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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天晚上回去,他们就暗地里将北静王府的家产列了个清单出来,因为这事大家都是相互瞒着,又都忙得不行,第二天家产清单交上去的时候谁也没发现。皇帝看着北静王的五成家产,大约也有小一百万两银子,很是开心。
今年事情多,先皇在的时候,先是大家一起被封了亲王,当然里面的重头戏是忠顺王,又给他赐府赐地,添派人手等等一系列就花了不下两百万两银子,下来又是皇帝殡天,又是几百万两出去,国库又空了小一半,今年刚刚过了一半,国库里去年收的税银就花掉多一半了。
皇帝想这银子收上来也是用之于民的,自然是大功德了,不过荣恩公能连丹药出来,想必也是付出许多。于是皇帝叫来戴公公仔细盘问一番,知道他每月都会去义诊,因此又赐了五万两白银给了贾敬,说给他买药材,不能让他亏了。
皇帝是想差了,他光想着当初贾敬给父皇炼丹从皇宫里拉出去的八箱药材,还有他自己已经收集好的虎骨犀牛角等物,也堆了满满几大箱。因此他觉得贾敬的丹药有效果,应该是因为浓缩了这许多药材的精华所致,所以皇帝认为贾敬去义诊也是旁边放着好几箱药材才行的,他哪里知道贾敬是用那些药材揽私活了呢。
北静王在醒来之后上了折子请封世子,最后的大赢家是他的小儿子。
今年还未及弱冠,单名一个溶字的新北静王上任后的第一件事,除了老北静王的葬礼,就是清点出了大约八十多万辆的财物拉进了皇宫。
皆大欢喜。
不过贾敬想反悔了,这丹药本来的作用就是回阳救逆,让人说话安安心心交待完后事再走的,而他给林如海的丹药可是一颗能延长三月寿命的,实在是太逆天了,而且他自己觉得他要的银子似乎多了点。
自从贾敬当上了一等公,每日闲着无事也上上朝做做算术题,他大概能从花费税收及其他官员的话里话外推测出大概每年的税收也就三五千万两,逢旱涝等天灾可能更少,他这一下就收下了国库三十分之一的收入,心中略有不安。
所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但是现在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个,因为老皇帝的灵柩要出宫入陵墓了,这可是件大事。
第44章 四十四
先皇因为是死在位上的,因此他的葬礼从重要性和隆重程度上在皇家诸事中排第三;第四的是太上皇的葬礼;第五是皇帝大婚。排第二的是个组合事件;及太上皇退位和新帝登基,排第一的则是封禅。毕竟作为一个皇帝,他一生中必会经历登基和死亡或者退位,但是封禅;这个可能几代皇帝的努力才能封一回。
先皇的灵柩在宫中理论上放了二十七天,实际上已经放了五十多天了。说句不敬的话;几位皇子都觉得诧异,虽说现在天气不热,但是总会有些味道传出来的。在他们若有似无的暗示下;宫中的管事太监也准备好了香料;只是最后没用上。棺材里一点儿味道都没传出来。
六月初五,先皇出殡。
先皇的棺材是棺材又不是棺材。毕竟除了皇帝,没有谁的棺材能用得上金丝楠木,而且也没谁的棺材能花上数十万两银子,里里外外套了三层。
贾敬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皇帝葬礼的任何印象,因此在先皇出殡的那天早上,他被吓了一跳。先说皇帝的棺材,光是抬棺材的人就有密密麻麻七十二人。贾敬是在宫里陪着一起出殡的,按说这也不合规矩,应该是先皇的妃子皇子等人祭祀完毕之后,再由杠夫将棺材抬出午门。贾敬勉强算是文武百官,而这些人都是应该在午门外等着的。
不过虽然先皇在贾敬被封做一等公之后就没怎么敲过棺材了,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位皇子,包括几乎都要对贾敬言听计行的皇帝都觉得反正规矩已经坏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一次了,因此贾敬陪在几位皇子身边,还是站在离先皇棺材最近的一处地方,跟着一起走出了午门。
除了负责洒引路钱和奏乐的仪仗队,现任的皇帝捧着先皇遗像走在最前面,后面就是七十二人抬着的棺材,贾敬和剩下的五名皇子一边三个,站在了棺材两侧。后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底的仪仗队,先皇的陪葬,包括焦大的棺材,也都在这一队里。
没错,焦大的尸首找回来了。要说被贾珍留在荣府的侍卫,那也是个妙人,因为身上有功名,又兼着差,虽然不好直接往荣府的内院闯,但是在外院游荡一番,也不算太过失礼。
于是一开始,贾母先是差了荣府的家丁小厮几十口人去找尸首了,还留着几个人给侍卫大哥上茶,不过这侍卫一见荣府还有闲散人手,便二话不说,去了荣禧堂,直接对贾政说教了一番。好么,这下连贾政和贾赦两兄弟的小厮也去了。
侍卫大哥依旧不满足,他对比自己家里的情形,又去了门房,马圈和三处偏门,于是不到一个时辰,荣府七百多号下人,性别为男,年纪在十二岁以上,能下得来床的都被派出去了。
这可是皇帝陛下布置的差事,又关乎先皇的葬礼,你敢不上心试试?!
要说焦大的尸首,其实也不难找。当初虽然是破席一卷,扔到乱葬岗了事,但是荣府常用的乱葬岗就那么一个,只是尸首扔过去那么好些天,就算没烂到只剩下白骨,但是也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要是这尸首是别人要,指不定荣府就敢随便找个糊弄过去了,但是因为是要给先帝陪葬的,因此还真不敢随便。于是荣府上下三百号男仆,由管家赖大带队,用破布掩着口鼻,在乱葬岗里翻找起来。
焦大穿着是宁府统一发的衣服,身上还裹着个草席,衣服好认,草席不好认。因为这草席是没棺材的尸身的标准配置,而且要找到好认的衣服,还必须将草席翻开。
赖管家表示他已经不想再去回忆当日的情景了,只能说:连想想都是泪。
好容易将尸首找到,装在棺材里运回荣府。贾母是既伤心又愤怒,一是这等随葬的好事没轮到她荣府,二来她荣府的大门里何时进过这等东西!
侍卫大哥点点头,说:“不错,没想到才半天就找回来了。你们先洗着,我回去禀告总管。对了,这两天你们要设灵堂祭祀,等三天后宫中会有人来迎的。”
洗?怎么洗?难道把烂肉洗掉就剩下白骨么……
还有祭祀,这是宁府的人啊,而且因为先皇葬礼,珠儿的灵堂才设到三七就不得不取消了,这竟是腾了地方来祭祀奴才么。
总之,折腾了三天之后,焦大的尸首总算是在洒满了香料之后被装进棺材里了。贾母松了口气,总算是过去了。
哪儿能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呢。
先皇出殡的队伍,在仪仗队之后就是文武百官了,说是文武百官,比起上千人的仪仗队,其实也没多少,而且这文武百官也不是人人都有名额的。很不巧,贾敬给他儿子贾珍还有他家新进封了三等子的蓉儿找了两个名额,很简单么,他都是国公了,他家里还出了个能进先皇陵寝的奴才。
贾珍不算,蓉儿算多进来的一个,那自然就要有人出去。于是贾敬又很不小心的说了一句,“我那弟弟贾政的儿子比先皇先去三天,唉~白发人送黑发人那。”
于是皇帝体恤,贾政被踢出了送葬的队伍。
身为文武百官的一员,但是又不能去送葬,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那就是从午门到安远门中间,沿着玄武大道一路跪着的人,这里面有不在送葬队伍里的文武百官,还有文武百官的家眷。
极其不幸,贾氏一族除了宁府众人,剩下的都在里面。比如贾母,比如贾赦贾政。于是他们在看到第一梯队的贾敬,第二梯队的焦大和第三梯队的贾珍和贾蓉之后,给先帝磕头究竟有几分真心,究竟心里有没有跑神去骂焦大和贾敬贾珍贾蓉三个,就可想而知了。
出了安远门,就换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一个时辰到了先帝的陵寝。陵寝是早就修好的了,每个皇帝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陵寝,因此只要别头三年就死了,也没被人篡位,很有可能死后比生前还要风光。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祭祀完毕,先帝的棺材被放入陵寝,抬棺材进去的七十二人都喝了毒酒死在前室,陵寝的大门一关,与世隔绝。
七皇子,现在是皇帝的七弟,目前唯一没封亲王的七弟,留在了先帝的陵寝,剩下的人又原路返回。
从安远门进城,仪仗队就散了,剩下皇族宗室和能上朝的文武百官回去皇宫。谁知就在他们将到午门之际,从旁边冲出个人来,直冲冲的跪在了队伍面前,口中大喊:“冤枉!冤枉!荣国府逼走宁国公后人,侵占宁国府!”
“冤枉啊!陛下!”那人不住的磕头,没两下地上就淌满了鲜血。
按说遇到这种事情,侍卫是应该直接叉出去的,只是一路疲惫,等那人两句说完,似乎是给宁国府喊冤的,侍卫一半看向皇帝的马车,一半看着依旧是大红人贾敬一家人坐的马车。
半响,皇帝的马车里传出戴公公的声音,“将好好他带入宫里。”好好两个字说得极其平稳,没重读也没拐调,于是戴公公的意思就是好好的本来含义。
等到侍卫给贾蔷安排了马车,戴公公则从皇帝的马车下来,坐到了贾敬的马车上,还带来了皇帝的口谕,“原就觉得荣恩公与家人不和,原来里面还有这等缘故,放心,朕定与你出气!”
皇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早在贾敬进荣恩公之后,在他的提议下,在皇帝的默许下,他儿子贾珍以白丁之身升了正五品的监正,他孙子贾蓉袭爵分毫没降。但是除此之外,可没见他给他贾氏一族其他人谋过任何好处了,甚至还明里暗里的将贾政排出了送葬队伍。
贾敬这一支可是贾氏一族的长房嫡子嫡孙,是族长的,就应该为族人谋利才是。
皇帝觉得他新进的荣恩公这点儿不太好,你看,朕虽然心里讨厌着大哥,对七弟也没什么好感,还有粗鲁不堪的五哥,但是该给的东西都给了。哪怕是北静王支持的是大哥,朕也只要了他一半家产就让他顺利的解决了身后事。
虽然皇帝挺欣赏贾敬的直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过有时候难免妥协,别太过分就行。谁知道今天听了有人拦路喊冤,又听戴公公欲言又止,“这拦路的人奴才认得,是荣恩公的孙子,虽不是亲生的,但一直在宁府里跟蓉哥儿一起长大,听荣恩公说过一次,自从那晚……唉,就找不见了。”皇帝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听起来还是他的荣恩公吃了亏。该死!
戴公公说完皇帝的口谕,又道:“陛下的意思,是让荣恩公一会稍加回避,也不是不让您听,就在御书房隔个屏风就行。荣恩公放心,陛下说了,一定给您好好出了这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作者的强迫症被残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拖延症治好了,似乎还矫枉过正了……
第45章 四十五
皇帝一行人又回到了皇宫;有了这等子八卦事件,还是开国到现在第九位国公爷家里的八卦;众人心里燃起熊熊烈火;似乎也没那么累了。
不过国公爷家里的八卦也不是那么好听的,再说这等事情也不能上金銮殿去说,御书房里可站不下那么多人,于是皇帝一家子再加上丞相和六部尚书等人,还得在御书房里给国公爷拿屏风劈出一小块地方;这算下来不到二十人就将御书房占满了。
贾蔷今年跟贾蓉一般大小;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看着挺可怜,而且他孤身一人在外面流浪了近两个月;虽然身上有些银子玉佩之类的能过活,但是前面也因为涉世不深被狠狠骗了两回。于是跪在皇帝面前的贾蔷面色苍白,身形瘦弱,连讲话都没了底气。
皇帝心里又偏向了贾敬几分,想当初见到贾敬家里的贾珍和贾蓉的时候就觉得他们看着不太好,原以为是因为国丧的原因,现在才明白是因为贾敬被下狱了,他这一支被族里欺负了。
想到这儿,皇帝和颜悦色的问了一句,“莫怕,跟朕好好说说,荣府是怎么欺负宁府了?”还颇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李丞相眼皮一跳,这才第一句话就用上了欺负,倾向性已经很明显了么。
贾蔷抽了抽鼻子,声音还有些颤抖,他先磕了个头,才说:“回禀陛下,大约在五十多天前,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宁府太爷谋害先帝。后来,荣府的老太太和两个儿子就敲开了大门。”贾蔷哭了两声,继续道:“那天我在外书房看书,因为太晚了就没回内院睡觉。听得外面声音不对,还有大爷的叫声,我就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