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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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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话?”明远摇头,黯然道:“主持病卧床榻月余,连说话也吃力,极少言语。”

仲冉夏点头,看来智圆病得不轻,后来离世也并非偶然了:“那一年前我见主持大师后,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明远回想当初,半晌又摇头。

她还不死心:“那诵经练武,可有让小师傅背诵与这些无关的字句?”

看小和尚一头雾水地瞪大眼,仲冉夏放弃了。

智圆在临死前没有对明远交代什么,一年前两人碰头,小和尚听了一点,却不是全部。事后,智圆亦没有向他提起,甚至未曾把芙蓉帐最后一节的内容告知。

仲冉夏蓦地站起身,灵光一闪,对小和尚低喝道:“快,把上衣脱了给我看看。”

说不准,智圆是把字句写在他后背上了。

电视剧不是有演过,用特殊药水印在背后,本人不知道,寺庙的人又有单独的禅房,不可能会发现的。

思前想后,仲冉夏愈发觉得有可能。抬头见明远抓着衣襟,一脸惶恐,她一肚子的火:“行了,你那又瘦又小的身板我可没兴趣。”

说完,懒得再作解释,她拽着明远的袖子,一把将外袍扯了下来。

明远泪汪汪地窜到桌后,想起前几天在后院不小心听到丫鬟们对仲家大小姐的辉煌历史,吓得小脸都白了:“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别、别再过来,不然小僧就要叫人了。”

仲冉夏绝倒,这对话怎么看怎么像是调换了性别,霸王硬上弓?如果她再来一句“周围没有人,就算有,你喊破嗓子他们都不敢进来”之类的,会不会更应景?

但是,她总不能跟明远说,自己怀疑主持在他后背写了字句。如果猜错了,面子该往哪里搁?

于是,趁他不注意,仲冉夏猛地扑过去将人压住,笑眯眯地骑在小和尚身上把衣服都扒掉了。

“明远,看我捎了什么回来给……你……”仲尹习惯了东厢静悄悄的,踏进门看到自家女儿坐在小和尚的后背,手里还扯着里衣,还瞅着亵裤,两眼发光,吓得手里的烧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乖女儿,你、你这是做什么?”

明远在她底下泫然欲泣,一见是仲家老爷,挣扎着爬起身,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

“爹,我跟小师傅开玩笑而已。”仲冉夏干笑着,迅速把亵衣一扔,脚尖一挑,把犯罪证据弄到桌子底下藏得严严实实的。

明远的后背光溜溜的,就跟他的脑袋一样。别说写了字,连一颗黑痣都没见着,她大为失望。在小和尚的害怕瑟缩、仲老爹的目瞪口呆中,施施然地出了门,溜回西厢去了。

等她这一走,外头的下人纷纷回了院落,一见明远上衣被剥了个干净,抖着身,脸色惨白。前后一想,便明白了。

于是,仲家大小姐对明远小和尚下手的事,又成了府内下人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仲冉夏心情愉快,难得哼着几句不成调的曲子。

就在刚才,她想通了一点。旁敲侧击不行,倒不如主动出击。

“相公,今晚你回房去睡吧。”

一入门,她看见桌前笑吟吟的展俞锦,开口便道。

“娘子看起来很高兴,莫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没有的事,”仲冉夏摆摆手,矢口否认:“对了,我送给你的书,待会借我瞧一瞧。反正不完整的缺本,对展公子爷没有损失。”

“娘子想要此书做什么?”美相公神色不变,自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仲冉夏伸手就要抢过来,却被他轻易避开,险些摔倒在展俞锦身上:“缺了最后一节,这书就跟破烂似的,不是么?”

“的确,”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仲冉夏心头猛跳,正忐忑美相公是否察觉出她的意图,却见他将册子递了过来。“既然娘子开口,在下又岂能不从?”

呆呆地盯着落在掌心上的册子,仲冉夏有些不可置信。她原本也就打算试一试,成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如今,居然真得到了芙蓉帐,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娘子不欢喜吗?”看她怔忪着,眼底的诧异显而易见,展俞锦薄唇微弯,含笑而问。

“欢喜,怎能不欢喜?展公子待我,果真然够好的。”仲冉夏垂下眼,有些自嘲地笑了。

这个人,指不定想瞧她要折腾什么,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我会好生收着,以后定会还与你。”

“不妨事,这书俞锦早已烂熟于心,即便娘子一个不留神烧了,一个时辰内定然能将‘芙蓉帐’再撰写一遍。”展俞锦双眼迥然,端的是潇洒自信。

仲冉夏却听得皱起眉,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这人分明是告诉她,就算把手上这书毁了,也能再弄一本出来。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低笑道:“展公子才能不凡,小女子佩服。”

不过这次,展俞锦是猜错了……

反攻

仲冉夏揣着薄薄的册子,在袖中捂得紧紧的,手心满是湿汗。

快步走入西厢,果不其然,院中风莲正与明远对弈。

小和尚老远看见她,也顾不上还没下完的棋局,跳起身就冲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速度之快,动作之利落,轻功之绝妙,让人叹为观止。

风莲一双丹凤眼闪闪发亮,下巴微抬,笑道:“夏儿上回真是吓得小师傅不轻,看他那模样,十足受惊的小白兔一样。”

仲冉夏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巴不得明远溜掉,也省得她费神寻借口:“风公子看不出,我这是特意来找你的?”

他双眼微挑,似笑非笑道:“莲儿眼拙,还真没看出来。那么,夏儿特意吓走小师傅,想要跟我说什么?”

“风公子上回不是提起,有一本书能让我们天下无敌?”仲冉夏反问一句,指尖捻起一颗白色的棋子,饶有兴致地继续桌上的残局。

“哦?”风莲望着她低垂的眼帘,半晌笑开了:“这是夏儿告诉我的话,只是至今还未曾兑现,怕是早就抛诸脑后了。”

说罢,他扫了眼棋局,不紧不慢地下了一手。

“风公子只要回答我,要还是不要?”仲冉夏的棋艺一般,原先明远的已是落了下风,这还不到一会,便是显出了颓势,她索性伸手一扫,桌上的棋子霎时乱了。

展俞锦如今在仲府,何曾不就像这盘棋那般,运筹帷幄。仲冉夏厌倦了继续当局中的棋子,忍不住想要打乱这盘有条不紊的棋局。

“芙蓉帐而今就在我手上,若是风公子无意,那么我便告辞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她抬脚就要离开。

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美相公的对手。放眼府中,也只有眼前这个风莲能与之抗衡。

听情形,两人以前曾有过节,似乎也相识多年。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风莲,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这人的城府跟展俞锦不相伯仲,仲冉夏也拿捏不住能否说服此人。

欲擒故纵,如此笨拙的手段,风莲又怎会看不出。

若是平常,他不过笑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提出的人是面前这个女子,风莲倒是起了几分兴致。

“夏儿说这芙蓉帐在你手上,可有凭证?”

早知他会这般说,仲冉夏从衣袖中取出那本小册子,在风莲眼前轻轻一甩:“既然风公子不信,你我之间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说罢,她心中嗤笑。两人互相利用,又何来信任?

仲冉夏随手一扔,册子落在风莲手中。他随意翻开,点头道:“确实,夏儿既然有心来此,又怎会欺瞒?那么,你想要莲儿怎么做?”

“芙蓉帐”仲冉夏先前在书房仅看过几页,不外乎是男男女女纠缠的春宫图。那日从展俞锦手中得了这本册子,便翻开仔细查看。

没有所谓的春宫图,更未曾有让人面红耳赤的诗句描述,而是一段段武学心法。

她不禁怀疑,这才是真正的“芙蓉帐”。在书房那本,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同名书册罢了。

只是,这究竟是真是假,仲冉夏亦无从得知。

看风莲的脸色,倒是对册子毫无怀疑之色,此书应该是真的。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继续道:“风公子不是想要与展俞锦一争高下?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风莲的视线终是从“芙蓉帐”上移到她的脸颊,笑容高深莫测:“夏儿不助同床共寝的相公,怎么偏帮我这外人了?”

“明人不说暗话,展俞锦想做什么,风公子又想做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仲冉夏索性豁出去了,讥笑道:“莫不是风公子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今是怕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风莲的唇边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芙蓉帐根本不完整,夏儿就凭这个想让我卖命,不觉得太看不起人了?”

“最后一节的下落,只有我知道。”她挺直腰板,双眸炯炯地直视着风莲:“事成之后,我自是会将完完整整的芙蓉帐双手奉上。”

风莲眼眸一闪,笑道:“……夏儿想要我做什么?”

看着他将那本薄薄的册子收好,仲冉夏知道风莲此举是默许了她的要求。嘴角一弯,她瞅着风莲,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请风公子坦言,你跟展俞锦究竟是什么人?”

明远出来的时候,院落中只剩下风莲一人,悠闲地品着茗,独自下棋。

“仲小姐走了?”

风莲抬起头,笑了:“嗯,走了。”

明远看着他:“风公子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是么?”风莲起身,随意地抱拳道:“天色不早,明日我再来。”

“……公子慢走,”小和尚不明白他们怎么一下子都走光了,转头瞥向棋局,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白棋被逼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仲冉夏呆坐在窗前,方才风莲的话始终在耳边环绕——

“展俞锦是什么人,这府中除了明远小师傅,也只有夏儿被蒙在鼓里……”

“当街抢亲?拜堂成亲?如果不是展二公子愿意,谁能奈何他?”

“仲府家财万贯,镖局横冲直撞,若非背后有靠山,如何能风光了这么多年?”

“我与展二公子的关系?可以说,他是莲儿此生见过最有趣的对手……”

“为何来仲府?因为,这是一场未完的赌局……”

房内一亮,她眨眨眼,片刻后才适应了漆黑中突然而来的刺目光芒。侧头看见菲儿点了灯,正低眉顺眼地站在门边候着。

赌局……么?

仲冉夏感觉到心口裂开了一道伤痕,一点点地撕裂着她的心。就好比身在戏中,原以为她是主角,如今却发现,自己连炮灰配角都不是。

原来,自己连一颗棋子都比不上,仅仅是供消遣的,可有可无的对象而已。

轻轻嗤笑一声,到最后,仲冉夏甚至没有勇气询问,展俞锦究竟是何身份。生怕知道那一刻,先前心中的一点念想,也要溃散成一片荒芜。

“娘子,怎地一人在此?”俊美的面容上,一双黑眸沉如黑夜。

菲儿早已知趣地退了出去,体贴地关紧了房门。

仲冉夏怔怔地回头,望着他许久,呢喃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展俞锦,你的相公,”他的眼神停在她脸上,俯身答道。

“骗子……”仲冉夏小声嘀咕,忽然展颜道:“多得风莲的好心提醒,我该给展公子换一个称呼吗?”

展俞锦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像是看着心爱之人,掌心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风莲,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那是以前,并非现在。”她皱起眉,语气镇定如常,脸色却有些发白。

大掌滑至颈侧,像是情人之间的亲昵动作,却让仲冉夏起了一身的疙瘩。展俞锦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娘子吃了一次亏,莫不是忘了上回的教训?”

仲冉夏听得莫名,却见他低笑着继续道:“娘子莫不是忘了,一年前若非风莲,我又怎会要死不活地倒在客栈?这其中,却少不得娘子这一大助力。”

只闻脑中一阵“轰隆”巨响,震得她倒退两步,愕然地盯着展俞锦。一年前害得他重伤的人,原来便是这仲家大小姐?

“显然,我是小瞧了娘子,这才落得如此。你打算如何补偿在下,嗯?”

他一面说着,一面逼近。

仲冉夏只能一退再退,后背抵在墙上,欲哭无泪。害他那么惨的人是原先的仲家小姐,又不是她,怎能算在她头上,还说什么补偿?

她自从在仲府醒来后,便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说起补偿,她更想有人补偿自己……

仲冉夏秀眉一皱,板起脸道:“莫非拜堂成亲那日,展公子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为何娘子不想是风莲所为?”展俞锦又靠近一步,两人的脸相隔咫尺,让她倍感压力。

他近一年来不好过,于是也不想她好过吗?

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仲冉夏不知该自叹倒霉,还是该生气。摊上这么一个留下大堆烂摊子的身体,谁比她凄凉?

“风莲是什么人,展公子又是什么人,你们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无奈,她又用上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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