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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济兰冷哼了声,手上松了松。佟玖掀了被子钻进被窝,贴身揽过济兰,暖和的舒了口气,唤道“阿济。”笑了笑“你大可不必如此,咱们既已结为夫妻,我定是要对你一心一意的。至于其他,过去就只能过去了不是。”
济兰道“卖乖的话,同我讲了也不入我心。咱们夫妻路长,想我不恼,我只看你待我,到底有几丝的真心。”
“每每一提及九娘,你准就说出这些个生分的话来。”佟玖不大爱听了,道“好好好,今个儿咱们且先睡下不论。夫妻路长么,左右我问心无愧,待日后你仔细瞧着便是了。”
第二日早上,佟玖带了大夫和药材过王府大管家府上去了。济兰则是一扫前些时日的慵懒,难得的去了趟府前头的汇正升档面,看看布置的进度。这段日子,汇兑庄二楼的布置一直都是舒广袖在亲力亲为。
“嗬,好生雅致。”济兰从女眷单独的楼梯上了二楼。方一进门,放眼室内的器具陈设,古画茗香。
笑赞道“这桩桩件件无不透着诗情画意,虽是汇兑庄,却丝毫不沾染铜臭之气。可见舒掌柜的蕙心兰质。”
“若不是二位东家用人不疑,换了别的商贾,置办这些花了那么大笔的银子,想必早将小女子轰出门去了呢。”舒广袖与济兰落座喝茶。
济兰嗅着茶香,瞧着手上的汝窑茶碗,悠悠的道“银子赚多赚少,就是用来花的么。全锁进银楼里,还有什么意思。在这你只管放心的做主。起初这一两年,赔赚都不打紧。”
富察米看着案上摆的一些西洋新奇的玩意儿,拿在手上喜欢的把玩道“夫人说了,咱们汇正升女宾档的帐目往来,不同他们楼下的混在一处。咱们自己单独造册,到了年底单独盘算,这样就省去许些麻烦。”
济兰喝过茶觉得身上暖和些了,捧着手炉来到窗前。推开小窗,迎着寒风看着紧几条街的人来人往,道“我想着,咱们汇正升总档,年二八便开张。”
说着关上窗,回身道“九爷她近来总是心神不宁的,有些正事做,也好让她收收心。”
舒广袖同济兰和富察姐妹还有虹筱等人接触久了,渐渐地她们也都不拿她当外人了。尤其是济兰,二人闲来下棋时,经常会聊这些儿女情长的琐事。舒广袖的见地同那几个丫鬟自是有不同的。
“夫人您,不正是九爷的心神么。”舒广袖笑着饮了口清茶。拿出近来用度的账本放到案上道“既然来了,帐还是要看看的。”
济兰翻着账本逐笔看着,看到其中一项,沉吟了下,对富察姐妹道“挂月坊,咱们倒是有些日子没去过了。没想到广袖也是那的常客。”
“方才米姐儿把玩的玩意儿们,都是出自挂月坊。”舒广袖解释道“我想着女儿家谈买卖生意,总不能像那些老爷公子们一般,要么抽上几袋烟要么赏玩赏玩鼻烟壶。挂月坊这些讨巧的小玩意儿,总是能讨些女子欢心。”
原来挂月坊是一家专门卖各种新奇玩具的店铺,以前到各处查账赶路无趣时,济兰除了看书看账外,都是靠挂月坊的九宫环和孔明锁打发闲暇。
“晚些等九爷回来了,带着苏勒和锦铭,咱们也去瞧瞧。”济兰来了兴致,阖上账本,对富察姐们道。
富察沁无奈的一笑,道“主子您啊近来倒是贪玩的紧。待过了这个年关,可得好生收收心了。”
“夫人,九爷回来了。”这时楼下传来沈向平的声音,很是焦急的又道“路上不知遇了什么人,发生了打斗,华大爷还受了伤。”
“什么?”济兰起身,问道“那九爷可伤着了么?”说着下了楼,富察姐妹跟在她身后,为她覆上大氅。
“九爷只是走的急了,跌了跟头,看着身上倒是没什么大碍。”沈向平让开过道,陪着济兰往后面走。
到了后面厢房门口,小丫鬟们正来来回回的端着热水。济兰进去时,见佟玖杵在外间,褂子下摆膝盖处挂着泥污,忙伸了手去握上她的手,上下打量着道“没事罢?”
佟玖点点头,道“跌了下不打紧。也不晓得是些什么人,都蒙着面做刺客打扮,但看着皆是冲景赋来的,意并不在伤我。”
“我进去看看,已然让沁姐姐去前面取刀伤药了。”济兰拍了拍佟玖手背,掀开内阁的棉帘进了去。
济兰进到内室时,就被室内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斥的一凝眉。景赋此刻正斜歪着倚坐在床边,长发披散着遮着面目,看不清神情,只微露出略显苍白的的唇。
虹筱正用白布按着她的左臂,抬起白布时,只见小臂上的很深的血洞正往出流着血。听有人进来,景赋警觉的歪过头。
“是夫人。”虹筱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着她。她这一抬头,济兰方看清,景赋双眼紧闭,眼眶通红,应该是被迷了。
济兰洁了手后,细细查看着景赋的眼睛,道“可是石灰迷的,拿些药油来擦洗下,断然不可用水。”
这时,富察沁端了刀伤药急急的进来,递到虹筱手上,道“这是上次九爷用的那几种,止血止疼功效颇好,快给华大爷敷上罢。”
“我来罢,你为她擦眼睛。”济兰拿过几种药粉,调好后轻轻敷到景赋手臂上,道“九爷一直在外阁守着呢,自打上次她被杖刑后落了毛病,闻不得这血腥气,沾染了便会呕个不止。”
“要么她也是个胆小的。”虹筱蘸着药油一点点的为景赋擦着眼眶边上的石灰,道“别看她平日里好似什么都不怕,实则打小就见不得这些,每每看了定会连发几日的噩梦。”
“伤得这般重,夜里少不得要疼,这段日子你只放心在这守着。她那边,有我们呢。”济兰临出来前对虹筱嘱咐道。
出来后,领着佟玖往正房走,济兰轻声问道“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的公然刺杀。此事,你如何看?”
佟玖坚定的道“不论景赋到底是谁,她对我守护有佳,也不曾加害过你我。所以,咱们定要护她周全。”
说话间二人已入了正房,济兰帮她解着这一身狼狈的马褂,宠溺的捏了下她的脸,柔声道“那会儿,害怕了罢?”
佟玖抚上济兰捏着自己的手,贴在脸上,亲了一下。如实的点点头,道“怕是自然的,怕我真有个好歹,便再见不到你了。”
济兰圈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轻笑道“再如何扮成个男人样,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女儿家。泡个热水澡,出来后喝些果酒压压惊,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了。之后,周一到周三依旧很忙,更新集中在周四以后。有什么纰漏下次更新前改正。
☆、第七十章
<七十>
再说为华景赋清理眼睛的虹筱;看着她双眼通红,睁又睁不开;眼泪不住的往出淌。想起幼时听佟府的老人说过,唾液可以治眼疾。
于是,轻捧过华景赋的脸,一点点扒开她的眼皮;俯身过去用舌尖轻轻的舔着景赋的眼睛。
“你别乱动。”察觉出华景赋全身一僵,挣扎的就要向后躲去;虹筱有些严厉的道。另一只手恰到好处的从身后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肩,断了她的退路。
景赋就这样泪眼婆娑的半开半阖着眼,嗅着虹筱身上淡淡的暖香,刺疼的双眼暖暖的被那温热的舌尖掠过,心也跟着暖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抬起手,搂上了虹筱的腰。
“可好些了么?”清理过一只后,虹筱边用清茶漱了漱口,仔细的瞧着景赋,问道。
景赋看着虹筱此时一张一合的唇,有些出神,懵懵的点点头。就在虹筱再次俯身,要为她清理另一只眼睛时,景赋仰起头,蜻蜓点水的在虹筱的唇上啄了一下。
“你——。”虹筱一惊,抚着自己乱跳的心口,瞪着景赋。
“我只是,想尝尝,方才你喝的是什么茶。”景赋若无其事的轻吐了句,揽在虹筱腰上的手,却是不着痕迹的渐渐将虹筱向怀里带。
感觉到景赋呼出的热气愈来愈近,虹筱羞怯的低了低头,道“你这是不疼了罢?”
“这些算不得什么。”景赋有些迟疑的道“虹筱,你为何,对我这般的好?”
“哪里就好了,我对九哥儿也是这样的。”虹筱笑了笑,却觉得腰上一松,景赋收回了揽着她的手,人也冷了下来。
只听景赋用满语低沉的道“其实,我不叫华景赋,我叫穆景。”说着吸了口气,道“之前,死的那个,叫华赋。你可对粘杆处有所耳闻?”
虹筱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只知道是宫里头,内务府顶神秘的一些侍卫们待的地方。”
景赋道“不是侍卫,是听命于皇室的杀手,是刺客。”说到这些,景赋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带着长疤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森。
“我和华赋都是粘杆处的。”景赋抬起方才揽过虹筱的手,慢慢的握上拳,道“我这只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形形色色的。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孩子。”
“既然你们是粘杆处的粘杆拜唐。那、那日追杀你们的,又是些什么人?”这样的景赋,让虹筱觉得有些陌生,她别开身佯装去倒水,与景赋拉开距离。
“也皆是粘杆处的。”景赋眯了眯眼,道“不过,因为他们惯用一种叫“血滴子”的武器,所以我们叫他们血滴子。”
“那你呢?你用什么杀人。”虹筱问的有些艰难“既然都隶属于粘杆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景赋冷静的道“华赋他自幼学的是配置毒药,我学的是种蛊蛇虫。我厌恶了这种生活,不想再杀人了,就逃了出来。起初,他们是让华赋来杀我的,可华赋不忍心吧。于是,他们就开始追杀我们。”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那今天伤你的这些人,就是粘杆处的?”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虹筱拿杯子的手,不着痕迹的颤了颤,问道。
景赋点点头,道“上次在王府,我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便知道我回京了。”
“这该如何是好。”虹筱扯过景赋,焦急的道“景赋,等你伤好些,咱们就出关去草原吧。之前咱们在草原,他们也没找到你。草原那么大,就算他们想找,也得耗费些时日。到时,事情也许就会有转机了呢。”
“咱们?”景赋抚了抚她手中倾斜茶水欲出的杯子,摇摇头,道“只要我走,你们便可安好了。九爷现在是諴亲王门内的幕僚,夫人是怡亲王府上的皇亲。他们不会因为我这么个小喽啰,得罪两个亲王的。”
“九哥儿和夫人是不会让这样让你一个人走的。”虹筱肯定的道。
“那你呢?”景赋追问道。
虹筱道“我自然也不准你一个人走。我们大家是一家人,一家人便是要生在一处,死在一处。”虹筱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真的就这样一个人走了。
急急的却有不失坚定的道“生生死死都要在一处,你懂不懂?”
“生生死死——都在一处?”景赋沉吟了句,难得的干干一笑,道“我和华赋,原也像一家人的。虹筱,有时候,生离总要好过死别。”
“你胡说些什么啊!”虹筱气急的扔了手里的茶杯,拽过景赋的衣袖,警告道“我们就是要在一处,你哪都别想去。”
“你不怕我这样继续留在府上,他们真的找来,到时会连累了九爷么?”景赋眼中闪过一抹悲戚,道“其实,跟华赋一处时,他也待我这般的好。若不是我不想杀人了,他也不必随了我来,最后落得丧命荒野。”
说完,景赋推着虹筱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虹筱执拗的用另一只手按上景赋来推她的手,死死不肯放开,仿佛一放手景赋便会消失不见般。景赋又拿另一只手推着虹筱的手。
两人就这般如此的你拉我扯间,只听“刺啦”一声,景赋的袖子被扯了开来。
“哎——。”眼看着虹筱因用力过大,拽着扯下来的袖子仰头倒了下去,景赋忙惊呼的一把搂过虹筱,到底是有功夫在身,手疾眼快。
虹筱惊得额上见了冷汗,拍了拍心口,丢了手里的袖子在景赋身上。
“你们二位,这是在断袖么?”只听门口传来佟玖声音,言语间不失调侃和玩味。
虹筱赶紧从景赋怀里挣脱出来,景赋也在诧异佟玖几时进来了,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佟玖清了清嗓子,走了过来,对虹筱道“我方沐浴罢,阿济新启了坛果酒道是压惊。可独酌喝不完,便糟践了。”说着朝景赋摇了摇酒坛,道“看你们可有想同酌的么。”
“她身上有伤,不能喝酒,果酒也不行!”虹筱摸了摸佟玖还泛潮的辫子,不悦的道“方沐浴罢,就这般的出来了?你纵是作死,也跟她错开些日子行么,祖宗!”
“哎,我一片好心的急急来探她,怎的反倒冲着我来了。”佟玖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辫子,看了看景赋的被扯开袖子,调侃的笑道“况且,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