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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终于忍不住了,她低下头去把头埋在手心里,无法克制地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断了腿的小鸟,地面上所有的人都在拉扯着她,可她无法降落,那种可怕的迷茫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就像当初失去记忆的自己在漫天大雪里奔逃,没有终点,也没有归途…
仓雪薇一直站在云汐看不见的角落,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突然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手上捏着一张字条,将苏弥娅给的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是扎在仓雪薇心头的针,因为她正在为另一个女人而痛哭。
仓雪薇恍恍惚惚地转开视线,直到眼前也是一片泪眼朦胧…她压制着,告诉自己不能哭,如果她也不够坚强,又如何给她喜欢的人坚持的力量!
“楚云汐,总有一天,我要你的眼泪,只为我一个人而流!”仓雪薇暗自发誓,那是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疯狂。她忍回了泪水,风一般地离开了西凉宫。
千山暮雪,风起云涌。
这年仲夏,昆仑教正式出兵,抵御回疆五万骑兵的突然侵犯。西域局势陡然紧张了起来,变幻莫测。从大漠到高原,每寸土地都被战云笼罩,积压多年的各种民族矛盾已是箭在弦上,大规模战乱极有可能一触即发。
仓雪薇为立国威,仅率领十三冰翼和五万昆仑军应战。而光是十三冰翼在西域的可怕名声就已经让人闻风丧胆。如今吞阳剑持有者冰焰的加入更是锦上添花,昆仑教实力倍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云汐一直伴随仓雪薇身侧,一路金戈铁马,踏破雪原高山,行军五日终于到达了阿尔金山太虚峰。大军在太虚峰悬崖奇谷前放缓了脚步,只见四周冰川簇拥起伏,壁立万仞,万物苍茫。只有马蹄声急,寒风猎猎。
这里名叫将军谷,常年积雪,人迹罕至。五十年前西凉国也曾在此与回疆一战,双方的四员大将在此战死而得名,西凉遗民苟延残喘,在西凉王拓跋珺烨的带领下成功逃往昆仑山。所以此地对于仓雪薇来说有非常特别的意义,一切都像是一场轮回,再度重演…
云汐沉浸在雪山奇景里,全然没有奔赴战场的恐惧。冰焰一路跟随在云汐身后,她极少说话,开口也常常不超过十个字,只听仓雪薇的号令,就像是一块玄铁铸成的杀人利器。
“雪薇…我们到了吗?敌人在哪儿?”行军实在是太过憋闷,云汐终于忍不住问道。
仓雪薇示意她噤声,冰霜般的眸子里满是戒备: “他们就在附近,随时可能出来。”
她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传来异响。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苍鹰正在空中盘旋,宛如黑色的闪电来回穿梭,如风般自由矫健。
仓雪薇眼神一凛,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娇喝了一声“驾!”,金鞭一挥,骏马立刻驮着她绝尘而去…行军速度再次加快,云汐驾马紧随而上,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马蹄声轰隆如雷,飞奔几公里沿着陡峭的山石盘绕而上,果然在将至山顶的一片开阔冰原上看到了黑压压的敌军,旌旗蔽空声势浩大。回疆的大将挥着一柄硕大的马刀,在远处叫嚣着什么…
“昆仑教教王听旨!”敌军大将用回疆语喊道,“我王已将邪教取缔剿灭,速来签订降约,率领邪教贱民撤出圣土,永世不得踏入!年纳金铢五千万两,割让西昆仑喀什部疆土。否则,你弟弟便是第一个牺牲者!”
敌军阵前一辆囚车缓缓推出,隐约可见一个羸弱的白衣少年正在挣扎哭喊。
“回疆王的圣旨?”仓雪薇冷笑,眼中杀意渐盛,“一纸谬论便让你们千里迢迢前来送死,呵… 看清楚了,今天日落之前,将军谷便是你们的坟冢!”
“无耻狂徒,给我杀!”回疆大将气得横眉倒竖,大喝一声翻身上马。守在囚车前的侩子手听令,挥起长刀便要朝人质仓羽尘头上砍去…仓雪薇目光如电,一把搭弓上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箭…
“来不及了!”云汐心头猛地一沉,任凭仓雪薇出箭多快都不可能将幼弟救下,两军的距离远远超出了箭矢的射程!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千钧一发的下一秒,敌阵中传来了侩子手的惨叫,竟被一箭断喉毙命!敌军大骇,数十人上前守住囚车,弓箭手出列迅速逼来。
仓雪薇一把抽出赤月剑,冰雕般的侧颜焕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光芒,唇角挂着冷艳不羁的笑意…正是方才那一箭拉开了战幕,而一个民族五十年的复国之梦,亦随着那破空一箭,华丽上演…
“无影、冰焰,去把我弟弟救回来!杨锐,列天雷阵将敌军八面三圈围剿,一个不留!”
“是!”
将军谷一战,是云汐见过最为惨烈的一场搏杀。柳无影率十三冰翼从雪坡高低俯冲而下,激起千层雪浪,声折山河,势崩雷电!凄厉的风声、厮杀的惨叫声、马蹄声、刀剑相击声,合奏成了一曲死亡战歌…那一幕幕残酷的画面,把云汐震慑得目瞪口呆,无法言语。
仓雪薇还未出手,回疆骑兵便以惊人的速度被昆仑军围剿,战团中心泼洒的鲜血在雪地里冻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河流,那是一条条生命的流逝…
云汐偏过头来看仓雪薇,她稳坐于马上,冰冷的眸子里依然不见丝毫涟漪。
“云汐。”她突然回眸唤她,冷酷的表情刹那间柔软了许多,淡淡笑道:“随我来吧!”
“冰焰,掩护我!”柳无影冲破层层杀阵靠近了仓羽尘的囚车,回疆骑兵溃败在即,却前仆后继地疯狂抵抗,死守囚车不放。十三冰翼护在外围格杀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军,柳无影艰难地朝囚车杀去,他大喊着那个神秘师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冰焰!冰焰!人呢?”
他四下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喊杀震天、满脸血污的男人,根本找不到那个有着标志性银白头发的神秘师妹…
“怎么搞的!”柳无影来不及多想,孤身一人冲上前去,玄星宝剑横削而过,卷起急风回雪,十招之内便将死抓着囚车的五个回疆兵斩杀在地…
柳无影一剑劈开捆绑仓羽尘的铁链,大喝一声:“四公子快逃!”他来不及亲自护送仓羽尘离开,紧扑而上的回疆兵已经围了上来,柳无影的身影再次卷入了刀光剑影,一阵搏杀…
仓羽尘踉踉跄跄地跌下了囚车,十五岁的少年脸色惨白,神色惊恐地环顾着,受了惊吓的少年开始在乱战中抱头奔逃。
“救…救命啊!”没人能听见他的呼救,仓羽尘近乎绝望地奔向战阵的外围,就在这时,一匹高头骏马突然蹿到眼前,然后被主人拉得长身直立,高声长啸…
“姐…姐姐!”少年瞪直了双眼,见那骏马上的女教王一路挥剑如雨,斩开一条血路前来营救。“上来!”仓雪薇一把将弟弟拽起,犹如拎起一只重量极轻的鸭子,转瞬之间已将他按在了马上。仓羽尘惊魂未定,仓雪薇已勒紧缰绳准备调头,“云汐,我们回去了!”
没有人回应她。
“云汐?”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仓雪薇急急转身四下寻找,满地横陈着回疆兵的尸体,包括回疆大将的头都已经挂在了长矛上。不远处十三冰翼正在围剿敌军最后的抵抗,冰雪冻结着战场上流淌的血迹,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令人窒息…
“楚云汐!”仓雪薇大声叫喊着她的名字,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连乱战中的厮杀声都渐渐听不见了…
只一眨眼的功夫,一直跟在她身后冲入战阵的云汐,竟然消失了!
第二十二章 恋恋倾歌
云汐就在几十丈开外的雪坡边缘,三个高大的回疆兵将她围困,遮蔽了仓雪薇焦急寻找的视线…
她脚下是一处极陡极深的雪坡,微一后退,乱石卷着飞雪滚滚而落。方才追随仓雪薇一路杀入敌阵,云汐为了断后掩护,在仓雪薇奋力营救弟弟时截下了这三个回疆兵的致命突袭…人质已失,也许是知道圣使在昆仑教中的新宠地位,回疆兵转而力追云汐,将她一步步逼入死角,云汐与雪薇便在乱战中瞬间失散…
云汐凛然挥剑,三个回疆兵满脸血污,面容狰狞。其中一人还吐出猩红色的舌头,笑容极度猥琐。
她冻僵的手指握紧宝剑,强烈的内息已在手心迅速凝聚,在回疆兵三柄马刀砍下之时,一个虚无的十字屏障便在胸前猛然划开…云汐强烈的求生欲望融合在剑气之中,使这一招“冰封十字”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人力量!
刀剑相击发出裂帛般的颤响,回疆兵只觉手中的马刀竟然灼热如炭,再不能握。
隐暗角落里有人冷笑,冰焰掩在战马身后看着他们。因练过“避息”之术而轻松消弭了自身的存在感,窥视猎物于无形之中。冰焰碧色的眸子眯成一线:“主人说的没错,楚云汐果然不能留!”
云汐的眼中弥漫起了狠厉的杀意,她以一对三,十招之内已将其中两人断喉送命。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回疆兵已经惨死剑下,嘴唇吻了脚下的冰雪…云汐的手腕灵活地挽了几个剑花,出乎意料的进步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惊喜异常。
“呀!”最后一个回疆兵鬼叫着地挥刀砍来,云汐纵身一避,使出一招“风月无情”。剑光青耀,宛如天幕中的冷月突然坠落…这是天问剑法中最为基础也最为狠绝的一招。一剑之下敌兵的胸口血脉喷涌,溅了云汐一身血雨落花…她抬脚一踹,将他从雪坡上踢了下去。
云汐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些杂碎解决了,她收剑缓缓转身…“机会!”冰焰心中一紧,手持一个形如弹弓的暗器,瞄准了云汐脚踝上的悬钟穴…
圣使楚云汐,意外坠崖而死。暗杀将完美得无懈可击!
云汐转过身来,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她奔来,唇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脚踝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吗?
“啊!”云汐痛呼着想要弯下身,却顿时头晕目眩失去了平衡,她脚下猛地一滑,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扯下了深渊…
“云汐!”仓雪薇近乎疯狂地唤她,女教王从骏马上凌空跃起,翻飞的袍袖中忽然飞出了一条金鞭,如同一条有生命的金色长蛇迅速缠像那个坠落的身影,然后精准地咬住了她的手腕绕了三圈…“啊——”云汐挣扎着死死抓住了这条救命的生死线,脚下的湿雪滑得惊人,她越是努力想要往上爬,就越是下滑得厉害!
“云汐…撑着点!”金鞭可承受的力量正在超过负荷,仓雪薇整个人已伏在陡坡边缘,伸出手想要抓住云汐。
“糟了!”冰焰的脸一阵青白,趁还未被发现,她一转身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就在这时,云汐只觉得身子一沉,右脚竟突然被人抓住!竟是刚才被她踹下陡坡的回疆兵浑身是血地爬了上来,死死抓着云汐的脚,露出阴险不甘的怪笑…“该死的!早知道一剑扎穿了你!”云汐厉声咒骂,那人便拽得更紧。
仓雪薇根本无法支撑两个人的重量,神色沉痛而苍白,死都不愿放手。金鞭已在她的手心磨出了鲜血,再这样僵持下去,会把她也一起拖下来…
“雪薇…我不会死的…”云汐虚弱地喃喃,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仓雪薇手上突然一松,云汐放掉了金鞭…
仓雪薇什么都没有想,她纵身而起跳下陡坡,终于在剧烈下滑的过程中抱住了云汐,随着她一起滚落冰渊…
“教王陛下!”头顶飘来凄厉惊愕的呼喊,弥漫天际。
正当楚云汐和仓雪薇在雪域昆仑生死不明时,千里之外的益州城,一双隐没在黑暗中、冷锐如鹰的眸子突然睁开,嘴角扯开了诡异的弧度…
天黑了,漆黑一片的堂屋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没有一丝声响能打破此刻的静谧,犹如置身一个冰冷的墓室。
祁风吟半跪在地上,牢牢注视着那白色帘幔后孤坐的老人。那老人看起来年逾八十,白眉长须,形容枯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就这么静坐着死去…
那是南武堂的创始人,师尊江君临。当年风华正茂时,他曾与剑侠龙行天并称“双绝”。“天下第一剑”龙行天效忠朝廷,“天下第一刀”江君临便独霸武林。然而江君临晚年不幸,双腿截瘫,终日坐在轮椅上苦思冥想。他的三个爱徒开始同门相残,祁默仁为夺御龙刀将师兄段小暮全家灭门,楚少衡携妻女离开中原避难…这一切,身为师傅的他都不闻不问。
“师尊。”祁风吟缓缓开口,眼神亮如闪电,“我马上就能得到断水刀了。”
帘幔后轮椅上的轮廓似乎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沉吟。
“师尊莫要怪我冷酷无情,一山怎能容三虎,所以我必要独霸三刀一统江湖!我爹临终前曾告知晚辈,三刀所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