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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米罗颤着声制止住艾俄罗斯的话,他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从腿到脚,最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不会的……怎么会……”
颤声否定事实的瞬间他紧紧攥住掌中的东西,慢慢举起将那个胶皮袋贴在了心口。
胶皮袋里的肉块冰冷。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分离了这一部分,尸身才得以保存!!
那是因为炸弹附着在心脏上!携带炸弹的人一旦死去炸弹就会爆炸炸到人尸骨无存!阻止它爆炸的方法只有将它附着的那个部分全部铲除!!
“……不……不会的,这不是他……!”突然,米罗起身一把拎住了艾俄罗斯的衣领:“不要开玩笑了!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不是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吗!!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回去见我爸妈的吗!!!!!”
你不是……说爱我的吗……
“米罗,你冷静点。”艾俄罗斯抬手按住米罗的手,“这是事实!已经发生了!!还是说你要去看看他?他……到现在还保存在底层的停尸房里。”
“当然要去!!!”米罗狠狠甩开艾俄罗斯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我要证明……那不过是个玩笑……不过是玩笑!!”
“……”艾俄罗斯一声轻叹,跟上了米罗的步伐。
……
“组长……”守在六号停尸房门口的警员认出了艾俄罗斯,赶紧立直了身子行礼,艾俄罗斯疲惫不堪地挥挥手,指了指身边有点站立不稳的米罗:“我有个同事,想见一个人,放他进去。”
“诶?可是??”“放他进去。”艾俄罗斯沉声道,“不会有事的。”
“……是。”警员又敬了个礼,才小心翼翼地移开了门。
打开门的瞬间,满屋的冷气找到了出口迫不及待地向屋外涌来,还没到春天,艾俄罗斯禁不住一个寒颤,刚想叫住米罗,米罗却已经自顾自地往里扑了进去,扑向那惨白灯光下唯一的一架停尸台!
“组长……”警员试探地叫了叫艾俄罗斯,艾俄罗斯摇摇头:“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们走远点。”“可是……”“别说了,出什么事我担着。”艾俄罗斯往屋里喊了一声:“米罗,别待太久,最多五分钟!不然你会冻僵的!!”
“……”回答他的是死寂,艾俄罗斯无可奈何地叹气,然后同那个警员走开了点。
人一走,周围随即安静了下来,米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掀开那台上白布的瞬间,熟悉的石青色长发映入眼帘。
“妙……卡妙……?”一声轻轻的呢喃,像是怕吵醒了睡着的人一般,米罗轻轻跪倒在台边,他已经不敢将白布再往下拉哪怕只是一点点,他怕看见满目猩红,即使已经干透他也没那个勇气。
“……卡妙?”他伸出颤抖着的手去,摩挲着恋人的长发,依然柔软,只是已经多了不熟悉的冰冷。他的皮肤在灯光照耀下已经变成了一种名为灰白的僵硬颜色,嘴唇灰紫,只衬得他的睫毛依然浓黑。
“卡妙……我知道你不爱搭理人……跟第一次见你一样……”米罗颤着声道,“可我那是气话……我才不要和你重新开始呢……真是的……我喜欢的是有温度的会生气的做不好饭的你……是路痴的是厨师盲的是会在我面前往窗外跳的你……”
“不是……已经冰冷僵硬了的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的你……”
“不是再也不会对我说【喜欢】了的你……”
“为什么你不能再等几天,至少让我见到你……我那都是气话……都是……什么分手……什么再也不要见到你……都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伟大……”说着说着颤声越来越厉害,米罗的手攥成了拳砸在台面上不断颤抖,一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落下,落在早已冰冷的人的脸上,再滑落到台面:“不要你这么伟大……不要……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总是……想到所有人……却惟独忘记了你自己……”
每次都这样……!
他的手抚过卡妙的头发,指尖顺着额头慢慢往下,划过眼睑和鼻尖,最后停驻在那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如今那已经变成了令人胆寒的灰紫色。
冰冷的温度。
“米罗,可以出来了。”艾俄罗斯出现在门边,敲了敲开着的铁门。
“……”米罗没有回答他。
“米罗,快出来。”艾俄罗斯提高了点分贝,“再不出来你会冻死。”
“……”依然不回答。
“米罗!”艾俄罗斯蹙起了眉,“你要跟他一起死吗?”
“嘘。”米罗微微一笑,“声音……不要这么大。”
不要……再惊扰到他了……
最后艾俄罗斯在那个警员的帮助下生拉硬扯直接将米罗拖出了停尸房,在不断挣扎无果的情况下米罗被艾俄罗斯拉回了重案组办公室,一路他还拼命挣扎着要艾俄罗斯放开他。
“给。”把米罗按到椅子上,艾俄罗斯把一个信封递给他:“卡妙在被逮捕前留给你的信,我们没有检查,现在给你。”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你们要把他的尸体怎么样?”米罗怔怔地抬手接过那个信封,不忘再追问两个问题。
“2月7日,按照惯例,死于自杀的犯人的尸体会被解剖。”艾俄罗斯给米罗倒了杯茶,“你不会,伤心到连这个都忘记了吧。”
“砰!”刚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茶杯跌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就连接住信封的手都有些不稳:“2月……7日……”
“你慢慢看,我在外面等。”艾俄罗斯拍了拍米罗的肩膀起身走出了办公室,不忘带上了门。
米罗,现在时间不多,我只来得及写那么多。
请你在得知事实真相后务必原谅我作出这样的选择。我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变成第二个撒加。你知道,不必要的牺牲者已经够多了。
你曾经问我说,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现在想要告诉你的是,在去年的数十小时后上天让我遇见了你,这已经是我有生以来收到最棒的礼物……2月7日是我的生日,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种地方过完一辈子,我想……死得有那么一点尊严。那将是我送给我自己的唯一一份生日礼物。
只是很遗憾,以后你又要抽着烟对另一个人说,你以前曾经非常非常喜欢过一个人了呢……
在此同你告别。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只是不得不说,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卡妙……”一声呢喃,米罗的右手捂住了脸,刚刚干涸的眼眶中又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来,砸落在信纸上,晕开一片片的泪花。
“米罗……你还好吧?”艾俄罗斯推门进来,米罗仰起头,止不住的泪水滑进衣领里,他看也不看艾俄罗斯,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目无焦距:“他……在没有遇到我的那么多年里,他也一定是……一直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冷透的大街上游荡,无论多寒冷的夜晚都只能抱紧自己取暖,能蜷缩得多紧,就有多紧……”
“现在没了我,他怎么还睡得着……”米罗一声叹气,倚着落地窗玻璃摔坐在地上,眼泪落进地毯中消失不见。
……累了吧,你好好休息。
再也不要……再生到这人世上来……
轰动一时的圣域杀人案件宣告告破,重案组组长艾俄罗斯升职局长。与此同时组员之一的米罗提出辞职,并随即下落不明。
……
转眼十数年。
时光漫长。有些东西会消失,有些人会老去。会有数不清的墓碑上刻着数不清的人的名字。那些人或是鼎鼎大名,或是一辈子默默无闻。
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而多年以后还会有人相信爱情永恒,爱情不死不灭。只是这世上从此又多两个伤心人,一个定居在中国,一个回到希腊。两人都终生没有成婚,一个住在福利院,一个终日对着远处的海画着永远不会拿去投稿的画。
他从来只画一个人,偶尔会上色。红头发的,石青色头发的。
他笔下的那个人会生气,会冷漠,会开心,会欣喜,会慵懒,细节中透露出他们曾经相处过太久。
……
希腊街头,一个临近老年的男人正独自行走着,腥咸的海风拂起他略有泛白的蓝色卷发,可以看出无情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刻痕,却依然没能带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
一群群的小孩子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跑过,他微笑着一个个让开。
他抱着一只黑猫,那只黑猫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连走一步路,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那个男人也只是抱着它,抚摩着他的头。他走得很慢,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
最终他在爱琴海边缓缓驻了足,他抬头看着蔚蓝的海岸,然后看着天边微微笑着。
卡妙,你不在,竟也是那么多年了啊。
曾经以为没了你我连一秒钟都活不下去。不过好在,你看,到底还是给我活过来了。
我在希腊,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很多年,才终于能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你看我现在离法国那么远,我始终都在躲避。多年前在躲避加缪,现在在躲避你。
……一直都在逃避现实的人,怎么会是你。
如今我在生的这头,你却在死的那头。就像隔着一座名为奈何的桥,隔着一条称为忘川的河,隔着生与死的阴阳两端,站在此岸与彼岸,一头与另一头。两两相望,直至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都无法停止。这段距离,让人错以为在伸出手的瞬间,就可以触碰到遥不可及却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恋人。
即使明明知道也嘲笑着自己说那场黄粱梦太过痴心妄想。
卡妙,我现在一个人,生活得很平静也很无聊。圣域的人再不会时不时阴魂不散地出现了,可是连你的踪影也一并消失了。
……你送给我的那只小黑猫,已经长大变成老猫了,老得连路都走不动,老得牙齿都掉光。它年轻时风流得很,整天连个影子都找不到,现在却乖乖地伏在我的脚下为我暖脚。
卡妙,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听陌生的歌,见陌生的人。然后,那些我们曾经以为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事情,就在那些我们认为难忘或者不难忘的时光流逝中,被我们忘记了。
……
“先生,买花么?”有个小女孩拉了拉米罗的衣角,“是玫瑰哦……很难见的鲜红玫瑰,送给爱人最合适不过了……”
“……红玫瑰?给爱人?”米罗侧了侧脸,看见那女孩篮子中满满的红玫瑰的瞬间他笑了,满目温柔。
“好啊。”他掏出钱来递给那女孩,“我全要了。”
“谢谢您!”女孩将满篮的玫瑰花送到米罗手中,“您真是个好人!”
“……算是吧……”米罗接过那些玫瑰花,看着女孩远去,他小心翼翼地将黑猫放到沙滩上。
“喵……”被主人搁下的黑猫叫了一声,然后慢慢抬起了头。
米罗微笑,抬手,满篮的玫瑰花瞬间被他抛至空中,纷纷扬扬地下落。玫瑰花瓣在瞬间散落了一地,然后被海风卷去了遥远彼岸。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