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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来到镇东,果见巷口处一户大宅,朱漆大门上铜黄锁扣在暗红的灯笼下闪着隐晦的光,门上一块墨底金漆的匾额,上书两个大字“孟府”,旁有小子批注一行:宝元元年御赐榜眼圣封安平侯。
展昭稍作沉思,随即足一点地,轻巧跃上了孟府的高墙,如一只夜巡的猫,瞬间在夜色中隐去了身影。
齐风廷没有说谎。
展昭小心翼翼避开孟府的家丁来到西厢,只见西厢十数间房,除偏东一间未锁,其余几间个个落锁封了个严实。
展昭在陷空岛被白玉堂设计囚禁,就是栽在这登堂入室上,因而此次展昭慎重警惕,步步留心。
他来到未锁的那间房窗下,伸出一指,舌尖轻舔,湿润后将其探出,戳破了窗纸。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哪怕如此,屋内仍有了动静。
柔和甜美的女声,带着一些颤,一些惧,一些惊怒:“……什么人?!”
展昭一喜,忙压低了嗓音:“邱姑娘,在下展昭,西山故人!”
此时,盛泽镇西,支扈牌坊。一身白衣的青年翘着二郎腿躺在牌坊旁酒楼的屋顶上,身旁一罐开了封的杏花酿,眼里映着漫天的星光璀璨。
“臭猫,看我这次一并揭了你的老底!”
越想越得意,白衣人嘴唇有了弧度,眼睛渐渐弯了起来,明亮宛如新生的月。
等展昭带着邱离儿回到客栈,已是将近子时。
将邱离儿扶进屋内坐好,瞟了眼依旧空荡荡的屋子,展昭心里嘀咕:那呆子,还没回来?
邱离儿此时已心神俱醉。半年来颠沛流离奔波逃亡,过早让她学会了戒备与坚强。一颗芳心,儿女情怀消磨几尽,无奈夜夜梦回江南,不见梅黄细雨,不见清明红杏,唯见中秋月桂疏落,温润茶香中那人身影朦胧。
强撑着疲倦站起,邱离儿几步上前,对着展昭深深一福,展昭忙将她扶起。
“恩公,离儿不想此生竟能再见恩公一面……”再难言语,邱离儿禁不住泪眼婆娑。
展昭将邱离儿扶至桌边坐好,好言宽慰,待得她心情平复,这才开口询问半年前一事的前因后果。
一番交谈下来,展昭开始恻隐关切,后来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到最后他拍案而起,既惊且怒。
“邱姑娘,”展昭目光坚定,“若今日姑娘所言属实,只怕展某不得不带姑娘走一趟开封府!”
正说着却听得窗外呼声大作,展昭忙行至窗前推窗向外看去,只见楼下街道上三三两两行人奔走相告:“孟府失火啦!”
孟府?!展昭一惊,转身见邱离儿也是一脸惊诧,他忙安抚道:“邱姑娘切莫惊惶,安心在此歇息不妨,待展某前去打探一番。”
等展昭出了客栈赶至离开不过半个时辰的孟府,火势已不受控制四方蔓延开来,周围房舍一并烧着了火,人群纷乱,逃命的、求救的、打水扑火的无头苍蝇般乱撞,呼喊声、哭叫声此起彼伏。
火苗已窜至孟府门楣,御赐匾额被烟熏得漆黑一片。展昭皱眉,纵身一跃,掠过高高燎起的肆虐火苗,进入孟府大院内。展昭落地后四处环顾,心生疑惑:孟府家宅庞大,怎的起火却不见半个人影?全逃出去了么?
展昭顶着浓烟烈焰行至后园,一脚踹开主厢房,果见地上血迹斑斑,一男一女死相凄惨,横尸于地。展昭忙赶至其余房间察看,不看则已,看则惊怒:孟府上上下下百来口人,竟一个不剩被灭了口!
正此时身后忽的剑啸长鸣,展昭一凛,拔剑回身抵挡,呛啷一声两剑相交,展昭虎口一震,握剑手腕抖了抖。
好霸道的剑!展昭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那人紧接着几剑唰唰刺来,如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处处死穴招招杀机,直将展昭逼退至长廊漆柱旁,展昭退无可退,剑已如寒冰飞雪直刺面门!
展昭头向外一偏,那剑直直刺入展昭身后的漆柱中,嗤啦一声,剑身没入七分。
展昭一招擒拿手抓住那人握剑手臂,同时巨阙向前一顶,下一刻已化守为攻,局势逆转,细薄锋利的剑刃紧贴上那人脖颈。
这下展昭终于有机会细看那人面容,谁知一看便惊诧不已。
那人修眉凤眼面如冠玉,浑身的俊魅也浑身的煞气——白玉堂!
“白兄,你这是……”
“展昭!你这卑鄙小人,竟敢使诈骗你白爷爷!”白玉堂咬牙切齿,“果然你这瘟猫信不得,满脑袋的心眼一肚子的坏水!”
原来白玉堂傍晚时偷偷从展昭怀中偷出客栈掌柜交给展昭的信笺来,就是为看看展昭究竟私下里在干什么勾当。他看那信笺上写的是:“今夜亥时,支扈牌坊,候君大驾光临。”于是他便在展昭未醒时先一步出门,早早守在支扈牌坊,只等黄雀捕蝉。
白玉堂够聪明,可他的聪明遇上御猫的狡诈却又拜了下风。他哪里想到,展昭这只螳螂早料到他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在回房前将齐风廷送来的原信撕毁,重造假信一封,将计就计将白玉堂支开,可怜白老鼠就如此上当受骗,在支扈牌坊苦等两个时辰。
“白兄……”展昭叹气,“现今局势危急,此事可否暂且搁置,待……”话未说完,头顶一块瓦檐不堪烈火烤炙,呼啦啦带着熊熊烈焰朝展昭当头砸下!
白玉堂一惊,手上使劲用力一带,将画影从漆柱中拔出,同时左手拽住展昭腰带,身子朝后猛地一倒,抱着展昭原地打了个滚,这才避过那块瓦檐。待冷静下来白玉堂才发现,展昭紧紧贴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边,而自己左手还护着他的腰间。
白玉堂立时面红耳热,一把推开展昭跳了起来,啪啪啪在身上乱拍一通,胡乱嚷道:“晦气晦气!”却又不敢直视展昭,只拿眼四处乱瞟。
这一瞟才发现,孟府火势越演越烈,火苗已窜起丈余,主屋部分屋梁焦黑残破,眼看不支,西厢已有房屋开始倒塌,四处皆是呼呼风声与劈啪火声。
“白兄!”展昭出声唤他,“火势变大,你我还是速速出府为妙!”
白玉堂瞪他一眼:“用得着你说?”话音一落便拔腿冲出后园,向前院而去,展昭随即跟上。途中不时有木块屋梁裹着黄红火焰落下,砸在二人身边,二人左闪右避,来至前院,纵身跃墙而出。
二人方落地,只听得一声喝令,四周忽的冲出一群官兵,将二人围得严严实实。展昭与白玉堂皆是一惊,不明所以,忽听得马蹄声声,一队人马赶过来,领头一名官员乘坐高头大马,待得近前,他勒马停住,拿眼在展白二人身上一扫,冷冷道:“这二人乘夜行凶,纵火杀人,罪大恶极,给我带走,扭送县衙!”
官兵得令,提起手中刀枪便要上前,一人高声喝止:“且慢!”
此人正是展昭。他看向那发号施令者:“敢问大人,我等所犯何事?何以认定我等乘夜行凶、纵火杀人?证据何在?”
“证据?”官员冷冷一笑,“四周的百姓都看着呢,自打火起,这孟府就无人出入,如今只有你二人鬼鬼祟祟自府里出来,大家有目共睹,证据难道还不足够?”说着他手一挥:“带走!”
官员话音刚落,陡变突生,破空一阵气劲冰刃般向他袭来,众人只闻啪的一声,便见那官员直直从马上倒了下去。
“大人!”其余人等慌作一团,忙围过去一看,只见那官员面色死灰,右脑太阳穴上一个血窟窿,已是没了气息。
白玉堂缓缓动了动手指,凑到嘴边呵一口气:“哼,浪费我上好一颗石头。”
“大胆刁民!”人群中一声怒喝,官兵一拥而上,举起兵器直奔白玉堂而来。白玉堂冷冷一笑,右手一抬,唰唰唰三声,流星箭矢般放倒了三人,其余人傻了眼,愣在原地再不敢上前。
此时有人出手擒住了白玉堂肩膊,白玉堂回头,对上展昭满是怒气的双眼。
“白玉堂!刺杀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白玉堂看着展昭,晶亮的眸子烧着了火,火焰由惊诧变为愤恨和鄙夷。
“该当何罪?哼哼,问得好!”白玉堂冷笑,忽的一把甩开展昭,一拳揍过去,展昭没料到白玉堂突生此变,躲闪不及,胸前狠狠挨了他一拳,禁不住一个踉跄朝后退去。
“展昭!好你个狗官,官府的奴才!你眼睛瞎没瞎?你分不分得清是非黑白?这帮人摆明了栽赃枉法,胡乱寻个罪名安在无辜百姓头上,特意陷害你我,爷爷一招致命,叫他死了个痛快,还算发了善心,你狗咬吕洞宾,竟然敢反问我该当何罪?!”白玉堂一步上前,揪住展昭衣襟,“非要说有罪,那我问你,这些人明明见四周房屋被毁、百姓被困火堆之中,为何坐视不理,只顾守株待兔擒拿纵火之人?身为朝廷命官,吃朝廷俸禄,假天子威严,却任百姓水深火热呼喊哀告,袖手旁观,这难道不是知法犯法?他们又该当何罪?!”
展昭一时语塞,白玉堂啐了一口,一把推开他,转身朝那群官兵叫道:“滚回去告诉你家狗官!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锦毛鼠白玉堂是也!杀他四个手下杀鸡儆猴,叫他日后谨记执法为民四个字,若不然,提防着他的脑袋!”
小卒子们被白玉堂一身戾气吓得发颤,抬起尸体慌乱跑了,四周围观的百姓此时已有人拍手叫起好来,大赞白玉堂侠士风范。
白玉堂转身直视展昭,目光坦荡,他抬起下颌:“展昭,现下你待怎样?捉拿白爷爷进官府么?”
展昭看眼前之人一身果敢正气,丝毫不知其所犯罪行又狠狠添了几笔。展昭长叹口气,抬起头重又目光炯炯:“白玉堂,不是我待拿你怎样,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何人触犯律法,展昭都将责无旁贷按律缉拿!如今我身负皇命拿你回京,你所犯一切罪责,等到了开封府包大人开堂审理之时,自会有一个说法!”
“开封府?”白玉堂讥笑,“爷爷我杀的人多,犯的事更多,几桩连起来,最好也逃不过一个‘死’字,横竖是死,这罪名多一桩少一桩又有何区别?更何况……”他向街口扫一眼,冷冷道:“咱俩还指不定能不能杀回你的老窝呢。”
展昭也看到了,街口处几十把火把高高燃起,一大队人马正雷霆万钧风驰电掣而来,一时间冲天火光连成一片。那队人马赶到,里三层外三层重又将展白二人紧紧包围起来。为首之人灰衣高帽,通红火光中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
那人向展白二人看去,看见展昭,掩不住眼中惊异,他回头问道:“就是这两人纵火行凶,当众拒捕,杀死王捕头并三位衙役?”人群里一人高声应道:“回禀大人,正是他二人!”
那人闻言皱紧眉头,半晌沉默后一跃下马,行至展昭身前,恭恭敬敬一撩下摆单膝跪地,行礼道:“卑职松江府衙总捕头霍少恩,见过展大人!”
展昭没料到此人知晓自己身份,见他行如此大礼,忙伸手将他扶起:“霍捕头多礼了,快快请起!”霍少恩起身看向展昭,满面欣喜之色:“不知展大人可还记得卑职?当年卑职于陈州遇难,多亏大人出手相助!”
展昭细加端详霍少恩容貌,这才记起此人原是自己五年前陈州一行机缘巧合下救起的一名落难书生。故人相逢,展昭不禁开怀,笑道:“却原来是当年的霍兄弟!时间一长,险些认你不出。”说着展昭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我倒不曾预想,你怎的竟弃笔从戎,做起这捕块行当了?”
霍少恩涩涩一笑:“说来话长啊……不过展大人,近日我听说你奉命追捕锦毛鼠白玉堂到了松江,如今怎会人在盛泽?”话音刚落霍少恩便听得身边传来一声冷哼,转头看去却见一人白衣如雪抱剑而立。
“这位是……”
“锦毛鼠,白玉堂!”白玉堂斜瞟一眼展昭,一脸不屑,“想抓我?臭猫还没那个本事!”
“白玉堂?!”霍少恩闻言一震,瞬间冷下脸来,握紧手中刀柄,喝问道:“就是你杀死盛泽县衙王捕头并三名衙役?”
“就是你白爷爷,你待怎样?”
“你好大的胆子!”呛啷一声,霍少恩拔刀在手:“白玉堂,你谋害朝廷命官,连杀四人,依大宋刑律,罪已至死,我今日必要拿你归案!”
白玉堂眯起眼冷冷一笑,面如寒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此言一出,四周兵刃之声大作,衙役们通通拔出刀剑,无数寒光齐齐对准了白玉堂。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展昭一把按住白玉堂握剑的右手,怒喝道:“白玉堂!今晚你若再敢放肆伤及无辜,休怪展某不念往日情份!”
“情份?”白玉堂看向他,面带嘲讽,“你我之间哪里来的‘情份’?”
展昭闻言僵住了身子。白玉堂哈哈大笑起来,运足内劲将展昭按住他的手震开,手中画影一抛,在半空中画一道弧,扔给霍少恩。
“要抓就抓,白爷爷不和你啰嗦。”白玉堂仰起下颌,一身的骄傲。“松江府和开封府也没什么两样,早死晚死而已!”
霍少恩看向白玉堂,眼中有几分敬佩,他一挥手,几个衙役上前将白玉堂捆了个严实。有几人上前要捆展昭,霍少恩大声喝止:“放肆!你们可知这是何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