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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还不如说是……他们不相信彼此会有未来。”
不二的手指微微发颤。是了,那个人仍然一语中的。不论是忍足的调笑,还是财前的淡漠,都是保护自己的面具,无法交心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信。倘若坚信着彼此相爱会有绚丽的明日,不论有多么困难艰险,都会义无反顾地牵起彼此的双手。所有以守护为名的逃避,以迟滞为名的隔阂,不过都是无法相信的借口。
若是不信,那么无论多爱,都不能坚守。
从那个人的内室出来,不二决定去找忍足谦也。不论是财前和忍足之间的关系,还是忍足把橘杏带到四天宝寺的原因,亦或是那个人对此的不闻不问,不二都不能忽视。
说到底,不二对四天宝寺王宫的构造非常不了解,他所知道的路线不过就是从他自己的房间到花园再到大殿最后到那个人的内室。所以要是在宫里散步,必须得有个人带路或者陪同,那个人在这一点上体贴得过了头,导致不二和他有着形影不离日夜相伴的感觉。忍足谦也曾经冒着被不二报复的风险吐槽“不二你晚上睡觉不会也是和白石一起的吧”,结果刚说完忍足就被财前拖去某个黑暗的角落痛揍,不二精心准备的报复计划甚至来不及开始——这些都是后话了。
所以,当不二在宫里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忍足的房间时,便不禁懊恼自己怎么当初会嫌麻烦就是不记路。看着经过的房间一扇扇紧闭着的雕花门都长得一模一样,不二气馁地往回廊的柱子上一靠,认真地考虑着是不是要找个侍从带路。
正在这时,不二听见门被推开的轻响。他立即抬起头,看见被稀疏的翠竹掩映着的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踏出一个娇俏的少女。认出了醒目的橘色头发之后,不二微微缩起身体藏在柱子后面,但那个少女似乎没有发觉不二的窥视,她薄红的衣角掠过翠色的缝隙,很快就消失在不二的视界里。
橘杏……不二直起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橘杏匆匆离去。直到看不见少女的身影,不二才快步走向重新关紧的门。屈起手指轻敲几下后,门应声而开,门内的声音随着轻响清晰地传到了不二的耳里:“杏ちゃん忘记东西了?”
不二在听清这声音的瞬间愣住,而来开门的人在看到不二的瞬间也愣住了。
忍足谦也站在门口,深蓝色的瞳孔微微缩紧着。他的脸色苍白但是很镇定,立刻就恢复过来:“原来是不二,有事吗?”
不二冷冷地盯着他:“谦也君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要解释什么?”忍足甚至不正经地笑了笑,斜倚在门上,“不二君不是都看得很清楚了吗,从我房里出去的确实是杏ちゃん……”
不二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谦也君还需要我来提醒你的做法意味着什么吗?”
“不用不二你浪费口舌。”忍足淡淡地说,“我清楚得很。”
“谦也君既然清楚,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不二上前一步逼视着他,“在王不知情的状况下和他国中人私下会面,这是叛国的罪名。”
“我说了,不要你多话,我清楚得很。”忍足挑衅地看着不二,“不二是听力不好吗?”
“那我就问了。”不二深吸口气,“谦也君和橘杏公主在做什么?”
“做什么?什么都做了。”忍足冷笑道,“交换情报,通敌卖国,男女之事……不二想听哪一段?我可以把细节全都告诉你。”
“忍足谦也,你听好,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不二沉了面色,回以同样冰冷的声音。
“这和不二你有什么关系?”忍足犀利的眼神射向不二的面孔,就像要把他的头颅给射穿,“我没必要和你认真。”
“这和四天宝寺,和白石君有关系,不是吗?”不二利落地堵回去,冰蓝色的眼眸同样犀利,如同利刃淬闪寒光。
“你是替白石拷问我吗?”忍足放声大笑,“不二,别再装了,你压根没这个资格。”
不二的身体几乎不可察觉地一震,忍足谦也冷眼看着不二,反手就想关门,但是不二的手立刻伸过来撑住了门:“那么,和财前君呢?”
忍足眯起眼睛,终于露出危险的神情。不二的声音放得极低,缓缓地开口:“就算你和橘杏见面不涉及白石君的利益,那财前君呢?谦也君你敢说……你没有对不起财前君?”
“……你提光做什么?”忍足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谦也君是害怕?还是心虚?”不二轻声道,“这下可以给我解释了吗?你和橘杏到底在做什么……如果谦也君对财前君的误会也毫不介意的话,也可以继续应付我。”
“你要对光说什么?”忍足的脸色比不二还要阴沉。
“事实。我看到的事实。”不二答得倒也干脆,“谦也君不会不知道财前君最近的态度吧?倘若财前君知道,他会怎么想……”
“——不二周助!”忍足的拳头夹杂着凌厉的风声挥向不二,不二眼睛都没眨,任由那个凶狠的拳头迎面袭来,最后呯地落在耳侧的门板上。
劲风把不二耳边的碎发撩起,簌簌颤动,但被纷拂的发包裹着的不二的面容仍然平静,连温和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只是语气里夹杂了几乎不可觉察的悲悯:“谦也君,你为什么不承认呢?”
——直接承认不就好了。曾几何时不二看着忍足纵马而行的背影调笑道,——我又不会笑话你。
分明如此深爱着那个少年,分明整颗心都给了那个少年,为何把全部的话语都埋藏在心底,只漫不经心地说着无关紧要的真实,抵死不愿承认那样爱着那个少年的真实。
分明没有人会笑话,倘若你坚定不移;分明没有人会拒绝,倘若你勇敢吐露。
究竟是为了什么,缄默至今,难道你真的甘愿从此错过,两相遗忘。
不二的目光一定透露了全部想说的话。忍足谦也垂下头避开不二的视线,颓然地收回手。他绷紧的手背上有鲜血沿着凌厉的骨节爬行,如同章鱼缓缓伸展触手。
“谦也君——”
“不二,如果……”忍足谦也艰涩的声音就像朽坏的琴弦,枯哑地奏响一支残曲,“如果,你不想让光难过……那么,今天的事,半句都不要对他透露!”
作者有话要说:
☆、视而不见之盲
和忍足谦也发生激烈冲突之后的数日,不二的生活还是异常平静。即使是在朝中遇到忍足,他还是一副没个正形的德行,笑嘻嘻地和不二开玩笑,完全不能把他和那天极具攻击性的冷漠形象联系起来。
但不二还是发现了以前没有发现的事情。财前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视忍足,下朝时直接抽身走人,那时候一直看似安分地没有打扰财前的忍足就会把目光凝在少年远去的背影上,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暴突而出,但却生生被压抑下去。
不二前往那个人的内室的路上的时候,想起忍足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分明是爱着的,分明比任何人都要爱,却亲手把心爱的人推开,假装对其他的人产生兴趣,假装已经毫不在意。如此处心积虑地隐藏,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二停下了脚步,长久地站定在曲折蜿蜒的回廊上。但他不相信忍足谦也和橘杏的私下会面仅仅是因为忍足想要保护财前,不受世人诟病。那个人说忍足在不二和小金到达四天宝寺的七天前就已经回到了四天宝寺还捎带着不动峰的橘杏公主——但是橘杏公主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青学桃城武的恋人——不动峰破灭时,那个人说的话已经可以推断出橘杏公主是落在青王的手里当做筹码,但既然是筹码,忍足为什么能从青学王宫里带出橘杏公主?后者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和忍足一起拜访四天宝寺?
——难道,四天宝寺的内鬼,是忍足谦也吗?
不二的手指蜷紧在手心。如果忍足谦也是内鬼,那么在前往不动峰的路上,那群似乎蓄谋已久的杀手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不二和白石的出行只有忍足和财前二人得知——也许,再加上石田银——但是石田银已经带着弟弟隐居避难,嫌疑可以排除——如此看来,那群杀手应该是忍足的安排。
——但那个信物……“M。C。”和忍足谦也完全对不上号……
难道是嫁祸他人?不二微微一个激灵,眉心的褶皱又深了几分。——这个网铺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牵涉的人……多得可怕。那个在幕后操控的人……又想起美由纪的警告了,——要当心手冢国光……他到底想做什么?竟然能策反忍足谦也……
不,也许是想多了……忍足谦也是自那个人登基就一直辅佐那个人的重臣,和那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没有背叛的理由……但忍足不是内鬼的话,他对财前的感情采取的那种痛苦的回避,和橘杏的关系,又该怎么解释?如果他是内鬼,所有疑问都能得到解答,而且还能采取防备措施……等等。
等等……——那个人呢?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不二发现手心已经渗出了黏黏的冷汗。那个人,为什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二能够注意到这些不合理并有此推断,那个人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可是,那个人为何一直保持沉默并听之任之?
能够击败不二的人,白石藏之介——怎么可能对这些事实视而不见?
不二倏然加快速度向那个人的内室走去,推开虚掩着的门时也许是用力过度,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那个人从堆叠的奏折里抬起头来,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是不二君?我还以为又是谦也呢,这么大动静。”
——那个人,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亲切地提到忍足谦也……那个人难道当真没有半点疑心?不二僵在门口,从唇齿间发出的声音似乎都不像是自己的:“谦也君……来过吗?”
“刚走。”那个人的神情有些担忧,“你还好吧,不二君?你的脸色好差。”
“……谦也君来这里做什么?”不二的手指微微扣紧了门板,坚硬的雕花嵌进指尖柔软的皮肤。
“送茶。”那个人举了举手边的白瓷茶杯,“对了,不二君应该不知道,前几个月谦也也开始种一些很有意思的植物,说是用它们泡茶有益健康……不二君?”
不啻一束惊雷把不二生生劈裂,他飞身掠过内室,眨眼间就冲到了那个人身边,探手掀开杯盖,洁白的瓷杯里绛色的茶水袅袅升腾着柔白色的热气。一眼扫过去只用半秒,不二就已经利落地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二君!”那个人挥掌打落不二手里的茶杯,细腻的白瓷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裂音。茶杯碎成几块,已经没有半点茶水的痕迹。
“不二君,你在做什么?”那个人一把握住不二的手腕,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焦躁紧紧地握住,白皙的手腕上很快泛起一圈被压迫的绯红。
“那白石君呢?白石君又在做什么?”不二微笑道,几乎控制不住如同熔岩从地心深处滚涌而出那般占据着全身的冰冷寒意,要用尽全力才能保持站立的姿势。
那个人紧紧攥着不二的手,青白色的骨节凌厉地突起。
“白石君要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不二笑得更深一点,“难道,直到现在……都要继续不闻不问吗?”
冷。越来越冷。五脏六腑都仿佛被冻僵,温暖的血肉被蒙上一层惨灰色的冰霜。生命的脉动被封死,死亡裹挟着静止而来,潜游过跃动的血脉,消解了所有的色彩,从此黑白定格。
不二的身体一晃,无力地向前栽倒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钟,他感觉到被紧紧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出现的却都是光怪陆离的回忆。他梦见冰帝葱郁的花园,梦见迹部无声无息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他梦见自己被锁在青学肮脏的地牢,忍足侑士用低沉慵懒的声音告诉他冰帝易主,告诉他迹部死亡的真相,告诉他那个端坐在王位上的人为了打垮迹部而策划的种种阴谋。——青王不会放过我们。侑士说,只有服从才能保命。越前杀了岳人,杀了日吉,连凤和慈郎都死了……又是千岁美由纪的泪容,她说不二君,你要当心……——还有手冢国光,那漆黑的,焚烧起来的瞳孔,日光流离在华丽的地面上。——不动峰、冰帝……接下来会是哪一个?你到底铺了多大的网?这盘杀戮的棋里,已入瓮中的棋子是谁?千岁美由纪,忍足谦也,橘杏,——还是……不二周助?
不二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死寂的黑暗。是深夜吗?他这样想着,无意识地移动着脑袋,皮肤触到柔软的织物,才发觉自己躺在榻上。
“不二君醒了?”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带了些疲惫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