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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枫华如何不懂?方才看到她完美的脚踝,脑子里就浮现起她戴着这脚链,和自己一起跳舞的场景,她,是想走路啊!高辛枫华接过那条脚链,弯腰帮她把脚链系了上去,又替她穿戴好了鞋袜,才道:“我会让你站起来的,带你去大草原奔跑。”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乐正羽柔感动得落了泪,女人,真的是水做的。如水的女人,更让人怜惜。
高辛枫华从夜央宫出来后,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里,伴着皎洁的月光,她突然有些感叹。她负手迎风而立,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完颜毅道:“毅,她想走路。我想让她走路,她能走路吗?”
完颜毅听着高辛枫华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沉默。高辛枫华道:“医王。让医王医治她的脚。”
完颜毅上前一步道,“主子,如今不在高辛。只怕就算请来了医王,也不能让四公主出去医治。”
“哼。虽然我们处在深宫之中,但父王早料到墨皇会像十年前一样让我进宫当质子。明日是嘉和二公主的婚礼。墨皇以为将嘉软禁在宫中,再助端木骏登上端木王宝座,就可以压制住我们。未免也想得太轻率了。早在八年前父王就在明安安了许多细作和暗卫。过几日墨皇必定会下旨赐婚,我再同墨皇说说吧。还有,看住晴儿,莫要让她乱跑。再让细作们好好观察二皇子,还有各诸侯的动向。”
“诺。”完颜毅接令,刚要离开,却被高辛枫华喊住,“赫连烨,找个可靠的人看着。”高辛枫华一想到他出现在夜央宫就觉得奇怪,可恼的是,她不喜欢赫连烨看着羽柔的眼神。高辛枫华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在任何事一与乐正羽柔有关,她便会乱了阵脚。在高辛,她是统治一整军队的郡主,她是叱吒风云的高辛枫华,她不明白,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一见到乐正羽柔,心里的城墙就轰然倒塌,是因为她太柔弱,还是因为什么。高辛枫华心里清楚,她喜欢这种感觉。
“诺。属下告退。”完颜毅退下之后,偌大的御花园又剩下高辛枫华一个。她拿出怀里那颗玉坠,攥在手心里,感受着玉坠传递过来的阵阵温暖。她整理完情绪,便要离开。
却不想,在要走出御花园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子。高辛枫华打量了那名女子,手提灯笼,翠绿色的绣花长裙勾勒出来人窈窕的身材,高辛枫华认得这个女子,她就是嘉明天的新娘,乐正羽嫣。
高辛枫华施礼道:“枫华见过二公主。”
“枫华?你认得我?”那女子开口问道。
高辛枫华笑道:“幼时来过皇宫。见过二公主,虽时隔十年,但公主容貌至此,倒也能认出些许。枫华自然记得。”
乐正羽嫣微笑道:“那时你虽年纪和三皇妹一样大,却乖巧可人。如今,你们也都长大了。”
“是。公主,天色已晚,枫华就告辞了。”
“等等!”乐正羽嫣叫住了刚要离开的枫华。
“公主?有什么吩咐吗?”高辛枫华回头问道。
“端木,端木世子,好吗?”乐正羽嫣有些脸红,却还是把话说完了。
高辛枫华莞尔一笑,“他很好。公主尽管放心。枫华在此,祝公主大婚幸福。”
谢谢。乐正羽嫣点了点头,便向枫华告辞而去了。
高辛枫华走了几步,才回头看了看夜央宫,突然想到,她也要嫁人的吧。作为皇室的公主,生下来的命运就是等待皇帝的一纸婚书。那么,她呢?不受宠的她呢?双脚不能行走的她呢?她的夫君会否也一样疼爱她?高辛枫华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犯疼,她不要她受人欺凌。心下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医治好她的脚。
夜,深夜。躺在夜央宫的乐正羽柔不也一样在担心她的命运吗?担心高辛枫华嫁与太子后,便长久幽禁于深宫,让她如何不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乱了~
☆、第十二魂
明安皇宫外,一座豪华的大宅子此时一片喜庆的红色。宅子大门上,挂着一块金色牌匾,上面写着“驸马府”三个大字。两旁挂上了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宅里宅外都是祝贺的人们。因为今天,是端木嘉迎娶二公主的日子。墨皇特赐驸马府,以示恩宠。
端木嘉身穿大红新郎袍子,站在门外,机械地带着笑容迎接着来宾。他在门口寻了很久,都不见高辛枫华的身影。他知道她不会来,她借口身体抱恙,不会来了。可端木嘉还是在拥挤的人潮中寻找着她的影子。就连方才大红花轿里的新娘,端木嘉都错觉以为是高辛枫华。
直到听到随行的公公念道:“请驸马爷牵二公主过火盆。”他才恍惚过来。自己身旁的人,不是自己爱的女子。内心苦涩,脸上却是早已僵硬的笑容。悲极生乐吗?
夜晚,端木嘉喝了好多酒,早已有些走不稳了。他由着婢女搀扶着走在小院里,此时宴会早已散了,院子格外的安静。
婢女们小心翼翼地扶着端木嘉进了新房。端木嘉朦胧中看到一个女子头盖绣花盖头,端坐在床中央。他苦笑着摇摇头,由着婢女扶着自己来到床边。端木嘉机械地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玉秤,挑开了那女子的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是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相比于高辛枫华的风华绝代,又是另一副光景。
乐正羽嫣有些羞涩,紧张的手攥在了一起。端木嘉微微笑了笑,坐在乐正羽嫣身旁,婢女们上前,说着一些吉利话,给二人的裙角打上了同心结,又递上了两个酒杯,让他们喝合卺酒。之后婢女们退下,剩下了他们二人。
端木嘉看着乐正羽嫣,他多希望与他一起结同心结的是枫华,他希望方才与他一起喝合卺酒的是枫华。
乐正羽嫣被端木嘉看得极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叫了一句:“驸马。。。”这才将端木嘉拉回了思绪,这是他的命。身为皇族最为忌掸的诸侯王族的命。他和枫华,包括眼前属于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要因为政治而成亲。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地被剥夺了最宝贵的自由。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端木嘉看了看怀里的女子。美丽又陌生的面庞,紧闭的双眼,显得她的疲惫。端木嘉苦涩地笑了,起身,走到屋外。他从此,什么都失去了。他从此,只剩下自己了。今天大婚时,趁守备疏散,派了可靠的人把端木晴送回了端木。前不久,端木传来消息,父王誓要留住自己的世子之位,被骏弟气得卧病在床。端木嘉突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孤单,在心里缠绕得厉害。就连枫华,自己也再也见不到了。自己昨夜经历之事,她嫁与太子,不也要与太子结同心结,喝合卺酒么。心,是如此的酸痛。
“宣高辛郡主高辛枫华觐见!”玄武大殿传来响彻四方的声音。
高辛枫华一身华服,走进玄武大殿。这是高辛枫华第三次走进这里。第一次是十年自己受皇令进宫朝见,第二次是自己前不久进宫祝寿,第三次便是今天。高辛枫华一步一步穿过众大臣让出来的一条通红大道,来至皇台之下,恭敬跪下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墨皇道,“起来吧。”
“谢皇上。”高辛枫华起身,却不曾抬头看龙椅之上的墨皇。
墨皇示意了一□旁的太监总管,那总管点点头后,便拿过太监们递上来的明黄色卷轴,展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高辛郡主高辛枫华聪明伶俐,深得朕心。特将其许给太子,承大墨太子妃凤衔。钦此。”
殿中太子乐正天宇听及于此,早已兴奋得跪下谢恩。只有高辛枫华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端木嘉在殿中,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高辛枫华。又是一张明黄色的指令,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至高无上的命令。
墨皇敛眉,威严的声音传来,“高辛郡主难道不愿意?”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华儿她。。。”太子急忙解释道。
不等太子说完,高辛枫华跪了下来,回道,“回皇上,枫华并非不满意。”
“那你又是如何?”乐正祁云敛眉问道。他总觉得高辛枫华在她卑弓屈膝的行为里,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她本不是如此。
高辛枫华道,“太子宅心仁厚,枫华嫁给太子,是当叩谢隆恩。可枫华年芳不过十七,枫华愿请皇上,准许枫华年满十八再嫁太子。”
“华儿。。。”太子乐正天宇不料高辛枫华有次一说,心里虽然不想推迟一年,但也只能顺着枫华之意,道,“是啊,父皇。郡主说的有理。高辛一直都有族规,女子年满十八方能下嫁。还请父皇恩准,将婚期推迟一年。”
墨皇看了看台下的太子和高辛枫华,良久才笑道,“如此说来是朕想得急了。既然太子也没有意见的话,那就准了准了。”
“谢皇上恩典。”高辛枫华叩头谢恩。
皇帝笑道,“好在世子嘉和羽嫣的婚事已经办成。朕也甚是高兴。”
高辛枫华看了端木嘉一眼,便低头不再看了,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一段时间后,总管太监道,“退朝。跪安。”
众臣俯首,高呼万岁。
却听墨皇声音传来,“高辛郡主,留。”
“诺。”高辛枫华回道。
直到众臣退出了玄武大殿,整个大殿空空荡荡,只剩下高高在上,坐于龙椅的墨皇,居高临下地看着高辛枫华,道:“你可知朕留你下来,所谓何事?”
“回皇上。臣女不知。”
“不知?呵,好。上来朕身边。”
“诺。”高辛枫华小心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整个大殿似乎只剩下她的脚步声。高辛枫华走到乐正祁云身旁,才直视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皇。他比前阵子春狩时看到的,更为苍老了。大概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铺好登基的道路吧。
乐正祁云看着高辛枫华灵动却不失气质的双眼,心下一颤,该是怎样的风情,才成就了如此非同一般的女子。不愧是高辛的子嗣,眼眸深处,有他们祖辈传下来的霸气。乐正祁云整了整姿势,站起身来,指着大殿,道:“你且看看这大殿。朕虽坐于龙椅之上,可这大臣站在其中。朕却不知道谁的心里不安好胎。”
高辛枫华看了看台下空荡荡的地砖,突然觉得,原来随便指使别人命运的皇帝,不见得活得最轻松。
乐正祁云道,“朕这江山,壮丽宏伟,多得先祖与你高辛一族的护佑。如今朕年事已高,太子又尚未成器。朕希望高辛郡主能遵循古训,帮助太子。”
高辛枫华道,“皇上,这本是高辛的职责,高辛自当会辅佐太子。”
墨皇直视高辛枫华,又道,“高辛一向在众诸侯中极富威望,朕的希望,你可清楚?”
高辛枫华听着墨皇一句一句话中有话的话,心里纵然能清楚,皇帝是想通过高辛,除去三族,为太子登基开辟道路。高辛枫华看着两鬓斑白的墨皇,心里突然觉得可笑,他对太子宠爱有加,所做之事,无不为了太子。却不想,他在为了自己这个嫡系儿子,对于自己的蠢蠢欲动的二儿子又知道多少?还有,如果高辛帮助皇帝除去三族,那么,到最后,高辛的下场又是如何。这帝王家的冷酷,高辛枫华早已体会到了。高辛枫华在心里冷笑,表面却一面沉静,只回道,“为皇上解忧,是臣女的义务。”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墨皇得到高辛枫华应允,心下高兴。
高辛枫华却跪下道,“皇上,臣女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哦?什么事?”
“臣女还有一年之期将嫁太子,夜央宫的四公主与臣女感情笃好,还望皇上恩准臣女搬与四公主同住。”
“夜央宫。。。”乐正祁云脑中闪过十六年前的向芸柔的音容笑貌,又想起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儿乐正羽柔,如今多年过去了,心下的恨早已淡去,突然再次被人勾起回忆,心里猛然一痛,只问道,“她过得可还好?”
高辛枫华心里冷笑,你若真是在意,又怎会十六年来对羽柔不闻不问,却还是回道,“回皇上,四公主有宫里的嬷嬷照顾,过得还好。”
“嗯。”乐正祁云走下皇台,在要踏出殿门之时,对高辛枫华道,“你的请求,朕许了。”
高辛枫华微微扬起嘴角,一年,什么都够了。治好她的腿,便是高辛枫华这一年的任务。她要看着乐正羽柔戴着自己的脚链,翩然起舞。
墨国第六世君王五十年夏末,端木王薨,端木骏继端木王位。
端木嘉闻讯,大病不起,经年卧床。
同年秋,高辛枫华入住夜央宫。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比较无聊了~发现,点击率上升了,好开心~我会加油更的!亲们~谢谢支持~
☆、第十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