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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都市,那里的人将包括湖南在内的国土统称为北方。首都显然是大北方,一切都谈不上精致,但有一种惊人浪费的大气概,随便粗糙地把若干一流资源聚集捆绑个密不透风,一环又一环地把城中村摊平为新城区,来不及拓宽的羊肠小道间速成的楼房林立入天,一浪又一浪地把房价推到膨胀透支的位置上,成为那些手握权柄或腰缠万贯的人瑞们,打造狡兔若干窟之一的理想地点。在这个由若干片国际大都会、省会、地级市、县城、乡镇拼凑而成的伟大城市里,车子组成的河流时常凝固在环线上喷发无奈的尾气,早出晚归的人们在地铁里被加工为照片甚至频遭PS,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新鲜人潮,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很容易患上“他人即地狱综合症”。儿时记忆中的风和日丽、小桥流水以及那些和颜悦色、从容淡泊的面部表情早已镶嵌在画框里挂在墙上,出门所见尽是忿忿不平、麻木冷漠、紧张暴躁或者愁眉苦脸的人,连我自己的脸部线条也习惯了僵硬戒备。在形色匆匆的地铁站台,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每一个不相识的人之间都仿佛圈定了无需验明的地盘,每一个陌生人之间都好像是浑身长满硬刺的可怜豪猪。后来,我想,这样的强硬姿态,或许恰恰是对于过度被迫与他人拥挤一处的被侵略状态的反抗。等他们回到家里与自己的爱人和亲人相见,甩掉一身的疲惫喧嚣,将会恢复本来的和蔼温情,纵情放松外在的强加,只不过,当我回到家里,仍是一出安静的独角戏,该说的话白天在课堂和办公室里已经说完,话都在心里散漫操练,不再走出喉咙。打开冰箱,连抱带搂地取出各式果蔬,一个人转进厨房哗哗啦啦一阵忙乱,一个人端出饭菜,默默地一阵吞咽,一个人收下碗筷盘子再是一阵哗哗啦啦的清洗,就这样自己喂饱自己,完成了晚饭这件事情,继续无声,发呆片刻,然后开始看书或是打开笔记本写些东西,有时候会听听音乐,不过音乐容易惹祸,说明心的盔甲还不是铁板一块,有时候也会看看爱情电影,一排排类似影评又不是影评的文字便开始在脑子里来回地排列,燃了一支烟,发现烟盒里已然所剩无几,开始警告自己是不是该克制两个星期再去买烟,开始翻看当晚的手机报,获知天下大事,顺手删掉,等待明晨新的一条进来,再看一眼时间,洗澡的时间走到,躺着翻翻闲书,就睡着了吧。就这样的明日复明日,确实漂白了当年负笈南下时同学羡慕眼光中那些可值得艳羡的内容,华灯初上,孤家寡人。
然,再多不好有一好,这里聚集着全国屈指可数的一流资源,从牌匾高挂的衙门、部队大院、高等院校、科研机构到医院,多的是他处无出其右的东东。许一一对传说中来自北方的沙尘暴憎恨入骨,但还是冒着脸部蜕皮、鼻血直流的风险,背着包包踏上了这片多年来给有为青年们不息造梦的热土。某某闻名遐迩的医院是她从小树立的光辉梦想,她可以进入这所超一流医院跟随最敬仰的专家进修半年,为此,固然值得不惜代价。半年的时间实在不长,但认识一个人足矣,于我而言,这也是这座城市的好——我喜欢许一一脸上柔和静好的表情,我远离这样的脸庞很久了,这让我倍感亲切喜悦,而我,终于可以时不时地卸下那个目光发狠、心里发虚的假外壳而流露孩子般的单纯了,可喜笑颜开,自在收放。跟我相比,许一一忙得多,休息的时间完全是机动的,认识她之后我才知道从事这个社会上广为诟病的职业其实如此操劳奔忙。我在这个极品城市里算是一个幸运的出轨者,有幸在与社会相对隔绝的校园里逃离它的害人光环、催人节奏、挤人路况、惊人房价,无法逃脱而必须要承受的是呛人沙尘和噎人态度(散见于各色服务场所)。记忆中,那一个学期并不算清闲,完成课时之余还有几个科研课题,好在最迫切要出课题成果的那一个并不需要外出搜罗素材。投入地啃书讲课写作,隔三差五地给儿子电话或者是视频聊天,当然也少不了对父母的嘘寒问暖,他们一直平平安安无甚大的意外,还算让我安心踏实,如流水的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自然地淌过,多余出来的闲散时间则是用来和许一一一起度过的。那一段日子并不闪亮,也来不及忧伤,但有着持久的温暖和一生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