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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松冷笑一声道:『既然你已经明白,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陆小凤道:『什么机会?』
孤松道:『就像是你给方玉飞一个机会,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陆小凤道:『一对一?』
孤松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正是。』
陆小凤笑的坦然:『这船舱中如何动手,不如我们先出去?』
枯竹闻言霍然起身道:『也好。』
四人来到船头时,没有看见老翁的身影,原来那老翁已跑到船尾撑杆去了。
花满楼扬声道:『大爷,这里兴许会有几番武斗,您在船尾可要小心些。』
老翁毫不在意道:『莫要弄脏了我的船就是。』
花满楼道:『麻烦大爷了。』
老翁摆摆手,转过身去,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一切,完全不在意。
孤松道:『谁先来?』他的目光在陆小凤与花满楼的身上逡巡着。
陆小凤道:『你只说一对一,并没有说非要是我二人。』
孤松道:『难道还有别人?』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震,背脊上那一股森然的剑气让他通体生寒。
他猛地回头,只看到了一个人。
白衣,鲜血,比远山冰雪还要寒冷的剑意。
西门吹雪。
陆小凤笑道:『他就是别人。』
西门吹雪既没有乘船而来,也非踏舟而行,他双足踏在江面上,如履平地一般。他来到众人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孤松与枯竹道:『谁来?』
陆小凤道:『既然来了,不如先上船喝几杯酒?』
西门吹雪冷冷道:『不必,有事在身。』
陆小凤道:『何事?』
花满楼笑着道:『陆多嘴,就连我都听见了,难道你还没看见?』
陆小凤向远处眺望,果然见远处有一叶小舟,而小舟上似乎立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是一名女子,正在向这边翘首张望。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莫非你……』他『嘿嘿』的笑了两声,表情十分诡异。
西门吹雪冰冻般的视线冷冷扫过他,他一下收起了嬉皮笑脸,低声道:『你何时遇到的那位姑娘?我记得前几日,你不是与叶城主……』他话说到一半便噤了声,因为西门吹雪的脸色更加冰冷了。
陆小凤小心翼翼道:『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道:『是。』
他微微扬起下巴,再次冲枯竹与孤松道:『谁来?』话音未落,只见一把剑已『呛』的一声,脱鞘而出。
枯竹的剑。
西门吹雪向后滑去数丈,枯竹也从船上跳至江面,两个身影如利剑一般射了出去,剑光乱闪,人影乍分又合,只有宝剑的清吟能在此刻分辨清楚。
又是『呛』的一声,二人已骤然分开。
西门吹雪举起宝剑,轻轻一吹,鲜红的血珠顺着剑身滴下,混入江水之中,再无踪迹。而在看枯竹那里,他倒下的时候,胸口喷薄而出的血雨还未停歇,直到他渐渐没入江水之中,那场淋漓尽致的血雨才骤然停止。
孤松长叹一声,陆小凤也止不住一声叹息。
西门吹雪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陆小凤面前道:『你叫我来,我来了。』
陆小凤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西门吹雪道:『但,这是最后一次。』
陆小凤道:『哦?』
西门吹雪道:『回到万梅山庄后,我便要闭关了。』
陆小凤道:『你从前在山庄时不也是每日修炼?』
西门吹雪道:『这次不同。』
陆小凤道:『有何不同?』
西门吹雪缓缓阖上双目,淡淡道:『一年之后,紫荆之巅。我与叶孤城,终有一战。』话音未落,他已掠出数丈,潇洒的身影很快化作了江面上的一个黑点。
陆小凤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摇摇头道:『胜负于他们而言,真的如此重要?』
花满楼温声道:『在他们眼中,他们的剑已是他们的人,或者说,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神。想要更接近神之一手,这是所有剑客的梦想。』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道:『我不知他们怎么想,我只知道若是换作我,终有一日免不了与你一战的话,我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花满楼轻笑道:『可是,你不是西门吹雪,我也不叶孤城。』
江上渐渐起了雾,而且雾气愈来愈浓,行至江心处时,连一丈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船尾的老翁隐在浓雾之中,看不见身影,也不知他是在行船,还是在打瞌睡。
不过,不论他是行船还是打瞌睡,都免不了还有一战,即将在船前上演。
孤松站在船头,似是自言自语道:『剑……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是……』
陆小凤道:『你……』
这『你』字还未说出口,孤松已反身劈剑而下,剑光如电,直刺陆小凤的咽喉。
陆小凤话音未落,哪里料到他会此刻出手,孤松这一刺又狠又快,岂非是想要一剑来了结了陆小凤的性命!
就在冰冷的剑尖已然触到陆小凤的皮肤时,陆小凤突然伸出了双指,寒光凝结,剑也凝结,剑锋忽然间就已被陆小凤的两个根手指夹住。
孤松想要将剑拔出,可是无论他怎样用力,那剑都是岿然不动。陆小凤那简单两指之间,竟像是蕴藏了无限的力量,如磁石一般,牢牢的吸住剑锋,一动不动。
孤松整个人因恐惧而颤抖,他突然撒手,凌空倒掠,向船尾掠去。
就在这时,只见浓雾中,一条淡淡的人影出现在船尾。
孤松矫矢如龙的身影突然『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看来非但他的力量完全崩溃了,连他的生命也崩溃了。
雾未散,人影还在,越发的朦胧疏淡,就像是一个幻影。
雾中人忽然道:『陆小凤。』这是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一听便知,说话的人便具有深厚的内力。
陆小凤道:『你认得我?』
雾中人道:『非但认得,而且感激。』
陆小凤道:『哦?』
雾中人道:『感激你帮我除去了门下败类和门外仇敌。』
陆小凤微微一怔,深吸了口气道:『你就是……』
雾中人低笑一声:『我姓玉。』
陆小凤道:『玉?宝玉的玉?』
雾中人道:『宝玉无暇,宝玉不败。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花满楼突然开口道:『你就是西方玉罗刹?』
雾中人道:『我就是。』
『哈哈……』笑声来自陆小凤,他边笑边道,『我早该想到,你的死不过是一种手段,西方罗刹教是你一手创立的,你当然希望它永存天地。』
玉罗刹道:『不错。』
陆小凤道:『可惜西方罗刹教的组织实在太庞大,成分也十分复杂,你活着的时候没人敢背叛你,可你死后,却难保他们不会背叛的你的子孙。』
玉罗刹道:『再纯的黄金中也有杂质,何况是人?』
陆小凤道:『你想要替你的子孙保留这份基业,就得先把这些人找出来。』
玉罗刹淡淡道:『除非我死,否则他们就不敢。』
陆小凤道:『于是你只能用诈死这种手段。』
玉罗刹道:『这法子虽然古老,却很有效。』
陆小凤道:『现在看起来,你的计谋无疑是成功了,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很愉快?』
玉罗刹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愉快?』
花满楼轻笑一声,这种笑声陆小凤从未听过,半是嘲讽半是悲悯的笑:『就算你已替子孙后代扫除了后患,那你的儿子呢?』
玉罗刹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也像他的人一样,阴森飘渺,不可捉摸,充满了讥诮。
陆小凤有些不明白,他怎么能在这时候笑的出来。
玉罗刹道:『你说的是玉天宝?』
他接着道:『你若真以为玉天宝是我的儿子,也未免太低估我了。』
陆小凤道:『他们跟随你多年,难道连你的儿子是谁都不知道?』
玉罗刹悠然道:『我儿子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陆小凤忽然明白了,他缓缓道:『若是将儿子培养成玉天宝那样,还不如不认他。』
玉罗刹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在他出世后的第七天,就将他交给一个我最信任的人去管教,也就在那一天起,我收养了别人的儿子作为我的儿子,这秘密至今没人知道。』
花满楼突然道:『可是,你最后还是把他拉下了泥潭,为了你的千秋功业。』
玉罗刹的身形微微一颤,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眼睛融化在雾气中,看不出悲喜,似乎一直凝视着花满楼,又像是,无目的的看着远方。
玉罗刹道:『你…是你…将他送回来的?』
花满楼道:『最后一刻,他仍是想要回到你身边。他有许多话想跟你说,可惜,似乎此生没有这个机会了。』
花满楼继续平静道:『你是不是认为,玉天宝那样的只能算是废物,而他,才算得上合你心意的接班人,或者说,合你心意的作品?』
玉罗刹沉默着,没有说话。
花满楼淡淡一笑:『可是,他真正渴望的,却是玉天宝那样的生活。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叫你一声『父亲』,可惜他最后也没能如愿……』
『你想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你让他去追查岁寒三老的动向,他便去了。你只不过偶然提过岁寒三老是你心头大患,他便记下了。他那么轻易便失了性命,你是觉得他蠢,还是觉的他足够忠心?』
玉罗刹终于开了口:『我很遗憾。但,并不后悔。』
陆小凤道:『我这一生中,也曾遇见过很多可怕的人,但没有一个人比你更可怕。』
玉罗刹笑了,他开始笑的时候,人还在雾里,等陆小凤听道他笑声时,却已看不见他的人了。
『老花,这件事,我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我似乎自己也分不清了……』陆小凤喃喃道。
花满楼轻轻握住他的手:『对错成败,不过唯心而已。』
浓雾中,他的身影如飞矢般急行,似乎想要甩掉某种梦魇一般。
不论他如何控制,眼前脑中浮现的,全是昨日梦里的场面,梦中的那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小小的身子,怯怯的神情,阳光洒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眼,仰起头,脸上带着酡红,粉嫩的小嘴微微一咧,唤了声:『父亲……』
*
虫豸蛇蝎弃残身
百丈阑干丧霜尘
可怜三途川边骨
犹是森罗梦里人
☆、尾声
鲜花满楼。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这天酉时,他依旧坐在小楼上,面带微笑,呼吸着花香。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氤氲起一阵温暖的光晕。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笑容更深了,因为,他知道,那人终于来了。
『老花。』陆小凤一只脚还未踏上小楼,却率先开了口。
『你来了。』花满楼笑的恬淡,像早已知道他会来一样。
『老花,我今日来,只为问你一个问题。』陆小凤轻轻走到花满楼身旁,双手抚上的双肩,轻轻按压着。
『你这般正式我倒是有些吃不消了。』花满楼笑言。
『老花……』陆小凤俯身到花满楼耳边,轻声呢喃着,『老花……老花……』,仿佛如何唤也唤不出心中的种种深情。
『我在。』花满楼一声一声,慢慢的应着他。
终于,陆小凤停止了低喃,他挺直了身子,双手搭在花满楼肩头:『老花,究竟对你而言,何为善?何为恶?』
花满楼一字一句道:『于我而言,他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信他,赞他,爱他,慕他,敬他,万事由他,能行一样,便是善。』
『至于恶……』花满楼道,『我无法去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