,又不是变傻了!”金氏说到这,又笑了一笑,接着道:“说来华儿失忆后,性子变得温顺了些,宋夫人反倒多了几分满意。今儿我还没提呢,宋夫人倒是先提了,说让咱们赶紧看看黄历,大家一起商量着选个好日子,尽量在今年年底前将这事给办了。子俊成家后,身边有个贴心的人扶持着,便能一心准备着立业,她也好放心。”
任荀听了这话,却不见有多高兴,而是先夹了口菜,然后默不作声地嚼了起来。金氏原是要往下说的,见任荀这脸色,便收了口,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老爷今儿可是有心事?”
“嗯,没有,你继续说。”任荀似忽然回过神,就有些心不在焉地道。
金氏想起今儿早上董姨娘说的那事,迟疑了一会,便小心问了一句:“可是官场上有什么不顺心的,我今儿早上听董姨娘说,老爷打算年底给薛大人备份厚礼。是有什么难办的事么,老爷何不说出来,我好早些准备,眼下咱手里能用的银子虽不算多,但只要不是太难得的东西,应该都能办得过来。”
听金氏就这般大大方方地道了出来,任荀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咳了两声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那新旧两派的事闹的。薛大人如今是正经靠上了摄政王那边,正好下个月就是薛大人的六十大寿,再又跟中秋连在一块,下面的人自是少不得要趁此机会表态一番。”
金氏听了这话,心里不免一惊,忙问道:“那这样会不会得罪了……”
“不至于那么严重,我还触不到那,再说圣上到底年轻……”任荀说到这,意识到自己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敬,忙就打住了,然后转开话道:“宋家族大人多,为官的人不在少数,故而如今他们族里是两边都有投靠的,形势不明。咱家要与他们家结亲,子俊又要走官路,若他是只图个差事养家倒也罢了,若是想立业,少不得会靠上他父亲当年结下的人脉。我之前打听了一下,如今那些人都归于摄政王氅下,所以眼下我给薛大人的这份礼,需得好好准备,也算是为华儿的以后着想。”
金氏听了这话,一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她虽不太懂那些纷争,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眼下她又说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沉默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老爷放心,正好陆管家明儿就要去柳州,我再派个稳实的人跟着,瞧瞧那边有什么好东西,就一齐给带回来。”
“嗯,你就看着办吧。”任荀点了点头,又道:“华儿那边,我近来忙,顾不上许多,你多关心关心她,亲事选好日子后就开始准备吧。”
金氏应声,这事便算定了,两人默默用完饭,丫鬟捧上茶,任荀难得又坐了一会,陪着说了好些话,完后瞧着时候还早,才起身去了书房。
吕嬷嬷寻过来的时候,金氏正拿着黄历自个在那翻着,听了丫鬟进来报,也没抬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吕嬷嬷进来后,兀自行了礼,然后就凑到金氏跟前笑着道:“太太这是准备给大姑娘看大日子呢,真是好事啊!”
金氏这才抬起眼,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叹了口气:“这孩子,从一出生,我就盼着她这一天了。如今眼瞅着就到了,心里倒是有些舍不得,这当娘的,真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金氏说完,又抬手让丫鬟给搬个小凳过来,让吕嬷嬷坐下说。
吕嬷嬷道了谢,小心坐下后便一脸理解地点头道:“莫说是太太,就是我,不过是奶过姑娘些日子罢了,一想到姑娘要嫁人了,这心里也似跟被挖了块肉般。只是姑娘大了,总得找个好归宿,如此人生才算圆满。”
金氏点了点头,面上便带了几分笑,吕嬷嬷瞧着,又道:“其实眼下重要的是,太太得仔细为姑娘挑好身边的人,这去了夫家,姑娘平日里靠的,可不就是身边的人么。甭管出什么事,都不能出在身边的人身上,这可是暗刀子啊!再者姑娘如今又将以前的事都忘了,更是让人不放心,太太需得为姑娘多想几层才是!”
金氏听了这话,面上随即就收了笑,琢磨了一会,便道:“嬷嬷怎么还跟我打起哑谜来,有话就直说。”
吕嬷嬷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完后就看了侯在一旁的红绸一眼,金氏遂朝红绸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瞧着红绸领着那几个丫鬟退出去后,吕嬷嬷才将身子稍向前一倾,压低了声音,将今日千瑶跟宋温君在那走廊上碰面的事,如此这般那般地道了出来,虽未有添油加醋,但有些话,特意摘出来一说,总会给人某些暗示的意味。
且最后吕嬷嬷还特意道了一句:“当时姑娘也是碰到的,我瞧着姑娘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呢,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将委屈往肚子里咽。更可气的是,千瑶当时那话说得,是一句比一句嚣张,我在旁边实在是看不过眼了,狠狠数落了她一通,她才略消停了些,不然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呢!”
金氏听完,面上倒不见有明显怒意,只是皱了皱眉,“原来那会是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