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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风吟骇然,池底开始渐渐有了声音,然后声音越来越响,脚下的震颤也越来越剧烈,一切就如同刚把两刀插入凹槽时一样,机关再次被触动。祁风吟飞扑上前,将诛神刀狠狠插入凹槽。
这一次的变化是相当惊人的,潭水巨涌,墨黑色渐渐变为血红,整座墓室都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笼罩。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还差一把断水刀,机关却有了开启的迹象!
一个石台拨开了所有水波和血雾,慢慢从池底升起…
一双隐在暗处的碧色眼瞳也恍然睁大,与祁风吟一起目睹了这一切…
高阁飞檐,欲上九天。
益州城最大的酒楼,沧浪阁。仓雪薇凭栏窗前,眺望四野,天高云阔,却突然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自从那几日的龙泉驿暂歇,与云汐一起坦诚恋情之后,楚少衡的身体再次每况愈下。大夫探诊说是饮酒过度,旧伤复发。心胸憋闷,急需更好的良医再做诊断。于是返程的计划再次耽搁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了五天的路来到益州城,入住益州城最豪华的“沧浪阁”,也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为楚少衡治伤调理。由于一行人身份特殊,外貌惹眼,苏弥娅又是郡主名头,青龙卫千里追随不舍。所以任凭大家如何刻意低调,仍是给益州城带来了不小的轰动,布衣百姓常背后指点,纷纷侧目,不敢上前招惹。
仓雪薇正在独自沉思,忽然感受到了身后炙热的拥抱,云汐的头搭在她的肩上,柔声耳语:“在看什么呢?”
仓雪薇冰雪般的容颜绽开笑意,却是哀叹道:“这一路我真是见识不少,中原如此繁华热闹,你就甘心陪我回昆仑山,忍受乏味单调的日子?”
云汐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湿热细腻的吻开始在仓雪薇颈间肆虐,灿然笑道:“再繁华也不过是凡俗世界,我就愿意与你留在昆仑山,有得道成仙的感觉!”
仓雪薇被她吻得双颊晕红,语意淡淡却甜蜜:“你害我一生都要为情所困,成不了仙了。”
云汐闻言,心中别提有多得意,又揶揄道:“我发现你这女人平时孤傲自负得要死,一到感情上就会失了自信。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莫要问我这么无趣的问题了。”
仓雪薇转过身,目光一冷:“是谁害我变成这样的?你若敢再逃,就提前准备好棺材吧!”
那话语是如此严肃霸道,又是如此深情甜腻。
“哈哈!好了好了,女魔头,我怕你了,我真的很怕你!”云汐不顾旁人惊骇的眼神,狠狠吻住了白衣女子的唇,“我们吃饭去,吃完我再补偿你…”
众人落座用餐,八菜两汤,皆是川蜀名菜。云汐、雪薇、苏弥娅、祁风聆一桌,十三冰翼分坐四桌,青龙卫都已换布衣,隐在酒楼内外各个角落保护郡主。楚少衡则一直在客房休息,由几个晚辈轮流照料。
苏弥娅一见云汐和仓雪薇时不时眉目传情,碰杯夹菜,就浑身难受,打翻了醋坛。身旁祁风聆见她落寞神伤,一个人独饮闷酒,不禁心生怜惜,为苏弥娅不值。祁风聆夹起一块鸡肉不由份地塞进苏弥娅碗里,笑道:“苏姑娘尝尝这个吧,川香辣子鸡可是沧浪阁的招牌菜,托你的福,我以前都吃不到呢!”
于是苏弥娅开始猛吃辣子鸡,辣的泪流满面。
云汐低头扒饭,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弥娅了。对她好,她会心存幻想不肯放弃;对她冷漠,又会看到她自我折磨,于心何忍…
仓雪薇的手轻抚过白瓷杯口,举杯一笑:“苏弥娅,我敬你一杯。”
苏弥娅登时愣住,云汐的脸也从饭碗中霍然抬起。苏弥娅秀瞳流转片刻,冷声拒绝:“不必!风聆陪我喝就好!”言罢,她已将风聆的酒杯斟满,一手持杯悬在半空,眼神专注而凄迷,等待着她的反应。
风聆愕然,缓缓起杯,有些不知所措地红了脸颊。醉意正酣的苏弥娅怔怔看着她,那略显羞涩的模样和云汐很像,然而眼前习惯男装出行的女子也是出奇地俊秀,眉如山黛,眸如墨玉。眼底一抹轻愁四溢,万般柔情洒脱。如果说楚云汐的美是太过炫目的阳光,那么祁风聆便是钟灵隽秀的山川细流…
这一刻苏弥娅忿忿不平地想,楚云汐,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么,对我置之不理、无情无义!天下比你好的人比比皆是,眼前,不正有一个!
她在祁风聆没有料到的时刻,忽然倾身上前勾住了她的手臂,柔媚的笑容带着暖暖的醉意:“风聆来,我们喝交杯酒!”
“啊…”祁风聆吓了一跳,苏弥娅已挽着她的手臂,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她看见苏弥娅唇角那一抹故作轻浮的梨涡浅笑,迷离涣散的眼神,白皙清丽的面容时红时白,隐藏着多少悲戚!
祁风聆只觉一阵酸涩心痛,木讷地喝下了那杯酒,面颊滚烫如火。
仓雪薇望着云汐,云汐湛蓝色的眸子一时竟深不见底,一丝惊异,一丝负疚…然后她又恢复了不温不火的神情,继续低头吃饭。
原来四人共坐一桌是个错误的选择,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谁都没再言语了。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祁风聆第一个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一杯玩笑似的交杯酒,竟然让她莫名心烦意乱起来,难道自己的酒量已经差到了一杯就醉?风聆不禁懊恼起自己的反应,想要赶紧逃开。
祁风聆刚转身欲走,忽然发现了一束黑影掠过视野匆匆下楼,某张脸孔被她迅速捕捉,惊鸿一瞥…
祁风聆心中大惊,一把抽出冥光剑欲追向那个黑影,云汐及时将她拽住,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被人盯上了!”祁风聆急道,“刚才那人我认识,是南武堂的!”
大家猛然四顾,发现这沧浪阁内有许多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心不在焉地饮茶谈笑,眼睛却时不时飘向这边,袖中隐隐剑鞘的幽光…
“这群恶徒,怎么还没抓干净啊!”苏弥娅摔了碗筷,怒气冲冲地抽出宝剑架在了桌上。仓雪薇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抿着美酒:“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早就知道被盯上了,在来益州的路上…就被盯上了!”
“是祁风吟…”云汐拳头攥紧,她开始侧耳倾听所有声响,眼神的余光不断掠过酒楼内来来往往、看似平常的每一个人。邻座的十三冰翼已经全都起身护在了仓雪薇身旁,那些少侠公子已在不知不觉中下楼离去。沧浪阁掌柜不知发生了何事,过来细问,被苏弥娅呵斥打发走了。
仓雪薇挥了挥手:“无影,把整座沧浪阁包下来,严密盘查所有客房厢房,角角落落!”
“是!”柳无影领命,迅速退下。
“山中的老虎要出来了,猴子都是出来探路的。”仓雪薇有些戏谑地笑道,把酒沾唇,眼神雪亮而锋锐,“我们也出来了这么久,连最重要的朋友都没见到就回去…岂不可惜么。”
“是啊,他也躲得差不多了。爹爹的断臂血仇不报,我也不甘心这么回去!”云汐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举杯与仓雪薇对饮。两人兴致正酣,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闷响,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骤然雷电交错,暴雨婆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悬疑紧张~~碧色眼瞳的人是谁大家知道的吧
下章开始有相当震撼的对决,祁风吟手里的那个东西,是个谜~~
最近更的有点小慢,谢谢大家支持!
另外,我把配图的视频转放到【千里追寻】那章后面了^_^
《遥远的旅途》
第四十四章 沧浪之战
“雪薇…你听到声音了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静夜深处,云汐几乎能听到自己忐忑紧张的心跳。她躺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身子却渐渐绷成了弦,僵成了石。
仓雪薇俯下身轻轻压着她,肌肤相贴的炙热撩人一如从前,她伸出手,替云汐把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唇角漾开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有人来看我们了,你怕了么?”
“哪有!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云汐扬眉微笑,手已经按上了放在床头的断水刀。指尖过处,她奇妙地感应到了刀鞘里若有似无的轻颤,断水刀似乎也预料到了一种阴毒邪异、充满掠夺的力量正在向它靠近。
子时已过,窗外风声大作,秋霜凝结。益州城本就四面环山,仿佛是漫山松涛摇曳卷起层层风浪,朝这座孤城般的阁楼环涌而来…鬼影幢幢,倒纵翻墙的人形已经忽明忽现。杀气被刻意收敛,只有衣袂翻飞的声音无处隐藏,悬浮在深不见底的冷夜…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迫时刻,仓雪薇忽的低下头,深深吻住了云汐的唇。那样炽热、绵密、一丝都不肯放松地吸吮含咬她的唇瓣,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们在明处坐以待毙,像是困在一个可怕的囚笼,被无数暗处中的人窥视。但只要能将敌手一网打尽,极为冒险地、以自身做饵又如何?
云汐的身子一阵颤栗,浑身的血液都随着这个几欲燃尽生命的吻,翻涌澎湃,她在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充满了力量!狂乱的心跳渐渐恢复宁静和安心,她知道她们不会因任何事而分开,无论是同生,亦或是共死!
在吻住彼此寒冷不安的瞬间,有相同的话语传入了对方心底:
“我会保护你!”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却又永远都不想放开的温存…云汐的手臂情不自禁勾住仓雪薇的玉颈,就在此时,耳旁响起了撕裂的风声,无数钢针似的银箭破窗而入,万箭穿心,从天而降。
仓雪薇一把将棉被拉起,紧紧环住云汐,两人裹着棉被从床上跌下,滚了几圈匍匐未动。此时窗外袭来的箭雨更烈,仓雪薇一手掀开棉被,挽动如风,棉被在她手心里迅速化成一道天然屏障,舒卷云雨,将所有的银箭卷入了棉被中截下。云汐拔刀上前,凝神闭息,然后朝着虚空猛劈一掌,震碎了本已千疮百孔的窗户。
窗外夜如泼墨,敌人再度销声匿迹。一种更为强烈的不安将两人笼罩,云汐和仓雪薇对望一眼,眼中皆是冰冷忿然的怒意。
“去看爹爹!”云汐牵起恋人的手,疯了般冲出客房。
推开房门才发现沧浪阁已是一片混乱,掌柜、小二、厨娘、丫鬟、侍姬全都不知所踪,三层楼阁十几间厢房,只有隐隐几盏烛火幽亮。青龙卫统领孟少京听闻楼上的剧烈声响,迅速带人出阁围守,深夜的街道寂静无人,青龙卫千柄剑锋出鞘,映得天空的冷月都自惭形秽,隐入了一片浓云密布之中。
“出什么事了?”苏弥娅和祁风聆一起从二楼赶来,两人都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脸色疲倦而苍白。柳无影也出来了,半跪在廊前请罪候命。仓雪薇瞥了他一眼,却无暇理会。随着云汐一起急匆匆地赶到了楚少衡的房间,推门而入。
“云儿,我没事…”楚少衡有些虚弱地下了床,云汐扶他踱到窗前,老刀客异常大胆地推开窗,一股寒风携着杀气吹入胸口。楚少衡脸色一变,大笑道:“是他回来了吧,果然…还是对断水刀耿耿于怀,阴魂不散地缠上我们了啊!”
狭小局促的客房里已经容了六个人,这时青龙卫统领孟少京又进来禀报:“启禀郡主殿下,楼内上上下下搜寻无果,掌柜一家不知所踪,其余未见异常!”
苏弥娅蹙了蹙眉,适时地摆起架子,冷厉威胁道:“本宫若是在这里出什么事,你们一个个都得掉脑袋!搜不出下毒手的歹人,今晚谁都别睡!”
“是!”孟少京一脸挫败,正欲转身出门,风风火火的红衣女子又将他拉住:“慢着,先把这屋的烛火点上。”
一个青袍下属躬身进来,递上了一盏青铜琉璃灯。灯芯的火光亮得有些妖异,映出了灯盘上的奇特雕饰——金色兽面纹。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了房间,也刺痛了祁风聆的眼睛…
这盏灯,这盏灯…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大喊了一声:“慢着!”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那个青袍属下已经把青铜琉璃灯的灯芯取了出来,他的脸在灯影下渐渐浮凸,桌上耗尽的烛火又再度燃起、明亮。
下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惊雷般的裂响在耳旁炸开,下意识地捂耳趴倒,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家具全都摇摆倾倒。一条可怕的裂缝像毒蛇一样在每个人脚下蔓延,屋内一片模糊不清的尖叫…不断扩张的裂缝织成了一个骇然的大洞,伴随着浓烈刺鼻的火药味,天塌地陷…
似乎是整个楼顶都塌了下来,木梁砸中了她的后背,双脚悬空不断下坠。祁风聆在剧痛中终于想起了那盏青铜琉璃灯的来历,和灯下男子一闪即逝的阴骘笑意…是祁风吟,这个她曾叫过二十年哥哥的人,明目张胆地易容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手中那盏琉璃灯的灯芯在抽离灯罩的瞬间,会把神秘的气体散入空气,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