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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生物。
皇帝不临幸后宫,所以这阖宫上下倒是出现了难得的和平,就连御膳房的人都不敢在这种时候看碟子下菜,因为毕竟不是一位主子不受宠,而是阖宫的主子都不受宠。
待从凤翔宫回来之后,顾清河坐在梳妆镜前头让品珠将她头上的钗环摘了下来,她在自个宫里素来不喜欢带贵重的首饰,压得脖子疼。
就在品珠问她今个吃什么的时候,顾清河还真认识开始想了起来。而这时候一直在外头玉里突然进来,脸上带着怪异地表情道:“小主,苏公公过来了。”
顾清河瞧了一眼镜子里头的自己,幸亏她素来是先拆首饰后换衣裳,不然还真不好出去见人。
可谁知她出了内殿,到外头屁股还没坐稳,便听见苏全海着急忙慌地说,:“小主,皇上宣你到启元宫伺候笔墨,你这就随奴才走吧。”
话刚说完,苏全海就上前来搀着顾清河的手臂,把两边站着的玉里和品珠唬得一愣一愣的。
倒还是顾清河问道:“公公,我这刚卸了钗环,你容我先换件衣裳。”
“哎哟,我的小主,皇上那边催的急,你便先随奴才过去吧。”
顾清河见他这般顾不得说话,只起身和他一路往外头走,等出了重华宫就见外头早有一顶小轿候着。顾清河坐上了步辇之后,才七迷八道地想着,皇帝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可是这反射弧线也未免太长了点。
况且就算是算账,也不用到启元宫吧,一道圣旨就能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可她这几天也没犯旁的事啊?
这是顾清河第一次去启元宫,她只觉得抬轿子的这几个奴才简直是脚下生风,不过待轿子稳稳地落下时,她才迷糊地想着,这启元宫离她的清研阁这般近?
可真等她出了轿子,这压根就不是启元宫的地界,她一打眼就见着不远处的一驾马车候着呢。
“苏公公,这…”顾清河一开口还没问到底呢,就见苏全海过来托着她进了旁边的小阁楼。
等她被人当玩偶般摆弄了一会换了全套衣裳后,苏全海才带着他到了方才就停着的马车。
两人刚走到旁边,就听车上人隔着窗道:“怎么这么慢?”
语气有些不耐烦,把旁边的苏全海唬了一跳,不过他当然不能说顾清河的不是,立即请罪道:“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愚笨,耽误了功夫。”
“赶紧上来吧,”顾清河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一旁的小太监早就弓着背趴在地上,这是顾清河第一次坐马车,所以看见这趴在地上的小太监一时有些发愣,还是旁边的苏全海瞧不下去小声提醒:“小主,奴才扶着你上马车吧。”
苏全海抬起头让她搭,顾清河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于是心一狠就踩了上去,好在她本身就廋,也只是踩了一脚就上了车马,所以下头那小太监倒是连身子都没晃。
这马车是双开门菱花格马车,门早就打了开,她一爬上来就瞧见皇帝坐在里头,身子半歪着靠着后头的宽背。这马车外头瞧着华丽端庄,可偏生是个单座的,皇帝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中央就占全了位置。
清河脸上有些不好看,还想着这是皇帝给自己的下马威,谁知他老人家这才懒散地朝旁边挪了挪,给她留了点位置。
等她上去坐稳后,前头驾马车的小太监就是关了门,清河这才好奇地问:“皇上这是要带臣妾去哪?”
“这会又不你你我我了?”皇帝半抬眼睛看她,语调中听不出喜怒。
顾清河刚开始还没听出味,等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这是在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呢。他这也算是翻旧账吧?顾清河在心里头吐槽他,一个皇帝心眼比针孔还小,况且她当时到底有没有你你你地称呼他啊?
她抿着嘴不说话,可是眼珠子却是不老实,转来转去地最后还是朝旁边偷瞄过去,她低眉顺目地不敢抬头,眼睛顶多只能瞧到他的胸口处。今个他穿了件玄色暗银纹常服,袍沿绣着似云费云地图案,脚上穿着一双普通地狐皮暗纹靴,做工倒是精细可瞧着就不是宫中的制式。
还有她身上穿着的湖水蓝的衣衫,同她往日里穿的宫装大不相同。
而就在这时候皇上的眼睛突然瞄了过来,将顾清河偷看自己的行为抓了个正着,顾清河扬起嘴角干笑了两声,小心问了句:“皇上,咱们这是出宫吗?”
“你前些日子不是吹嘘,这北京城里就没你没吃过的小吃,”皇帝没正面回答。
可是就这答案还是让顾清河心头里压不住的喜悦,她真是万没想到皇帝会带自己出去。
于是心里头立即升出一丝感激涕零之情,一时间倒是恨不得掏心挖肺以表忠心,只听她信誓旦旦地说道:“皇上带嫔妾出去,那真真是带对人了。旁的不敢说,这京城但凡是老字号的店就没我没吃过的。”
皇帝瞧她这得瑟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你当这是什么得意事,顾太傅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临了倒是只养了个吃货送进宫来,说出去简直是能笑掉大牙。”
原本还想着和皇帝套近乎讨论是先去爆肚冯还是小肠陈的顾清河,生生一口血憋在喉头。
皇帝回头看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想辩驳又无力,瞬间心里头的那点堵都烟消云散了,于是他心情大好地说:“先头听康亲王说琉璃厂新开了家古玩店,生意不错,琉璃厂其他古玩店为了揽生意,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所以朕过去淘腾点好东西。”
顾清河一听就垮了脸,她素来不喜欢古玩字画,总觉得这东西从唐宋一直传过来,有些还不知是从哪挖出来的,想想都毛骨悚然。
可架不住这时代的人喜欢啊,如今字画可是潮流,就连顾清河记得她家那位号称玩世不恭的小叔叔都最是喜欢收藏字画。她还记得顾老太爷经常在家里头骂,说老儿子老儿子养到最后成了败家子。
为着她那位六叔叔,两位老祖宗可没少甩脸子给对方看。
可这是人皇上的个人爱好,她管不着也轮不到她去管,所以她脸上倒是没了方才油煎似得兴奋。
皇帝见她如同焉了般,又是好笑,想着她平日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可是真对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却也是藏不住心思的,:“一会你可记着了,咱们这是微服出宫,你别叫漏了嘴。”
“嫔妾知道了,”顾清河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可见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才觉得自己又表现的太过,其实就算不能吃东西,可是出来逛逛也比没得逛好,于是满脸堆笑地改口道:“奴婢记着了,爷。”
“你倒是自谦。”可听着她这声脆生生地爷,倒是平日她四平八稳地叫自己皇上听的顺心。
皇帝被自个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倒是立即转头打了帘子望着车外不看她。
这时间长不翻牌子果然是不成事的,皇帝心里头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先去吃饭,我争取争取晚上再码一章啊
所以大家撒花给力点啊,感谢七月昨天给的长评,积分以后再给你补上啊
☆、遭遇大劫
要说这琉璃厂的起源,那得从前朝说起,当初上京赶考的学生多聚集与此处。所以这一代出售笔墨纸砚的店铺较多,后来慢慢又有人将古玩铺子开在这里,这里就渐渐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皇帝此番过来的这家兴宝斋那可是百年老店,前朝的时候就开门做生意到如今还是这般生意兴隆。好在这古玩铺本来就是卖的老东西,所以这铺子时间越久旁人越对你放心。
马车停下的时候,兴宝斋的周掌柜正巧送客人出来,一瞧见皇帝从车驾里头下来赶紧迎上来,边打个千边道:“今个出门的时候听见喜鹊的声音,我就说今个定是有贵人驾到。您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来咱这地界了,我还想着是不是我这小庙里头的东西入不得您的眼。”
皇帝一下来也就和掌柜寒暄:“周先生真是说笑了,谁不知道这兴宝斋可是京城第一的古玩店,要是你这店里的东西都入不得眼,那只怕只有皇上的九龙阁才够看的。”
这周掌柜一听这话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敬畏之意:“这话也就王爷你这般尊贵的说得,咱们这些哪敢想着宫里的东西。”
顾清河下车的时候,就听见周掌柜一张嘴便是一口京片子,听的倒是怪喜庆的。
先头周掌柜只瞧见皇帝一人,如今又见马车里下来个女孩,原以为是伺候在身边的丫鬟,可是细一打量那样貌气质真真是没话说了,就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当得的。
可是这谁家小姐会跟着个爷们来这地界,所以周掌柜一时倒不好叫,最后只得将两人往里头引,边带往包间边说:“前头我江南的老朋友给我送点茶,那真真是好东西,平日里我自个都舍不得喝,专等着贵客上面的时候拿出来。”
进了雅间之后,皇帝一撩袍子就坐了下来,而顾清河原本准备是站在一旁的,可谁知他瞥眼瞧了她:“怎么不坐下?”
“爷面前哪有奴婢的座位,就是出了府奴婢也会记得规矩好好当差的,”顾清河扬着笑顺顺溜溜地说了下来。
嘿,他就奇了怪了,她一主子自称起奴婢来,倒是一说一嘴顺啊。
周掌柜这时候算是听出来也瞧不出来了,这就是高门大宅里养出来的丫头,不过听着在主子面前倒是挺有脸面的。这会子周掌柜又在心里头惊叹道,这些宗室王府里头可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想象的,光瞧瞧人家这丫头养的跟大家闺秀似得。
皇帝见她还扮上瘾了,索性也不管,只让她站在旁边伺候着。
倒是周掌柜赶紧恭维道:“都说我见多识广,如今才知竟是井底之蛙罢了,这府上便是丫鬟都这般样貌气质,真不愧是高门大宅。”
这时候进来个人倒水,顾清河看着他的模样像个书生倒是多过店小二,而皇帝也是瞧了一眼便说:“小先生,明年打算下场吗?”
“哎哟,真叫王爷惦记了,我们老周家祖上积德才来了文曲星,不过他老师说他年纪小也不急着下场,若是得了同进士倒是不美了。周掌柜的也没隐瞒倒是如实说了出来。
顾清河不由看了这个少年一眼,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在科举考试里确实是不着急的。要知道有些人四五十岁才考上举人呢,这般小的年纪就中了举人倒也少见。
皇帝拿着茶杯盖吹了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只听他说:“都说同进士如夫人,小先生这般小年纪倒是不急在一时。只是如今不读书怎的到这里端茶倒水?”
周掌柜赶忙解释道:“这不隔壁的荣兴坊新进了些笔墨纸砚,我本说给他买,可他非要过来自个买。况且王爷你过来,总不能让那些毛手毛脚的伺候你,给您端茶倒水也是他的福分。”
皇帝点了点头,谁知一转脸竟是考究起了周小先生的学问起来。就算顾清河听着之乎者也,那是一点都没听懂,但是瞧着这少年淡然自若的模样倒也明白,人家基本功扎实着。
不过顾清河真没想到,皇上竟有这般随和的一面。其实平日里皇帝也总是挂着笑,可是他这般的身份总会让旁人多敬畏三分。
她倒是羡慕对面弓手站着的人,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说话带着恭敬,可是和皇帝也算得上谈笑风生。再加上这位周掌柜是经营古玩店的,迎来送往自是见多识广,不时说出几句俏皮话或是客人的笑话倒是逗得皇上嘴角直弯。
“要说这吃食,那您必得去丰泽园,那小吃做的可是讲究的,不管是豌豆黄、焦圈、路打滚还是炸羊尾,那可是地道的老北京的味道。要说京城小吃,这丰泽园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说着周掌柜还竖起了大拇指。
顾清河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丰泽园是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听过?”
皇帝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回头瞧了她一眼,顾清河被他这么一看立即没骨气的蹲下道:“奴婢该死,抢在爷前头说话。”
“知道就好,你在这没规矩可是要让周掌柜看笑话了,”皇帝不痛不痒地教训道,顾清河瞧着他这模样,觉得他也入戏挺深的嘛。所以他现在是在演绎一个宠爱自己丫鬟的纨绔大爷?
闲话自然聊过了,自然也得说说这正事。皇帝今个过来就是想看看兴宝斋的压箱宝贝,等周掌柜将那两幅字画拿了过来,清河赶紧上前接过。
待皇帝打开字画时,顾清河从旁边瞄了一眼,看完便是虎躯一震,这瞧着好像是富春山居图的一部分。
要说清河怎么识得此图的,那还是个遥远又漫长的故事,所以这里也就不说了。
“这画确实是名画,可我听说皇上的九龙阁里头也有一副富春山居图,你这幅是?”
周掌柜当然知道这位是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