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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了过来,极尽凶猛狠厉本色。
李寻欢苦不堪言。
他已经捏出了小刀,那人却只惧他小刀,开始便近身缠斗,断不容他小刀有瞬间发出的空隙。
他轻功本来便不及那人,那人诡异灵巧的轻功实在占了太大便宜,而此时李寻欢外有右手之伤,内有刚才一掌之力,更兼昨晚之事,功夫大打折扣,不出十招,便三次遇险,左臂已经挂了彩。
如果他知有今日之事,不知他昨晚还敢不敢那般放浪形骸?那种事,实在太耗精力,他因着一意发泄,更不曾有丝毫收敛保留,今日他所承受的后果,他的痛苦,又有谁知?
你道他今日为何站得笔直?他难道是很拘谨的人?
有一些人,便是越痛苦,受的伤越重,越要硬挺起骨气来的。
楚留香第一次见他,他受了情人之毒,岂非便是坐得笔直?楚留香甚至以为他一定是个性情严谨不拘言笑之人。
但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也断容不得他逞强,或许稍有不慎,他便要命丧此人之手。
楚留香日日同他一起,为何这一刻却偏偏不在?
李寻欢一生数百场战斗,何曾生出这等对他人的依赖心思?
而他近日与人缠斗,每每狼狈万分,他是否也该自省其身?
院落所处地界僻静,山庄中大多数人都在前院灵堂,断无人到此。
李寻欢依旧只退难进,那人每一招都似乎要夺了他的命,每一招避过都汗湿重衣,他的左手被极力压制,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他咬紧了牙,利眼如刀,重重包裹之下的右手,正缓缓退出束缚,搏命一拼,总胜过死得不明不白。
忽听“叮”的一声,他手中的小刀竟被击落。
那人眼中全是兴奋异光,被拔了利齿的狮子还有何惧?
他全力一扑,势要将李寻欢胸骨尽碎,此等歹毒,是恨之极矣。
李寻欢右手的小刀已经发出,却再无退后余地,只感叹一声,“我命休矣。”
剧痛却未袭来,也未听到痛苦嘶吼之声,他被巨大力道推后三步,不由一讶睁眼瞧去。
人影翻动快如流星,无声无息,空气中只有掌力破风之声。
却是胡铁花终于赶来了。
胡铁花势不可当,一鼓作气,连连翻掌,轻如纱,快如电,力道却极为骇人。
那人兴奋至极时被人偷袭,未及应变便被步步紧逼,饶是他轻功傲人,一时也展现不出来,被胡铁花一味硬逼,竟是遇了两次险,得了空转头去了。
可不是个风水轮流转?
胡铁花却也没心思追他,撤掌坠地便去瞧李寻欢,急道:“你没事吧?”
李寻欢笑了笑,摇头,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坠地小刀。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他的小刀,从未失手。
左手小刀,既然一招都不能发出,掉了算是松懈对方防备,右手小刀,击出的并不算慢,也不算失策,只是胡铁花猛扑而来,那不可抵挡的力道本就是要冲开李寻欢与那人距离,人尚且不敌,小刀自然也被劲风拐偏了半分,自那人与胡铁花中间堪堪划过,钉入了墙体。
他实在该庆幸小刀没有插入胡铁花身体里,却忍不住伤感。
拔出小刀,轻轻抚摸着,盯着自己的右手,满面凄怆悲凉之色。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胡铁花并不明白他的心思,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笑道:“我取了好酒来,同饮可否?”
李寻欢笑了笑,收起了小刀,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
死而复生不该庆祝?好友相助不该庆祝?有佳酿,不该庆祝?
心中不畅不该喝酒?英雄末路不该喝酒?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该喝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楚留香归来,面上虽没什么表示,心中却颇为不愉,或许是巧合,李寻欢三次遇险,他都恰好不在,如此这般,心中痛快才有鬼。
试想了,李寻欢软弱脆弱能有几时?若非他手上有伤,也断不会有这等被动境地,一旦错失,以后可向哪里寻来?倒也不是一意咒着李寻欢伤势不好了。
李寻欢以右手发刀,虽则凶险,却无大碍,近来仔细将养照看乃是头功。
楚留香仔细瞧了,再去探他内伤,李寻欢却收了手,递了杯酒过去,笑道:“楚兄出门这半日,可错过了好酒。”
胡铁花也兴致看来,道:“好半日,可有什么收获?”
楚留香苦笑一声,接过酒,仰头干了,沉吟一会,道:“今晚或可见分晓。”
是夜,月光依旧极好,雪映梨花。
灵堂之中正有两名小厮垂着头默默烧纸。
二人左右潜入,抬指如电,二厮未及丝毫反应便昏了过去。
冷风吹拂,寒灯摇曳,苍白灯光映在尸体面上,说不出的恐怖。
楚留香拿出了细颈小瓷瓶。
李寻欢退后几步,站到了窗前,左右四周皆可看得明白。
楚留香低头捣鼓许久,直起身来,黯然叹了口气,摇头道:“果真如此。”
李寻欢并不惊讶,沉沉道:“这人身份可查到?”
楚留香面色惨然,“他们固然细心处理,这人身上依旧有浓浓的泥土气,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何至于此?”他走近李寻欢,坚定道:“我要把尸体送回去。”
李寻欢没有反对,与他同往,逍遥山庄那两个小厮醒来不见尸体,庄中一番慌乱,便是后话了。
尸体本是一佃户小农,家属对楚留香感激涕零,楚留香却连笑脸都勉强。
归程中,二人并行,暗夜街道无人打扰,只二人身影,拖得老长。
沉默许久,李寻欢忽然握住了楚留香手腕,直直盯着他,柔声道:“不要生气。”
楚留香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回握了他手,黯然道:“我只是不明白……”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都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楚留香当真不明白么?他只不忍心有人如此轻贱他人性命。
世间草木虫兽,皆有其存在意义,人命更无贵贱,偏生人心叵测,人生总多不公,为善者难得善终也便罢了,又何需去欺辱入了土的人?
无论是楚留香还是李寻欢,皆是珍惜人命之人,楚留香一生从未伤过一人性命,断非虚言,只因李寻欢亦属此道中人,方能明白楚留香的痛苦。
反过来说,若无强大实力,悲天悯人也是笑谈,唯有心中的强大,才可以撑起一方纯净天地。
楚留香道:“现在去拜访七叔公,可好?”
李寻欢惊讶,“现在?”
楚留香点头,眼神坚定,“这件事情,岂非原就该速速了结?”
李寻欢明白他的意思,事情到此,也早已没有看下去的意义,似乎所有人贪婪追求的,皆是那谁也不知什么东西的异宝,说来岂非便十分可笑?
李寻欢点头,“好,你自去,我却要问你借一件东西。”
楚留香惊讶,“什么?”
李寻欢笑了笑,“化容药水。”便是楚留香方才的那细颈小瓶。
楚留香思索一会,皱眉道:“你怀疑……”
李寻欢截断他的话,道:“我也不过是怀疑,证实了才好言道。”
楚留香点头,“我与你一道同去。”
李寻欢仰头哈哈一笑,“楚兄啊楚兄,何来瞻前顾后欲行又止的妇人妇人行经?可莫让我笑掉了大牙。”
楚留香不为所动,“你若无伤在身,我又何必多虑?”
李寻欢抽回了手,沉默一会,叹息道:“我去寻胡兄同往。”
这已经是他最大让步,楚留香也不好说什么。
奈何世事从不随人愿,李寻欢回逍遥山庄,却遍寻不到胡铁花,也便作罢,径自出门,时时留意身后,极为小心。
你道他要去哪里?
自他到此间那天开始,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颇有些荒诞不经,匪夷所思,分开来看,倒不觉如何,一桩桩拼凑一起,便实实的可疑了。
他到此间那日遇着上官昱,晚间便见上官昱与黄北静荒诞行径,第二日上黄北静便露出真面目,未及作为却又死去,回转逍遥山庄,秋娘表现实为古怪,一连串事情似乎毫无关系,却也不是必然。
那异宝如何便是李寻欢去取得?如何黄北静之死要歪在他身上?海鹰找他麻烦为此,秋娘上官逍遥寻他也是为此,那上官昱前倨后恭百般殷勤更是为此,似乎他被搅进事态中心,若无楚留香力保,他或许便没有此刻太平,但有果必有因,其因为何?
他只怀疑,黄北静或许未死,也不过是怀疑,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正因如此,他甚至不愿楚留香说出口来。
若是他怀疑非真,岂非玷污了已逝之人?与上官昱的行径岂非无二?
他的怀疑来自那上官逍遥,易容之术或许可以改变一个人相貌,甚至身形,声音,但一个人的举手投足岂非很难改变?说话习惯也很难改变?
他当时便在怀疑,却没有联想到是谁,今日里看到商老伯的偷龙转凤之举,方生了这联想。更大的原因,他早已知道上官逍遥是假,他早已知道上官逍遥现在何处。
黄北静家人曾经声称,若不能为黄北静报仇,便不下葬,是以尸体尚在灵堂,虽然可怖,恰是隆冬,也未曾腐坏。
狂风忽起,一阵一阵的吹起白绢黑字,烛火恰如鬼火。
同一个夜里,竟然两次入灵堂。
灵堂之中有些别样香气,想是为了压制尸体腐败气味,除一小童垂着头打瞌睡,并无他人。
尸体极为可怖,当日夜晚瞧了都冷汗一层层的冒,此时再瞧,只有更加惊怖。
筷子早已经取出,伤口却断没有办法愈合,尸体的嘴被强制合上,下巴处极为不自然,想来内部骨头留了伤。
面容紫黑铁硬,烛光猛然一跳,饶是胆大如李寻欢,也不由咬紧了牙。
一时加快了手头动作,涂了药水在手上,往那尸体面上抹去。
想是面容早已经僵硬,一时毫无反应,只得一层一层晕开,良久,却也无丝毫反应。
李寻欢站起身来,皱起了眉,心中长长吁了口气,倒也不知是喜是悲,是庆幸还是失望了。
他收起药瓶,已经准备离开,却忽然顿住,瞪大了眼。
却是那面上虽不
33、眼见不为实 。。。
曾被洗掉什么,鬓角处竟微微翘起了一小块,必是刚才药水一阵湿润,虽不曾寻到易容药物,却起到了其他作用。
但人的面皮难道还能翘起不成?
李寻欢的眼睛亮了起来,极为小心的探指捻了那小小一块,触手柔润光滑,厚实有物,一时不敢太用力,竟然不过揭起一点点。
既然如此,他便胆大起来,涂了药水,仔细小心揭去。
小小一张面具,当真制作的精致灵巧,李寻欢也不由一叹,却再也叹不出,他已经瞧见了那张脸,面具之下的脸年轻无须,青白柔顺,竟是个书生面孔,不知是谁,却断然不是黄北静了。
若黄北静为假死,似乎事情便眉目十分清楚了,李寻欢抿紧了唇,小心把面具重新覆上,小心出了门。
既出恋梅庄,却不往逍遥山庄而回,径自往城郊而去。
他要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我好惊骇,以前听了N遍老妖的百鬼夜行都不觉得啥,偏偏今天被吓到了,还要不停地写死人,还是一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写,哦,老天保佑~~
哦哦,花大开新坑了哦,楚欢的文,喜欢的快去看哦,嘻~~
34
34、因果终有报 。。。
七叔公的府邸比起逍遥山庄要小得多,建筑却极为齐整。
要找到七叔公的住处也便十分容易。
此时虽不太晚,也已经不早,府中人早已睡去。
七叔公的房间却亮着灯,房屋外厅有隔间,灯光从此处而来。
隔间中有佛龛有炉烟,有人佝偻着身子盘坐,虔诚而庄严。
楚留香看了许久,那人既不回头,他只好开口,“老爷子如此虔诚不倦,是为自己积福,还是为他人积福?”
七叔公没有抬头没有转身,手里念珠不停,淡淡道:“都不是,我这是替人赎罪。”
楚留香道:“替谁赎罪?”
七叔公道:“替上官家的子孙。”
楚留香道:“包括上官昱?包括上官逍遥?”
七叔公沉默一会,忽然叹息一声,叹息着道:“或许……”他本来如同一尊木雕,一声叹息便全然活了。
他站起身来,放下了念珠,掌灯出了隔间,倒茶奉客,苍老的脸笑得苍白可亲,“我猜着,你早晚要来。”
楚留香笑道:“我早已经来拜访,老人家却不愿见我。”
七叔公道:“那个时候还没有必要。”
楚留香道:“哦?”
七叔公笑起来,“那时候我说的话,你必然不信,我又何必说?”这个被酒肉女色侵蚀的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