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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拉萨。
阳光穿过窗纱,在房间内留下一道道细碎的光影。
白素睁开双眸,忽然很佩服她的应变能力,很好,至少表现的很冷静。
“醒了?”男子清雅声在床边响起,白素不知道他坐在床边看了她多久,她想她不会想知道的。
但愿她睡姿还算不错。
她闭上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男子笑,声音萎靡低沉,听得人心里一阵撩人心扉的痒。
楚衍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悉数流泻进来鼎。
阳光沐浴下,背影修长英挺的男人,周身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贵胄和孤傲,他转头看向白素的那一刻,白素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侧面轮廓完美,男色惑人,害人不浅。
他温声开口:“素素,我还不曾逛过布达拉宫。”
所以呢?白素将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间,她也没逛过,所以他们吃完早餐后,一起逛布达拉宫。
此时,已经是楚衍带白素来到拉萨的第四天。
第一天的时候,楚衍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了古厝,更不知道后续修路事宜,他是怎么处理的,总之等他从外面回到酒店房间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我都安排好了,不用回苯日神山,等你脚好了,如果想去,我再开车带你过去。”
白素觉得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什么时候离开?”她问他。
楚衍眼神温润:“你脚受伤,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白素想,毕竟夫妻一场,现如今她受伤,他留下来照顾她,推迟回国时间,完全可以理解。
如此过了三天,她脚踝已经消肿,下地走路完全不成问题,这都多亏他的“贴身”、“贴心”照顾。
昨天晚上入睡前,她还在问他:“我脚能走路了,你什么时候离开?”
“好歹逛一逛西藏再走。”他看着她,笑容温温。
入睡前,白素想,他是一国总统,他都不急着回去,她又何必多管闲事?
所以,第四天,也是今天,他和她出现在了布达拉宫广场。
男人和女人眼界不同,决定了对同一件事物认知上或多或少会存在偏差,如果不懂得调和的话,注定会走向分歧。
圣殿共分13层,走上去并不容易,还没“登殿朝觐”的时候,楚衍对白素说:“如果脚受不了的话,在下面转转也是可以的。”
白素是多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可每次面对楚衍时,都会宣布破功,这次也不例外,爬阶梯的确不容易,越往上呼吸越难,到最后几乎是被楚衍半搂着登了顶。
经殿香雾袅袅升起,虔诚跪拜之人触目皆是。
楚衍说布达拉宫是一处上好的政权争斗地
白素却说,布达拉宫里曾经住着一位旷古烁今的痴情郎。
“何为痴情?”楚衍含笑看着她。
“听说这位仓央嘉措对爱情的追求度远远高于权欲带来的诱惑,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能够做到对权欲淡薄,极为难得。”
白素说完,见楚衍看着她无声微笑,忍不住红了脸:“笑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楚衍搂着她的腰,也不管这里是哪里,身边来来往往有多少人,低头看她,声音低柔缠绵:“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只是……脸怎么红了?”
楚衍这话还真是不客气,白素尴尬的推开他,指着不远处几个藏民,对楚衍说:“你问问他们脸是怎么红的?”
属于藏民的高原红,白素知道楚衍不可能过去询问,之所以这么说,无非被楚衍惹急,这才忍不住胡搅蛮缠。
楚衍搂着她,不忍再逗她:“那位仓央嘉措曾经写的诗词,有几句,我倒还有些印象,你要不要听听?”
白素正跟他置着气,摆明了此刻不想理他。
“仓央嘉措说: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楚衍眼眸漆黑,话语直接:“他对爱情的确执着,也曾在权欲下反抗过,只可惜处境无奈。”
“仓央嘉措说:世间要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楚衍说着微微一笑,眼眸温和的看着白素:“只可惜,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所以他最终负了如来,也负了那个她。”
最后,楚衍眸子氤氲的锁视着白素,声音虔诚:“我不是仓央嘉措,也永远达不到他那样的天人境界,但今天你我来到了布达拉宫,置身于曾经困守他自由和爱情的权欲之地,我要对你说,幸好我跟你相见了,要不然怎能刻骨铭心的相恋一场?我更要对你说,纵使有一天我负了如来,也决不负你。”
白素心一颤,看着他,他是认真的。
良久后,她扯了扯嘴角:“……你拿这样的甜言蜜语骗了多少女孩子?”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楚衍语调淡淡的,透着一丝遗憾:“不过这个她,不太好骗。”
她笑,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个她还比较理智,知道甜言蜜语不可信。”
闻言,他只是宠溺的看着她:“是甜言蜜语,还是发自肺腑,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我是认真的。”
“这么笃定?”
直直的望进他的双眸,似乎想从中看出那里面究竟有多少真情实意,最终看到的却是一片灼热深情。
她移开眼神,朝一旁走去:“还没去转经廊呢!听说那里很出名。”
楚衍薄唇微勾,笃定吗?看到她微微闪避的眼神,他开始笃定了。
那天,窄窄的“U”字形转经廊里,两侧壁画精美,转经轮一个紧挨一个,共有300多个。
听说,每个转经轮里面都放着一部藏经,将全部转经轮转完的话,相当于阅读了300多部经书。
楚衍让白素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白素问他原因,他说:“最美的风景在身后。”
这人……
但心里,还是隐约知道的,他之所以跟在她身后,是因为不放心她的身体,她在前面走,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至少他能够及时发现。
很多时候,不是她不懂,而是不敢懂。
300多个转经轮转完,还是挺累的,但体验却是前所未有的。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非洲。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默默的跟着,偶尔会提醒她走路慢一点,注意沿途车辆。
如今,这里没有车辆,他在后面问她:“累了吗?”
“还好。”
还好,这两个字,白素觉得已经快变成她的口头禅了。
“转经轮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最后一个转经轮转完,他走过来牵着她的手。
“你呢?”她把问题抛还给他。
他想了想,笑道:“我在想,前面的她太瘦了,怎么样才能把她养胖?”
“……”白素一时无话,任由他牵着她走,掌心温热,交握的手指适才共同触摸过转经轮,如今亲密的交缠在一起,刹那感觉,恍如经年如是。
她抬头看着清澈无比的蓝天,忽然觉得心清明镜。
大昭寺面前,汇集了很多前来朝圣的信徒,一步一跪,无比虔诚,有些人手上的手套都快磨烂了。
听说一生需要磕够十万个,方能达到圆满,纵使从早磕到晚,风雨无阻,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那样的触目之景,无疑令人震惊不已。
楚衍说:“有信仰,终究是一件幸事。”
白素问他:“你的信仰是什么?”
想了想,楚衍说:“国泰民安,怎么样?”
白素觉得这个回答,还不错,至少听起来,他跟坏人暂时绝缘。
有一种职业,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出现,那就是乞讨。
离开布达拉宫的时候,楚衍去附近给白素买水,她在原地等着,然后就有人抱住了她的腿,两条腿,一人一边。
两个乞讨金钱的孩子,长得倒是很漂亮,五官深邃,哪里人看不出来。一直到后来,白素也没想明白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小,年龄都不大,跟白墨差不多,若在平时白素也没那么善心,但那天想到了白墨,心一软,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十元人民币。
原以为给了钱,那两个孩子就会离去,可谁知,他们非但不走,还眼巴巴的看着白素,似乎觉得钱太少了。
白素终于皱了眉,她在想,她如果推开这两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太失礼了?
楚衍这时候已经买完水走了过来,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孩子,不笑,也不说话,然后那两个孩子似乎在楚衍的眼中读到了敬畏,竟然有些害怕的松开白素,跑掉了。
“留个教训,可以把钱捐给实名慈善机构,唯独不能给乞丐。”楚衍把瓶盖拧开,这才把瓶子递给白素。
白素喝了一口饮料,想了想,对他说:“并不是每个乞丐都是为了骗钱而活。”
“良善难得,但不提倡。”他搂着她往回走。
当天下午,两人去了一家茶馆,在一家尼姑庵里。
楚衍起先不去,白素说:“色由心生。”
楚衍失笑不已,为了表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最终还是跟白素一起去了尼姑庵。
茶馆跟别处不同,杯子和茶叶要自己取,很多煮茶环节都需要亲力亲为,但环境很好,温暖舒适,处处可见鲜花。
甜茶自是香醇无比,偶尔有年轻的小尼姑经过,看到楚衍时,脸上会洋溢出腼腆的笑容。
“她或许喜欢你。”白素指着一个刚刚脸红离去的女孩对楚衍说。
楚衍正在煮茶,闻言挑眉看了她一眼,见她说的那么煞有其事,难得没有驳口,而是问道:“尼姑也可以动凡心吗?”
白素笑了笑,“听说现在有些和尚和尼姑已经开始吃肉、喝酒了,所以动凡心很正常。”
楚衍没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逻辑,只觉得有趣:“如果动凡心怎么办?”
“还俗。”
“如果还俗之后,又看破红尘呢?”
“那就再出家。”
“反反复复,一般人可做不出来。”楚衍不置可否。
话虽如此,离开茶馆的时候,楚衍终是看了看那名偷看他很久的年轻小尼姑,顿时惹得对方红霞丛生,羞涩不已。
白素觉得,楚衍那一眼,生生勾走了小尼姑半条魂魄,如果小尼姑还俗的话,绝对是楚衍之过。
再看楚衍,自打他看了那小尼姑之后,一路上显得很沉默。
“对上眼,念念不忘?”
面对白素的打趣,楚衍紧了紧她的手,以示惩戒,又过了一会儿,楚衍问:“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要出家?”
白素微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她说:“女人出家,受情伤可能性最大。”
楚衍一时抿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我们那里没有尼姑庵。”
白素起先没听懂楚衍的话,后来醒悟过来,已经走了大半条街。
“就算我们那里有尼姑庵,出家名单里也不可能有我。”她皱眉,眼睛微微眯着。她像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人吗?
他微微一笑:“出家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当和尚,跟你做邻居。”
多么温暖人心的话语,白素哼笑了一声,径直朝前走去。
楚衍不急不缓的跟在她的身后,声音含笑,无奈的轻唤着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在某个街角巷子口,楚衍蓦然拉住白素的手臂,将她带到了拐角隐蔽处。
墙壁,楚衍。白素被困在两者之间。
“我们刚才吵架了吗?”他眉目间一片笑意。
听他这么说,她唇扯了扯,有微笑的弧度,但并不明显。
“就那么希望别人能够跟你吵架吗?”
“吵吵挺好的。”有时候吵架,又何尝不是一种在乎?
“我不认为,我刚才在跟你吵架。”
“你皱眉了。”修长的指尖轻抚她的眉心,眼神温润。
“所以呢?”
所以,楚衍在这个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里吻了她,唇齿交缠,霸道得一如往昔……
出家,那是笑谈,玩笑之言,他只是担心,如果他走不到她心里,如果有一天她万事放下,会不会真应了她之前所言,远离S国是是非非,永远都不再回来……
这个时候,白素在想什么呢?白素在想,这次再见楚衍,隐隐感觉楚衍跟以往不太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不分场合的吻她,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变化?情到深处,楚衍呢喃道:“素素,你是我的。”
白素想问他:“楚衍,我是你的,那你又是谁的呢?”
不期然想起之前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S国总统是国家和国民的,但楚衍是她的。
可她和他之间隔得又岂是山山水水?几日“放下”相处,美好的令人想要流泪,但她知道这是一场梦,一场终究会醒来的梦。她不敢沉沦。
直到翌日她游览网页时,看到了有关于楚衍发表的声明,和坐在总统车队里“楚衍”的身影时,才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声明是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