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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着尽地主之谊的友好情怀,帮他去烧水。
电热水壶连通了电源,就开始“咕噜噜”地烧起水来。
“无需柴荆,也无烟火,居然就能产生热气,正是巧夺天工。”
我说:“你又不是来旅游的,现在你也该关心一下自己的状况吧?背井离乡,你就不担心?”
楚留香却道:“那你当年背井离乡,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回想起我在那张木床上醒来时的心情,只觉得前尘如云烟雾霾,毫无真实感,但是如今想来,那时的心情,居然又隐隐从心中滋生,我恍惚道:“生不如死,战战兢兢。”
初到古代,我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不知道自己是谁,周围的人说着陌生的话语,自己瘫在床上不能动弹,如今想来,真是恶梦,可是当时的自己,最想要的,却是活下去。
奇怪啊,原来我也曾经那么坚强么?
我一时恍惚,又听见楚留香说:“你只身一人,身处异世,原是比我更辛苦些的。”
我抬眼看他,看见楚留香虽然笑着,眉眼间还是不掩疲惫,那张英俊的面孔以往都是意气风发胸有成足地想让人打一拳,如今却蒙上了迷茫的阴影,我想:就算是楚留香,面对着这样的状况,想来也是毫无头绪、手足无措的。
眼前的事物在怎么新奇有趣,又怎么掩盖的了身处异世的茫然。
一时无人说话,直至电水壶里的水翻滚起来,然后指示灯一跳,才把我们又惊回了现实。
我帮楚留香倒了杯水,然后听见他说:“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能解释眼下状况的人。而我们必须做的,却还有一件:找到原少庄主。”
第26章 特殊副本·妖鬼横行④
我正倒水,楚留香说:“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只有一件:那就是找到能解释眼下状况的人。而我们必须做的,却还有一件:找到原少庄主。”
楚留香突然提到原随云,让我的心突然惊了一下,连带着手腕也是一抖。
我手一抖,水就洒到了玻璃的茶几上。
“原少庄主,十之是同我一起过来了。”楚留香说,“我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我对你,冥冥之中是有种感应的——我会找到你那儿去,完全是凭着某种直觉,所以原少庄主也应该又这种感应才对。”
我眨了眨眼睛,那纸巾擦干茶几,抬眼看着楚留香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可是原少庄主至今没有现身——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了。一是,距离太远,还没能赶过来;二是,他过不来。”
我听懂了楚留香的话。
他和原随云都是有武功傍身的人,脚程之快,堪比汽车,虽然对现代不熟悉,但是凭着楚留香所说的感应找到我,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那么原随云至今还没有过来,除却他没有传过来的原因,最糟糕的原因,就是他被谁扣下了。
我接受了20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然后穿越到了一个武侠世界。
在武侠世界不科学了十多年,我本以为我要迎接美好的科技社会,结果搞了半天,我的世界还要不科学,我已经瞥见了我这个不科学世界的一角,自然不能想不到,不科学的原随云可能运气一个不好,就被不科学的这个世界,给绊住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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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原随云此刻并不清楚到底在哪里,他只好故作镇静,实则一头雾水地和少女说话。
同他一起处于此处的,果然是申月娘,那少女听声音年纪不大,却管申月娘叫“小女孩”,申月娘却并不反驳,只问她:“请问,您究竟是……谁?”
这也正是原随云想知道的,他自认向来沉着冷静,此刻也不免有点焦躁——一个向来运筹帷幄,习惯于将一切掌握于自己手中的人,突然之间处在全然被动的地位,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不知道那少女是谁,有什么样的能力,少女并未出手,他却直觉的觉得,对方定然是个危险的人。
虽然此刻少女只是带着欣悦娇俏地语调说:“我叫罗环佩。环佩空归夜月魂的环佩。”
这是避重就轻,任谁都听得出来,申月娘想问的根本不是她的名字,但是“高人”装傻,别人难道还能抓着她的领子叫她老实点?于是原随云只好也一起装傻道:“在下原随云,误入此处,敢问这位前辈,这里是哪里?”
罗环佩说:“你问问你身边的女孩,这儿是什么样子的。”
原随云此时对申月娘实在厌烦不已,但是还是亲切地问:“月娘,此处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申月娘却不回答她,她继续问那名为罗环佩的少女:“我现在,算是脱离了轮回?”
“构筑这轮回的人都已经出来了,你又怎么会出不来?”
罗环佩说完这句话,周围突然就寂静了。原随云并没有因为申月娘的无视而有所不满,他向来知道别人总归是靠不住的,他定下心神,自己感知了一番,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算在封闭的空间中,空气也是流动的,此刻原随云却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就好像——就好像这个空间是静止的。
琴音在此刻响起了。
数天之前,原随云在湖上听妙僧无花一曲,只觉得此曲只因天上来,正是高山流水逢知音,可是现在听到的琴音,却让他觉得一直以来他所弹得琴,不过是下里巴人,实在俗不可耐,简直就想叫他从此弃琴。
在震撼之中,他感到额间一痛,他悚然一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近身的,然而在一片在脑内炸开的白芒之后,他忘记恐慌惊怒,只剩下深深的茫然。
他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宛如笼罩着烟雾的空间,看见这烟雾中,坐在一架古琴前嫣然微笑的少女,还有身边神色茫然空洞的申月娘——是的,他想,这就是小叔叔喜欢的申月娘的模样了。
他的脑中一时纷纷乱乱,思绪宛如飘絮飞雪,洋洋洒洒遮蔽了一切,直到少女抚掌笑道:“人中龙凤,才华盖世,是个瞎子,实在太可惜了,人家最是善良,就赐你七天光明,可好。”
——七天。
原随云一下子就从茫然中醒来了。
他看着这全然陌生的,迷幻的,毫不真实的,却被预言只有七天的光影,深深作揖道:“多谢前辈。”
他不会去问为什么罗环佩要令他看的见,不会去问为什么只有七天,不会去问对方让他永远看得见是不是也只是举手之劳。
他向来身居高位,也自信自傲,此刻处于弱势,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韩信之才,是能屈能伸的。
——他在心里,讽刺地笑了。
性命尊严被人拿捏,宛如拉线木偶般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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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楚留香讨论了一番,最后因为手头是信息实在太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晚上我叫了份三菜一汤的外卖,楚留香评价“味道不错,但是……”
他的“但是”在微妙的表情中没有说出来,结果在他的行动中表现出来了——他一连上了三趟厕所,第三次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微白,问我:“吃食里到底加了什么。”
我摸着下巴回答:“看来古代人生活还是太安逸,地沟油之类的,你接受不来啊。”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冲楚留香叙述了苏丹红、地沟油、三聚氰胺之类的往事,听到后来,楚留香按着胃制止了我,他说:“快点想办法回去吧,知不知道怎么联络那位大仙。”
我嗤笑着问他:“你要不要再吃点宵夜。”
夜凉如水,我从窗口望出去,只看见黑沉沉的天空,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我呼吸着久违了的都市空气,倒觉得这不新鲜的空气都有点亲切,我问楚留香:“我们这儿怎么样?”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只能说有好也有不好。”楚留香道,“不过单是一点,大多数人都吃穿不愁,无忧无虑,已经是盛世之景了。”
楚留香这人,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他想人想事,都先从好的方面想,想必想一个世界,也是从好的方面想的,我躺在床上,叫他睡到我身边来。
“也不可能让你单独住一个房间了,挤挤吧,反正这床也够大。”
萧清轩客房里的这张床,基本用不上,结果他居然也买了张双人席梦思,倒是便宜了我。
楚留香躺倒在床上,叹道:“论享受,你们这儿的人,真是面面俱全。”
“那是,所以说啊,我才想回到这里啊。”我眉飞色舞地向他说了些现代的趣事,又说我与萧清轩的往事,说到后来,我终于忍不住,躺倒在床上,把脸蒙在枕头里,掩盖已经湿了的眼眶。
我说:“其实也不是对另一个世界毫无感情,但是想回来,就是想得不得了,现在回来了,就是原随云出现在我面前,我也……”说到一半,我惊觉失态,收了声音。
不过话已经出口,一时也令气氛有些尴尬,我们沉默片刻,楚留香突然问我:“你真的,不喜欢原随云么?”
我愣了一下。
楚留香叹道:“情之一字,最易自苦。说实在的,我实在不信,你对原少庄主,毫无情意
。”
自从回到现代的坏境,我就不再去说文绉绉的话,环境是最能改变人的,既然我能在古代毫无违和的行事,在现代自然改变的更快,所以没几个钟头,以往说话的习惯都已经渐渐回来了,但是这次,我却惯性地这样回话:“随云于我,是昨日总角小儿,是少年意气风发,却绝不会是枕边交心之人。”
这话是说,对原随云,我所有的,顶多只是对晚辈的亲情。
话刚说完,我就“艹”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搞什么啊,我可不喜欢这样别别扭扭的说话,实话实说吧,一回到这儿啊,我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实在太他妈没用了。”
我平静的望着楚留香的侧脸:“没用的人,后来那么惨,也是我活该。”
楚留香眉头耸动,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好一会儿,他眉头一松,叹道:“众生皆苦。”
我却不理楚留香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只是又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楚留香,我并不期待爱情。”
“你们古代人——你们对于我们而言就是古代人,对吧?——你们古代人,生活节奏慢,娱乐活动少,交游范围窄,所以特别闲,想的特别多,但是你看看我们。”
“我已经上了十多年的学了,学到的还只是皮毛,我一个二流大学本科生,毕业以后还不知道找不找的到工作——我想考研,我现在大二了,要是准备考验,接下来就得睡图书馆了,我家庭条件就一般,最好能半工半读,现在国际形势那么乱,我也有个模糊的计划想要出国——楚留香,你说我哪有功夫考虑其他的事情?我要是不是去了你们那儿,根本就没想过我还能遇到个和我谈恋爱的人,所以说,我那个时候,是真喜欢月娘。”我顿了一下,“初恋啊,总是难忘。”
楚留香却笑了,他说:“原……肖兄,你啊,果然还是适合生活在这里。”
我眨了眨眼睛,也笑了:“被你发现了,老臭虫。”
楚留香愣了一下,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觉察到自己的忘形,就含糊地圆过去:“胡铁花不都是这样叫你的,我听说过。”
楚留香没有追究,他说:“你剥离了伪装之后,倒很像他——他这个人啊,白瞎了这么标致的一张脸。”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也白瞎了?”
“你?你又没有标致的脸?”
插科打诨,互相玩笑,接近两点的时候,我才终于渐渐困了,打着哈欠陷入了梦乡。
虽在梦乡,脑子里却都是断断续续的想法。
恨么?我问自己。怎么能不恨。被囚禁的屈辱,并非只是躯体上的折磨,而是一种自尊被践踏的窒息痛苦。
但是那有怎么样呢?那么大的人了,我早就知道,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情绝不会是报仇,总归是让自己活的好一点。
要是原随云再出现我面前,我确实不能确定会不会忍不住捅他一刀。但是当我不再处于原随云的世界的时候,我突然就平静了,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同原随云,不过只是陌路罢了。
没有想念,没有仇恨,没有放不下,他见不到我,我见不到他。
这大概与他,才是最狠的复仇。
——而且,老子都已经拼了一条命出去,谁他妈还想再浪费生命啊。
第27章 特殊副本·妖鬼横行⑤
从那空间出来的时候,天空是一片连一丝星光都没有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