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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白龙和无脸男从汤屋出来了,明天汤婆婆就该回来了,而无脸男他也该回去了吧……
白龙不由得侧过头,无脸男还是安静的跟在他的身边,无声无息,白色的面具,无喜无悲……
无脸男感觉到了白龙的目光,也微微的侧过脸看着他,歪着头,带着点疑惑的意味的发出了一个单音。
白龙摇了摇头,看向前方,说了声:“走吧……”
说完,他先穿过了那片花田,夜晚的萤火虫飞在他的身边,很美,很梦幻,无脸男在原地呆了一下,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晚上的用餐时间,意外的沉闷。
白龙的话不多,在用餐的时候也基本上不说话,可是不会出现像现在这样,出现又僵又沉默的气氛。
无脸男不明所以,可也感觉到了白龙的不对劲。只是没有语言的他无法询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别人,所以只能尽量缩着身体放轻动作。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很不是滋味……
今天,是他假期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回到钱婆婆那里。
他很想和白龙好好的呆在一起,像平时一样就好。
当然,如果能好好的聊一下天就更好了,虽然也只是白龙在说话,他负责听,但是至少,感觉会很好,大家互相陪伴着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虚无,而是真实存在的。
他虽然还没有什么人生阅历,可是他却够感觉到白龙与他有着某种相似的东西,所以,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那么的自然,那是什么东西,他现在还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这应该和千寻最后留给他们的东西有关。
无脸男喜欢和白龙在一起的感觉,那种感觉不像和千寻在一起时的雀跃,也不像和钱婆婆在一起时的宁静,那是一种,好像两人呆在一起,就变得完整了的感觉。
只是互相陪伴着,没有什么目的,但是……不会一个人寂寞也不会一个人孤单。
在白龙将伞递到他的头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个外表冷漠的龙族少年其实内心很温暖,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察觉……
无脸男想知道白龙喜欢什么,或者是说,想知道他需要什么,就像上次一样,他能为他去火山岛拿火莲子……
这样,他就可以将他想要的送他,让他开心一下,这是他知道的,能让人开心的唯一办法。
可是今天白龙似乎心情不佳……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了,这样的气氛一直到白龙回房间睡觉。
屋里的灯随着白龙的躺下,熄灭,房间里霎时一片暗了下来,只剩从窗口里透进的白色月光。
无脸男静静的坐在白龙的床榻旁边,白色的面具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可是无端的,白龙就是觉得……无脸男的心情,似乎很低落。
其实没回房间之前,无脸男有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可当他看向他时,他就又呆呆的坐着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溜过去,白龙辗转反侧,他希望无脸男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是无脸男只是安静的坐着,完全没有反应,如果不是感觉到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白龙几乎要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白龙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些什么,最后他狠狠地踢掉被子,背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白龙的呼吸慢慢变均匀后,无脸男才慢慢的挪动到白龙的床榻边,将白龙踢掉的被子轻轻的盖回了他的身上。
“千寻……”
白龙忽然翻了个身,抓住了无脸男还没来得及收走的一只手,无脸男一慌,刚想将手抽出,白龙却越抓越紧了,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别走,不要走……”
无脸男楞了一下,停住了抽开手的动作,然后慢慢的用有点扭曲的黑色指头回握住白龙的手。
感觉到他的抗拒消失后,白龙才放松了皱紧的眉头,叫了一声千寻的名字后,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无脸男忽然觉得有点酸涩,看到白龙脆弱的样子,他忽然无比希望那个充满元气的女孩能够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这一个月,他曾无数次在夜里听到,白龙在梦中呼叫着她的名字。
“啊……”千寻
无脸男试着叫了一下千寻的名字,失败后,又接连着试了很多次,但依旧和他曾经试了无数遍的结果一样,只能发出一个单音,最后他也只能放弃。
在放弃前,他看到了白龙,忽然想试着叫一声白龙的名字,但是,这次他却连一个单音都没发出来,有什么东西,梗在了他的喉间,他忽然很渴望自己有一副会说话的嗓音……
可惜他是无脸男,他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自己和白龙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能这么近,这么久的感受到白龙的体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温暖,他试着想起千寻曾经留给他的温度,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白龙的手白皙,纤细,连指甲都很圆润漂亮,而他的手却乌黑扭曲,当他们的手紧贴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有种会玷污他的感觉,无脸男突然觉得有点惶恐。
他在白龙放松后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慢慢的退开,缩着坐回了他原来坐着的地方,他看着白龙,他头一次为自己这副身躯感到自卑,白龙的美好,更加衬托出了他的丑陋。
不管怎么不愿意,时间还是会过去,很快,这个世界的太阳就升起了……
他依旧和白龙吃过早餐后,陪他去练习魔法。
白龙呆坐在大石头上,少了平时那种专注又温和的目光,他忽然分心了。
他回过头,看到无脸男在看着一张卡片发呆着。
“你要什么时候回去?”听到白龙近在身边的声音,无脸男惊讶的抬起头,发现白龙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拿过放在木桩上毛巾,乖巧的递给了白龙。
白龙接过毛巾,抹了抹脸,继续问他:“钱婆婆,应该已经回来了吧,那你,是什么时候回去呢?我听说下一趟到那里的列车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开……”
“啊”无脸男答应了一声,低下了头,两只手有些迫窘的玩着那张无限制列车卡。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直到藤子管家出现将水果点心拿了上来。
藤子管家还多拿了一包东西来,那是特地给无脸男带回去的,里面都是无脸男平时喜欢吃的小东西。
离别在即,他才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感觉。
白龙看着接过了藤子管家的包裹,然后乖巧的向他点头的无脸男,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有些胸闷,那叫叫不舍……
“那个……我送你去车站吧……”等到藤子管家走后,白龙突然对他说。
拿着包裹,在想着怎么和白龙道别的无脸男瞬间呆住了……他还以为,他的来去,对于白龙来说,一点都没有意义呢……根本就……没想到,白龙会愿意去送他。
他呆呆的看着白龙,连手里的包裹掉了都没有感觉,直到白龙咳了一声,他才迅速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白龙也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
白龙陪他在车站那呆到了列车到站,现在,水上列车就在眼前。
无脸男转过脸看白龙,白龙也在看着他,他忽然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达……
白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淡淡的对他道了声:“再见……”
列车员在催促,最后无脸男呆呆的看了一会白龙,沮丧的发出一个单音后,就缓缓的走向了列车门……
“无!”
白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他从未喊过的名字,无脸男猛的回过头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记得,再回来看看……”白龙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清楚的传到了他的脑海里,他忽然有种想冲下车的冲动……
“咔嚓”一声,列车门关起,将他们两个阻隔在了门的两边,无脸男将脸紧贴在玻璃上,看着还在向他挥手的白龙,也不停的挥着他漆黑的手……
白龙,谢谢你,我,会,回来看你的,一定!
列车头喷出一大口烟,发出了隆隆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开始的在水上奔走,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无脸男看着白龙一下就被甩在了后面,越变越小,直到消失……
忽然有点想念
无脸男走了,白龙看着列车驶出了好远才收回了手,愣愣的看了那条铁道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白龙又回去了汤屋,还没到工作的时间,里面的人三三两两的,白龙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曾经无脸男一直站着的那个地方……
他静静的趴在那个栏杆上,看着河里的不停流动的水,脸上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玲叫他去工作,他才慢慢的和她踱回了汤屋。
汤婆婆回来了,但是意外的没有下来露面,只是继续交代白龙打理生意。
大家看到今天白龙一个人来,都忍不住诧异了,很多人都忍不住询问:“白龙大人,今天无脸男怎么没有一起来?”
白龙只是淡淡的应道:“他假期结束了,已经回去了。”
到后来,他被问烦了,也不管汤婆婆是不是也在,就索性就跑到楼上去看阿宝了。
后来,连阿宝都问他:“今天无怎么没来呢?想和他玩了”
白龙也只能应那句话:“他假期结束了,已经回去了……”
是的,他不在这里,他已经回去了……
他知道,大家也许只是在这个月里,习惯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而无脸男总是在工作的时候,愿意无条件的帮他们做事,所以对于他的突然消失才会感到奇怪或者不适应,过了几天,大概就又都像平时那样了吧……
毕竟大家呆在这里,已经这么久了,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多花心思在,对于自己来说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记忆什么的,就只是个时间留下的印象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这个世界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是一点都没错的,就是因为时间长得可怕,所以大家才都选择了麻木的忽视吧……
那么无脸男呢?他曾经在这里那么久,他又收获了什么?时间又给他留下了什么?
果然,过了几天,大家就都习惯了白龙自己一个人的出现,除了阿宝和藤子管家会偶尔说到无脸男以外,他的名字几乎再也没被人提前过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那般……
白龙住着的森林里也是,刚开始那些小妖精发现一直跟在白龙身边的宠物不见了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好奇,可是又不敢直接问白龙大人所以只能问白龙家的管家藤子爷爷,藤子管家那阵子被烦的不胜其扰,只是过了几天后,就什么也没有了,也许都只是觉得新鲜吧……毕竟在这里的日太无聊了……
有时候就连白龙,也开始恍惚了,但是更多的却是不适应,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身边那抹乖巧的黑影……
在走路的时候他在,在睡觉的时候他在,在吃饭的时候他在,在练习魔法的时候他在,在汤屋工作的时候他在……只要他回过头的时候,他都在……
他还在的时候,白龙没有察觉到,也许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在无脸男离开之后,他才忽然发现,他的身边充满了那个家伙的影子,即使他只是静静呆在他的旁边,即使他从没有去特别注意过他的气息,但是白龙却知道他一直都在……
可是,现在,无论他怎么回头,都没有用,这些事情,只剩他一个人在做了……很不习惯的。
明明之前一直都是这样过着的,可是当尝到了有人陪伴的滋味后,就不想再回去,那种一个人的独来独往的日子。
白龙强压下内心的焦躁,对自己说,也许是因为自己接触得比较深入吧,那个家伙跟得那么紧,暂时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有时候在走路时,会忽然无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右边或者后方,那是无脸男常常跟在他身边的位置……有时候会随口说一句话,可是却听不到他回应他独有的低哑单音……有时候在睡觉,他也会无意识的看着他床榻边的坐垫,那是无脸男的位置……他在梦中醒来,也是会下意识的寻找着那抹黑影,可是上面却什么都没有,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候他才想到,啊,那个家伙已经回去了……
白龙大人的心情欠佳,所以千万不要去招惹!这是森林里和汤屋里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平时就算白龙大人再怎么冷淡,可是眼神却还算的上是温和的,但是这阵子的白龙大人真的是……
总之,不管是汤屋的人还是森林里的小妖们都更加不敢接近他了,这样对白龙来说,倒也省心了不少,他本来就是个性比较冷淡的人,耳边少了那些小妖精们的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