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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一盏黄色小灯的光芒出现了,越来越近。
来人一身黑衣,袖子很大,腰间没有佩剑,他面无表情,纵使是温情的暖色火光,亦是化不去他身上的一分寒冷。
李寻欢道:“多年不见了,荆无命。”
荆无命仍是没有表情,冷冷道:“你们来了。”
叶开道:“怎么?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的好事了?”
荆无命声音更冷:“叶开,你的话太多了。”
叶开不以为意,争辩道:“十年来我只对你讲了一句话,就这样还嫌我话多?不过是我说到了关键罢了。”
荆无命道:“他睡了。”
叶开想想荆无命和上官金虹,再想想如今愿意被自己握着手的李寻欢,觉得一切实在是大好,颇有一种媳妇熬成了婆的自豪感。
李寻欢道:“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为何而来。”
“这是他的最后一搏,就算他死,一切也不会停止。”荆无命留下这样一句,转身走了。他走的时候仿佛还是原本的节奏,只是转瞬便已经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李寻欢蹙眉:“比想象的来得复杂得多。”
叶开嗯了一声,问:“要不要叫他下来?”一扬手指,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粒小小的石子。
李寻欢叹气道:“他既然是你的兄弟,为何不索性温和一点?”
“温和一点?”叶开想了想,拖着嗓子道,“难道不用石子,用花生吗?似乎是要温和得多。”
话刚落音,路小佳人已经现身了,从后院的大树中一路掠过来,愁眉苦脸地看着两人。
他一张口就是对李寻欢来了一句:“他是不是有了师父便不要兄弟了?自打比武场之后,他待我可是越来越差了。”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花生帮的副帮主不当,偏偏要自甘堕落选择金钱帮。”
“凡是可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从小便是金钱帮的人……而如今你也看见了,荆无命够惨的吧?不是只有你叶开有师父的,我路小佳也不是个无情无义之徒。”
“五千两一条人命?金钱帮待你倒真是情深意重,怜惜使用。”
李寻欢皱眉,显然他也知道路小佳的杀手身份。不过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路小佳当杀人挣得钱,竟是为了金钱帮。
的确,振兴一个大帮派,钱是缺不了的。
路小佳道:“咱们且不去说这些,你们今日过来是来打探虚实的?荆无命方才同你们说了什么?”
叶开道:“他说,上官金虹这次是疯了,就算是死,也让死得让我们不得安生。”
李寻欢无奈道:“叶开,休得胡说!”
叶开笑嘻嘻地摇了摇他的手,道:“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啊,他说的太深奥了,我怕小佳听不懂。”
“真是的。”路小佳同孙小红差不多,也是受不了了,“明人不说暗话,这次跟魔教过不去的,还是上官金虹,你莫以为他武功废了就奈何不了你们了。”
李寻欢想了想,点头道:“有些人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武功。”
路小佳惊讶地看了一眼李寻欢,道:“难怪他视你为平生第一对手。”
接着又道:“他早就已经料到你们多半会追查到这里。我和荆无命,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上官金虹手中的一颗棋子。如今他武功已废,但是我师父对他言听计从,我也奈何不了。”
叶开道:“哦?”
路小佳一咬牙,道:“总之下次见面,不会再是如今这番光景。叶开,我提醒你,莫再视我为兄弟了,要吃亏的。”
李寻欢神色微微一变,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龙啸云。
叶开却是一脸淡然,他嘴角甚至仍挂着平日的笑容,仿佛不经意地说:“是么?我早就同你说过,你是我的朋友。”
路小佳愣住。
那是他们第一天认识时,两匹马并排,一起骑过草原时说的话。
路小佳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然而他很快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叶开目送他离开。
然后他轻声问:“师父,当年你与龙啸云为敌时,心里是不是很痛苦?”
李寻欢反手握住了叶开的手。
他回答:“痛苦吗?或许是的。只是我从来没有真的与他为敌过。”
从来没有。
因为他是他的朋友,他视他为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修下错别字。
72、泼酒
屋子很干净,摆设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件都是需要的。上官金虹坐在长长的木桌前,木桌是定制的,与轮椅的高度相配合。
桌子上叠了厚厚一层账本,好几本翻开了,摊在一旁。
荆无命走进屋子,便看见上官金虹正在全神贯注的翻阅着账本。他的手动的很快,让人感觉他仿佛正在赶时间,但是神情又是奇异的专注,好像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荆无命。
但是他开口了:“人来了?”
荆无命道:“来了,李寻欢来了,叶开也来了。”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除非上官金虹想要听。
上官金虹要听的正是这么一句。
“他们怎么样?”手指又翻过了一页账本,这个男人好像从来都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
荆无命道:“叶开的武功很高,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
据路小佳所言,叶开的确是身怀武功的,而且武功有多深,他也掂量不清楚。而荆无命对杀气十分敏感,竟然感觉不到叶开身上的杀气,也就意味着,这个少年的武功已经进入了收放自如、融会贯通的地步。
上官金虹的手停下了。
他的眼睛从账本上移开,冷冷地看着荆无命,吩咐:“派个人去试一试他的身手。”
荆无命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永远都像是有冰刃在往他的心脏里面刺,一下一下,几乎要被这种痛苦折磨到麻木。
“武功多高的?”
想要杀掉叶开,就算荆无命自己去,也没有多少把握。可以说,去了就是送死,问题是,要派有多少价值的人去送死?如果武功差一点的,或许根本没有机会逼得叶开出手。
上官金虹冷冷道:“路小佳。”
饶是荆无命,内心也不免惊讶。
路小佳可以说的上是他们手中最大的一张牌,这个孩子,十年来,是由上官金虹亲自指点长大的。
但是他只一瞬也很快明白了过来,上官金虹要路小佳去,当然不会是要路小佳去送死,反而,只有路小佳去,他们的损失才是最轻的。
因为叶开不会杀路小佳。
他们是朋友。
只是这样做,未免还是残忍了一些。
荆无命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上官金虹很快就明白了,沉声道:“你不愿意?”
荆无命道:“不敢。”
上官金虹冷笑:“你有什么不敢的?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你胆子更大的人。”
荆无命沉默。
上官金虹道:“如今我们要跟魔教作对,总有一天,路小佳是要对上叶开的。一切都要尽早做决定,这一刻犹豫了,来日生死之战,如何犹豫?”
荆无命低声道:“我知道了。”
上官金虹道:“告诉路小佳,去取叶开的命,记得强调,是要他的命。”
说完,他重新低下头,又埋入了无止无尽的账目之中。他虽然坐在一张轮椅上,可是他眉宇见那份睥睨天下的气魄,依然没有消失,他仿佛是王座上的主人。
荆无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退出了屋子。
***
隔了半个荒芜的院子,路小佳正坐在树上,两条腿晃啊晃的,时不时往自己嘴里送一颗花生。
荆无命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道:“下来。”
他平时面对谁都是冷冷冰冰的,眼下对着路小佳,却是显出一点难得的温和来。见少年神色寡淡地立在自己面前,懒洋洋好像直不起身子的样子,荆无命问:“有事?”
路小佳道:“有事,当然有事!现在江湖上到处都是金钱帮的事,我作为一个金钱帮的人,怎么会没有事?”
荆无命道:“你不愿意?”
路小佳冷笑了一下,“难道你就愿意?”
荆无命沉默。
“师父,这些年来,我就没有搞懂过,你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他了?为什么要一再放任他的所作所为?”路小佳道,“称霸江湖,权掌天下,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有一天他当真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上官金虹的确就是为了自己的权势梦而活。
否则在他失去武功,沦为一个废人之后,他或许就会选择死。
荆无命死寂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痛苦,他道:“我要他好好的。”
路小佳气道:“他好好的?这么多年来?他有哪一天是好好的?我们又有哪一天是好的?”
荆无命道:“你不懂。”
路小佳道:“我自然不懂,我真情愿我这辈子都不懂你们这群疯子的想法。叶开有时也像你,执念,全都是执念。”
他说着,一脚踢飞了一株不知哪里长出来的红色小花。
这个荒芜的地方,根本就容不得花的存在。
事实上,早三四年前起,上官金虹就看不得任何鲜活妍丽的生命的存在。如果说还有一种鲜艳的颜色可以被他接受,那就是金钱帮的金黄色,象征着他的江湖权势梦。
荆无命道:“你与叶开,如何?”
路小佳闷闷道:“方才我跟他说,下次见面让他出手别犹豫,呵……他这家伙却跟我说,同我是朋友。”
路小佳抬头看天,星辰烂漫,“我从小到大被你们逼着……也只有碰上了他的时候,才算感受到了一点生命的自在……他总是跟我说,他是我的朋友。”
荆无命静静听着。
然而路小佳忽然道:“师父,你有没有朋友?”
荆无命摇头,用漠然的声音回答道:“没有。”
路小佳遗憾地长叹了一声,道:“你真应该有一个朋友,等你有了朋友就便会发现,爱情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说到底,能令人活得不枉此生的,还是朋友。”
在他看,爱情只能让人活得生不如死。
荆无命苦笑了一下。
他的笑声很苦。
他看着路小佳,忽然用手拍了拍路小佳的肩膀。十年照顾下来的孩子,走了一趟边城之后,身高已经跟他差不多了。
“有一个任务给你。”
路小佳还震惊在刚才荆无命的苦笑声中,疑惑地抬头。
“杀了叶开。”
荆无命平静道。
路小佳整个人迅速地冷了下去,不敢置信地看着荆无命。半晌,他才道:“他下的命令?”
荆无命道:“执行。”
路小佳两只手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攥起,他克制着自己浑身的愤怒,他发现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多的愤怒急于宣泄。
良久。
荆无命眼眸中一片死寂。
路小佳垂头,道:“好。”
***
三天后,有人送上了一封信到李府,写着给叶开。
叶开倒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收到信,当着李寻欢的面打开了,上面的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很稚气的样子,好像是个小孩子胡写一通:西大街老胡酒馆,来喝酒,一个人,见信速来。
叶开指着落款地方的一大粒黑点,一脸严肃地对李寻欢说:“这是一颗花生。”
李寻欢不由失笑,道:“喝酒这样的美食,可惜没有我的份。”
叶开道:“就算他让我请你来,我也一定不会带着你去的。师父,这些年来没有人管你,你未免也太放纵自己了。”
一谈到这个话题叶开就会变得有些严肃的大人样子。
李寻欢打发他道:“知道了,既然路小佳找你,你快点去吧……”
叶开笑了笑,点头。
他没走出两步,李寻欢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他:“上次他是不是说了,来日再遇上,要你多加小心他?”
叶开笑道:“你担心我?”
李寻欢看着他,叹道:“当然担心你,小心驶得万年船,谁都逃不掉这个道理。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也不代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叶开笑得开心:“我知道,眼前不就有一个人可以将我随意拿捏吗?”
李寻欢终于被他弄得没脾气,两人又说了几句,叶开才独自出门了。
他一出门,抬头,便看见远处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徘徊着,绕着圈,拍着翅膀飞啊飞。
这种大鸟乃是魔教的教中神兽,平日用来传递消息,除了带信之外,还可以用于追踪和侦探。这种来回绕圈飞行,示意着跟踪的人已经来到了主人的附近。
叶开神色一凝,站在原地,想了片刻,才起身往老胡酒馆走去。
一路上,叶开走动的方向与黑色大鸟的飞行的方向竟然保持着一致。
大约离老胡酒馆还隔了半里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