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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君和……友香里殿下?”
看着财前略带疑惑的面孔,不二笑了,唇角上扬的弧度加大,但眼眸越发冰凉。“当年害死友香里公主的阵型名叫‘飞燕还巢’。”不二缓缓地说,“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只要进入阵型的范围,只要哪怕移动一步,就会身不由己地随着布阵的巨石移动,倘若有两块石头正好处于敌对位置,那么相对的两人必将互相残杀。破阵的唯一办法是‘绝对的静止’,这世上也只有青王能破解这一阵型。当年,数万将士互相残杀,直到只剩友香里公主一人拼力支撑,却还是被阵术吞噬。”
财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不二,神情如被冻僵。不二也回视着他,眼里的神色比冰还冷。一时间,只剩马蹄奔走的脆音。
“那是我的阵型。”不二终于说话了,“我的三重反击阵术之一,‘飞燕还巢’。我曾经把它教导给越前……是我的阵术,害死了友香里公主。是青学的不二周助,害死了友香里公主。”他看着财前,他仍然在笑,“如果是这样,白石君会原谅我吗?他会不介意吗?”
不二没有忽略财前一瞬间带着悲哀的犹豫神色。他想,自己其实不需要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即刻静止的追随
不二已经不记得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接下来的行程里,他只是机械地跟着财前,财前休息的时候,他跟着下马;财前赶路的时候,他也策马飞奔。他想,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当他把埋在心底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吐露,那个旧日的,冰冷的秘密氤氲着凄烈的霜气,视界蒙上一层粗糙的透明色。仿佛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形成了厚厚一道障壁,伸手无法触及,言语无法传递。
直到财前猛地勒住马,不二跟着停下之后,才发现他们驻足在一条蜿蜒的河流边。这条河很长,无法望见尽头。对岸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荒原,奇异的是河岸上不断飘落着雪粒,那条河却依旧水声潺潺。不二和财前沿着这条河飞奔而来,他们前方可以看见几座掩映在飞雪中的房屋。
“道顿堀。”财前说,“隶属冰帝的城。这里大概是冰帝的最北端,这条河……就是冰帝和四天宝寺的分界。”
“我们到了冰帝?”不二问。
“对,我们要去道顿堀。”财前说。
“对岸就是四天宝寺的边界,财前君。”
“但他在这里。”财前说着下马,“在冰帝道顿堀……这是他出生的地方。”
不二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忍足谦也——遣送橘杏公主回到青学之后,就再无消息的人。但财前光怎么会知道忍足谦也的行踪?或者说,关于忍足谦也,财前究竟知道了多少?
跟在少年身后的不二没有头绪。
沿着道顿堀河,两人渐渐走近了那些掩映在风雪中的房屋。距离越近,那些景象边越发清晰起来。隶属冰帝的道顿堀城,有冰帝房屋一贯的特色,精致恢弘,不失华丽——不二的心开始抽痛,这满眼繁丽景象,无一不带着迹部的影子。那个骄傲华丽的王意外的得民拥护,连冰帝边界小小的一个道顿堀都满是他的气息,即便他被扣上严苛的罪名,也没有半点改变。
财前熟门熟路地走着,穿过一条条羊肠小道,穿过一座座房屋,熟悉程度让不二吃惊:“财前君,你怎么能肯定忍足君会在哪里?”
“千岁告诉我的。”财前头也没回,“我该和他做个了结了。我需要弄清楚一切。青学已经要攻打四天宝寺,我没有时间等他坦白。”
“为什么要我来?”不二看着财前脚步如飞,他自己却毫无察觉地继续前行。
财前没有回答。
最后,财前站在一座不起眼的小房子门前,他举手敲门的时候忽然说:“不二君,如果最坏的状况发生,需要有个人帮帮白石前辈。”
“财前君!”不二脱口而出的刹那,紧闭的门被拉开,耀眼的金色映入眼帘。
忍足谦也就站在他们面前,金色的额发覆盖额头,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有着从未有过的沉肃神色。他的目光淡淡掠过不二,最后定格在财前脸上。
财前也看着他,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对视了许久,就像两头即将搏击的狮子,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手,藏起利爪。
“Hikaru。”忍足谦也笑了,“你居然找到这里来。”
“可以进去吗?”财前直接问道,“还是你现在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忍足侧身让开,财前没跟他客气,直接擦过他走进屋子。不二也随之进门,与忍足擦肩而过时,忍足低声说:“真意外啊,不二。”
“好久不见,谦也君。”不二脚步没停。
忍足谦也所在的屋子和冰帝房屋的构造并不相同,进门就是一个不算大的厅堂,摆着各式各样的家具什物,一架画着青箭鱼的莺色屏风挡住了内室。忍足关门后走进来,示意不二和财前在厅堂铺着的莺色地毯上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忍足走向木柜,“这样的冬天赶来冰帝,热饮总是必要的吧?”说着不等坐下的两个人同意,他直接找出三个杯子,“西米蔬菜汁,热的。”
“谦也君的品位真是异于常人。”不二说道。
忍足端着三杯冒着袅袅蒸气和刺鼻气味的蔬菜汁过来,一一放在矮脚圆桌上,然后坐下:“白石说这个很健康。”他举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一口。
“白石前辈的健康不是毁在你手里的吗?”财前冷冰冰地说。
“又是因为白石。”忍足笑了,唇角微微下撇着,就像他喝的不是蔬菜汁,而是一大杯苦丁茶,“你还能说你没有为了其他人而对我做什么吗?”
财前看着他,“你还记得。”少年说。
“记得也没用了。”忍足倏然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他的眼瞳微微湿润,似乎被热气蒸腾,“你不是为了我来的,对吧?”
财前伸手至颈间,扯出一条细细的红线,细到不仔细看都无法察觉。红线末端拴着一缕黑色的发丝,黑到发蓝的魅惑色泽,隐隐泛着低哑的光泽。
“如果那么久的事你都记得,那么……”财前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沙哑,“那天晚上的事,你应该也记得。——那天早上……我在枕头上发现了这个。”
忍足盯着那缕发丝,过了许久,他伸手接过,攥在手心里。他的拳头握得那么紧,紧得可以看见突起的青白色骨节。他抬起头凝视着财前,他的目光像尖利的匕首,又像摇曳的火焰,能把少年清冽的轮廓在心底蚀出一个清晰的伤痕。
“忍足谦也……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忍足反问道。
财前的手平静地搁在矮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木质桌面。“我要听你告诉我。”财前说,“我不会让你再隐瞒下去。”
“你要听真相?”忍足绽开笑容,眼角上挑的深色眼睛莫名有些锋锐的戾气,“Hikaru,你这么聪明,你是白石的继承人,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我讨厌猜测。尤其是猜关于你的事情。”财前的手指缓缓收进掌心。
“如果你知道真相,那天晚上,你还会不会答应我?”忍足忽然问道,那抹笑容仍然蒙在脸上,仿佛鲜艳的油彩掩住神色,“不,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你还会对我说那句话吗?”
财前的眼里有刺光倏然一闪。
“你不用回答,我不想听。”忍足笑道。他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般侧过脸,却对不二说话,“喂,不二,我能喝掉你的吗?冷掉就不好喝了。”没等不二回答,他已经抓过不二面前的杯子——蔬菜汁仍然淡淡漂浮着热气——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湿润了,如同雪花落进去被眼球的温度融化,涤荡着满目温热。
忍足直视着财前:“你不是问我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忍足谦也,忍足。冰帝忍足侑士的那个忍足。”
“冰帝。”财前重复着。
“冰帝道顿堀。就是这里。”忍足说,“我和侑士小时候就住在这里。我们是堂兄弟,是冰帝的人,冰帝的血脉。我七岁的时候,侑士被伯父带去了迹部的王宫,为成为谋臣做准备。”他站起来,转身看向敞开的窗外飞落的细雪,“侑士和我自小就在一起,但那回他没有带我去,他要我去四天宝寺。”
“我一直以为你是四天宝寺的人。”财前低声说,“白石前辈登基之前,你就已经是他的谋臣。他一直信任你。”
“冰帝和四天宝寺,也不过就只隔着一条道顿堀川。”忍足似乎在讥笑财前的想法,“但你说的对,Hikaru,我有时候都会忘掉自己其实是冰帝人。”
“你忘记过吗?”财前注视着忍足的背影,回以同样讥诮的声音。
忍足轻笑一声:“是啊。侑士从来设法不让我忘记身为冰帝人的事实。”他的侧脸被清冽的雪光映得苍白朦胧,额发末端染着极有质感的光泽,“侑士让我去四天宝寺,就是为了在白石身边安插一个冰帝的间谍,我成功得到了白石的信任,从我跟在他身边开始,就一直向冰帝透露四天宝寺的情报。冰帝被青学攻陷,迹部被杀之后,也是因为我的情报来源,手冢国光才不敢对冰帝动什么大手脚。”
“都是因为侑士。”忍足停了很久才继续说,“因为侑士,我才去四天宝寺做间谍;迹部死后为了保全侑士,我才继续为冰帝提供四天宝寺的情报。是因为侑士的要求,侑士的安危——你明白了吗?这就是你想听到的一切,Hikaru。”
忍足回过身,看着面色苍白的财前。油彩一般的笑容仍然粘连在他的脸上:“这里是侑士的房子,涂着他最喜欢的莺色,放着他最喜欢的青箭鱼屏风,还有他最喜欢的西米汁,混着蔬菜汁一起味道好得出奇。这里全是我和侑士的回忆……Hikaru,你明白了吗?”
财前看着他,就像从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可是侑士很少回来,”忍足笑着说,“不,自从他去了冰帝王宫,他就再没回来过。你猜为什么?他喜欢那个迹部,迹部景吾。所以他为了冰帝的胜利,或者说是迹部景吾的胜利,他可以倾尽一切,包括我,他的弟弟。我只想留在侑士身边,去冰帝王宫做一个令人讨厌的政客也无所谓,但侑士要我去四天宝寺。”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金发,“迹部景吾是天生的金色头发,像太阳一样尊贵耀眼,侑士经常这么说。他说迹部是注定要成为王的。”忍足摊开那只一直紧攥成拳的手,掌心里一缕墨色的发丝已经被汗黏腻在皮肤上,交缠成无法辨明的姿态,错杂纠缠,扭曲模糊混乱了掌心命运的走向,“我的发色其实和侑士一样,是黑色的,但是我离开冰帝之前把它染成了金色。”
“因为金色像迹部君?”财前的手在桌上几乎不可见地颤抖着。
“真不愧是Hikaru。”忍足说,“即便是这样,侑士仍然没有答应我的请求。”他看着财前,眼里的光莫测难辨,如同浸入水中的光,扭曲了游散了,再不复原来模样。“我说完了,”忍足唇角的弧度渐渐平缓,变成一个淡然的微笑,“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财前好一阵子没有说话,他看着忍足,只是点了一下头,似乎连动一下都如斯吃力,只剩呼吸的力气。少年看着金发人,看着他的微笑,他的脸,雪光也在少年的眼里游移变换。
“还有一件事。”财前终于开口。
“什么?”忍足问着。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吗?”财前的声音像琴弦绷得紧紧的,下一秒就会脆断,在接近极限的抽扯紧绷中蛰伏着脆弱的颤抖。
忍足动了动唇,似乎想说话。
“你不用回答。我也不想听。”财前站起来,在站直的前一瞬身体颤抖着微微倾斜,但他扬起脸站稳,和忍足对面而立。
矮桌上仅剩的一杯蔬菜汁已经不再冒出温暖的气息。
“你知道真相又怎样呢,Hikaru?”忍足微笑,“已经来不及了。你早该杀了我的,你不该听白石的劝告放过我。四天宝寺已经要完蛋了,青学正在进攻的路上,而白石……”他笑得更深一些,“你不是不知道,白石已经中毒了,就算他听千岁的开始治疗,也没办法根治从他十五岁开始就一直服毒造成的致命伤害吧?”
唰地一声,是佩剑出鞘的声音。财前拔出佩剑直刺忍足谦也的心脏,雪光凄烈地淌过锐利的剑锋,在尖端汇聚成一滴宛若泪珠的光点。
“财前君!”不二猛然站起想要制止财前的动作,他却只抓住了财前的衣角。
但是财前没有刺下去。
锋锐的剑尖在堪堪触到忍足皮肉的刹那生生滞住。
不二愣在那里,手仍然拽着财前的衣角。财前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