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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呼呼睡着的小皇子被放到了小床上,陈清焱示意自己要休息,让乳母先去了旁边的屋子,又差遣了翠环去厨房热些汤来喝。屋子里又只剩下龚太医和她两个。
“行了,孩子也生了,你走吧。”陈清焱坐了起来,靠着床,语调突然变得沉稳有力,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
突然有那么点儿,不太对劲的感觉……“娘娘十月怀胎都熬了过来,此时已是苦尽甘来,千万别做一些前功尽弃,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龚太医皱着眉,陈清焱看向小皇子时厌恶不屑的目光实在让人忧心。
陈清焱略微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前俯后仰,几乎笑出泪来,却无半点欣喜欢愉,到多了几分凄厉。好不容易稍稍镇定了些,眼中的不屑倒是到了最浓,只不过不屑的对象换做了龚太医。“怎么,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前功尽弃,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呵……”陈清焱冷笑着从床上起身,走了两步,便到了小皇子的摇篮床边。刚刚出生的小皇子粉嫩粉嫩的,小脸揪做一团,蜷缩着身子,正呼呼地睡得正香。探出手去,指尖点在了小下巴上,微微上抬,“难道,你觉得我会忍不住,杀了他?”睡梦中的小皇子似乎感觉到了这样并不十分善意的骚扰,而扭了扭小身子,攥着拳头的小手虚晃了几下,却没能拍到陈清焱的手。如此呆萌的举动让陈清焱晃了一下神,不过很快,在抬头时,又恢复了冷傲不屑的样子。
“娘娘不会。”就算陈清焱的情绪转换得如何快,总是有些破绽落在了龚太医的眼里。
只可惜,这样的肯定,却未曾安抚到陈清焱,反而让她更加暴躁了。似乎此时只要是龚太医说的话,做的事,在陈清焱的眼里,都不可信任,充满敌意,是需要立刻被反驳被推倒,才能获取安全。这样抵触的心理,陈清焱几乎无法控制。
“你又知道我不会?说不定哪天他哭了吵了闹了,我烦了,只需要动动手指,他就没了,你们所有的计划,也就都没了。”陈清焱的手指在小皇子的脖颈处比划了比划,竟有了些同归于尽的疯狂意味。是的,就这样,一了百了吧,也不错不是么。
“娘娘动手之前,尽可多想想陆姑娘。”龚太医不急不躁地摸了摸胡子,“计划没了,自然是损失,但总是能催生出另一个。这人要是没了,可就真的没了。”陈清焱失控不是这一次,而陆英,永远是能把她拉回理智线上的那一个。
陈清焱缩回手:“呵,那又怎样。她不是我的亲人,没有血脉的相连。时日久了,我便会对她厌了腻了,到时候你们便再无法用她来牵制我。”
“至少现在还可以。”龚太医笑了笑,又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娘娘多多休息,别忘了您现在是刚产下皇子的身子。”
也不管陈清焱此刻心中的五味翻腾,龚太医说罢便走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其余的事情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是悲是喜,本就是计划无法操控的那部分,又能如何。
刚刚产下皇子的身子?呵,陈清焱只想冷笑。手心翻转,指尖在婴儿红扑扑的脸庞扫过,陈清焱冷冷地看着这个孩子,而后手慢慢下移,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回来好好更新了……
西红柿鸡蛋木棒鞭子的统统都不要……
求安慰……
56
56、第五十六章 考核 。。。
一根细长的头发;略有些糙;夹在了婴儿的脖颈和襁褓之间。陈清焱伸手将其捏住,然后缓缓抽出。小皇子扭了扭,异物被取出之后;他显然舒服了些;于是歪头睡得更加香甜。陈清焱松开手指;发丝缓缓落地。看来乳娘该换换了……如此这般,不细心。
当屋子里只剩下陈清焱一人,那些略带着疯狂的戾气;仿佛也随着龚太医一同离去。随之剩下的;便是疲惫和倦怠。小皇子在摇篮里睡得很香;攥成拳头的小手放在脸边,足足的像个团起来的包子。之前说的那些;要杀掉他的话,全都是赌气之言,此时陈清焱心中多有的,反而是一种同命相连之感。都是棋子,相煎何太急。
“娘娘,汤来了。”
陈清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呆地站在摇篮边多久,直到门外响起翠环的声音,方才有些恍悟一般揉了揉眼睛,重新躺回了床上。坐月子,便要有坐月子的样子。
翠环端了两份汤来,一份是已经撇了油,清可见底的鸡汤,另一份是炖的浓厚,雪白雪白的鱼汤。她能端来,便是适合刚生产的妇人喝的吧,陈清焱也懒得再选,于是将两碗都喝了。鸡汤甘香,鱼汤鲜美,叫喊了半天,用来润润嗓子,倒也不错。
“娘娘,我再去小厨房弄些吃食来可好?”翠环在陈清焱身边久了,见陈清焱胃口如此好的模样,又想到她方才生子受的累,不免后悔方才去端汤时,没有顺便取些饭菜来。
仅是装模作样地喊一喊,那力气也是费了的。陈清焱的确有些饿,这种饥饿的感觉,在胃口被两碗汤打开之后,更为明显。
“不必了。”陈清焱摆摆手,“你下去吧,小皇子已经睡着,乳母也暂时不必进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是因为皇上没有来,而感到忧心吗?娘娘生下皇子,为皇室延续血脉,皇上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等皇上回来之后,一定会立刻来看娘娘的。请娘娘放宽心。”翠环卖乖一般地说道。
“……”陈清焱本想教训翠环几句,皇帝虽然出宫了,但是名义上是病着的,莫要胡乱说话给宫里招惹祸事。但看着翠环眼里那掩不住的关心之色时,又不免将斥责的话给弃了,只是轻叹一声,“好了,知道了,你出去吧。”
汤水的浓香似乎还在口中留有余味,陈清焱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饱足让人慵懒困倦,而饥饿则会使人更加清醒。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陈清焱希望自己能够更加,更加清醒一些。
屋中之人告退,门关上的声音,让陈清焱心安。天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般心安过了。
自从在皇帝身边承了宠,身边的宫人倒是换了一拨又一拨。让人有疑虑者,不再用,不顺眼者,不再用,多口舌者,不再用……换人的理由很多。陈清焱不愿在身边久留人。这人,一旦留久了,就可能知道更多。若本就是他人的棋子,自己身边就会埋下一颗越来越深的暗雷,而就算她开始不是一枚棋子,又怎能保证日后没人来威逼利诱把她变成棋子。倒是身边的人,如流水般的换,他们也不至于能每次都安插人进来。更何况,有了陆英在他们掌控之内,根本不必多费更多心思在安插暗桩身上。最重要的一点是,陈清焱为了让陆英见到自己对感情的不认真,乃至放荡迷乱,有时难免会在陆英面前对身边的宫人有些亲近的举动。这一来二去,陈清焱不希望那些宫人真对自己有了真心。都是利用的关系,何必纠缠不清。
而翠环,在身边也足够久了。陈清焱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了眼。
十月怀胎,十月惶恐,自己的不安,没有人知晓。就如同再痛苦,也要如往日一般,愉悦。
还没一个人安静多会儿,摇篮里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动,然后“哇哇”的哭声一举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娘娘,乳娘该给小皇子喂奶了。”门外翠环有些懊恼,或者自己应该听从龚太医的话,不该自作主张地把小皇子移到娘娘的屋里。娘娘那般累了,孩子这么吵,可如何是好。这会儿翠环倒是一心挂着陈清焱能不能休息好了,也不知自己再去提出把小皇子分房养着,娘娘会不会觉得自己别有居心。可是,自己只是想要关心她……
屋里静了半响,翠环几乎以为陈清焱生气了,手心都要握出汗了。不过很快地,里面便有了应承的声音,翠环硬着头皮再次进了屋里。
“就安置在隔壁屋吧。”陈清焱觉得有些闹心。本来也只是为了气气龚太医,谁知道没气到不说,到底还是扰了自己的清净。
“娘娘……”翠环刚抱起小皇子,就听得陈清焱如此说,眼一红,心都要跳出来了。
贴身服侍陈修容,固然能比在外屋伺候的宫女得不少的好处。只是陈修容挑剔和喜新厌旧也是出了名的,身边的贴身侍女是换了又换。便是当时再得宠的,保不齐说错一句话就给换回外屋或者打发到别处去了。陈修容这院儿里,都传着她比皇帝还喜怒无常,不念旧情。翠环不舍得这份工,不舍得这份福利,更有些……不舍得陈清焱。这会儿明显的,自己方才是犯了大错了。折腾了娘娘不说,还折腾了刚出生的小皇子,看来被打发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去吧。”陈清焱自然是看到了翠环那惶恐担心的模样,“这两天我不想见人,你看着处理吧。”言下之意,自然是还留了翠环在身边。
似乎娘娘在生产之后,比以前更加温柔了……翠环抱着小皇子,伏了伏身子谢了恩,便出去了。
而后又是一拨人进来,把之前放进来的那些属于小皇子和乳娘的东西又搬了出去。每个人都安静努力地干着活儿,没有人抱怨在短时间内这一来一去太过白费。陈清焱静静地看着她们来来去去,忙忙碌碌。
这宫里,上位的,折腾下位的,而上位的呢,又要被更上位的折腾。弱肉强食,总是这个道理。陈清焱的手越攥越紧,指甲掐入了肉里,却浑然不觉疼痛一般。究竟还需要多努力,还需要多久,才能摆脱那副枷锁……
眼不见,心不烦。陈清焱终于觉得,在这方面,龚太医的建议,或者是对的。在自己看不到小皇子的时候,似乎世界都变得更安静美好了一些。以为熬过那十个月,日子便能好过一些。可是为什么,好像又开始觉得更为沉重。
屋里安安静静,屋外的风雨声似乎也停了。或者明天就会是个好天,只可惜,自己的世界,似乎再无放晴之日。
绿瓦红墙,鸟叫蝉鸣,年少时住过的宅子,一如往昔,似乎并没有增添分毫岁月的痕迹。沿着墙边走着,便是种了各种小花的园子。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一朵朵生得娇艳美丽,让人的心在此变得温柔无比。只是当陈清焱看到,那个与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穿着一袭绿裙,笑意盈盈的女子时,便知道,这只是个梦。
你看,我是如此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再无法回去。于是再次相见,不是在梦中,便是在死后。而我,多么希望,是后者。我好累,真的好累,够了……便是在梦中,也想哭一场,所有的伪装与坚强都不要,只愿我还能是被你保护与疼爱的妹妹,所有的风雨都不必我一人面对。
陈清焱醒来时,脸颊微凉,探手一摸,枕头上也湿了一块。并不意外,梦境并没有被遗忘。这样的哭泣,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很多年了,都没有再出现一个,可以让自己毫无保留诉说心情的人了。连陆英,都不可以。
天还暗着,想来应该还是在夜晚。真是一个蛮长的夜晚。陈清焱觉得自己应该再睡一会儿,却又清醒无比,再难入睡。年少时住过的宅子,在梦中那般清晰地展现,让陈清焱明白,无论过多久,无论走多远,有些事情,不会忘,就是不会忘。那不是自欺欺人,可以达到的境界。
棋子棋子,终成弃子,自己又会在何时,成为那个弃子?
南方商贾之女,只是一个幌子,还是一个恐怕晋齐皇帝亲自派人去查,都查不出漏洞的幌子。这一局棋,早在陈清焱四岁的时候,便开局。或者说,博弈之局,开始于更早的时候,在晋齐和南戎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糟糕的时候,便开始了。
那年陈清焱才四岁,有个长自己两岁的姐姐,一同被好赌的爹押进了妓院,换了一笔赌资。也不知道算是好运,还是算遭逢了更大的厄运,两个人上午被押进去,中午便又被人领走了。同时被领走的,还有另外两个将满七岁的小姑娘。陈清焱尚且记得,四人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从妓院离开,却不知道会去往什么地方。不安,害怕,惶恐,自己只会紧紧抓住姐姐的手。而另外两个女孩,也似乎是相依为命一般,在车厢的另一边紧紧靠坐着。
没有可以掌控自己人生的办法,是一件可悲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之前的生活足够糟糕,她们从不认为,能够完整地离开妓院,就能够有安稳的新生活。似乎这就是对命运的预感,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