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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着叩首道“起初先是虹姐儿拦了的,可姑爷一心记挂您,铁了心要去。任凭谁,再说些什么也丝毫听不得了。奴婢们也只当他是去瞧瞧的,可谁知他竟真给闯了进去呢。”
“咱们家自己的事,累她一个孩子受了通好打,你们脸上便过得去了?”济兰歪头狠厉看着几上的茶盏,因着佟玖在里面睡觉,压着几次的火气没挥到地上,道“我济兰还未欠过别个什么,如今,让我拿什么去偿!”
“主子,经了这趟,可见姑爷他对您是真心实意的。他虽年纪轻些,可这番作为,着实让人心生敬畏。”富察沁知道济兰因何如此不安。
劝道“奴婢知道您之前的打算,可姑爷他,不见得就不及那陈大人啊。姑爷还年轻,心里清白,对您喜欢了便是百般千般的在意。您的性子打小儿就刚强,跟着姑爷一处,定然比同那些有过家室的一处来得随心。”
“罢了,你们都起来罢。”济兰心烦意乱的起身,道“我去里面瞧瞧她。”
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儿,离多远就听见佟玖嗯嗯唧唧的哼着,走到近前探头看了看,确是睡着了。
济兰松了口气,拿了凳上的软垫儿,放到床下的束腰马蹄足矮脚榻上,捋了下摆,轻轻坐下。
坐定后,看着此刻熟睡中的佟玖,正脸朝外,颈压在布老虎枕头的身上。左手还揪着布老虎弯弯曲曲的尾巴在手里不放。许是因疼和受了委屈,拧着眉毛嘟囔着嘴,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得济兰轻轻勾起了嘴角。
遂拿起帕子,为佟玖拭着面上和前额的细汗。
从相识以来,济兰心里一直都不否认。初见佟玖那日,自己也曾为在这荒郊野岭的客栈里,突然闪出佟玖这样干净清秀的“男孩子”而着实“惊艳”了番。
其实,佟玖本身的长相颇为乖巧讨喜,举手投足还带着些未脱的童稚和天真。后来,接触了些时日,她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聪慧灵气,让自己和周围的人,打心底都十分喜欢她,愿意与她亲近。
今天虽是斥责了富察姐妹,实际上富察沁私下不止一次的夸佟玖生的好,将来定是有福气的。尤其是她那双睁眼便笑的丹凤眼,蒙了抹子忧郁,看了哪个,哪个不心软。看了哪个,哪个不怜惜。
只道这看着还小呢,将来再大些,出落成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出去走上几遭,岂还了得么?
想到在关外,佟玖中邪那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把这样的人物单单的留在这世上,谁家的父母能闭得上眼呢。
“唉。”济兰又是叹了声气,不省得你前世做了什么,今世好端端要受这些个劫难。若是再大些,怕是自己想护也护不住了,福兮祸兮,就要看造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又建了个群。
☆、第四十六章
<四六>
佟玖虽是这样挨了通板子;但关家告济兰的案子却稀里糊涂的便给结了。
济兰听佟玖说了这其中的缘由后;让人放出话去;只说是陈景逸在其中做了好些个周旋,帮了佟玖和富察家。又打发了养正堂的掌柜登门到陈府上,送了许些名贵的补药;算是谢礼。
陈景逸心里还不解,他始终都不知道这场官司富察家怎的就赢了。但看着手里富察家送来得丰厚礼单;济兰这是错承了自己的人情。不禁心花怒放起来;觉得自己白白的就占了这些个便宜。
而那厢边;与陈景逸同在都察院为官的瓜尔佳·博穆尔,听说佟玖拍了三十板子就给放出来了不论,自己告济兰的案子也因证据不足,被宗人府驳了回来。当即气得暴跳如雷,砸了好几个花瓶。
可他忌惮着主审官是諴亲王,驳回来就是驳回来了,别说他本就是有他自己的私心,纵使他当真有天大的冤情,也不敢越了諴亲王的定夺,再旧事重提。
定夺下来当日,他百思不得其解,官场上哪里不是官官相护,尤其是他们旗人之间,断然没有偏袒了汉人的道理。
此案主审官又是諴亲王爷,岂是韩鹿祈这样的汉商和济兰那寡妇能够巴结的上的。细想了下,那就该是这个汉臣陈景逸了!当日在堂上就见得諴亲王什么都先询问于他,他也处处为那寡妇开脱。
早就听说他跟富察家早年间有些渊源,不曾想他与自己同衙为官,竟真敢这样做将出来!
再过几日,陈景逸助了富察家的话头儿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派了小厮去盯梢,结果回话是,亲眼看着陈景逸送了养正堂大掌柜从府内出来。
听了回禀,博穆尔捏着藤椅的把手“吱吱”作响,阴狠的道“陈景逸,你胆敢坏了小爷的好事,咱们来日方长!”
再说佟玖这边,终日的趴在床上,不得翻身,久了腰和胳膊肩膀都酸疼的紧。富察家不愧是供御药的,佟玖的伤处用药不过两日,便没有了之前辛辣的痛楚,每每上过药好有些清凉之感。
其实,伺候在侧的虹筱,看着外间托盘里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十几个的药瓶,心里明白,左右不过这两日里,济兰是给她换着法吊着样的用着这些个名贵的药,看得她心里也受用了些。
三日头上换药,看她青紫的瘀伤好了七七八八,其他破了的伤处都封了口,按这样的情形,用不了几日便可稍微的下地行走了。
济兰一直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她,佟玖精神恢复了后,趴在那耐不住,动辄就是“哎呀哎呀”的叫,偏偏惹了济兰去嘘寒问暖通才甘心。
看着俩人嬉嬉笑笑的倒也和气,下人们就是累些,也一扫前几日的沉闷,跟着都活泛了起来,脸上挂了笑模样。
佟玖昨个觉得不似那么疼了,就有些百无聊赖,低头时看到脖子上的玉锁牌,一时兴起就说要刻一方小印。
济兰就让人去取了块玉料来打发她,佟玖总算消停的趴在那,手里捏着刻刀,仔仔细细的刻了起来,济兰取了书坐在榻边闲翻着,陪着她。
“哎呀——。”听着床里面的佟玖哼唧了一声,济兰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拿眼瞧着她,耐着性子的道“又哪里不对了?”
佟玖眯了一只眼,抄着满是玉屑的手,眨巴了几下,道“好端端的,不晓得哪过了股子风,迷眼了。”
“这只?”济兰探身过去,察看着她眯着有些发红的右眼,一面拿了帕子一面捧过她的脸,端详道“睁开些,我给你吹吹。”
守在外间的富察姐妹,听得佟玖在里面隐约一声,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上的活计,支起耳朵听,怕主子们有什么吩咐,听了会儿没见传唤,放下了心。
“姑爷啊,这次是因祸得福了。”富察米撇了下嘴,小声说道“咱们那位,我可是头一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这么宠着呢。”
富察沁欣慰的笑了笑,并不接话。
富察米继续道“没瞧昨个儿说要刻印子,我想着不过是闲来打发时候的,就随意的取了方青玉来。她见了,二话不说的打发了我回来拿那块羊脂的白玉。”
用帕子拭了拭佟玖淌出来的泪水,看着佟玖泪眼婆娑的巴巴的看着自己,济兰收了帕子,戴着扳指的大拇指在佟玖脸颊上摩挲了下,柔柔的一笑,道“可好了?”
佟玖只顾着嘿嘿的傻乐了下,斜眼看济兰为自己捋着碎发的素手,嘟囔了句“我却不舍得好了。”
济兰宠溺的抚了下佟玖的发顶,为她重新挪好了软枕,道“好生刻罢。”
佟玖慢慢趴下,用下巴指了指身边,道“你,你挨着些我坐,也好,也好挡着风。”济兰将被子为她覆好后,挨着她在床头坐下,一手端着书,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脊背上,时而换页时,抬头看看她刻的怎样了。
“夫人。”不久,富察沁在屏风外唤了一声,应该是有事禀报。
“什么事,进来回。”济兰才要起身,身边的佟玖先说了句。
富察沁绕过屏风,俯首进了来,碍着规矩远远的立在屏风边上,道“九爷,夫人。府门上来了位唤作舒广袖的姑娘,说是,说是,九爷昔日的相好,听说九爷回来了,求见九爷。”
听富察沁支支吾吾的说完,济兰回头看佟玖。
“哎,我断然不是这样的!”佟玖听后也是一惊,脑中飞快转着这个舒广袖又是何方神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支起身朝外唤来虹筱,道“虹姐儿,你陪着夫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济兰到了外面的花厅,在门口就见里面坐着个女子,身后还立着个婢女。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那女子循声站了起来。
相互打量下,稍作寒暄,分宾主落座。女子再次开口之前,济兰看了看一同来的虹筱,虹筱表示并不认识的摇了摇头。
“舒姑娘,九爷她现下抱恙在床,不便相见。故而吩咐我来看看,有什么要事,同我讲是一样的。”济兰命人给她换了盏热茶,客气的道。
“夫人,请您让我见见他,我只当面问他一句话,就走,绝不纠缠。”舒广袖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直直的看着济兰,开门见山的冷静的道。
济兰与她对视了下,浅笑着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不是我拦着姑娘,只是她现下的样子,实在不方便与姑娘相见。不如,姑娘先回去,既是故人,待过些时候,她好些了,我们一起过府上登门拜访。如何?”
舒广袖也报以浅浅的一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的坐在那儿。大有一副,我既不哭也不闹,反正你不让我见,我就不走的架势。
僵持了一刻,济兰看她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弱质女流,这么多人在,想她也不能把佟玖怎么的,起身道“好罢,我带你去,有什么话你自己去问便是了。”
引着舒广袖进了卧室,济兰将她止步于屏风外,道“她就在里面,有什么话,你便在此说罢。”说完,自己绕过屏风,进了去。
佟玖见济兰回来了,面上一喜,扬了扬手里的玉料,给她看着这会工夫的进展。
“鹿祈,我是三娘。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那日黄昏你走时,说会赎我出去,说会娶我,还当真么?”听着屏风外,女子颤声戚戚然的声音,佟玖扬着的手和脸上的笑都僵了下。
济兰接了她手中的小印后,坐了下,瞥了她一眼后,不动声色的看着那方印。
“三娘——。”佟玖低头思忖着小声呢喃了下,突然眼睛一亮的抬头扬声道“可是庆元春舒三娘么?
“正是奴家。”外面人听着佟玖的声音,有些迟疑的应着。
“虹筱,快请三姑娘进来。”佟玖说完,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将自己掩好,看着舒广袖进来,歪头侧着身子朝她笑了笑,道“之前说是故人,我还当是谁,现在一见,可不是故人么。三姑娘,别来无恙?”
“佟九爷?”舒广袖起初隔着屏风时还没辨出说话的人是谁,进来朝床帏内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了出来,忙道了个万福,不解的道“您这是?鹿祈的人呢。”
佟玖给济兰使了个眼色,济兰心领神会,起身出了去,带走了一应的下人。
齐佳·木云并没有对济兰浑说,佟玖以前在京城时,趁着阿玛不在府上,常常会乔着装骑马出去嬉耍。有时跟着兄长,有时也会跟着韩鹿祈。
流连青楼戏园子,提笼架鸟的那也是时有的事,韩鹿祈是舒广袖的常客,所以她跟舒广袖也算得上熟识,不曾想后来自己跑到草原上,他们两个人还真的私定终身了。
听到真相后,舒广袖失了好一会儿的神,方哭道“那时他的身子就日渐差着一日,偏偏爱读书。后来来得少了,直到去年音讯全无。前几日在楼里,我突然听了他被宗人府打了板子,还当他真的回来了。不曾想,他确是去了。”
“三姑娘,便是他不在了,我也代他赎你出来。如今,我既顶了他的身份,还要央你看在昔日的情谊上,为我守着这个秘密,留下来多多帮衬着我些才好啊。”佟玖行动不便,勉强的拱了拱手。
“九爷放心,我虽是风尘女子,却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舒广袖深明大义的道“以前,鹿祈他每每跟我提起佟府上的恩典,都是道不尽的感激。九爷是鹿祈生前交好的人,这又是他父亲的主意。我信九爷,断然不会做出什么辱没了鹿祈的事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到周三,继续很忙很忙
☆、第四十七章
<四七>
“夫人;快坐。”舒广袖走后;佟玖对回来的济兰格外殷勤的笑着;嘘寒问暖的道“外面这会子冷了罢,我才听他们说;又开始飘雪花了。今年的年景好,瑞雪兆丰年。”
“有什么就说罢;咱们之间不必如此。”济兰放下手炉;到床边坐了下。
“你看;这还带着寒气儿呢。”佟玖之前是没话找话;想找个由头说舒广袖的事;可当济兰真坐过来时;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凉气儿;忙半嗔半怜的揽了她的双手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