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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拍拍白绫衣的肩,“你也出去吧,一切,我自有分寸。”
白绫衣与追命铁手下楼,莫罹看着这绯纱轻舞的小楼,道:“你有话跟我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午睡起来发现是晚上,才想起来下午四点多开始午睡,晚上更新就晚了点儿~(@^_^@)~
另:收藏过两百的时候,会有连更四章番外的福利放送哦,以后过三百也是一样~(@^_^@)~
☆、小楼夜影
是夜,天色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忽然窜入沈府,轻飘飘如一叶随风般避开层层守卫,直到曲雅清的小楼前。黑影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人跟踪,才“蹭”的抽出柄短刀在手,撬开小楼楼门,轻入门中。
一刹那,楼中灯火通明。
黑影脚步一僵,却不退步,反而几步扑向帘帷深处。
帘帷深处,女子惯常躺着的一张软榻上,空无一人,只有香炉上隐隐约约还有几缕青烟溢出。
黑影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惊慌又有几分仓皇的四下寻找,层层帘帷被他扯下,楼中空旷无人,也不知道方才楼中那突然亮起的灯火是怎么亮起来的。黑影眼中掠过一丝阴狠之意,短刀脱手而出,也不知刀柄撞在哪里又反弹回来,落在黑影手中。
楼中依稀残留着短刀劲风之音,却无呼吸之气。
显然,楼中并没有多余的人。
黑影转而一间间珠帘隔断的房间开始寻找。
楼外不远处,沈越眉心稍折,对白绫衣道:“身形不太相像。”
白绫衣若有所思的看着黑影,没有说话,莫罹低声道:“这身形,像是……”他看了眼沉默的白绫衣,道:“像是仲翼——陵衣的大师兄。”黑影身形虽快,但莫罹仍可以看见,他只有一只手臂,另一只空荡荡的臂管被扎在腰间。
“大师兄来这里做什么?”白绫衣自言自语道。
莫罹道:“或许,或许是为了给沈夫人看病吧。”
白绫衣道:“看病,用得着夤夜而来,还穿着夜行衣?”
莫罹道:“该是有不能说之事吧。”莫罹想到了前几日,仲翼曾和自己说过的话,“天底下再没有那么美的女子,一身蔷薇色曳地长裙,不饰钗环,也让人过目不忘。”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对白绫衣明说。毕竟这些事,也算是仲翼不可言说之密。
白绫衣瞥了眼莫罹,语气凉凉,“是啊,连我都不能说。”
莫罹无奈,求救般看向沈越,沈越好笑的掐掐白绫衣脸颊,“别气了,想想怎么把你师兄从楼里拎出来吧。”
白绫衣不解气的小声咕哝,“我又不知道他有什么不能说的事,说知道就让谁去想办法吧。”
莫罹想了想,道:“我去吧。”
说着,足尖轻点,飘身飞向小楼,墨绿色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几不可见,进入小楼。沈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阿罹的轻功,放在江湖之中也是少有。”以他一代刀法大家的眼光来看,莫罹的轻功之高,当时能胜得过他的,屈指可数,那也还得是名扬江湖多年的江湖前辈。
白绫衣不乐意了,“我武功也很好,跟他打,不一定谁输谁赢。”
话一出口,白绫衣就后悔了,明知道沈越气的就是他的武功,还嘴硬的非要逞强。
不意外的听到沈越冷哼了一声,好在沈越没有说什么,白绫衣心中松了口气,乖乖站在沈越跟前,“越哥哥,你和他谁更厉害啊?”
沈越道:“半斤八两。”
白绫衣惊讶,“真的?莫罹武功这么厉害?”
沈越继续掐他的脸,“别没大没小的,要叫莫罹哥哥。”
白绫衣捂着自己两次被掐的脸,抱怨道:“越哥哥,我脸都快被掐肿了。”说着,就见莫罹一袭墨绿衣衫,乘风而来,哪怕此时夜色凄迷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离得近了,白绫衣才看清,莫罹肩膀上扛着个黑影,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像抗头猪啊。”
莫罹轻手轻脚的把黑影放在地上,道:“好歹是你师兄,嘴下留德。”
白绫衣蹲下,扯开黑影遮脸黑布看了看,撇嘴道:“还真是大师兄,你把他怎么了?”
莫罹道:“仲翼的武功平平,我防着他使用毒药,就直接封了内力,点了睡穴。”
显然,上次和秦景打斗时,段若薇突然洒出来的药粉让莫罹记在心里了。
白绫衣“哼”了一声,道:“好歹这是我师兄,你也手下留情。”他毫不客气的,把莫罹方才说的话,还给了莫罹。
沈越轻斥,“闭嘴。”
白绫衣扁嘴,乖乖站在沈越身后,莫罹暗道: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在别人跟前乖戾的白绫衣,在沈越跟前就乖得跟家养的猫一样,虽然张牙舞爪的伸出自己的爪子,但最多不过留两道不痛不痒的痕迹。
不多时,又有一道黑影窜入小楼。
“还是不像。”沈越先开口道。
莫罹忍不住按按额角,“我去把人再带出来。”
白绫衣轻笑,沈越也忍不住笑了笑,拍拍莫罹的肩膀,“去吧。”
小楼之中灯火通明,黑影警惕的环顾四方看了一眼,只见满地薄纱萎地,依稀还有打斗痕迹,不由得心中一急。心中担忧着急,呼吸便有了破绽,莫罹没有讲什么“君子之道”,趁势自背后出手,一弹琴弦,绕在黑影脖颈。
命系游丝,黑影仓皇去扯琴弦,正中莫罹下怀,仗着飘忽无影的轻功飞快封住黑影内力,转而竖掌为刀,劈在黑影侧颈。
莫罹扛起黑影就要离去,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他身形一转,拔地而起,将黑影放在房梁阴影处,自己则屏息蜷缩在屋角檀香木屏风后。
“吱呀”。
推门的声音在寂静夜中,清晰可闻。
有人进来,看也不看底下乱糟糟的一片,直冲曲雅清住的房间而去。
“看来,这就是陵衣要等的人。”莫罹自言自语了一句,微微推开窗户,露出一夕灯火出去。
透出的灯火虽小,但以沈越和白绫衣的眼力,足以看见。
莫罹正要从藏身之地走出,忽然听见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原本灯火通明的小楼一刹那间又变成漆黑一片。莫罹轻缓的抽出巴掌大小的一痕墨色短刀——他在断崖蟒蛇那里吃了亏,便多张了一个心眼,除了随身不离的琴弦,另外藏了并削铁如泥的短刀以备不时之需——倒扣在掌中,脊背贴着门窗,一步步向楼梯处挪去。
“阁下是何方高手?”楼上之人忽然沉声喝道。
莫罹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楼上之人又道:“阁下既然胆敢闯入内子卧房,就不敢现身一见吗?”
莫罹按着喉咙,嘶声道:“阁下自己难道就不是藏头露尾之人?”话音落下,施展轻功离开方才所站之地。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莫罹方才所站之地,被箭矢刺穿所发出的。
门“吱呀”想了一下,又有人进来,楼内楼外皆是一片漆黑,只隐约能看见是两个身形挺拔的轮廓。其中一个人,声音清冷如冰,冷笑道:“他说错了,你不是藏头露尾,藏头露尾还要有头有尾,你就而是胆小如鼠,头尾都缩在龟壳里不敢出来!”
楼上之人呼吸一窒,喝道:“阁下究竟是哪方高人?”
莫罹刻意留心说话之人的方位,暗自腹诽:一张口就把人气得半死的,除了白绫衣不作他想。
白绫衣也无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轻笑道:“怎么,你手下八十四人都死在我手里,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虽然是在笑,但那笑声之中尽是凄寒杀意。
楼上之人沉默半晌,道:“你果然没有死。”
白绫衣笑道:“自然是没有死,若是死了,岂不是辜负你刻意打在我胸口的那一掌?”冷哼一声,道:“你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居然会对着一个不曾满月的幼童痛下狠手,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故意断我心脉的折磨我,这会儿不是自食恶果了?”说着,又轻笑道:“不过我该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断我心脉,只怕我也练不成《刹那》。”
话音落下,黑夜之中一朵雪白的昙花静然绽放。
白绫衣没打算用来伤人,因此,昙花眨眼从花苞初绽,变成零落芳尘,只隐约浮在黑暗之中,徒留震慑人心的惊艳。
“上古奇书《刹那》,共五篇十九章,每一章的功夫都犹如惊鸿剪影。《刹那》成书千年,相传是千年前一群饱受欺凌的伶人所创,书中以艺为武,杀招在凌厉之于,又翩若惊鸿。”楼上之人忽然缓和了语气,如邻家长辈一般说起了白绫衣武功来历,“杨柳芳菲堪写意,红袖香雾赠别离。你这情弦开出的昙花,是哪一篇哪一章上的功夫?”
白绫衣轻笑,笑声在楼中回荡,仿若呜咽,“杨柳,芳菲,写意,红袖香雾,别离。自然是写意篇,花落千年听写意。”
楼上之人道:“写意,以情写意,还是以心写意?”
说话间,莫罹已经轻手轻脚走到白绫衣跟前,防备着楼上之人突然暴起伤了白绫衣。
白绫衣道:“以情写意。”
他手腕一翻,袖中飞出一抹雪白流光,乍然点亮这一室漆黑。
黑暗之中,那一抹雪白,如闪电般摄人心魄。
闪电直指楼上之人,白绫衣强提起内力,人也如闪电一般扑上楼。
楼上之人早有防备,一拔剑挽个剑花甩开白绫衣刺过来的琴弦,反掌一掌击出。白绫衣去势太急,闪避不及,就要强撑着接住这一掌。一抹刀光蓦然侧出,一刀劈向楼上之人,一手手腕微震,接住白绫衣的身子,旋身跳下楼。
刀光凄冷,似乎带着满城秋雨。
秋雨之寒意如绵密细针,直冷到骨子里。
楼上之人心中一个念头闪现——冷至如此,唯有凤翎刀。
自然,执刀之人,非沈越莫属。
沈越原本是跟着白绫衣一同进入小楼,但曲雅清居住的小楼沈越向来不常踏足,楼中陈设都不熟悉,只好暗中让白绫衣施展情弦昙花,借那一夕亮光暗中藏在楼上之人不远处,以备不时之需。正好错开了白绫衣和楼上之人硬碰硬的一掌。
白绫衣被他揽住,胸口一疼,“唔”的吐了口瘀血。
沈越按住白绫衣手腕,急声道:“怎么了?”
白绫衣软软靠在他身上,苦笑道:“我自作自受……没事,调息片刻就好。”
沈越也没从脉相上看出什么,低斥道:“不许再妄动内力。”
白绫衣轻笑,带着满口的血腥气,却仍旧笑的不谙世事,“好。”
说话间,莫罹已经和楼上那人打斗起来,琴弦远攻不如暗器,近攻不如刀剑,莫罹不远不近的围着楼上那人,琴弦施展的滴水不漏,也不求杀敌,只要不功不过的拦着他,不让他过去再伤到白绫衣就可。
“阿罹,你去看着陵衣。”沈越猛扣墙壁上临时装的机关,事先装好的夜明珠光芒柔和四溢,照的小楼恍如白昼,一事一物都泛着清雅的碧色光芒。
莫罹徐晃几招,抽身推开。
沈越凤翎刀离鞘,凄寒的冷意充斥小楼。
那男子皱眉看了眼凤翎刀,碧色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下,如一眼凝冰的泉水。
“是我低估了你,”离得近了,才听得见男子声音中暗含的那一份忧心,“凤翎刀沈越,留着就是个祸患。”
沈越不答,他不屑口舌之争,更不喜欢在与人交手之时,还罗罗嗦送说个没完。
倒是白绫衣抹抹春畔血痕,冷笑道:“你留下的祸患还少?”不等那男子说话,又轻笑道:“不过,你也不无辜。如果不是曲雅清一心要保越哥哥的性命,只怕越哥哥早就死的尸骨无存了。至于我和莫罹……哥哥,我那是侥幸,你如果不失为了牵制越哥哥,你能容得下莫罹哥哥?我该好好谢谢曲雅清,不是她,我们都活不到现在。只不过我们兄弟沦落至此,也是因她而起,这一声谢,我说的出口,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耳。”
男子脸上蓦然升起十分厉色,“她是你的母亲,你怎敢直唤她的名字!”
白绫衣以不逊于他的冷厉反唇相讥,“若没有这么个母亲,我沈家不至于家破人亡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 莫罹从小楼里扛着一个沙包出来,又扛着一个沙包结果出不来了……
☆、请君入瓮
家破人亡至此!
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
白绫衣惨淡一笑,莫罹安抚的半扶住白绫衣,轻声道:“别多费口舌,说了也是白说。”
白绫衣撇嘴道:“我就喜欢隔岸观火,痛打落水狗,如何?”他挑衅般丢给莫罹一个桀骜的眼神,“我自己内力剩的七七八八,打不过他,难道还不许我仗势欺人?”
他脸色惨白,桀骜扬眉也驱不散命数将尽的腐朽气息。
莫罹心中一软,柔声道:“我和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