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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初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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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母皱眉,盯我半天。我只敢偷偷看她脸色,不过每看过去,都觉得她在生着气。
    半饷,杜母开口了,话里没火气,想必这点时间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你是不喜欢她了?当初可是你亲自问我要的人”杜母话里毫无情感波动,听不出喜怒。
    是杜三全,不是我……我心里暗暗道,抬头看杜母脸色有些不善,气氛不对,一时没有勇气反驳,眼神飘忽到别处。
    半饷,杜母开口:“我认识的人都是国公郡公朝中大官家的夫人们,月儿是咱家的丫鬟,你觉得她能嫁进去?”
    “孩儿知道,孩儿不是想给月儿寻个公子哥,只是想问娘亲有没有认识的,家里还可以的普通人家的男子?”门当户对我知道,即便真有个公子哥愿意娶,月儿嫁过去也只可能是做妾。
    “先不说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现就有人符合你说的条件,你觉得月儿嫁过去能好活了?”杜母问我,有些愠着火气。
    “这,娘亲何意?……”我不解,小心问道
    “月儿于你而言,算是什么?她与你同过房,可未行过礼,妾都算不上,就是个丫鬟。主人家不想要了,你觉得出去了能被人好好对待?”杜母责问
    我一时哑言。
    “全儿,娘亲对你没有多大的期望,只是希望你别做个薄情的人。”
    听完我觉得自己就像负心薄幸的陈世美,咬牙犹豫半天,还是准备开口问杜母,能不能将月儿安置回她的院里,毕竟离得稍微远点,也不会太尴尬。
    “娘亲,我有一事请求,能否……”话未说完,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一阵响动,皱眉走到门前,开门一看,瞧见院门处一个影子闪了出去。心里觉得有些熟悉,只一晃神后顿觉不妙,是月儿!
    先不想她怎么出现在院里的,现在她跑掉,也不知听到了多少,犹豫三秒,还是抬脚追了出去,怕这丫头一时想不开。
    随着那影子追了一段路,才在园子里看到了背影,但下一秒却更加紧张了。
    月儿正站在园里那座石头桥上,背对我站着,面看着下面那片湖。
    冷汗直冒,背上似被千万根针扎过,小心开口,唤道:“月儿?……”
    闻言月儿转身,眼睛一低看到我往前走,连连后退两步,直退到了桥的边沿。
    我心里一紧,忙停下了脚步,小心看着月儿,怕她一个想不开终身一跃……
    “月儿,过来,那边危险”我温声劝道,月儿却丝毫不为所动,眼睛直勾勾看着我,面色有点如死灰。
    “月儿到底哪里做错了?郎君要将月儿送走……”月儿声音低沉,酝酿着,似乎下一秒泪就要夺眶而出。
    “你先过来,过来再说”我行缓兵之计。
    月儿却连连摇头,苦笑了一声道:“世上,月儿只在意一人,此刻……”声音已经有些发抖,“郎君既然觉得月儿是个累赘,月儿生无可恋,只求一死”说完左脚已跨过栏杆,作势倾了身子要跳。
    “别别别!姑娘咱有话好好说!”我忙道,“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生命可贵,你要想想,在这世上你还有很多没看过的风景、没吃过的美食,你难道就不想去吗?”突然听见身后远处响起一片脚步声,但忙着劝眼前的月儿,无暇往后看。
    月儿苦笑,眼中带泪,目光留恋,嘴里却道:“郎君保重……”说完四字便一跃而下。
    我第一次见人轻生,就在离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她那么决绝,我却无能为力,脑海里只留着她跳下时衣袂扬起的样子。
    我一下没了所有神识,眼睛睁着,可却像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进去。人是我逼死的,所有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我,我才罪大恶极,该当死罪。
    突然又听见三声落水声,眨了下眼,石桥的栏杆突然站了四五人,全盯着水下看。
    我忙跑到栏杆边,推开几人挤进去。桥下月儿落水的地方一阵一阵水波荡漾,突然一个头冒了出来,吐了口脏水,深吸一口气后又猛扎了进去。
    是府里的仆役,可仆役一般不进这里,看来是有人吩咐他们过来的。思来想去,只有杜母最可能,她知道我随脚步声追了出来。
    又一个头冒了出来,缓了一会后扎进水里。我忙祈祷,祈祷他们找到月儿,祈祷月儿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总觉得很久,一个仆役夹着月儿露出了水面。看见心里一喜,但下一刻心又提了起来。月儿紧闭着眼,脸色煞白,犹如死尸。
    所有跳下去的仆役都露出了水面,护着月儿往湖边游去。桥上众人动了身,往桥下跑去。我看着湖里的几人,往他们要上岸的地方跑去。
    跑过去推开围着的人群,挤进里面看到了月儿,早变得狼狈不已。月儿衣服早已湿透,紧贴着身子,脸泡的发嫩地白,头发一簇簇沾着脸。

  ☆、第49章 无题

“醒醒,你醒一下,月儿?……”我声音止不住发颤,心里除了愧疚,还有难以忽视的空落。
    喊了很久,月儿都纹丝不动,伸手朝她鼻子探去,毫无气体流动,还是不死心,伸手捏上了她脖颈处脉搏,我心一下狂跳,虽然微弱,可那跳动的脉搏说明人还没死。
    “快!快去喊大夫!”急忙吩咐周围傻愣着的下人,下人匆匆地跑走。我回神,忙压月儿的胸膛,做急救。
    一下下压下去,月儿却毫无起色,虽然如此却还是不能放弃,因为她脖颈还有跳动的脉搏。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工呼吸都不知吹了几次,我手都酸的不行的时候,却听见一个丫鬟惊呼:“郎君皱眉了!”
    听得我立马皱眉,我背对他们俯着身子,她怎么看到我皱没皱眉?撇头往左一看,却看到月儿煞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
    欣喜不已,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众人都盯着月儿看着,过了有一会,才看到月儿眼睛眯开了一条细缝。
    活了!太好了!我顿时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瘫坐到了地上。还好没事,不然我罪过大了。
    月儿费力撑起了身子,缓了片刻,有了些精神,突然皱了眉,回身就要往不远处的水里爬去。
    众人忙拉住她。月儿却挣扎不断,一心求死。
    无奈了,命人将她带回屋去。
    我跟在众人后面回去。看了眼杜母院子那边,放弃了提让杜母领月儿回去,此刻也是没脸面再开口了。
    一群人围着月儿回了院,淑文听到声音出了屋看,见这副情形一脸茫然,但看到人群里月儿的状况,皱眉吩咐了手下的丫鬟帮忙。
    仆役送回了月儿就散了,院里的丫鬟进进出出,帮着人换了衣裳,又帮忙洗去了身上污水。
    大夫来了,把了脉,问了情况,给开了药。无大事,但是寒气入体,之后几天少不得难受。
    淑文也知道了月儿是跳湖轻生,吩咐楚儿她们将月儿屋里的钝器都收了,又安排了人看着,免得再出什么事。安排完一切,看了眼一旁待着不发声的我,欲言又止。
    都到了该就寝的时间,院里还是灯火通明。杜母差人来问过月儿的情况,知道了后带着消息回去了。
    没过多大会,楚儿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娘子,月儿不肯喝药……”楚儿苦着脸
    淑文一听也皱了眉,问:“人可醒着?”
    “醒着,就是不肯开口,紧咬着,奴婢怎么说都不肯喝”楚儿道
    淑文皱眉,看了我一眼。我与她眼神接触,立刻心虚偏了头。
    淑文无奈,起身随楚儿去了月儿屋。我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悄悄走到月儿门前,侧耳听屋里的声音。半天没点响动,之后突然听到了淑文的声音,有些模糊的远,但依稀能听清。
    “……我虽不知你为何要轻生,但好在现在人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说明命不该今日绝……”
    突然又没了声响,我屏气仔细听着,过了好一会,正猜测屋里发生什么事时,却突然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楚儿开门,看到门口的我,惊了下,立刻回神又折了回去。
    突然听见淑文说了句:“喊进来”
    一阵脚步声,又是楚儿,开了门侧身让我进去。
    踌躇片刻,抬脚进了屋。
    月儿屋里,淑文正坐在凳上,身旁站了两个丫鬟。桌上,盛药的碗还满满地,看样子,她还是没劝动月儿喝药。
    所有人见我进来都看了过来。瞥到了半坐着的月儿,眼眶红肿,看样子刚哭过。
    淑文突然起身,吩咐三个丫头随她出去,虽看到了我无措的表情,却也没做停顿。
    屋里就剩下了我跟月儿。月儿坐着不动,一直低着头不看我。我干巴巴站了会,走到桌旁,伸手摸了下药碗,碗壁尚有些温度。
    取了药碗,端着走到月儿前面,看了眼还低着头的月儿,道:“喝吧,虽然苦,但总比以后风寒犯了好受。”
    半饷沉默,月儿突然道:“都已经不在乎这条命了,还怕难受?”说着,却见豆大的清泪已自脸落地。
    虽是女人,但也怕女人流泪。
    “年纪轻轻就这么看轻生命,搁谁谁敢留这样的人?”赌气将碗放了回去
    闻言月儿抬头,看着我,道:“被郎君抛弃,月儿还有什么活的念想?”
    我一时无言,“说什么抛弃,怎么是抛弃了?只是想给你找个好人,为人妻子,总比为奴为仆过得好吧?”
    看向月儿,却见她苦笑了一下。心里知道自己话说的牵强,毕竟别人是否幸福自己做不了决定。
    我道:“你既然不想离开,也没人会强迫,怎么就想到了要跳湖?好端端的命,就这么作践吗?”
    月儿没回话,半饷,突然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见状,我端了碗过去,将药递给她。月儿却还堵着气,不伸手。
    “如何?手没力气端碗,那我喂你?”言罢,不管她错愕的表情,伸手舀了勺药,放到了她嘴边,只等她开口。只要她肯喝,别的随意了,若今日连药都不肯喝,那明日就该闹绝食了。
    月儿看着我,愣了半天后,突然伸出了手,取走了我手里的药碗,自己喝了起来。
    看着她喝完了药,我放下了心,出了屋,吩咐外面的丫鬟进去收拾。
    回到屋里,淑文还没就寝。我自顾自上了床,躺了下去,没片刻突然听到一声门响,接着听到丫鬟低低地对淑文道了声“喝了……”

  ☆、番外:姚淑文(上)

姚惜英,字淑文、平安。
    ‘平安’是娘亲取的,那年我十四岁,阿爷因罪入狱。
    娘亲说阿爷是被冤枉的,因为他们需要有一个人来承担所有责任,而阿爷是刺史,这个祸就落到了阿爷的身上。
    太原郡百姓所食用的盐,多从河南道运来。盐乃人民生活必需之物,官府对此管制并不严格,商人买卖货运,私营获利,已有几十年历史。
    本来一切都那么平常,但那一年,事情却发生了转变。
    几个大盐商相互勾结,囤积居奇,抬升盐价。小商贩见利益极大,手中虽有盐,却囤不出售。一时盐价破天,有价无市。太原郡里,人心惶惶。不是天灾,全是*。
    阿爷是刺史,在发现出了事时就一直极力想法救市。官府囤积的那点盐怎够全郡的百姓?官盐不够,便想法找盐商。无奈找了那几个大盐商,都推说库里无货,找小商贩?聚百蚁可有请一象容易?何况百蚁惟象是首,大商贩不肯出售,小商贩又怎肯?
    寻求商贩售盐无望,一时请求别地调盐突然,辗转拖延已近一月,人心更加慌乱,群愤难平,惊动了朝廷。
    朝廷派人调查,事情如此之大,必要找人问责。阿爷负责治理郡里,出此事,当负首责。
    我还记得,那日阿爷被兵士架走的情形,历历在目,此生难忘。
    一直生活着的家宅被封,我与娘亲搬了出来。蒙阿爷昔日好友相助,替我和娘亲找到了一处安身的小院。
    那之后,我们所有关于阿爷的消息,都只是听别人所说。
    有人说:刺史被审了
    有人说:刺史认罪了,现在已经被报请朝廷定罪了
    有人说:朝廷发话了,为官不为民,治理不严,死罪
    ……
    所有,只是为平民愤。
    娘亲听到判罪的消息时,就昏了过去。阿爷是娘的天,天不在了,人活着也没了支撑。
    决日之前,五次复奏,都没改变朝廷的决定。阿爷还是被执刑了,那也是我与娘亲最后一面见他。
    娘亲硬撑着去见了阿爷,她要让阿爷放心地走。我第一次感到了生命之轻。
    世上只剩我与娘亲,可在那之后不久,娘亲的身子,也日渐变差。大夫说,那是心病,是思念之疾。
    娘就像雁,阿爷走了,只剩她‘孤雁’,便‘绝飞’。
    “‘平安’,就叫‘平安’吧,你爷为你取字‘淑文’,可却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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