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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好久不见。”草桔的声音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清脆,反而带着一种羸弱无力。宁王城心里大惊,想要伸手去摸草桔的脉象。
“喝下去吧,你才解了情牵,身体会很不舒服的。”草桔笑着从碗里乘出一勺汤药递到宁王城的嘴边。乌色汤药放在白色瓷勺里,让宁王城有一种奇异的错觉。眼前的草桔,和当年那个喂着自己吃药嘴巴不满撅起的小丫鬟合二为一。草桔,……
“我自己来。”宁王城作势要起身,草桔温柔的扶起她,拿了个舒服的靠垫放在她的身后。
南宫迟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无奈叹了口气。拉着含辛走出了屋子,关上房门,留下空间,给她们,给屋内那两个重逢的女子。
只留下,那副画着浅眠女子还有她背后那一棵棵摇曳竹簧的图画。
墨迹在空气里快速的风干,那些潮湿都变作纸上的勾画,画上的一切都定格在了某个时刻,她看着她在梦中微笑的时刻。
而,这是一幅没有名字的画。
“草桔,让我自己来吧。”宁王城想要伸手去拿那碗药,却被草桔拦下。草桔再次乘下一勺汤药递在宁王城嘴边。
宁王城看着草桔,那眼神里的怜惜深深刺痛了草桔。她们无声的坐着,眼神交汇在一起,却永远无法看透相互的心。无声的世界让她们清楚曾经一同成长嬉笑一同扬鞭策马少年轻狂终究只能作罢,那些回忆如今已经令人感到害怕。
最后,草桔收回了那一勺汤药,低下头来,捧着那碗她精心为宁王城熬煮的汤药。
宁王城无言地看着她,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因为,她欠她的,太多太多。她曾经是她的丫鬟,伴她成长;她曾经是她的朋友,她们一同笑傲江湖遨游天下;她曾经是她的老师,教她用毒教她医术;她还曾经是她的……
滴答。
一滴眼泪落下,打破空气里的寂静。
那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乌黑的汤药里,然后消失不见,空气里那股药味又浓厚了几分。
宁王城吃力的伸手夺取草桔手中的那碗汤药,全数喝下,一点不剩。
空气里的药味淡了,可是那甘苦腥涩的味道还在唇齿流连,一直蔓延到心底。她喝了一滴她的泪水,是不是就可以赎下一滴泪的罪过?
“草桔,这次我可全部都喝完了哦。”宁王城强颜欢笑。
草桔抬头,已经是泪如雨下,“王城王城,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疑问可以寻到答案。既然无路可退,无处可寻,我们只能这样。
“呵呵,你怎么变得爱哭了?草桔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宁王城眼神忧伤却依然微笑,“不过还好,你肯叫我王城了。”
“王城,还记得吗?当年倾城带我们去幻海蝶林,她师父为你算了三卦。”草桔神情凄切,絮絮叨叨的说起当年的一段往事。
怎么会忘记呢?那个红衣女人,犹如妖孽,她妩媚一笑问着,宁王城,你要天下还是要她?
你要天下,还是要她?
我知道,我只能要了天下,舍了她。
“第一卦,司天下,宁家有人覆天下,可也有人守天下。”
“第二卦,司姻缘,今生若覆天下,她和你一场盛世繁华,今生若为天下守,她和你一夜飒沓。”
“第三卦,……”草桔还未说完就被宁王城打断。
“够了。草桔,……”宁王城看向窗外,竹林挺拔,翠绿无暇,“第三卦,永远都不可能了。因为,当我刺下虞倾城那一剑的时候,我就已经选择守住这天下。先主宁覃,不也是忍痛放弃了江荠梧吗?这些我们都清楚。”
“这世上的情爱,当真就比不过江山如画?”草桔声音喑哑,脸色惨白。
“草桔,我与虞倾城之前,已经是前生缘前生了,从此再无牵挂。她,……”宁王城再三思量,决定不告诉草桔虞倾城还活着的真相。
那些疼痛,本来就是她一个人要承受的。守着这冰冷的如画江山,你只能和我一夜飒沓,却也知足了。
草桔忽然抓住宁王城的手,神情有些茫然,“王城,你还在爱吗?”
宁王城看见手腕上系着的红豆手链,觉得那深红色有些刺眼,挣脱开草桔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红豆手链,这里面的每一颗内侧,她都雕刻着她们的名字。这是她唯一能给她的礼物。可是却发现,她触碰到的这颗红豆上似乎多了一个字。
宁王城淡淡地看着这条红豆手链,眼底波澜汹涌。随后,她抬起头坚定对草桔道,“这不重要。”
“草桔,我累了,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吗?我们明天就起程上暮紫城。”宁王城看着草桔言而欲止的眼神道。
“王城,你没有必要,……”草桔神情变得更加凄切。
“草桔,我不会让人负你。更何况,是云沧海。”宁王城眼神变得有些轻蔑,她的手依然在抚摸着手腕上的那串红豆手链。
听到云沧海这个名字,草桔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半晌,她笑道,“好。”
然后,草桔走出了这间屋子,如果这个时候宁王城没有走神,那么她会发现,草桔是颤抖着的。可惜,她没有看见。
在草桔走出屋子的那一瞬间,宁王城卸下了手上的手链,拿在手中细细打量。
终于发现有四颗红豆都多刻下了一个字。
在她刻着她们名字的下面,虞倾城也刻了四个字。似乎因为抚摸太久而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可是宁王城还是明白了这四个字。
她握着手链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在密道里一遍又一遍以血研墨写着心爱之人名字的宁覃,还有那滴下的红烛泪。
虞倾城,是不是也这样痛苦的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这条手链,那惘然了的相思,早就出现,已经无法割断。
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就已经将相思深种。
如画问,后悔吗?
草桔问,还爱吗?
其实,这样的问题没有答案,有着答案的,是这条她还给她的手链。
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虞倾城就已经刻下了这样的字句。
在那相思手链上刻下蹉跎岁月无声华年。
刻下那句,定不负卿。
定不负卿。
若我先负卿,问卿依然在?
===
夜风飒飒,有人站在潇湘湖岸一袭红衣如血飘扬。
虞倾城的表情被这太过深沉的月色隐去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月下窥见的是潇湘湖上的粼粼波光,还有那入骨的寒凉。
“主上,少主已经安置好了。”红衣人身后的黑衣人眼里痴恋不改,那一朵朵的银线蔷薇在他身上绽放出诡异的妖媚。可惜红衣人的目光却从未在他身上流连。
虞倾城大笑一声,低垂眼睑道,“诗院来报,说怜卿的情绪很不稳定?”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若璃心里一惊,双腿颤抖,赶紧跪下,“主上,放过怜卿吧。”想起那日复一日憔悴的人儿,若璃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主上,为何,为何是怜卿?
“你放心,我会给怜卿,……”虞倾城一双凤目在月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还有城儿一个名分的。”
潇湘湖上粼粼波光依旧,可是若璃却忽然觉得现在的天地黯然失色,眼前的虞倾城不再是那个对着宁王城柔情似水悲悲切切的人,也不再是那个茫然失措在梦寐中依然叫着宁王城名字的无名,而是一个冷血冷心无情无爱却可以睥睨天下谈笑风生的王者。
也只有在此时,虞倾城那倾国容颜也无法遮盖那样凌厉的气势,你只能心甘情愿去沉浮在这个人的脚下。
“明天,我们就起程暮紫城。”虞倾城转过身来,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若璃道。
“至于今夜,……”虞倾城勾起一抹微笑,未传到眼底就已经变成了一种无言的冷漠。
当若璃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只剩下月下的潇湘湖沉默着,那抹红衣早已不知去向。
在月下,若璃看着手腕上的红豆手链,流下了眼泪。
怜卿,怎么可以成为你们感情的送葬品?
怜卿怜卿,主上,你怜的究竟是谁?谁又是你的卿?
“草桔姑娘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当南宫迟再次走入这间屋子的时候,见到的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着床顶上精致雕花发呆的宁王城。
她的手上紧紧攥着的是那条虞倾城还给她的红豆手链。
“南宫,你为什么取名为迟?”听到宁王城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南宫迟愣了一下。
“在下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是个迟来的人吧?”南宫迟苦笑道。
我确实,是个迟来的人啊。也许,我娘的这个名字取得确实不错。
看着宁王城因为自己的答案微微一笑的样子,南宫迟忽而想问,如果我没有那么迟的遇见,……你呢?
“你确实来得很迟啊。”宁王城躺在床上歪着脑袋难得孩子气的表情冲着南宫迟笑着。
“那么,……下次我早点来吧。”南宫迟走到窗边,忽而看见那副清晨自己所做的画卷,有些无奈道。
宁王城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回答南宫迟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早来迟来,没有区别的,因为迟早是要遇见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那种无法避及的悲伤再次弥漫开来。
窗外风声吹得竹篁一阵摇坠,发出沙沙声响,夜里的竹香扑鼻而来。
“南宫迟,你过来一下。”宁王城的声音变得有些奇异。
在南宫迟刚刚走进她的时候,她就抱紧了南宫迟,南宫迟有些迟疑的把手抚上宁王城的背,宁王城靠在她的肩上脸色变得惨白,手上更是用力握紧那串红豆手链,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心泛出了点点血红。
“怎么了?”南宫迟有些不习惯的看着宁王城。
“她,来了。”宁王城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久久地,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点燃的红烛在蜡台上滴下。
南宫迟忽然有种错觉地去抚摸宁王城的眼下,却发现那里是干燥的。
既然那么难过,你为什么不再流泪?
忽而南宫迟的眼角窥见在窗边有着一抹红衣正在飘扬。
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女子,想起她们第一相见,她也是这样的悲伤着。
她们不能在一起,可是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宁王城才睁开双眼道,“她走了。”
南宫迟回首再望,发现窗边那一抹血红衣袖早已消失不见。
“你说的对,无论早晚,都要遇见。”南宫迟小心翼翼地将宁王城放在床上,转身走向那副画。
卷起衣袖,研起朱砂,她提笔轻描,不一会儿,画上又添上了几笔。
那浅眠女子在梦中微笑,她不远处的窗边一抹红衣无比艳丽,而她背后那一棵棵摇曳竹篁,不过是背景而已。
在摇曳竹篁里,让她微笑的,是那抹红衣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我勤劳了些。。。
☆、宿命三卦
夜深月落,远远地只能听见深巷里的几声狗吠。全世界都沉睡在这深沉的夜色里,万籁俱寂。
暮紫城郊外的某个小庄园里,他一直坐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那个微微鼓起的小小身影,大概是因为入夜有些薄凉孩子蜷成了一团,他嘴边划过一丝笑容,小心翼翼地为孩子盖上锦绣的红色棉被。然后又回到床前,看着孩子。
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个孩子,一切都是那般的小巧,那般的惹人爱怜。
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太过像她母亲的长相吧。他竟然觉得这孩子在梦中微笑的样子都与她出奇的相似。
她是他的主上,一袭红衣不如烈火更似烈火,将他心头那一点微小的信念都燃成了灰烬。如同屋内点的红烛那般,明明灭灭地缓缓燃烧着那微不足道的宿命。
这是他的宿命,他必须接受的宿命。
他知道,他不会是她心中的替代品,因为在她的心里,他和这个他为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都只能成为她对另一个女人的背叛品。可却不得不背负,可却不得纠缠一生。
他也知道,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让那个与他孩子相同长相的绝世女子选择了自己。懦弱,无能。
他的一生都将追随着她,不得不心甘情愿。
他还知道他的主上,那个如同悬挂在夜空中的清冷明月般的女子,即将成就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也即将走向她这辈子无法摆脱的噩梦。
而他,只能跟随,从那个女子为他其名怜卿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早已尘埃落定。心底不舍的,是这个孩子。
“城儿,……”怜卿轻声唤着床上小孩子的名字,一声叹息。
月光下,怜卿袖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