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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的暗黑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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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的咳嗽声。
  苏梦枕一面呛咳着,鼻下、唇边,都溢出血来。很快,连耳际、眼角,也流出了血。方应看同时发现,苏梦枕的身形,似已慢了下来。这种缓慢,不是一流高手,是绝不可能觉察的。腿伤!
  方应看一念及此,心中一沉。
  这时候,场中残局倏然大变!
  朱月明在这时候滚了出来。他的人圆滚滚的,他整个人也像是一粒球般滚了出来。他这种姿势,就像是有人一脚把他踢了起来似的。
  他做了一件极之突兀的事。他的双手突然扣向苏梦枕的咽喉!苏梦枕正在全力对付雷损,而雷损也在这时候抽出了他的宝刀“不应”——这是一把魔刀,整个大堂的人,都觉得被一种奇彩所充满。
  雷损整个人的战志都似被带动,发出疯狂的攻击——比疯狂更疯狂,比骤雨更骤雨,比惊雷更惊雷!
  苏梦枕没有退,他的红袖刀,漾起一凄美的颜色,像落花一般无依。
  方应看却再也不能沉住气了。他身形一动,拔剑、出剑,剑作龙吟,清脆悦耳。一种鲜血流动似的烈红光芒一闪而过。
  他一剑震开了白愁飞、王小石、朱月明三人,并借三人真气互激之力,安然地“飞”回了自己原来的座椅上。
  就在这时候,局势再一次突转——爆炸发生了!
  炸开的是一口棺材,雷损的棺材。
  雷损人在棺材里。
  爆炸不是很剧烈,但是很可怕。
  待尘埃落定,瓦砾沉地之后,那口棺材已炸成碎片,原先的地上,也炸出了一个大坑。
  爆炸发生的时候,方应看借炸力倒飞上了屋顶。苏梦枕站得最近,他身上炸伤了好几处,但是他仍然站着,他是胜利者。
  他有点发怔,这个与自己争了一辈子的对手雷损,居然以这种方式死了。
  夜已深。
  繁华如梦的京都,灯影俱灭。
  神通侯方应看却趁着夜色摸上了红楼,他轻功极佳,似一根洁白的羽毛,飘进了一间尚亮着烛光的小窗。
  “小看。”苏梦枕坐在桌前喝一碗药,他还没有睡。一双眼睛深邃又漆黑,氤氲流光,盯着面前笑意似水的白衣王侯。“你今天不该出手的。”方应看站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白玉般的手放在了苏梦枕单薄的肩头,属于年轻生命的那股热力直直地透过衣衫,灼热得人无法忽视。方应看侧头在苏梦枕耳边说,“我出京之前,你答应过不会去找雷损。”他的笑容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委屈,“你居然骗我。”
  苏梦枕闪过一阵奈何奈何莫奈何的怃怅,他起身走向窗边,目注天际,眼里孤寞深寒之意更烈,让人有一种风中之烛的错觉。“小看,我有我的热血,你不会懂的。你太年轻,属于你的时间还很多,你何苦现在去锊蔡京的虎须。”
  方应看踱到苏梦枕的床榻边沿,手扶床架而坐,他敛了笑意,“我懂。可是你却不信我。”苏梦枕回过头来,烛光下,方应看的脸如明珠映光,美玉生晕。“小苏哥哥,你我原是一样的人,我一直都懂你的志向。你想澄清这天下,可是这位赵家天子却只是个纨绔,朝廷现在已是从里边腐了,官家如此昏聩,就靠着江湖的热血,如何能换的日月?更别说驱除鞑虏,保土安疆!”
  苏梦枕有点诧异,他伸手覆上方应看的脸,冰凉的手带着薄茧,摩挲着细嫩的皮肤,“小看,不是我不愿信你,而是你要的太多。”方应看的眉眼突然金了一金,下巴微扬,容色如画,眉眼间皆是翩翩的风情,他一把抓住苏梦枕的手,“你怎么能把我看得这么透。”
  苏梦枕又开始剧烈的咳嗽,眉间泛起不祥的黑紫色,甚至连耳朵都开始流血,方应看将他扶到床上,看着他怆寒瑟缩的身体“窝”在成堆的被褥之间,忍不住蹙眉道:“怎么这么重?”说着,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按住了苏梦枕的手臂,将一股真气缓缓地输了过去。
  “小看,我听说,你父亲要来京城了。”苏梦枕瞧着这个垂着眼的贵介公子哥,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老头子是来找我麻烦的。”方应看头都没抬,却松了手,替苏梦枕掖好了被角。“你真的要娶雷损的女儿?”方应看的眼神在晃晃悠悠的烛火之下,时明时暗,讳莫高深,“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苏梦枕低叹,“我爱她。”“是吗?”方应看唇角突然牵出一丝邪魅的笑意,眼里尽是闪着波光的桃花潭水。“楼主——”外面传来杨无邪的声音,方应看似一枚落叶,从窗口飘出,轻的不带起点尘
  “进来。”苏梦枕的声音很平静。“雷纯姑娘被人□了。”杨无邪的声音很低,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如一个惊雷,炸响在苏梦枕的耳边。
  苏梦枕一阵剧烈的咳嗽,刚刚喝进去的药液全部都呕了出来,一双白得发青的手紧紧攥住了杨无邪的衣袖,“什么时候的事?”他又咳又喘,身子佝偻成一团。杨无邪的眼里身子有种怜惜,“就是刚才,在破板门。”
  “谁干的?”苏梦枕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火,怒火。“不知道,属下这就去查。”苏梦枕松开了杨无邪的衣袖,“当时谁和她在一起?”他的脸青得可怕,“温柔。”杨无邪很快地答。
  “你一查出来,立刻杀了那人。不管是谁,不管用到楼子里的任何人去杀。”苏梦枕已经冷静了下来,“叫王小石明天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交代。”杨无邪答应着去了。他刚一关上房门,苏梦枕终于再也撑不住,“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昏了过去。 
  房门再一次无声无息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肤色白皙、轮廓峻刻的青年人,一身锦衣,张狂负傲,竟然是白愁飞。
  摇曳不定的烛光透过罗织绣帐,影影绰绰地落在苏梦枕的面上,此刻他正在高烧,神志昏迷,脸上泛起了不祥的红晕,呼吸之间甚至都能听到肺音。
  白愁飞坐在床边,俯身下去,看着苏梦枕高而挺的鼻梁,伸出了一根修长而文气的手指,缓缓地滑过苏梦枕的眉,眼,唇,慢慢地落在他的喉结上。“梦。。。。。。”他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听见苏梦枕口中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他慌忙拿开了自己的手,一双如鹰般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梦枕,生怕他醒过来。但是苏梦枕却没有醒。白愁飞轻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津津的汗。他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见苏梦枕嘴里逸出两个微弱却清晰的字,“应看——”
  白愁飞愣住了,腰背如杆枪般搠起,慢慢攥紧了拳,脏腑开始尖锐地刺痛,像是极细雅的利刃绵密地刺了下来。好,很好,原来你心里的人一直都不是雷纯。你居然骗我,那就不要怪我。他的眼神掠过一丝阴鸷冷沉的光,转身大步离开。

遇雪尤清,经霜更艳   

    虽然刚入冬,蔡相府里已经燃起了铜龛,忘鱼殿里暖意融融。。
  蔡相坐在一张披着白虎皮的圈椅上,正在与一个脸如冠玉、谈笑自若的青年交谈。
  蔡京问:“在苏梦枕直赴‘六分半堂’与雷损决一死战一役里,雷损也把你请过去‘六分半堂’?” 
  那少年人有些腼腆似地答:“是。”
  蔡京再问:“可是,在那一役里,你出手一剑,帮的却不是雷损,而是苏梦枕。” 
  那少年正是‘神通侯’方应看,他答:“是。” 
  方应看答:“因为我父曾经吩咐过:京城里有三大帮会,互相牵制,其中‘迷天七圣’作恶多端,‘六分半堂’也不干好事,只有‘金风细雨楼’有点侠骨义风,要我尽量保住他们一口元气。” 
  蔡京却问:“当时,朱月明也去了,他是偏帮‘六分半堂’的吧?” 
  方应看答:“是。”不必要时,他在蔡京面前,决不多说一字。他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相当清朗稚气的微笑。 
  蔡京追问:“可是雷损炸棺假死,当时,只有你跃空升高、目睹一切,明知有诈,却未向苏梦枕示警,是不是有这件事?” 
  方应看答:“是。” 
  蔡京即问:“何解?” 
  方应看脸上有一种未脱稚气的成熟,“义父只嘱我保住苏梦枕一口元气,雷损杀他,我自然出手拦阻,但雷损要逃,为保中立,我亦不便道破。”
  蔡京不再说话,他站起来,缓缓踱步,良久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首的年轻人,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觉得白愁飞这个人怎么样?”方应看淡淡一笑,“他很好看。”
  
  两个人一起笑了,蔡相捋了捋他的美髯,笑得一脸慈祥,“老夫老了,瞧着这些漂亮的年轻人怪可怜见的,收为义子,以后于小侯爷也是个臂膀。” 
  方应看心中暗骂,脸上却是一派真挚,“白兄手段高明,应看日后还要多加请教才是。”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方应看这才告辞回府。
  方应看刚从中堂转出来,就看到白愁飞已经在前厅候着,白愁飞正等得有点焦躁,方应看一跨进大厅,立刻换上了春风满面的笑容,亲热地唤了一声“白副楼主。”白愁飞在看到方应看的时候有点不自然,不过他立刻换上一副温文有礼的笑容,态度十分殷勤。“小侯爷,昨日出手相助,在下先行替大哥谢过。”
  “好说,好说,白副楼主若是哪日有空,也到我府上坐坐?毕竟大家都是替蔡相做事,也该多亲近亲近。”方应看笑得比白莲还白还纯还翩翩,吐出的话却让白愁飞脸色白了一阵,好在孙管家此时正好来讲白愁飞请了进去,方应看斜斜挑起了眉,笑得漫不经心,对身边的任怨说,“想飞?要不,咱们帮帮他?”任怨脸色一红,“属下明白了。”
  入冬了。汴梁的第一场雪,已经纷纷扬扬地落下了。
  雷纯转出林荫,转过长亭,就看见那一角晴空下黛色的高楼。迎着苍穹、俯瞰碧波,这一角楼宇很有种独步天下主浮沉的气势。可是雷纯知道里商住的是谁。她要报仇。她要杀掉正在里面沉疴不起的人。那是苏梦忱。
  那是杀死她父亲而她差一点便嫁了给他的苏梦枕。
  天气一天比一天深寒,雷纯望着自己春般细长,但比雪犹白的手,仿佛闻到一阵梅花的清香。
  遇雪尤清,经霜更艳。。@
  ——苏梦枕的病,能否熬得过严冬?
  这个曾经是她深念过的人只能病,但不可以死,因为她要杀他,亲手杀死他。

  冬天才刚刚开始。雪犹未降,街头寒意没有尽头。
  ——人生有没有尽头?
  金风细雨楼上上下下,都怕苏公子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们自绿楼上、会议中、轿子里、马车内等等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地方,都听到苏梦枕的咳嗽声,如同渐近的北风,一声声催人肝肠。近几个月来,苏梦枕的病情显然更严重了。

  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杀苏梦枕,但是“要杀苏梦枕,先诛白愁飞”的风声,此刻正传得满城皆知。近来白副楼主一口气连杀“雷家五大天王”,这等雷霆手段,也是满城皆知,就连江湖黑白道上,也传得沸沸扬扬。
  神通侯府里,方应看裹着一件灰貂的披风,正在喂鱼。他的身边站着一身装扮英姿秀美,如宝映珠辉的一位美人,雷媚。“阿蚊,你看这鱼多漂亮。”方应看的声音很温柔,目光很深情,他痴痴地看着雷媚,像一个思慕的少年。
  “小侯爷,眼下金风细雨楼里,苏梦枕卧病、王小石无心理事、杨无邪集中在楼内搅组织,只有白愁飞步步为营、声誉日隆、地位高升,而且手段非常——我恐怕是不得不依附白愁飞了。”雷媚的声音同她的样子一样澄澈娇美,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
  方应看白玉般的手替她把垂下的一缕秀发掠到耳后,轻抚着她的面颊,声音温柔如水:“阿蚊,你担心什么?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回到我这里。”
  
  雷媚忍不住靠在了他的怀里,方应看的身上带着白莲般的清芬,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雷媚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暖意包裹了雷媚,让她的声音也变得带了几分酥意;“你不怕我背叛你?”“只要你舍得,我不怕。”方应看将下巴搁在雷媚的秀发里,声音低沉缠绵,微微的笑意从他唇边溢出,眼神里却掠过一丝寒意。
  雪终于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了,雪地里,眉目如画的公子,与容色慑人的美人,真如花树堆雪,美得如诗如画。
  此时的六分半堂里,遇雪尤清,经霜更艳的雷纯也在同一个白衣俊秀的年轻人交谈。“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他当然就是狄飞惊。年轻的公子低着头,孤寞、潇洒且带一种逸然出尘的气质,胸前却有一块澄澈的水晶——他一双清朗的眼小心翼翼的看着这水晶,心却在身边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身上。
  “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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