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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身子不方便,就不去了。”玉妙彤抢着替金折桂答了话,有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玉妙彤见识过金折桂对金兰桂是什么态度,自然明白金折桂对她已经十分大度宽仁了,是以将心比心,便也十分维护金折桂。
捉奸是个什么场面?腥风血雨也不为过,金折桂虽好奇,但还没蠢到跑到那种地方凑热闹的地步。
“不,三姐姐去探望三姐夫,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金折桂道。
面上轻纱微微浮动,衬托得金兰桂颇有些飘逸出尘。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金兰桂当即带着丫鬟们再向台阶下去。
丫鬟、媳妇们赶紧垂手给金折桂行李,随后快速地跃下台阶,紧跟在金兰桂身后,其中两个媳妇凑到金兰桂耳边叽叽咕咕,显然是在挑唆金兰桂。
“哎,今儿个书院里有好戏看了。”玉妙彤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金兰桂听见。
金兰桂扭头瞪了玉妙彤一眼,又向外去。
“怎么回事?”眼瞧着玉妙彤好似无所不知,金折桂赶紧问她,虽平日里跟金兰桂不来往——谁没事去她那郡王妃跟前行什么君臣大礼——但若说眼瞧着金兰桂倒大霉,那也未免太凉薄了一些。
“他们家那弼马温金屋藏娇了。123456789”玉妙彤幸灾乐祸地说,除了她,谁会“好心”地把这消息透露给身娇体贵的贵妃娘娘,搂着金折桂的臂膀,“金家祖母的信,能再叫我瞧瞧吗?我怪喜欢祖母信里写的事,比母亲他们的信有意思多了。123456789”
“回去我拿给你瞧。”金折桂大方地道,反正信里诽谤玉家的字迹都已经被糊掉了,拿给玉妙彤看看也无妨。
一径地回到小楼里,就见一楼明间里摆着一盘子四个豆腐皮包子,此外,另摆着一碗杏仁豆腐。
不等金折桂问,今日守着屋子的初翠便说:“昨儿个花爷爷说想吃这两样,一大早,梁大叔、梁婶子就给做了出来。除去花爷爷还有咱们这,蒙嫂子有,十姑娘房里也有。”
因山寨里众人身份俱不相同,称呼上便乱的很。初翠等丫鬟也是见着场面更换称呼,听她亲昵地喊梁大叔,便知她也得了东西。
“把十姑娘的端来吧,她在这吃。再去跟梁婶子道谢,咱们那些用不着的杏仁便拿去送她吧。”金折桂领着玉妙彤上楼,待初翠把东西端上来,便先尝了尝,只觉得入口细滑,就连声称赞月娘的手艺。
玉妙彤的端来了,二人一起坐着吃了,从后窗看去,眼瞧着梁松的儿子在跟着瞽目老人扶乩呢,二人齐声道:“看来花爷爷的嫡传弟子出来了。”
笑了笑,玉妙彤便把金老夫人的信当做话本去看,翻来覆去,又战战兢兢地请示过金折桂后,拿了纸笔来抄写。
“哟,原来,嫂子的弟弟、干弟弟都成了桃花二公子了。”玉妙彤赞叹,又细细去读那一段阿烈为叫他人替她报仇,愤而卖身卫国公萧家的事,只见信上写着:听闻那烈性异族女子为复仇,不惜卖身公门,玉入禅当即怒火中烧,只见他如玉面庞彷如秋月蒙上一层冷霜,当即不顾公务在身,骑着那通体雪白的马儿向卫国公府奔去。到那门前,见有人阻挡,他当即拔出佩剑,一时间气势万钧,竟叫素来眉高眼低的卫国公府家丁登时望而却步。
玉入禅夺门而入,直闯到堂上,望见那昔日的女杀手温婉地做了中原女子的打扮,不禁感慨万千,不等她说,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只手扼住她的喉咙。待那女杀手的脸色,在他的手下越来越苍白,整个人好似一朵苍白的昙花,将将怒放,便韶华已逝。
卫国公公子萧维怜香惜玉之心顿起,心疼地扯住玉入禅的臂膀,厉声喝道:“玉入禅,擅闯私宅,又扼杀我美妾,你眼中可还有国法?”
“国法?不知,勾结叛军,合不合国法?”玉入禅冷笑一声。
萧维不明所以,萧家长辈们齐齐奔出,俱是堆满笑容。
卫国公赔不是道:“维儿鲁莽,一时不知这鲜卑女子是玉贤侄家的婢妾,冒犯了玉贤侄,还请玉贤侄看在老夫的面上,莫跟他计较。”
“卫国公,令公子不知情,也怪不得他。只是,吃一堑长一智,该叫家中子孙莫再因为女人误事才对。”玉入禅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卫国公一凛,他已然知道自己的长子萧综便是因沉迷女色滞留瓜州,乃至有了后来的祸事,是以听玉入禅一句,当即两膝盖发软,“玉贤侄说的是。”
萧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心疼才得到的娇娃就如枯叶落花一般被粗鲁的玉入禅摧残,奈何白发苍苍的长辈们逼着他反而向玉入禅赔不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娇娃,心口不一地道:“请玉兄弟莫怪。”
玉入禅并不搭理萧维,手指微微松了松,叫那全无凌厉之气的女杀手略喘口气,“你要留下,还是随着我回去?”
那女杀手一言不发,只摸着自己脖子,听萧维柔情款款地喊“阿烈”,眼睛也不向他那瞬一下,半天,声若蚊讷地道:“你把人家一家都吓到了,我不跟你走,难道,要害了人家一家吗?”
玉入禅一切尽在掌握中地一笑,当即拦腰抱起那女杀手,微微挑眉,冲萧维一嗤,全然不听卫国公嘴里那些个“明儿个摆酒给玉贤侄赔不是”的话,便向外头去了。123456789123456789
几页纸看下来,玉妙彤喟叹道:“想不到离开京城那么几日,九哥竟然那么霸气了。”
“我怎么瞧着像是有意去讹诈人家萧家呢。”金折桂道。
玉妙彤自是知道金折桂不喜欢玉入禅,当即不接她这话,又道:“可惜那女人是那么个身份,偏我们玉家又没妾,只怕她得无名无分地跟着九哥了,可见,这世上,有情人不能眷属的多了,只盼着将来的九嫂子明理大度一些,别再叫九哥、阿烈为难。”眼眶里水光盈动,显然是被霸气侧漏的玉入禅感动了。
金折桂眼皮子跳个不停,心说这不就是两个互相折腾的贱、人嘛,算是什么有情人,“妙彤啊,既然你想你九哥跟阿烈有情人终成眷属,做什么又去扯什么九嫂子。干脆就叫你九哥跟阿烈那么凑合着过吧。”
“那怎么能这样?九哥难不成不要子嗣来继承香火?这得叫人家怎么看我们玉家?”玉妙彤振振有词。
“你九嫂子进门了,就是只管生孩子的?”
“还叫她管家,只是她不能棒打鸳鸯。”
“鸳鸯从来都是两只……算了,当我没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切勾引俟吕邻云的人都是贱、人,哪怕是比她先进宫的妃嫔。这事放在玉家人身上,玉妙彤的态度就打不同了。金折桂挠挠头,听见楼下人喊:“小前辈,你去书院看热闹不?”
“不去。”金折桂趴在窗户上喊回去,见喊她的,是阿四娘子,阿四娘子身边,又站着几个女人,俱都是山寨中的家眷。这些个女人初来乍到的时候,成日里打扮得粉雕玉琢闭门不出,来了几个月后,眼瞅着小媳妇戚珑雪都成日里领着几个小童去城里给人瞧病,便也出来互相窜门。等过了一年,见家里男人没意见,胆子便也大了,闲来无事弄了个育婴堂,专门收养那些个被家人抛弃的孤儿。
此时,听闻书院里有热闹,阿四娘子当即来请金折桂同去看。
“那我们去了。”阿四娘子很是爽利,显然还不知道书院里的笑话是什么,便急匆匆领头带着一群女人们去看。
“哎,出了这事,得看开一些才好。”玉妙彤旁敲侧击地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好歹没把人领到跟前不是。”
“你八哥在外头有女人了?”金折桂道。
“谁说的。”玉妙彤眼神闪烁地否认,“哪怕有了,那也是因为嫂子有喜了,也是情有可原。嫂子千万别跟悯郡王妃一样。”
金折桂笑了笑,忽地见有人匆匆忙忙地来顺着台阶跑来,那人一阵风地冲进戚珑雪、蒙战家中,不知说了什么,过一会子,戚珑雪便领着人提着药箱出门了。
“当真出人命了?”金折桂吓了一跳,不厚道地想千万别是金兰桂出事,迈步走下台阶,叫初翠喊住戚珑雪,待她走近了,就问:“出了什么事了?”
“见红了。”戚珑雪着急道。
“谁见红了?”金折桂不厚道地放心了,金兰桂一直叫嚷着要给老太上皇守孝来着,定不是她见红。
“悯郡王妃。”戚珑雪拿着帕子擦了下额头。
“……”金折桂呆住,赶紧地叫戚珑雪去瞧瞧,因有了身子,不好亲自去看,便跟玉妙彤在屋子门前逗狗儿玩。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呼呼喝喝出门的金兰桂被人抬了回来,虞之洲不急着回家,先脸色阴郁地向这边来。
“六姨子,玉王妃。”虞之洲衣裳上有些凌乱。
“三姐夫。”金折桂一字一顿地吐出口。
虞之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今日带着人去书院闹事,在哪个男人眼中都是金兰桂不对,但未免金折桂护短,少不得要意思意思,来赔个不是。
“你三姐姐她……并不曾有人推她,是她自己个不自重,要打人的时候扭到了腿脚。”虞之洲脸色有些灰败,黑风寨内外,谁都知道他扬言要替老太上皇守孝,如今被捉奸不说,妻子还小产了。如此,叫他哪里有脸见人?因气急,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
“书院是正经地方,三姐夫在那边金屋藏娇?三姐夫当真对得起为人师表这四个字。”金折桂道。
虞之洲默了默,心说金折桂果然护短了,“是,我实在不该在书院里胡闹。只是男人三妻四妾乃是……”
“噗嗤”一声,金折桂笑了。
虞之洲的气势越发短了,“总之,你三姐姐小产的事,不能传到中原去。还请六姨子给金家的信里头也别提这事。免得老人家们听说了又伤心。”
“原来三姐夫那么孝顺,三姐夫放心,我不会跟祖母说这事。三姐夫去看看三姐姐吧,至于书院,那地方可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三姐夫最好把人挪出去。”金折桂琢磨着逼着虞之洲把人处置掉这事不当她来做,得是金兰桂自己个该做的事。
“咳咳,多谢六姨子。”虞之洲拱了拱手,便向自己家去。
“身子弱成这样,还敢金屋藏娇养小老婆,可见,男人都是属狗的,改不了吃、屎。”玉妙彤很是愤世嫉俗。
“你九哥连洞房都不能,还盘算着娶大老婆养阿烈,岂不是连狗不如?”金折桂反问。
“九哥跟他们不同。”甭管别人怎么说,玉妙彤心里,玉入禅是个伟岸又不失柔情的好哥哥,也觉跟金折桂话不投机,丢下一句:“总之,嫂子你身子重了,也不必在乎这一时半刻,若为了这点子事失了八哥的心,那才是得不偿失。”见阿四娘子一群人看热闹不成又回来,数了数人数,想着甭管怎么着,牌搭子都有了,便立时冲她们一群人去。
金折桂扶着腰,玉妙彤在时,嫌弃她鸡同鸭讲,她走开了,又觉无聊,又不敢去染坊织坊那要么四处是染料,要么飞着羊毛、驼绒的地方去,瞧着戚珑雪忙着,便去瞽目老人那,陪着瞽目老人逗弄梁逊还有她“儿媳妇”阿菲。
玩了一会子,眼瞧着梁逊有事没事拿手去掐阿菲脸颊,金折桂忙伸手去拍梁逊的肉手,教训道:“你是叔叔,哪有叔叔掐侄女脸的?”再一琢磨,又觉阿菲模样儿跟戚珑雪一般无二,大了,定然会惹得山寨里一众男孩们牵肠挂肚,于是正色道:“你是叔叔,若是你打了侄女的主意,那以后大了,就会长出猪鼻子。”
“猪是什么模样?”梁逊问。
金折桂这才醒悟到梁逊一没吃过猪肉,二没见过猪跑,当即取来纸张,拿着纸张带着梁逊叠小猪。
“你知道蒙战不想跟你做亲家吧?”月娘方才听见金折桂吓唬她儿子,便嗑着瓜子过来说。
“他哪点看不上破八?”金折桂脱口道。
月娘失笑道:“你怎不认为他是看不上你?蒙战听你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儿媳妇,吓得连着几天盘算着带着阿五、阿菲跑的远远的。”
金折桂伸手在阿菲脸上掐了一把,见阿菲小小年纪,坐在小巧的圈椅里,就拧着脖子追着她的手指咬,断定道:“竟是阿五的壳子,蒙战的芯。”
月娘眼瞧着阿菲流着口水追着金折桂的手指咬,娇憨的模样儿跟蒙战一模一样,不禁也笑了。
戚珑雪远远地过来,眼瞅着金折桂逗阿菲,扬声道:“等着瞧吧,你如今欺负阿菲,看以后阿菲怎么欺负你儿子。”
两家并没定下什么娃娃亲,但平素玩笑的时候,便以互称亲家玩笑。
“我等着呢。”金折桂只顾着说话,冷不防被咬到手指,当即在阿菲脸颊上拍了拍,果然一拍,她就松口了,“我三姐姐如何了?”
戚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