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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是小女的住所。”
“道长?”男子沉默一阵,皱眉喊。
那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便往前几步,先是看了一眼那绣楼,然后掐指算着,嘴中喃喃有词。稍过一会儿,他便在男子的耳边嘀咕几句。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男子听着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了几变,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他的视线一直紧紧定向绣楼,待道士再次肯定方才的说法之后,他忽而大笑起来。
范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中纳闷这位一直神色恹恹的贵客心情为何会陡然转好,思索原因的时候,只听男子兴奋道:“范成,你生了一个好女儿。”他拍着范成的肩,每拍一下,就让范成莫名心惊一阵。
这和十一有什么关系?
这位贵客,实际上就是当今天子的第十个弟弟康亲王,他忽而南下来到自己府上视察,又忽而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在让范成一时间摸不到头绪,只能哈腰暂且全都应着。
但此刻更为困惑和震惊的是躲在假山之后的封三娘,十一感觉到前一刻她的身子猛然一僵,似乎看见了什么令她意外的东西,于是便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扭头往身后望去不看不打紧,一看便被吓得心惊肉跳。
那个身穿道袍的男子,虽然外貌稍稍改变,声音也不似寻常那样扭捏,脸上也没有厚厚的脂粉,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山上遇见的那个山贼二当家陈雀儿!
十一揉了揉眼睛,再细瞧那个道士。
不会错,他就是陈雀儿!
但他不是被关在牢中了么,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成了道士,还有模有样地混到了这位贵客的身边?
十一四处看,但那群人之中没有季风的身影。
奇怪
封三娘压低声音对着十一道:“我们要小心陈雀儿,他的身上有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污浊之气。”
十一道:“他一定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他是冲着我来的。”
封三娘在见到陈雀儿那一刻心里也是这般猜想,他如今不人不鬼,又来到了范府,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外面那群人小憩一会儿又浩浩荡荡往别处去了。
这时候十一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遥遥望着那群人的背影。
“我要去告诉父亲这件事情,决不能让陈雀儿有可趁之机。”
“告诉你父亲未必管用,你父亲也见过他,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了什么?”封三娘不点破,循循善诱,让十一自己想清楚。
十一捏手道,“我原先想父亲或许没有认出他,但父亲前阵子才见过,人还是他亲口下令拿下的,他没那么健忘;所以应是父亲认出了他却不将他拿下,因为他此刻是这位贵客的座上宾,父亲在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还没有胆子动他。”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决。”封三娘迅速下了结论,“先想办法调查那位‘贵客’的身份和目的。”
☆、康王胤嗣
过了晌午;十一来到了八仙亭等待。
八仙亭在范府东北角;与十一母亲尤氏现在的居所隔着一面湖遥遥相对。范家大宅乃是按照古书《太公阴符经》所述建造,坐北朝南;对应天上的星辰布阵;再设古木花草开光避邪;原本是极好的方位,但独有东北边尤氏住的地方偏僻怪诞,终日不得见光;阴暗潮湿;时常有虫蚁作祟。
十一曾经劝说尤氏搬离,但尤氏不允。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道白影从小石子路上款款而来。
十一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她与封三娘等商定计策,自己去主厅以陪伴为名牵制住范成和那个贵客,让小竹妖设法将竹叶子贴在自己身上以供他及时获取消息,而封三娘身手敏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贵客严密布防的房间,翻动他的随身物件,如此或许便可知道贵客真正的身份。
封三娘的声音沉稳平静,但出口的话却让十一着着实实惊了一惊。
“他是你们人间皇帝的亲兄弟,胤嗣。”
十一对朝政不太熟悉,但隐约记得父亲提过,这个胤嗣是皇帝的第十个弟弟,年轻尚轻,颇得皇帝心意,便在前年被侧封为康亲王,但是他向来神出鬼没,外界关于这位年轻亲王的传说也是不绝于耳,天花乱坠。有的说他生的极为丑陋,不敢见人,有的说他堪比南北朝时期的兰陵王高长恭,不但仗打的漂亮,人也俊美。
十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仔细回想,自己见到的那个男子,再怎么看也都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极丑或是极美,模样中规中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是他身上的气势,不似一般贵胄只有华贵,而是一种只能从沙场上锻炼出来的——锋锐。
“不但如此,我还探听到了其他消息,”小竹妖原来也跟着封三娘前来,只是他变成了小竹叶,贴在三娘的右肩上,三娘自然知晓,只是十一未曾留意。他“腾”地一声化作人形,站在十一跟前仰头对着她说:“我在街上走了走,从茶楼里听见小道消息。这位康亲王的事迹真的是家喻户晓。据说他十岁那年定了一位王妃,那位王妃只是汉族寻常女子,她在林间救了他,所以这位亲王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不顾大臣和亲戚们反对硬是要娶,幸而皇帝是爱护他的,允准他让女子过门,但不许给她任何名分。”
“对于汉族女子而言,没有名分,就等于没有这个人,是辱没家声,受人歧视的。而且,康亲王的身世显赫,纵然他想保护她,但他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若是旁人时常来侮辱她一番,流言蜚语伤人心,只怕她总有一天受不住。”十一若有所思。
封三娘微微转过头,看着十一的侧脸,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表情。
小竹妖点头,续道:“但那女子也是真心喜欢康亲王,随他入府,据说两个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倒也逍遥自在。”
十一听着,她总预感接下来要发生一件惨事,这样美好的故事,总会有一个悲剧结尾。
果然,连小竹妖的脸上也出现了哀恸之色。
“但是有一日康亲王回府,便见到那女子悬梁自尽了”
十一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为他们扼腕叹息。封三娘眉头动了动,嘴紧紧抿着。他们不自觉相互对视,视线一碰,又各自回过头望向别处,心中的结扣越结越紧,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沉闷地说不出话来。仿佛小竹妖说的并非是康亲王和那女子,而是她们自身。
世间有情人,最怕的便是,生死相隔。
“你别忘了我是妖,”封三娘看透了十一的心思,对着她道,“即使你先走一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回你。”
十一微笑,得她如此,夫复何求?
“咳咳——”小竹妖忍受不了她们旁若无人的样子,清着嗓子提示。
封三娘对着他问:“既然康亲王为他喜爱的女子所伤,那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小竹妖说:“我也纳闷,据说康亲王自那女子死后,不让人替她下葬,还将尸体放在那女子寻常居住的地方,不让旁人近一分。那间屋子散发难闻的味道,后来还是皇帝下令强行将那女子埋葬,康亲王不敢忤逆圣旨,便亲自抬棺送葬,之后,更是一个人在那女子墓前跪着,连跪了一月余,所以人人都说康亲王是最深情的人了”
“若真的喜欢那个女子,便该让她死后安歇,康亲王这样做,反而是让那女子在九泉之下都不得瞑目。”十一感慨。
封三娘思索道:“若真如此,那女子便有成为厉鬼之嫌。”
十一和小竹妖俱是一怔。
封三娘分析的不错,一是那女子悬梁自尽而死,此事颇有疑团,她为何忽而之间自寻死路,是有人逼迫还是她自己不堪受辱?无论是哪样,那女子死的时候必定心含冤气。二是康亲王对那女子牵挂不断,若真的如小竹妖所说,他常牵绊于女子坟前,那女子也死后必定魂魄不安。
这两样合起来,几乎可以确定那女子,已经成为厉鬼。
所以,康亲王近年来到处寻访道士,也是情有可原,身被厉鬼纠缠,便需想办法避开。
“但他为何到此,我实在想不通。”小竹妖托腮道。
十一也不解。
封三娘望着平静的湖面,眉间稍蹙。
山雨欲来风满楼,以康亲王之深情,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他,他们,究竟要做些什么,又是否和十一有关?
“封姐姐,你自来了杭州府还没去逛过吧,我们这里风景秀丽,菜肴种类丰富,我一定要带你逛一逛,尝一尝。”十一笑的时候眯起眼睛,像是雨后弯弯的霓虹。她一直见封三娘愁眉不展,遂提出此建议。
小竹妖也凑了热闹,死活非跟着去,于是扯着三娘的衣摆脆生生道:“封姐姐,我们就去吧,封姐姐。”他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身子,撒娇。
封三娘拗不过他们,瞧着天色正好,于是便应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封三娘被十一扣上斗笠面纱,她左右上下仔细打量,最后摇了摇头,掀了面纱再从书房中拿出一根点了墨的狼毫笔,笑嘻嘻地在封三娘右鼻翼位置点了一粒黑纱痣,然后退到后面观赏,觉得这样还不够,叫人拿了东海的海底泥浆来,掺上点水,抹上两手冲着封三娘去。
封三娘原地不动,但面色越发冷了。
目视十一,那视线是说,你难道要将这黑乎乎臭烘烘的东西往我脸上抹?
十一被她锐利如刀的视线冻回,侧目,睨见那小不点正在捂嘴暗暗偷笑,十一眼珠转了一圈,诡计闪现,趋势是往三娘处靠近,但近到她的面前,忽而一转,迅速而干脆利落地将手上的泥浆往小竹妖那张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脸上抹去。
小竹妖瞬间只感觉到自己的脸蛋上一凉,然后一股恶臭袭来,他愣了愣,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粘乎乎的东西沾在了手上,然后挪动小腿蹭蹭地趴在水井边缘,往下一望。
“十一,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华丽丽地仰头嚎啕大哭。
十一做了亏心事,默默地扯扯封三娘的衣角道:“我我们走吧。”
封三娘睨她一眼,再看了看自己月白的衣裳那衣角留下的指印,皱眉。
就你这东西方才还想往我脸上抹,不要命了?
十一无辜地望着她。
我哪里知道这东西效用如此强劲,我刚才试了试,暂时——还没找到法子彻底清洗干净。
封三娘同情地看向在井边拼命擦脸的小竹妖,然后转身面对门,安静地走了出去。
十一刚抬脚跨出大门,便听见后面小竹妖尖锐地能够刺破苍穹的嗓音咆哮道:“十一,你给我站住,我的脸,我的脸啊!我明明是根竹子,你把我整成竹炭了!十一,你站住,给我纳命来!”
十一咽下口水,接着,头也不回地蹭地溜走,像是一溜青烟般转眼消失。
“范十一娘!”
喔,地动山摇。
☆、不祥之兆
十一兴高采烈地介绍街面上的店铺。
“这是一品斋;里面有我最爱吃的紫苏糕、一品丸子;很嫩,很有嚼劲。”
“这家是百家布坊;是余杭城内最有名的店铺;里面的绣娘手艺可好呢;只要是你想得出画得出的样式,她们都能够替你做。”
“还有那一家,店面虽小;但是做出的包子味道真的是香飘十里;所以大家也将这店名称为十里香。”
封三娘被左拉右拽,见她没有停歇下来的样子便也只是皱皱眉头。她并不怕累;也不怕日头;而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让她有些不安。
在范家的时候,她发现笼罩范家的瘴气乃是由东北角泄出,东北角住的主要是十一的母亲尤氏,难道瘴气和她有关?
封三娘侧目十一。
虽然有可能是尤氏,但说其他人也无可厚非。东北角院落,因尤氏在,所以还居住着不少服侍她的人,说不定瘴气是由那其中一人散发出的也未尝不可。但是,无论真相如何,那即是范家,已经落入了某种诡异的妖术的掌控之中。
“两位,留步。”一个身音从侧边传递了过来。
封三娘和十一同时往那儿一望,见到一个嘴上留着两撇胡子的书生模样的人,他头戴米白色方巾,身穿粗布长裳,腰间并未用带子拢好,故而体态显得有些臃肿。
十一问:“何事?”
身子替三娘掩了掩,虽然三娘此刻已经做了男子打扮,又化妆变丑,但十一还是下意识担心又招来了一只狂蜂浪蝶,经过上次的教训,十一懂得,三娘这般样貌,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