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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没两步，她就快速地跑了起来。
施顾顾得逞地笑了。
叶乔一一路跑到薄雅的车旁，喘着气，将车门大力打开。
车内，薄雅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投向叶乔一。
“……刚才，她说了一些很可笑的话，我指施顾顾，她说你……当然，我是不会信的，薄雅，我——”
“乔宝”，薄雅打断了她这番颠三倒四的表述，或许是真的难以启齿，时间恍惚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试探着，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叶乔一迟疑地把目光从薄雅的脸上移开，对面，霍二叹了口气，钻进车内，开车离去了。
“我……”太难了，想要把话完整地说出来，实在太难了。薄雅顿在这里，想了想，她从车上走下来。她抓住叶乔一的肩，她看着她的双眼，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全都充满了恳求：“……我不期望你能够原谅我，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叶乔一差点被她这句话给吓岔气，难道施顾顾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怔忪地盯着薄雅，而后迅速挥开她：“薄雅，我很信任你，我以前不懂事，总是因为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或者所谓的证据就质疑你……可是我现在不这样了，我爱你，我相信你，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薄雅听着，眼眶也红了，她还是要去拉叶乔一，可是叶乔一又一次拒绝了她：“我永远不会相信施顾顾说的任何一个字，所以，解释，给我一个解释……求你了。”
薄雅深深地吸着气，斟酌再三，开口道：“……我曾经希望我们的关系，在你知道苏容的时候就终止掉，那样你对我可以恨得少一些，轻一些……也可以让我不要是现在这么不堪……”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叶乔一崩溃地冲她怒吼道。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失去你！我祈祷你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些，可是自从施顾顾和孙北南在一起之后，整个事情就失控了。”薄雅看着叶乔一，她没有额外的肢体语言，她只是看着她，可她的样子却是那么的悲伤：“姚恩在钟晓的事情上欺骗我，我其实从开始就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我不担心你会爱上别的人……可是你和施顾顾的关系再一次恶化，我很害怕，乔宝，我真的很害怕，我怕这种脆弱的幸福随时都会崩裂！我自暴自弃地想钟晓的事也算一个借口，就那样分开的话，你只要对我失望，哪怕是恨也不需要现在这样，血淋淋的让你知道真相……”
叶乔一眼前一片朦胧，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薄雅，她都看不清。她拧着眉，从心脏那儿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那么痛，让她透不过气，她还想要纠正什么，可她知道这些恐怕只是徒劳了：“我会爱你的，我必然会爱你的，你只需要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遗忘林之姚……薄雅，你用不着这么做，你根本用不着这么做啊！”叶乔一的眼泪断了线般往下滚落，“你让我还怎么爱你，你让我还怎么去爱一个伤害过我的人？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你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
她冲薄雅咆哮，薄雅的眼眶中也涌现了泪意：“乔宝，对我而言你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惊喜，我本来没有预期自己会再爱上一个人……苏容死后，我放弃了自己，迷失了那么久，看到你对林之姚的那份感情，看到你为她的种种痛苦，我……我渴望那份感情可以转移到我身上，我迫切地想要它，我渴望地根本都无法思考，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乔宝，我和你生活在一起，就是生活在愧疚和自责里，我比谁都希望那件事从来都没发生过，我发誓——”
“你不配这么称呼我了”，叶乔一用手捂着脸，蹲下去：“我恨你，薄雅，我恨你！”
薄雅背过身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奔到叶乔一身旁跪下抱住了她。她亲吻她的头发，用力拥住她：“……我们重新开始，给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好不好？”
原来迷恋的薄雅专属的那种气息，此刻就是恶魔般的存在，它们萦绕在周围，让叶乔一的战栗更加剧烈：“你别碰我！”
薄雅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箍得更紧。叶乔一推不脱，一口咬在她的肩头。她咬得倾尽全力，泪水将薄雅的衣领都打湿了。然而疼痛感没能让薄雅屈服，她还是抱着叶乔一，她知道自己如果松开，恐怕就再也没有权利把她拥进怀里了。
齿间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头发湿湿地黏着头皮，叶乔一知道，薄雅也哭了。
叶乔一松口，这个人，昨天还跟她一起温柔缱绻地躺在同一张床上，她心中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可是今天，这一切都毁了。原来她的爱情有一个这么肮脏可悲的开端，她所爱所信任的那个人，是害她有一辈子阴影的侩子手，她背着她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当着她的面，却还表现出温柔得体的翩翩风度，她怎么可以做得到的？
这是薄雅啊，她的薄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可怕？
“我爱你，给我时间证明我真的爱你，乔……一，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叶乔一渐渐止住了哭泣：“你凭什么让我给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认真对待我，从一开始你就选择了这种完全没有后路的途径，你的目的只是玩弄我，你只想得到你自己想要的！……你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不可能会原谅你。”
薄雅闷闷地点头：“我知道。”
“……所以放开我”，叶乔一说了一遍，紧接着又强调性质的说了第二遍：“放开我。”
薄雅没有动。
叶乔一：“……你让我觉得自己不仅可笑还很可悲你知不知道？你为了得到我对我使过这么没有人性的手段，你还要让我跟你重新开始？……你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机器，不是关了开关就能把不好的事情统统丢掉的机器！来啊，这里，把我的脑子切开，把这部分记忆都剜掉，这样或许我还会可能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被自己最亲的亲人伤害过，现在，轮到她的爱人了。
一个人到底能够承受多少痛苦？叶乔一问自己，经历过多少痛苦，那颗心才会变得比磐石还要坚硬？她的要求从来都不过分，她只想要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真心的爱人，可是这些，她都失去了。
叶乔一从地上站起来，在泪水滚下来之前就擦去了它们。薄雅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逐渐走出自己的世界。
其实昨晚她问错了，这不是乔一赢过施顾顾或者失去她的选择，而是她失去了她，永远。
施顾顾搀着施岚走出来，正跟叶乔一打了个照面。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叶乔一，很好心地提醒道：“怎么？跟薄小姐摊牌了？叶乔一，你其实不用难过啊，离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还有一个默默守护着你的林之姚，你大可以考虑一下跟她破镜重圆，我可是很认真地在给你提意见。”
叶乔一双眼通红地问她：“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猜对了，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施顾顾带着施岚走了，叶乔一惶然地走到举行订婚仪式的草坪前，里面的宾客几乎已经走光了，有几个服务生在收拾场地，孙家和叶家的人在草坪一角交谈，叶乔一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庞，泪水夺眶而出。
最后的结局，根本就没有什么谁胜谁负，她们全都输的一败涂地。
☆、【爱之局】
“停——停——音乐停；重新来一遍，那个谁，叶乔一；你又走错位了！”指导老师放下便携小喇叭，示意音乐重新开始。
叶乔一垂下头；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水。小班长扒着舞台的边沿小声问她：“怎么啦？你一个多礼拜没来排练；好不容易来了又错这么多次，再错要引起公愤了呐。”
叶乔一神情恍惚地抬起头；却不是看小班长，她的目光掠过她，着落在后面的观众席上。黑暗的席位上她总感觉有个人端正地坐在那里看着她；可每次确认；却都没有。
排练完，叶乔一跟小班长并肩走出去，小班长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点夜宵，叶乔一晚饭几乎没有吃，活动量又那么大，肯定会很饿。
“不了，我想回家洗个澡，浑身都是汗。”叶乔一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手指插｜进发间梳通，歪着头，眼角余光注意到剧场的门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半在灯光里，一半在黑暗中，发梢卷翘，身后隐隐发着亮。叶乔一心里一哆嗦，再看，那里根本就没人。
……我是怎么了？叶乔一怨愤地瞪着地面，那个人那么伤害她，为什么她满脑子想的还是她？
小班长绕到叶乔一前面倒着走：“离表演已经没几天了，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状态好差。”
过了几秒，叶乔一回道：“我跟薄雅分开了。”
“啊？”小班长睁圆眼睛，显得格外吃惊，但她什么都没问，反而岔开话题：“……真的不要一起吃点宵夜吗？今晚有人雪中送炭，我们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感激吧？”
叶乔一：“什么？”
“乔一”，林之姚的声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她倚着墙，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你的同学说你在这里排练，我就过来了。”
“过来送考卷的。”小班长补充。
“……”叶乔一叹气：“好吧……”
三个人一块吃了点儿宵夜，小班长拿着卷子自行离开了。林之姚送叶乔一回家，叶乔一靠着车窗，问她：“你都知道了吧？”
林之姚沉默地开车，没回答。
隔了一阵子，叶乔一说道：“谢谢你，曾经那么维护我。”
“你不需要跟我客气”，林之姚分出一只手揉了揉叶乔一的后脑，“乔一，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叶乔一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倏忽即逝。
林之姚：“对了，我联系不上你，你是换号了？”
“我没告诉你？”叶乔一想了想，主动拿过林之姚的手机，把新号码输进去：“可能漏发了吧。”
林之姚完全明白叶乔一换号的原因，可却不太赞同：“……其实不用这样吧？”
叶乔一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只想要摆脱一些不想看到的东西而已。”
“乔一，你有没有想过，她本来可以自私一点，瞒着你什么都不做的，可她还是把施顾顾的底细全都告诉了你，你们两个——”
“不要让我后悔把新号码给你。”叶乔一把电话递给林之姚，她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林之姚没再说什么，一路相安地将叶乔一送回了家。
天空响起一道闷雷，叶乔一从车上下来，临走叮嘱林之姚：“你赶快回家吧，要下雨了。”
林之姚跟她挥手道别，车子缓缓开走了。叶乔一开门回家，拧了龙头放热水。
小型吧台上的那瓶白酒又见了底，叶乔一打开酒柜，里面已经被她喝空了。她把最后那点酒倒进杯子里，在等待热水放满浴缸的空隙里将它喝完。
雷声又过，窗外闪电不断，豆大的雨点很快就砸了下来。叶乔一扔了酒杯脱光衣服去泡澡，听着外面的磅礴雨势，她把自己沉进浴缸，这样，就没有眼泪了。
等叶乔一洗完，裹着浴巾出来，手机刚巧响起。她擦着头发接通，是林之姚。叶乔一问她有没有淋到雨，林之姚笑了两声，说：“还好，车里有备用伞。”
叶乔一：“嗯。”
林之姚：“毕业汇演那天不邀请我去观看吗？”
“你想来？”叶乔一丢了毛巾走到窗边，扒开窗帘，看雨敲打在玻璃上：“外面雨好大……想来的话就来好了，大不了散场之后的活动加你一个。”
林之姚又笑：“那我还得沾你的光，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啊。”
“你这是在埋汰我？我——”叶乔一的眉头皱起来，楼下的场地上，昏黄的路灯光亮下，停着一部车子。她看不清车牌，可是这样拉风的款式，只能让她想到一个人。
——薄雅。
“什么？”林之姚在那边用充满笑意的声音问她。
“……没什么，我今天很累，先睡了，明天再联系吧。”叶乔一挂了电话，盯着那辆车看。她不知道这部车子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离开，更不确定车主究竟是不是薄雅。
叶乔一关了屋里的灯，躺上床，身体确实很疲乏，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楼下那辆车，以及最后一次见到薄雅的场景。其实那之后薄雅一直有在联系她，但叶乔一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也不想看到她发过来的任何一个字。
她偏执地要把薄雅从自己的生活里彻底驱逐，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