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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图饱满而富有张力,笔触大气而厚重,虽说是连环画,可那其中一运笔、一泼墨间霸道的气息,显露无疑!
只消一眼,冷夏就知道这定是战北烈亲自画的。
墨色淋漓,在灯光的映照下,寥寥几笔将那憨态可掬的姑娘画的入木三分,纯稚可爱的情态真真是栩栩如生,仿似随时能从画中走下来。
她挑了挑柳眉,将一张一张的图仔细的看过……
一岁:襁褓中的婴儿躺在摇篮里,毛茸茸的黑色软发,一双水灵灵的凤眼,长而卷的睫毛根根分明,似乎只要一眨,就有细碎的光华自双目间散开,粉嫩的双唇微微嘟着,小小的腮帮子圆鼓鼓。
那软软濡濡的小模样,看的冷夏心尖儿柔软。
三岁:小小的姑娘穿着红色小缎袄,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尤为醒目,脑后扎了两个兔子尾巴一般的刷子,迈着短又小的双腿跑的跌跌撞撞,双臂伸展眼眸晶晶亮,看样子像是要扑进谁的怀里。
冷夏微微牵起了唇,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六岁:女孩已经初初隐现了几分娇媚,精致的厢房中,她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专注的与自己下着棋,两边的棋子交战正酣,杀的难分难解,端看那棋路竟是凌厉张扬一往无前,那张小小的瓜子脸上,洋溢着睿智而傲然的光。
不论怎样的父母,有这样一个千金,总是骄傲的吧。
十岁:少女浑身透着几分坚毅清冽的气息,落英缤纷中她一脚点在一片落叶上,手持剑戟腾空挥舞,身姿翩翩仿若蛟龙,剑身如虹,白刃若雪,一头瀑布般的青丝迎风飘荡,那满身的风华直让人移不开眼去!
更让冷夏惊奇的是,这……
这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冷夏望着这些画,再看到前面的三则小故事,不由得恍然大悟!
她“噗”的笑出声来,这笑越来越欢脱,她直接趴在桌子上,埋在胳膊里,露出两只眼睛望着那些傻乎乎的东西开怀大笑。
这人……
竟然是怕她因为萧凤的惊险生产而不生孩子,所以先写了几则小故事施展激将法,再用这可爱的翻版小冷夏来引诱她。
冷夏的笑终于吸引了萧凤两母子的视线,一大一小以同样的好奇姿态同样的杏眼,同样乌溜溜的眼珠望了过来。
她咳嗽了一声,赶紧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揣进了怀里,上次那八只鸽子已经让萧凤笑了他小半年,唔,自己的男人还是留着自己欺负,还是给他保密吧。
在萧凤抓心挠肝的狐疑目光中,冷夏冲她微微一笑,一脸淡定的走出了房间。
萧凤眨眨眼,伸出手指戳了戳宝宝粉嫩的脸颊,鬼灵精怪的嘟囔道:“神秘兮兮的,老娘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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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夏出了房间,唇角才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意。
一路走到后院,钟迟正出房门,一脚迈过了门槛,见她过来,满脸兴奋的道:“王妃,属下正要去找你,依坦城已经破了!”
她边往房内走,边问:“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如何?”
钟迟跟着迈了回去,等她坐下,才说:“钟苍来信,他们每打下一个城池,萧将军皆下令原地休整几日,一方面士兵需要调整医治,一方面也需要时间稳定住城镇中的民心。”
冷夏点了点头,萧执武的确是个经验老道的将领,处事有条不紊,并未急于求成,只有先将百姓稳定下来,才能保证后方支援,粮草不断。
她问道:“另外两边的情况呢?”
钟迟将收到的消息整合了一下,才回禀道:“西卫还在罗城外,已经僵持了多日,属下听闻卫皇已然病危,三皇子慕容哲如今急于求成,连续强攻了几次,并未有任何的进展。”
他说到这里一顿,冷夏的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可不是耐不住了,卫王突然病重八成和慕容哲有关,没想到出了西卫打到北燕,反而那边情势有变,若是他尚在北燕,卫王就死在了宫里,那他的一番作为,岂不是全为其他争位的兄弟做了嫁衣。
冷夏示意他继续,钟迟接着道:“东楚由七皇子东方润带兵,四日前攻下了恩和森,不过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停在恩和森未有动静。”
冷夏轻笑道:“恩和森离着塞纳仅仅一城之遥,自然是在等大秦的兵马攻到塞纳之外,两边夹击!”
钟迟皱眉不解,问道:“王妃,东楚率先攻入占下先手不是更好?”
怎么会等大秦也到了,和他分这一杯羹。
她摇了摇头,分析道:“东方润若是此时攻入北燕,即便成事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大秦的军队赶到,若是西卫也走了狗屎运攻下罗城,他就只有在塞纳城内被两国包饺子的份了,刚打下的塞纳没热乎个两天,说不定就易了主!那人一向城府深沉,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不如和大秦两边夹击,联手攻下塞纳,到时虽说被分去了一杯羹,起码是最为稳妥之策。”
钟迟恍然大悟,再看向冷夏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一直以为小王妃不过是身手凌厉,没想到心思也极为缜密,这样的女人,谁敢说她和王爷不是天生一对!
就在钟迟想表达一下敬仰之情的时候,就听冷夏接着道:“不只如此,东方润要面临的还有东楚之内的压力,一旦他和北燕打到两败俱伤,就算没有大秦和西卫的威胁,他守着那些残兵余将,又如何和东方召斗!”
她冷笑了一声,这五国之内,除去大秦皆是内部动荡不安,隐患多危。
东方润和东方召这对父子面和心不和,整日里勾心斗角,慕容哲更是已经对卫王出手,南韩看似平静由花媚掌权花重立辅佐,实则花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北燕这边就更是明里暗里的波涛汹涌了,一个燕皇为丞相苏骨养了二十年的便宜儿子,和皇后同床共枕,同枕异梦。
真是一个精彩的世界啊!
她歪着脑袋沉吟了一番,缓缓问道:“大概多久能到?”
钟迟知道她问的是大秦的军队,答道:“他们大概三日后出发,两日的时间大军就可以抵达格根城外。”
“五日后……”她沉默了半响,唇角一勾,把玩着手中那边小小的匕首,慢悠悠的说:“五日的时间,够做不少的事了!”
钟迟一愣,随即攥紧了拳头,满脸的跃跃欲试,跟着小王妃果然是刺激啊!
瞧着他那表情,冷夏极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一盆冷水泼下去:“这事你就省下了,今晚收拾行李,明早出发回塞纳,对了,城门现在应该已经关了,你应该有办法出去。”
钟迟被这盆冷水浇了个浑身冰凉,哀嚎道:“不是吧,王妃,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尤其是那个尾音,带着轻颤直上云霄,那幽怨,那委屈,那可怜巴巴,听的后院里的暗卫皆探出了脑袋,满脸狐疑。
可惜冷夏从来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决定道:“带上珠玛!”
钟迟眉毛一皱,态度坚决大摇其头,求饶道:“王妃,属下一个人回去!”
她浅浅的笑了笑,朝旁边的座椅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坐下,这笑让钟迟浑身的骨头都又酸又麻,后脑突突突的跳,小心翼翼的走了几步,受刑一般的站在她身前,狗腿的摆手道:“属下就站着吧!”
冷夏撇撇嘴,忽略掉他那没出息的德行,径自说道:“那日我就说过,我也是西卫公主,有的时候身份不能决定一切。”
钟迟正要说话,她摇了摇头,率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珠玛的确和我不同,但是有一点,这事并非完全的不可挽回,只能落得个势不两立的下场,若是可以从珠玛的父亲着手,也许可以……”
她挑了挑眉,凤眸中睿智的光芒一闪而过,悠然道:“两全其美!”
钟迟心有所动,却依旧犹豫,烦躁的抓了抓头,满脸的踟蹰。
冷夏看的心头冒火,一脚踹了过去,踹的他一个趔趄,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就你这个熊包德行,还说她又傻又胆小,人家姑娘最起码迈出了第一步,都已经跟着你出了塞纳,你还在这给我犹犹豫豫的!”
“王妃……嗷!”一看钟迟想反驳,冷夏再踹过去一脚,他呲牙咧嘴的蹲在地上,揉着膝盖嗷嗷叫。
外面的暗卫偷偷的探进了脑袋,一看他们的钟大首领被折磨的惨兮兮的德行,皆吞着口水目瞪口呆,冷夏凉飕飕的一眼望过去,暗卫撒腿就跑,齐齐作鸟兽散。
冷夏站在身,眼尾都没给钟迟一个,一边朝外走一边冷冷道:“这是命令!”
直到她走出了房间,没了影子,钟迟才欲哭无泪的从地上爬起来,专制啊!专制啊!
他瘸着一条腿,一蹦一蹦的坐到椅子上,揉着膝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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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客栈。
“客官是用膳还是住……”冷夏刚走进客栈内,那名叫麦朵的掌柜就迎了上来,挺着大肚子说到一半,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才问道:“姑娘看着面善,咱们可是见过?”
她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说道:“我找拓跋戎,顺便吃饭。”
麦朵又看了她几眼,见她能叫出老板的名字,又这番淡定的神色,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姑娘请稍后。”
冷夏见她上了楼,向着二楼的尽头处拐进去,将目光收了回来,在殿内打量着,此时正好到了中午,大殿内坐了不少的食客,正愁眉苦脸的讨论着各方的战事。
不一会儿,身前一个高大的阴影罩了下来。
冷夏靠向座椅的后背,淡淡道:“坐。”
拓跋戎无语的俯视着她,这女人,竟把这当自己家了,闹不清楚谁是主谁是客!
他撇了撇嘴,倒也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同样大爷一般的倚着,浓眉一挑,懒洋洋道:“说吧,女人,前几天才警告过我,这会儿我可不信你是来叙旧的!”
冷夏言简意赅:“我要这座城!”
拓跋戎一愣,嗤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要这座城,凭什么?”
对于这句充满了敌视和鄙夷的话,冷夏一点也不介意,她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自己凭的是什么!
她分毫不着急,朝其他的桌子上看了看,慢悠悠的问道:“吃什么?”
拓跋戎简直想骂娘,完全跟不上这女人的思维,刚才还双唇一碰说出那么让人抓狂的话,这会儿竟问他吃什么!
他甚至要以为,刚才那句话不过是自己一时阴魂上身,听错了,瞧瞧她那副主子待客的模样,他恨的牙根儿痒痒,直想扑上去咬她一口才解恨。
他脑袋一歪,望向窗外,不搭理。
冷夏耸了耸肩,将小二叫来,吩咐道:“你们老板平日吃什么,随便上两样。”
小二贼精贼精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转了个圈,一脸的若有所悟,赶忙招呼去了。
菜色很是丰富,冷夏虽然说随便两样,可是上来的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样样精致,让人垂涎欲滴胃口大开。
她也不客气,径自执起筷子一样一样的尝了,才点头赞道:“手艺不错。”
拓跋戎撑住桌子两边,一点一点的前倾了身子,脸上神色阴戾,一字一字的问道:“女人,你到底想干嘛?”
可惜,拓跋戎这招能吓住别人,却吓不住冷夏,不论他压下来的压力有多重,冷夏始终吃的怡然自得,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酒足饭饱,拓拔戎已经彻底郁卒了,一张脸黑的不像话。
然而冷夏满脸嫌弃的说了下一句,直让他知道,郁卒根本就没有尽头!
她说:“你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坐在我对面?”
拓跋戎拍案而起,震的满桌碗盘“砰砰”作响,金色的衣袖一拂大步离去,可是冷夏下一句,又让他顿在了原地。
她将筷子放下,望着拓跋戎的背影,语速慢吞吞却极为笃定,她说:“你是南韩的人。”
见拓跋戎离开的步子一顿,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一双凤眸中尽是傲然,淡淡道:“坐下吧。”
拓跋戎脸上阴晴不定,眼中一丝杀气闪过,半响返回了座位,声音冷厉:“你想怎么样?”
冷夏挑眉:“你想杀我?”
拓跋戎的满腔忿恨就在这清清淡淡的一句问话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垮下了双肩,揉着太阳穴仰回椅背上。
这女人……
威胁?她不怕!
压力?她无视!
杀她?
他刚才的确是有过这个想法,可是一想到她那日凌厉的身手和狠辣的手段,立马将这念头扼杀在了萌芽里,这个女人,他打不过!
最他妈丢人的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