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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小姐幾乎坐了一整天了。”
“是啊,點一杯咖啡,什么也不干,就在哪里坐著……”
白可略略靠近她身邊,悄悄地問:“美夕姐,妳認識她嗎?”
劉美夕洠c頭,也洠u頭。
她還是不說話。
終于時針滴的一聲搭在了數字六上。
劉美夕看見梁小千挽著手袋,站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梁小千走到領班面前,說了些什么,領班似乎面有難色,道:“可是,她還洠в械较掳嗟臅r間。”
梁小千又跟領班說了幾句話,聲音有一點低,劉美夕洠в新犚姟V箢I班看了看梁小千,又扭頭看了看劉美夕,終于招呼道:“美夕,這位小姐找妳有事。”
劉美夕看著梁小千,她也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
“我還要上班。”她嘟噥了一句。
“梁小姐認識我們咖啡廳的老板,她家算起來也是這里的贊助人之一,”領班笑吟吟地說,“她已經打過招呼,所以妳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不必留到晚上了。”
忽然間劉美夕的臉漲得通紅。她低著頭,恨恨地說:“你們家的人都是一個樣子,由著自己的性子,自己要什么,以為隨便打個招呼就能要來;讓人上班的是妳,不讓人上班的還是妳。我就像個扯線的木偶似的,由得你們扯來扯去!”
說完,含著眼淚,不顧領班詫異的目光,也不顧身后的梁小千,蹬蹬蹬地一路小跑進了廚房,埋在一堆山高的臟碗碟里面。
她是不忿。但她心里也明白,她這火氣并不是沖著小千來的。她把十個指頭泡在冰冰涼的水里,胡亂地上下攪動,心里難受,但好歹平靜了一點。這時候她覺出自己這氣賭得可笑。明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想著,當真來了的時候卻又無端地發了脾氣。生來頭一次她不知道自己的火氣從何而起,有點兒怨懟,又有點兒像發泄。
這樣想了一陣劉美夕便有些后悔。她匆匆忙忙地刷完了盤子,沖出大廳看的時候,梁小千卻已經不在那里了。她有些喁喁地問領班:“剛才的小姐呢?”
領班說:“已經走了。”又神经兮兮地問:“妳跟她有什么過節么?”
劉美夕連連搖頭。
她都已經走了。
劉美夕心里,忽然有一陣強烈的空落落的感覺。
8點是下班的時間。劉美夕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枺鳎鋈ツ脝诬嚒M饷娴奶於己谕噶耍m然是夏天不涼,但剛下過雨,路上打滑。
遠遠地她看到車棚里似乎有一個人影,熟悉的人影。認出她的那一刻劉美夕想要轉身走掉,但心下猶猶豫豫,更不想走。所以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就那樣直愣愣地杵在了那里。
她還在那里等她。她原來洠в凶摺
“阿may。”梁小千叫她。
見她不動,梁小千干脆向她走了過來。劉美夕看見她漂亮的鞋子上沾了些泥點,還是毫不在乎地踩過那些地上的水塘。
“妳生我的氣了?”梁小千溫和地說。
“洠в小!眲⒚老Φ椭^,咬著嘴唇。“可是你們這樣做很不應該。”
“我們?”梁小千很詫異,“哪個我們?”
憋了許久,劉美夕終于說道:“妳媽嫌我洠Ъ医蹋峙挛夜匆罴仪冢宰髦鲝埥腥思页戳宋遥缓貌蝗菀字匦抡伊朔莨ぃF在妳來打個招呼,我就又不用上班了。”
梁小千怔得足足有六七秒洠в姓f話。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說:“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劉美夕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就是來看妳,問妳怎么不做快遞的那份工了的。我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緣故。我好不容易打聽到妳在這里做事,才過來。”梁小千急切地說,“可是我就是想跟妳說說話,我洠в心莻意思,要是我媽真的那么做了,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對妳。”
眼見她話都說不囫圇了,劉美夕忍不住道:“我洠Ч謯叀?赡苁且粫r心情不好才發脾氣的。我,”她頓了一下,“還害怕妳會不會就不理我了。”
“要害怕也是我才對,”梁小千軟軟地說,“我媽做出這種事情,我還不知道;也就是妳,換了別人怕早不會再跟我說話了。”
“也是該我命不好,洠诟鷬呉粯拥挠绣X人家里。”劉美夕說著,聲音都有點哽咽了。“如果我跟李家勤一樣,有那樣的身家,妳媽決不會這樣對我。我也能開著車帶妳到處去玩。”
梁小千伸手拉她過來。劉美夕碰到她冰涼的肌膚,卻又溫溫潤潤的,心里忽然地就柔軟了,再洠в匈氣的意思。
“阿may,妳相信我,”梁小千的聲音有一點發顫。“我從小洠в袑θ魏我粋人這么上心過。不管妳怎么樣,是有錢也好洠уX也罷,就是能跟妳天天騎著單車到處去,也勝過天天坐在李家勤那輛不見天日的跑車里,旁邊坐著我媽,一個勁地陪笑臉。”
“可妳就是生在妳那樣的家里了。妳媽要妳嫁人,妳就要嫁人;要妳嫁什么樣的人,妳就得嫁什么樣的人。妳有機會挑的么?”劉美夕說。
梁小千緊緊地捏住她的手腕,不說話。
“你看,妳不行。”劉美夕繼續說,“即使我多想騎單車帶妳跑遍整個城市,甚至帶妳跑到郊外去,只要妳媽說一個不字,我連見妳一面都不可能。”
“我知道。”梁小千說。
她們的手還牽著。梁小千松開,軟綿綿地拉著她的手腕跟手指,看著她的眼睛,一言不發。
“小千,”劉美夕說,“妳知不知道我心疼妳。”
梁小千嗚咽一聲,低下頭。
“在我心里,妳是最好的,妳處處比我強,可是妳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劉美夕說,“我替妳不值。”
“阿may,我不想這樣,”梁小千說,“其實,哪怕我能跟妳一起在咖啡廳做事也好,我也想跟妳在一起。”
“說什么傻話。這些苦妳吃不得的。”
“阿may,”梁小千帶了哭腔。“妳信我。我是真的喜歡妳。”
晚上的雨又開始下了,一滴。兩滴。很小很小的雨。打在塑料的車棚上,聲音很清晰。劉美夕聽著這個眨樱杏X很愜意。
梁小千溫軟白皙的手臂,輕輕從后面環上她的背。她的臉貼著她的衣服,劉美夕能感覺到她身上淡淡的紫藤花香。那么熟悉。那么安心。劉美夕一下竟有些恍恍惚惚,她輕輕把手搭上梁小千的手背,捂在心口,發覺自己心跳得很快。但很有力。
“我劉美夕,”她自言自語地說,“愛梁小千。不管前世,今生。都只有梁小千一個人。”
“又說傻話了,”梁小千說,“妳知道前世是怎么樣的?”
“前世是我欠了妳的情,該我這輩子還妳。”劉美夕有點哽咽地說。
“妳又扯這些了。”梁小千笑道。
“小千,”劉美夕說,“我恨我今生不是男人,不能像李家勤那樣,堂堂正正把妳娶過門。”
梁小千只是淡淡地說:“有什么好恨?”
然后就是沉默。空氣里彌漫著夏天雨點和泥土的微微的腥味。晚上。洠в醒嘧樱矝'有蝙蝠在飛。夜幕在氤氳。一切都很安好。這空氣平靜得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還有疏落的雨點,偶然遠處傳來的車笛。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梁小千喃喃地,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劉美夕說著。
劉美夕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不行,那又怎么樣?”她問。
突然,梁小千的手機響了,劃破了雨夜的安寧。 鈴聲在兩人的間隙里響起,顯得分外刺耳。
“誰?”梁小千接起電話,問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啜泣。
“阿呆?”梁小千皺起眉頭。“怎么了?”
“小千,”電話里郭心玫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成不了句子。“我的稿子毀了。全毀了。洠в袡C會了。我的書洠в修k法出版了。小千。全毀掉了。”
“這是怎么回事?”梁小千也急了,“妳說說清楚。”
郭心玫不說話了,只是哭著,然后電話里傳來斷線的聲音。
劉美夕和梁小千站在淅淅瀝瀝的雨點里,面面相覷。
綠葶藶
梁小千急匆匆地走過無人的客廳,一把推開郭心玫房間的門,看見房間里到處散亂著枺鳎拿抵淮┲患”〉乃拢嘀_,蜷縮在房間的一頭,兩個眼睛哭得凄凄慘慘,讓人不忍直視。
她走過去,溫柔地拉開郭心玫捂著臉的手,說:“怎么了阿呆?告訴我可好?”
郭心玫抽泣著,話不成句地說:“都洠Я恕P∏АU娴亩紱'有了。”
“妳的書稿?”梁小千皺著眉頭。
郭心玫哽咽著點頭。“我原本是存在電腦里的,現在——什么都洠Я恕N矣譀'有紙稿。編輯部這個星期就要我交稿,交不了的話,就洠в邢M霭媪恕?墒恰F在妳叫我怎么——怎么在一個星期之內——寫得出三十萬字的稿子來——哪怕是重寫——”她說到這里,又失聲痛哭,怎么也哄不過來。
梁小千把她抱在懷里。這時的郭心玫洠Я似綍r的心氣,縮在她懷里哭得像只受了欺負的小狗,像要把所有的絕望和不安嚶嚶嗡嗡地發泄出來。
“會不會是妳自己錯手刪了?”梁小千問。
“不可能!”郭心玫一下坐了起來,“我平時都很小心的,怎么會刪錯了自己的稿子!是我電腦的硬盤被弄壞了,被誰生生的摔爛了!”
“誰這么狠?”梁小千皺眉道。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剁了他的手!”郭心玫恨恨地說。
梁小千一面安慰她,一面暗自疑惑。安頓好漸漸平靜下來的郭心玫后,她開自己的車回到家。夜已經很深了,夜蟲都不叫。自然梁太太也洠в泻媚樕o她看,將臥室的門關得緊緊地,并不見面。
小千不在意,回自己房間洗了換了,睡在床上。但心里還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千轉百回,一時想起劉美夕,一時想起自己,終于在夜半時分才沉沉睡去。
早上起來,梁小千覺得自己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摸摸額頭好像微微的有些發燙。她知道自己是受了涼。但梁太太已經在下面等著要吃早飯了,也只有匆匆忙忙地盥洗,穿好衣服下樓。
到了樓下,只見梁太太端坐在桌邊,一臉的寒霜。
“媽媽。”梁小千恭順地招呼。
“妳昨天去了哪里?”梁太太冷冷地說。“竟那么晚才回來。”
“我在郭心玫家。”梁小千并不爭辯。
“我還以為妳在外面做什么。原來又是同她在一起。”梁太太說著,語氣越來越冷。“我好容易把妳拉扯到這么大,妳爸爸又整天在外面談生意不落家;給妳找了門像樣的婚事,妳卻這么不自重,整天跟那些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妳又都不去照顧。讓別人看在眼里,怎么想我們梁家?”她說著,竟有點想要抹淚的意思了。“我們家雖然是大不如以前了,但架子還是得端著,并不說妳一個大家小姐就可以自甘跟那些洠Ы甜B的人為伍!妳知道他們安的是什么心?”
梁小千忍不住說:“媽媽,郭心玫自小跟我一起上學,妳也是看著她大的;劉美夕也是好人,在學校成績好,口碑好,也不見得真是那樣不入流、洠Ы甜B。”
梁太太厲聲道:“妳還敢駁我嘴!妳幾時學會駁嘴!妳看看妳交的這些個朋友的樣子!那個郭心玫,整天大大剌剌像個潑婦!劉美夕就更不用提,長得就是個狐媚子的樣。妳先不說我聽到多少關于她跟李家勤的壞話,就懀琴u俏的樣子,我都不該讓她進我們梁家的門!誰知道她身上有什么臟病洠в心兀
梁小千既在病中,腦殼不由轟地一暈,眼淚差點就沖了上來。她稍稍穩了穩,勉強道:“劉美夕是正經人家的孩子,媽媽妳不該這樣子說她的。”
“我哪里有說錯了?”梁太太咄咄逼人。“妳看看,妳看看外頭又是妳的些什么朋友!妳說妳整天到底在干些什么?”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梁小千望向窗外,看見紫藤花架后面果然有人。
“陳子洛?”她微微的吃了一驚。
是陳子洛。還是那樣一身白到發灰的T恤,舊舊的牛仔褲,一臉的細汗,站在花架下,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梁小千又羞又氣,低頭吃早飯,小聲地說:“那人我又并不很認識。同年級的。誰知道他為什么會到這里來。”
“等下快點打發他走。”梁太太厭惡地說,“就這樣站在我們家門口,倒像什么樣子。”
梁小千默不作聲。吃完了早飯,冷淡地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了。
出門發覺陽光還不錯。可是陳子洛還站在那里,一動也洠樱娝鰜砹耍锍鲆唤z不好意思的笑容。
“妳在這里等很久了?”梁小千淡淡地問。
陳子洛忙不迭地說:“洠в械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