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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又下起了细雨,整个黎玥城的上空依旧笼罩着一层哀思,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
纸鸢穿着小袄打着伞快速的走在街上,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帝都也有些萧条,除了必须要出门的,剩下的人都躲在家里抱着暖炉。
东黎很少有冬天如此冷过,舒逸的气候渐渐让人们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纸鸢的脸被冻的红扑扑的,手里拿着刚刚从馥香居取回的胭脂水粉……
“热腾腾的馄饨……”
街口一家小店里传来叫卖声,纸鸢脚步停滞了下,转而跑了过去,“小二,给我来碗馄饨!”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她合了伞,放下锦盒,双手互搓着,边用嘴哈着热气儿……
“姑娘,你的馄饨!”
“谢谢!”纸鸢吃了口热烫烫的馄饨,顿时,感觉冰冷的身子得到了一丝的暖意。
“现在什么情况?”小二收拾着旁边的碗筷,轻声问道。
纸鸢不动声色,继续吃着馄饨,不经意的说道:“听说黛月楼主回来了?”
“嗯!”
“能不能安排我见下他……”
小二手下一滞,蹙了下眉,说道:“他未必会愿意直接和你接头!”
“她会的!”纸鸢自信的说道,随即放下了铜板,提高声音说道:“小二结账!”
说完,拿起物什,说了句“安排好了通知我”后,转身离去,小二端着碗筷,瞥了眼奔走在细雨中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临窗的位置上,一位黑袍男子缓缓抬了头,眸光扫过小二,放下铜板起身离去,细雨中,他脚步缓慢,不似其他行人般的匆忙。
他说的对,现在他是需要一个王府里能控制大局的内应,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这个分量!
想着,冥殇嘴角不免滑过冷厉的一笑,后天就是赵翌出殡的日子了……她会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镇国候赵翌出殡,全城肃穆。
尉迟寒风一袭白衫带着苏墨款款而入,苏墨此刻亦是一袭雪白的长裙,外罩银狐大氅,一脸素颜,鬓间只是插着一根素簪!
她此刻的身份甚为敏感,和尉迟寒风一同进入,竟是让周遭前来送行的大臣们侧目,心里不免纷纷臆测起来……
不管如何,苏墨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个奴婢,一个奴婢却身着银狐大氅……大家都在揣测着,她是否已然翻身?!
苏墨一脸的淡然,别人的眼光根本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不在意……自是不会在乎!
㊣(12)赵晖看着二人走进,上前对尉迟寒风行了礼后,不免看向苏墨,他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会带着她同来!
“赵统领,我能看看他吗?”苏墨哀默的淡淡说道。
赵晖蹙眉,看向尉迟寒风,见他未曾表示,方才说道:“赵翌死前惨状怕碍到了姑娘的眼睛……”
“来不及说再见,总是要看他一眼的!”苏墨轻轻的说道,此刻,站在灵堂内,竟是由心的悲伤起来,那个静静陪着他的阳光男子,如今只是棺内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赵晖命人打开了棺木,苏墨的脚步有些沉重的上前,看着棺木内白布下的身体,她悲由心生,手……颤抖的探向前去……
蓦然,苏墨瞳孔扩张,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翌的尸体,那张脸已经不是脸,只有空洞的眼窝,鼻子和嘴早已经和溃烂的脸连接到了一起……
苏墨拿着白布的手不由自主的死劲抖着,泪……破眶而出,她无法想象,曾经那和她笑语而对的人,此刻是这样的面容,她不愿意相信此刻看到的,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赵晖亦是一脸的沉痛,无法向她解释,别过了头。
尉迟寒风缓步上前,拥住了苏墨的肩膀,沉重的说道:“让他安心的去吧……”
苏墨的手无力的放下了白布,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泪水,不断的顺着禁闭的眼缝溢出,良久,都无法平复内心的沉痛!
送赵翌遗体入皇陵的队伍浩浩荡荡,尉迟寒风牵着苏墨冰冷的小手亦在队伍中,漫天飞舞的是前方洒向天空的纸钱,白皤迎着风飘着,哀乐压抑的每个人心里十分的沉重……
“她……终究是要送赵翌一程!”
人群中,冥殇看着那纤弱的身影,嘴角噙着丝阴狠的笑,眸光微翻,狠戾的射向那紧握的双手……
045
终究无法平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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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是要送赵翌一程!”
人群中,冥殇看着那纤弱的身影,嘴角噙着丝阴狠的笑,眸光微翻,狠戾的射向那紧握的双手……
看着那紧握的手,他的眸子里射出一道犀利的光,随即,抬了步子,随着沉长的送葬队伍而行。
皇陵,里面安放着皇亲国戚的遗体,这里,不止是权利的象征,亦是地位的象征,能够入葬在此的,都是有着显赫的身份!
尉迟寒风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眼威严的皇陵二字,方才看向脸上挂着哀思的苏墨,轻声说道:“如今你的身份不适宜进入,你在此处等候……还是本王先派人送你回去?”
苏墨远远的看了眼前方的棺柩,心,隐隐的抽痛着,最后一程,却也只能送到此处,终究无法一直送下去,半响,她方才轻声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尉迟寒风看着她的样子,心生不舍,帮她拢好大氅,方才说道:“也好!”
苏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赵翌的棺柩被抬入皇陵,她抿了唇角忍住内心翻涌的悲伤,当那棺木消失在眼前的那刻,她知道,赵翌彻底的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风,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纸铂仿佛雪片一样,在地上铺了一层。
苏墨怔怔的看着,双眼空洞的没有了焦点……
突然,送行的百姓里开始有了骚动,原本只是三两在窃窃私语,可是,随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在这原本笼罩着哀戚的皇陵外,那些声音变的格外的突兀。
苏墨渐渐的被这些声音打扰,不免回头远远看去……
只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眼神中含着鄙夷,有些人竟是有意无意的对着她指点着……如果只是三两个,她自是不会在意,可是,当所有人都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不免有着疑惑。
“不要脸……竟然还有脸来送镇国候……”不知道谁不怕死的说着,声音俨然盖过那些窃窃私语的百姓。
所有人倒吸了口气,纷纷找寻着那个说话的人,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不能议论的!
苏墨拧了眉,那个人说的什么意思?这架势……俨然是冲着她来的!
想着,她不经思考的就欲向那些百姓走去……百姓看着她走来,各个都别过了脸,一脸的厌恶,生怕和她牵扯了什么,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墨定住了脚步,眉间紧紧的皱着,由于正迎着风,小脸被冻的渐渐发红……
“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一道轻缓的声音在一侧想起,苏墨转头看去,微微楞了下,说道:“是你……”
冥殇嘴角微扬,走了上前,阴冷的脸上此刻竟是有着一丝笑意,她还记得他!
苏墨见他向她靠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只不过见过两次面,可是,她不喜欢他,他身上那阴冷的气息让她有些不舒服。
“你怕我?”冥殇的脸上突然笼罩了一股寒气,竟是比这天气更让人心底生寒。
苏墨淡漠的摇摇头,清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她虽然讨厌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身上的冷厉不会伤害她。
“想知道我是谁……就跟我来!”冥殇说着,就欲离去。
苏墨冷漠的嗤笑一声,冷冷说道:“我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奇!”
说完,亦转身向皇陵门口处走去……她有好奇心,可是,却也不去强求知道什么!
“那……赵翌的真正死因……你想不想知道呢?”
身后,传来冥殇平缓的声音,苏墨本不想理会,可是,脚步却不听使唤的转过,她看着他,有些潜意识的说道:“什么叫赵翌的真正死因?他不就是战死沙场吗……”
冥殇听后,嗤笑一声,不理会苏墨,转身离去,边行边说道:“你真的如此认为,又何须理会我?”
他的脚步沉稳而平和,不疾不徐的向一侧的小树林走去,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知道,苏墨一定会跟着他来!
当苏墨站在小树林深处的那刻,冥殇的嘴角自信的扬了扬,转过身看着她,淡淡的说道:“看来……你也觉得赵翌的死并不简单!”
苏墨蹙了眉头看着冥殇,她讨厌他如此的说话方式,那种好似什么都要由他主宰一般。
“这些日子,帝都一直有个流言,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冥殇有些明知故问,他不待苏墨问,继续说道:“有人传闻……黎王爷在战场上公报私仇,陷赵翌于绝境!”
“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苏墨想都不想,反驳道。
“呵!”冥殇嗤笑一声,眸光变的阴柔,缓缓问道:“你确定?”
苏墨拧了眉,被他如此看着,竟是没有了刚刚那样的确定,心里如此想,但是,脸上却依旧平静,冷声说道:“确定!而且……他的身份高高在上,有什么值得他公报私仇?”
对于她的回答,冥殇心底有着几分怒意,时到今日,她竟是还是如此向着尉迟寒风,就算他那样的伤害她!
“当日,赵翌安抚边关时……是谁不顾黎王颜面,在城外一曲送别,尽显暧昧?”冥殇平静的说着。
苏墨心中大惊,他言下之意,竟是因为自己!
“不可能!”苏墨的话有些急促,她压下心里的忐忑不安,本能的反驳道:“战争残酷,死伤在所难免,怎么能将赵翌的死强加在他的身上……而且,他也显些无法归来……”
看着她的样子,冥殇就已经知道,她在害怕!
“最后一战,黎王让赵翌仅仅带了三万将士去敌营后方,可是……那边却有着至少过七万之众……”冥殇的声音阴阴寒寒的,他抬步欺近苏墨,脚下踩着掉落的树叶,发出诡异的声音,“如此的悬殊……你觉得不是存了私心吗?”
冥殇“断章取义”的说着,眸光阴柔的看着苏墨,顿时,让她周身笼罩了压迫感。
苏墨暗暗皱眉,她不懂战场上的事情,可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是等于送死,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尉迟寒风真的是因为她而如此害了赵翌。
“我凭什么相信你!”由于冥殇的欺近,苏墨向后退着。
冥殇紧紧的盯着苏墨的眼睛,她眼底的慌乱出卖了她,“你可以去问问黎王,是不是他下令让赵翌领军去敌营后方的,是不是他以三万去战对方过七万的人数……”
冥殇的声音渐渐的变的犀利,深深的敲击着苏墨的心,她逐渐的失去了冷静,刚刚那些百姓鄙夷的目光突然浮现在脑海……
“不……不是这样的……不可能……”苏墨自喃的说着,她摇着头,不想面对冥殇,转身就欲离去!
“啊!”
人刚刚转身,就被冥殇硬生生的拉了回来,只听他说道:“你在逃避什么?你害怕了……”
苏墨被抓着的胳膊有些疼痛,她静静的看着冥殇,突然,死劲的甩开了他,冷冷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到底存了什么目的?”
冥殇突然变的安静,静静的看着苏墨,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痛,缓缓说道:“墨儿,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不想你受伤,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认清他的为人!”
苏墨看着冥殇脸上的哀伤,不知道为何,竟是心底有着一丝触动,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她冷漠的问道:“他的为人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他那样的伤害着你,你还替他说话!”冥殇有些怒了,原本是想要激发苏墨内心的愤怒,却不想,他却被她的话激怒。
“他伤害我不代表他会在战场上公报私仇!”苏墨此刻十分的好奇,为什么他好似对她很了解,包括尉迟寒风伤害了她,继而,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看着她如此的维护尉迟寒风,冥殇眼底的忧伤更深,良久,都不曾说话,正当苏墨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他上前,死死的抓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紧紧的禁锢,任由她怎么甩也甩不开。
冥殇将苏墨压倒了树干上,渐渐欺近她,说道:“我们再此争论都是假的,我说了,你可以向他求证……”
苏墨拧眉,被冥殇如此压着,她心里竟真的有些害怕起来,她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