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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公咳嗽了起来,吴邪冷冷地追问:“你怎么知道张起灵一定会出门?”
“你爸收了你的铺子,你的房子,都是我的主意。”
“你……”吴邪抬手指着他,气得头阵阵发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你有什么仇?”
三叔公抬起混浊的眼睛,却看了一眼吴二白,然后他似乎是吓得不轻,那神色几乎有点恍惚:“我自然是要这么做的。我和一穷说,把你逼急了,你就会想着回家来。一穷虽然认为这不是好主意,但当时你妈也赞成。……小邪,你妈为了你的事,不知道哭了多少夜,软的硬的都用过,但你就是不听,她就你一个孩子,她是怎么都不会松手的……唉,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你父母一心想你回来,但我却知道,一旦你们被逼到了死路,第一条出路就是下斗,张起灵是必然会出门的。为了速战速决,你一般不太会跟去。”
“哼,你想得倒美!区区二十几个人渣,怎么会是张起灵的对手?你也不想想他什么来路,就凭你?你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
这回三叔公没反驳,反而仍然把头低了下去。
许久,他低低地长叹了口气:
“我老了,没几年了。许多事情,我也着急起来,总想给后人留点什么。我不是正统的吴家人,不过老长沙五爷的一个老乡。这么多年来,在吴家村,我们兄弟俩做梦也想到不到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不说别的,光是子女就有了四代,里外五十多个。随着老五的去世,我的年纪和地位一下子拔高了。这人一旦到了高处,就很难再下来。而我的孩子们,也被我纵得没了形,他们都没什么本事,一味的好吃懒作,万一有一天败了,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你的子女是子女,我爷爷的子女就不是子女?你恩将仇报,还有脸说为了下一代?就算你把张起灵杀了,又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那些徒子徒孙们就可以享福了?”
三叔公大概是讲得累了,胸口起伏着,只是喘气。吴邪见他实在老得不成话了,心里也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但马上又恨得咬牙痒痒,一想到还躺在病房里的父母,他就几乎悔恨得想撞墙。
他做了多大的错事啊!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错的!母亲的人事不知,也是错的!他们一家子就像个螺璇一样,被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人耍得团团转,一步一步地从仇视到反目,还差点出人命,让他悔恨终身!
“小邪!”吴二白站起了身,拉住了欲将发作的吴邪,见他已经双手成拳,双目通红了,“你伤了他,自己更吃亏!”
吴邪一想也对,只好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转身拿起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喝干了,才总算压住了火。
三叔公又再一次开口了:
“你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虽然性子文弱,但是一旦决定一件事,就很难改变。而一穷,却很迂腐,一板一眼的。也正因为这样,五爷才让一穷挑起了大梁,因为他最是正直,说一不两,很得人心。而二白和三省,未免就太聪明了些。小邪,你是一穷夫妇最大的希望,也是五爷临去前最大的安慰。你自己是不知道,你身上寄寓了多少人的期望,而你迟早都要走上同样的路:回到村子里来,主持大局。”
吴邪无声地看着他,尽管心里是恨,但是却不得不还是震撼。这些天来,他听到的最多的,都是类似的话。往往,这些话都包含着无尽的失望。是的,他让吴家人都失望了。他不但仍然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但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更加要命的是,他带回了一个男人!
这几乎就给吴家村所有人,判了个死刑。
“小邪,弄死张起灵,是我一厢情愿。我想得太好了,因为我了解你,你这孩子太心软,就算你现在不妥协,只要时日一长,你渐渐懂事,你也会看清形势,不久以后,你还是会回来,重新开始。而我,却等不起了。我一旦离开,我那群不肖子孙是怎么也斗不过你们这家人的。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急办法,把张起灵弄死!因为我知道他一死,你和吴家人的矛盾就绝不能再调和。以你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不管这事是不是一穷做的,你必然不会再回到村子里来。而一穷是个很爱面子的人,纵然此举不是他初衷,可是他必然也会站在我这边。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表面上来说,都是为你好。他没有理由说我的不是。到时候你离开吴家,就算要回来,也要太久太久了。”
说完了长长一段话,三叔公明显累了,他整个人滑下椅子,几乎是半瘫着,他的龙头拐杖也支持不了他年迈的身体,吴邪只能看到他花白的头发,盖在他枯黄的皮肤上,就像一根被虫蛀得烂到空心的大树。
身旁,传来了二叔的声音,他不知按了桌上一个什么按
键,很快,门开了,进来了一个精干的手下。
“阿聪,把老人家扶出去吧。”
“是。”
阿聪应着,小心而有力地扶起三叔公,把他带出去了。
☆、再见 吾爱(十一)
书房门重新关上,吴邪已经重重地倒坐在沙发上,吴二白默然地看着他,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吴邪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茶推开,然后便默然地垂下头。
“二叔,我让你们太失望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大哥大嫂是不是,但我没有。”吴二白回身重新坐到书桌后,点起了一根烟,“小邪,你是你,你做的一切,只要对得起自己,无所谓失不失望。”
吴邪惊讶地抬头:“二叔!你,你不怪我?”
吴二白吐出一口烟圈,烟雾让他清矍的脸很是朦胧:“小邪,下面二叔要和你说一些话。你大了,你可以做为参考,但决定,还是要你自己去做出。”
“二叔你说。”
“你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三叔公一家人。或许你在想,只要我和三省在,这家人随便搞定,保准片甲不留,那我告诉你,你错了。现在不比以前,他们一家人,上下五十多口,我们就算杀人也不能一下子弄死这么多人。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们在村子里的根基,盘根错节,也不是你所想象的。你不要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其实和一个市,一个省,一个国家都是一样。比如皇帝身边那么多奸臣,皇帝也清楚,为什么他不灭?同样的道理,如果一夕之间,三叔公全家都倒了,那么,这村子,也散了。”
“二叔,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和他们慢慢地斗?”
“不是这个意思。你回不回去,在于你,甚至他们倒不倒,其实意义并不大。主要是你觉得,这值不值得?你放弃现在的一切,放弃张起灵,回去将吴家延续下去,你觉得值不值?”
吴邪又沉默了。
“吴家,是爹的心血,在爹以前,吴家已经是一盘散沙,没落了。爹仗着长沙老九门的威望,重新将这散沙聚合起来,但是为了让家族延续下去,他又选择了洗牌。爹的良苦用心,没有比我们三兄弟更加懂的。大哥之所以这么心死踏地的留在村子里,因为他是一个传统观念很重的人,也是我们中最孝顺的一个。”
“不,二叔,你和三叔也很孝顺。你们可以为了爷爷的一个决定,为了摆脱了老九门,可以终身不娶,你们的牺牲比我爸大得多。”
这回轮到吴二白不说话了,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二叔,你年轻时,肯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连三叔那么不靠谱的,都有陈文锦这么优秀的女朋友,何况你?你心里,也有一个牵挂的人对不对?”
吴二白抬眼看向他,
目光清冽:“你说没错!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我最终放弃了”
“你觉得值得吗?”
“值!只要我认为是,就是值得!”
这清晰而有力的回答倒让吴邪一愣,他甚至没有从二叔眉宇间见到一丝的悔意。可是为什么这个答案,听在他耳里,仍然感到一种自欺欺人般的绝决呢?
“小邪,人在这一世上,是不能事事如意的。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话。我相信你很爱张起灵,我虽然不能感受,但我理解,爱情,有着这世上最大的力量,能让你抛弃一切。可是,你要想想,你如果真的非要和张起灵在一起,你会失去多少东西?而这些东西,是不是你所能承受的?我想你已经有体会了,可是这仅仅一小部分而已。我和你说实话,我虽然不赞同,但我至少可以默认你和张起灵在一起。可是大哥大嫂绝不会!不仅仅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孩子,是吴家的希望。而是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是绝不能接受的!一个人,过了四十岁,他的人生观就会定型,他会固执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而从不试着去接受。所以现在老一辈看不惯年轻一辈,就是这个道理。既使有一天,大哥大嫂再也不反对,你也要明白,这是在建立在多大的伤口上面的。”
“二叔!”吴邪脸上又现痛苦的神色,“我们和一般的情侣不一样,我们是经过了很多很多生死才在一起,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强迫你,只是让你有心理准备,你好好权衡一下,你得到的和你失去的,到底哪个更在乎?但村子里的情况,你不用放在心上。说来说去,也是个虚名,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就算让三叔公家的人占了,也不一定会过得比我们更好。我老了,三省也不小了,我们过几年都会一个个离去,还谈什么名啊利啊的?但大哥大嫂,仍需要你去安抚。如果你想再发生同样的悲剧,你就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想不出,二叔。”吴邪无助的说。
“我也想不出,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我帮不了你。”
吴二白说完,似乎也累了,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放进了烟灰缸。然后起身,打开了大门。
“出去走走吧,把脑袋清醒清醒。还是那句话,你长大了,快三十了,你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地去思考,去承担得失。一旦有了决定,就要尽快地做出,不要再拖泥带水。”
“谢谢你,二叔,我会好好想想的。”
吴邪也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门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就
走了出去。
从二叔的茶室出来,吴邪并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西湖慢慢地走着。
他是真的很认真地考虑,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现在,一切都已经明了了,三叔公的挑拔,让他心惊。而二叔的话,更让他混乱。虽然二叔说,村子里的事不算事情,不过是个虚名。但是,吴邪却怎么都不能轻松。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着爷爷和父亲的脸,在某方面来说,吴家人真的很传统,有些东西,怎么也不能说放手就放手,二叔也很传统,只不过他被迫走了另一条路。可是他孤独一辈子,难道不是另一种固执的延续吗?
那么接下来,他又该走哪一条路?
吴邪不知道,他尽量不去想闷油瓶,因为一想闷油瓶,他原本稍稍清明的脑袋又会痛起来,连带心都痛。一想到要和闷油瓶分开,一辈子都分开,他就觉得那是不可想象的。他都不知道接下来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可是,二叔不也经历过吗?那他又是怎么过来的?
其实,下定了决定,许多看来很难的事情,谁都能做到!
吴邪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甩了甩头,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这一甩,心却更痛了,痛得他无法承受。终于,他慢慢地跑了起来,延着西湖沿岸,狂奔起来!风呼呼地吹在他耳边,如刀割一般地掠过他的皮肤,痛不欲生。
☆、再见 吾爱(十二)
一直到过了十二点,吴邪才回到了家。
这期间,他的手机并没有关,但没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连闷油瓶也只发了一条短信:
“今晚回来吗?”
吴邪没有回复过去。
那时候他仍在狂奔,全身都是汗水,手脚累得痉挛。
然后他就像个疯子般在湖边大哭。
他记得之前,闷油瓶离开自己时,他也曾经在西湖边流泪。
而今,一样的情形,心痛却增加了千万倍。
这之后,闷油瓶再也没有发过短信来。
吴邪疲倦地回到了家。
打开门,却看到了灯光,他看到闷油瓶躺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
电视里,声音很轻,花花绿绿地放着广告。
现在离中秋很近了,从广告到电视剧到娱乐节目,甚至连九频道的纪绿片,无不都在放着“团圆”的主题。
闷油瓶就这么看着看着睡着了。
吴邪关好门,轻声轻脚地走进去,把电视静音了,却没有开灯,怕太强烈的灯光把沙发上的人吵醒了。
不过,张起灵很是惊醒,吴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