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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站了出来,脆生生地回道:“应看年纪小些,只习得一点家学剑法,今日只得献丑了。”说着,一个小太监走上来,将他的血河剑呈了上来,那一柄剑,古鞘厚套,却隐然透漾着血红,一如人体里的血脉一般流动。竟然是天下四大奇兵之一—血河。
这是他方才进大殿之前解下的,诸葛心中一凛,顿时想起江湖上“血河红袖,不应挽留”这几个字来。
既然要比武就要有场子,宋室向来重文轻武,大内中哪有舞刀弄枪的地方,情急之下,皇上居然想到了平时听戏的那个大戏台子。方应看在心里冷笑,今儿你就当看戏吧,以后谁唱这出这天下的戏还说不准呢。众人却只看见这位新封的侯爷笑得一脸蹁跹如梦,站在铁手的对面,温文有礼,哪像个撸袖子打架的模样。
铁手却开始动了,他一出拳便是惊风动雨,万壑奔雷。拳劲奔如雷霆,雄浑的内力已经封死了所有退路,方应看却依旧没有动。
眼见是避无可避,众人正要大喊铁捕头手下留情的时候,突然红光一亮,血色映眉,方应看出手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诸葛一看之下,不禁赞叹,这个时机真是把握的秒到毫颠,直击铁手这一拳中惟一的一丝弱劲,方应看清叱一声:“破!”
铁手在江湖上奔波,临战经验之丰富,当世不做第二人想,他急退,半步之内已经变招,两拳齐出,洪厚力道,于千钧一发之时击破了那血色的剑光。
方应看的剑快极狠极,在铁手雄浑至刚的内力之下,如巨浪之中的扁舟,外人看不出来,诸葛却心中雪亮,这方应看的剑再精妙,毕竟在绝对的力量对比下还是单薄了些。
谁知就在这一转念间,台上的形势居然已经猝然变化,铁手的官服被血河的剑势划出一道口子,方应看退了几步,白玉似的脸上罩上了一层红晕,嘴角隐隐有一抹血迹,如沾血的梨花,越发显得明丽,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觉他朗若晨星的眸子里一丝狡黠的笑意,像极了某种白毛尖耳的动物。
傅宗书此时连忙越众而出,大拍马屁:“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有神通侯和御前总捕护驾,除非是折铁手断血河,否则贼人定是沾不到皇上一片衣角啊。”众官员马上心领神会,心想这傅相果然不一般,这马屁拍的是恰到好处,既不得罪诸葛神侯,也赞的蔡相心情舒畅,还恰好挠在了皇上的痒处,一时间阿谀之声,不绝于耳。
蔡京捻须而笑,甚至有点惊喜。心想自己这次绝对是押到宝了。这个方应看,不光模样漂亮,身手更是漂亮。
回到了神侯府后,诸葛小花问铁手是怎么回事,却看见自己这个素来稳重如山的弟子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只说了一句:“他耍诈。”便别无二话,再也不肯谈及这场比试。
铁手刚走到中庭,就看见一个坐着的人,无情。无情此时年纪尚幼,却已经有着和年龄不协调的冰冷和孤煞,似一把出鞘的刀,总带着一种清绝的寒光。铁手看着一身白衣的大师兄,不禁又想起刚刚那个白衣小公子来。大师兄的美总带着一股寒意,而那个方应看,却是带着暖意,如果说无情像雪的话,那方应看就像是一块玉,暖玉。
那场比试,那一瞬间,那个雪团似的小侯爷全身已经罩在他的拳势之下,他胜券在握,谁料此时方应看居然不退反进,拼着受伤,乘隙而入,花瓣般的唇在他颊上一啄,轻柔的好似春风拂面,他心念一动,遽惊之下拳势一泻,就在那一霎,血河红光一闪,他狼狈地避开剑锋,那惨烈的剑势却已经割破了衣衫,他抬眼,正对上小侯爷狐狸偷到腥般狡黠的笑眼。
无情年纪虽小,性子却是极为坚韧,他刚刚听说了宫里的这场比试,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专门等着铁手,想要问个明白。
铁手向来怜惜这位大师兄,与他很是谈得来。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点怕看眼前这双清冷似月的眸子。他垂了头,匆匆回了自己的小楼,像是逃避着什么。
无情素来智计无双,但是“情”之一字,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还是不曾涉猎的领域。他看着铁手有点落寞的背景,拧起了俏里带煞的眉,一边揣度着今天的比试,一边自觉地在心里给这位素未谋面的方应看下了个评语:奸诈狡猾,纨绔子弟。
义母夏晚衣
皇上御封的神通侯方应看进了蔡府,权倾朝野的蔡相十分殷勤。殷勤得有点过火,衣食住行一样样关切,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自叹不如。
“小侯爷,这些都是江南新贡的各种新鲜花样。喜欢那种料子?我叫府上的针线娘来给你量。”蔡太师一向很会享受,也极有品位。蔡太师府上的即使只是个做针线活的,也是一等的姿色,绝顶的手艺,估计京城也寻不出第二个。
方应看对着这一屋子的花团锦簇却并无太多兴趣,他还是保持着斯文谦和的笑,甚至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腼腆,对蔡太师说:“托庇在太师府上,已是叨扰,岂敢再劳烦府上。应看出身草莽,衣着随便即可,实在不必大费周章,劳动诸位姐姐。”
蔡太师眯着一双凤眼,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估量:这个人,年纪虽小,却太不简单,居然连他都看不透。每个人都有所求,都有自己的欲望,那这个方应看,他想要什么?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不爱锦衣玉食,也不沉迷于温柔红粉,对古玩器物也没有特别的嗜好,朝廷上,他是清贵的神通侯,而且手持免死铁券,这可是连他都没有的地位。江湖上,他是方歌吟的义子,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但是他却如此内敛深沉,如此年轻,身上居然没有一丝骄矜之气。
太过俊美,也许并不一定是件好事。蔡元长喜欢漂亮的人儿,他手下有不少人都很漂亮,比如任怨。
当蔡京看到“鹤立霜田竹叶三”的时候,他是很狼狈的,披头散发,身上沾满了污秽,当他抬起那张脸的时候,蔡京就决定用他了,在那么狼狈污秽的情况下还有一张那么美那么干净的脸,这样就已经够了。
对于男人来说,任怨已经是罕见的美人。当刑总朱月明提出交易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与朱月明不同的是,他明白哪些人是拿来用的,哪些人才是拿来睡的。
任怨的确很不错,但是还不够让他跟朱月明翻脸。当然他也发现,任怨比他想的还要狠,还要能忍,这步棋也是一步伏子,朱月明的实力崛起的太快太大,他背后的那个从未浮出水面的暗行特使机构太过诡秘,他不得不防,所以他把任怨送到了朱月明的床上。
但是这个方应看却不一样,他身份尊贵,却甚至比任怨更美更狠更能忍,最可怕的是,连他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蔡太师正在出神,突然听见方应看在叫他“相爷”,一回头,方应看白玉般的手正执着一只定窑的白瓷瓜形壶为他斟茶,脸上的笑容甚至用带着点羞怯,这么近距离地面对他,蔡京有点失神。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澄清无暇的眼眸,他见过无数的绝色佳人,此刻却宛如中了邪一般,被犹如白莲初绽般纯洁的笑容迷住,他甚至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粉嫩的脸颊。
方应看并没有动。他甚至还保持微笑的表情,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但是眼中的怒气却是一掠而过,快得连蔡相都不曾发觉。
蔡相是被一个正向大厅走过来的脚步声惊醒的,他有点慌乱的放下了手,问那个刚刚进来的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什么事?”
来的人是管家,他来告诉蔡京,“方夫人进京了。现在,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了。”听到义母来了,方应看脸上立刻神采飞扬起来,笑容如旭日初现,还不等蔡相吩咐,只见锦衣翻飞,人已经迎了出去。
看着自己的手,上面还留着那种滑腻的触感,蔡相居然有点恍惚。
夏晚衣是个非常有味道的女人,而且很美,她本就是武林中出名的美人。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或许不会觉得特别惊艳,但这个女子迷人地方的并非她的容颜,而是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她身上有一种极其温婉的气质,与她对望一眼,仿佛能够忘却世间所有的一切罪恶,有种白衣观音的错觉。
眼下,她牵着方应看的手进来,一步一莲华,衬得着相爷府都俗气起来。
夏晚衣见了蔡京,敛身为礼,声音轻柔而坚定,“相爷照拂犬子,愚夫妇深为感激,只是犬子顽劣,倒让相爷费心了。”
蔡太师连忙还礼,请夫人上座。一番闲聊之后才知道,方夫人担心方应看学艺不精,惹出祸事,方大侠几日后也将带着八大刀王等人进京,既然太师厚爱,肯代为管教小侯爷,他们夫妇便将他留在相府,自去山林隐居,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了。
方应看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眷恋母亲,虽然人前只好立着规矩,一双墨如点漆的眸子却是一直跟着夏晚衣打转。
中秋
京城里什么最快?
不是戚少商的剑,也不是无情的暗器,当然,也不是红袖的刀光,而是消息。
宫中的这场比试的消息迅速被传到了金风细雨楼的杨无邪,六分半堂狄飞惊以及名利圈中,基本上各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听到了“折铁手断血河”这句话,以及那个漂亮小侯爷手中的血河剑。
夜已经深了,京城里却有不少人睡不着。
白楼里的杨无邪看着眼前这薄薄的几张纸,极为头疼。各种势力都在调查这个神通侯的来历,关于方应看的资料似乎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江湖中人都知道,却又一切明白得令人生疑。
祖籍不详,生父不详,只知道他是“天下无敌”的大侠方歌吟的义子,被一个叫做“老龙婆”的女人托付给了方大侠的夫人夏晚衣。老龙婆一直喊自己的儿子“应砍”,还曾经放出话来,“江湖白道,武林正道,有本事就来砍我儿子千刀、百剑,我老龙婆绝不会眉头皱上一皱”,如此疯疯癫癫的女人,又死了这么久,她说方应看的生父是个大魔头,又有几分可信?。
方夫人将义子改名“应看”,方大侠对养子身为宠爱,可是方应看手中的血河神剑却并非方家之物。这天下四大奇兵之首的“血河剑”从何而来,又因何落入了这个少年的手里,江湖上竟然无人知晓。
另一座楼里,六分半堂的狄飞惊正坐在案前,面前的宣纸上,写着“方歌吟、血河、暗行特使”几个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谁都知道,现在的汴梁京城是一张网,各种势力都在暗中较量,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是现在,方应看的出现,就像一枚投进了水潭的石子,打破了平静,引起了各处的暗流。
狄飞惊望着纸上的字,陷入了沉思。暗行特使是一股神秘的杀手组织,在京城只有极少的人听说过这个名字。据说这个组织极为邪门,听说里面除了极为坚忍的死士,还有丧尸、巫蛊以及异兽。可是就在方应看进京之际,这个组织突然无声无息地浮出了水面。神秘的杀手组织,金尊玉贵的神通侯,这两者会有关系吗?
而蔡相府里,惹得各方势力绞尽脑汁的小侯爷却正在兴致勃勃地学着做月饼。
夏晚衣挽了袖子,系上了围裙,正在往一只钧窑荷花大碗里打着鸡蛋。而小侯爷方应看正在卖力地揉着面团,脸上,头发上都沾着点点面粉,活像一只小花猫。
夏晚衣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叫过方应看,替他擦了脸上的面粉,又指着面团说,“小看,你揉个面还要用内功,你看这桌子?”方应看一看,果然那张大案已经摇摇欲坠,于是赶紧去抢那只装着鸡蛋的大碗,刚端起碗,“咔嚓”一声,桌子已经塌了。方应看端着一碗鸡蛋,看着夏晚衣讪讪地笑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夏晚衣看着一地的狼籍,伸出葱段般的手点在他的额头上,“你呀——说了不用帮忙,你非来捣乱,等你老子过两天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方应看蹭过去,拉着夏晚衣的衣袖,“义父不会为这个收拾我的。我也是想尽尽孝道而已,娘亲,咱们还接着做吗?”夏晚衣揉揉腰,“不做了,就你这等做法,再搬十张桌子也做不出来。难得来一趟京城,要是你爹赶不来,咱们娘儿俩中秋那天去尝尝这边的小吃。”
方应看笑嘻嘻地应了,又叫人来收拾厨房。
惊变
照理说,这么个天之骄子,又有权倾朝野的蔡相照拂,应当是平安的很,可是就在方大侠进京的前一天,方应看出事了。
汴梁的夜色繁华。这日正好是中秋,街市上处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分瓜博饼,天子素爱盛景,天上也是时时抖然炸开火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