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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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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冉夏好笑,这些长老们的想象力以及危机意识未免太厉害了。这还没造成任何影响,便要防范于未然,连一丁点的隐患都容不下。

尤其是,风莲身为正派盟主,居然被他们骑到头上,连后院藏一个女子的事都得经过长老们的批准。这还能混上几年,实属不易。

只是,他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便是了。

长老们这番手段,风莲定然也在暗地里反将一军了。

翻出最底下的一张纸,仲冉夏笑开了。

九重楼倒是会做生意,重金买了想要消息之后,还附送了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消息。

原本院中的婢女因为偷窃被重惩,连带一干下人连坐,尽数被杀。

其中,九重楼还在最后面表明了一行小小的楷字。

仆役当中有帮派长老的亲信,或眼线……

结果不言而喻,风莲借用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将院内外所有的眼线全部清除干净。

仲冉夏轻轻一叹,其实不必如此。

那些人也不过是长老们手中的棋子,身不由己,又何必为难他们?

就算杀掉一批,还是再来一批,风莲这根本就是滥用职权,将私愤撒在这些人身上而已……

“夏儿,在看什么?”风莲推门而入,看向桌前的她,柔声问道。

仲冉夏自然明白,今天的一举一动,恐怕逃不过他的双眼。没有必要隐瞒,她甩甩手中的纸条,淡笑道:“不过是看看这场闹剧,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只瞄了一眼,低笑道:“多嘴的人,确实用不得,倒不如都毁了去。”

仲冉夏眯着眼,冷笑道:“那些长老将这批人一直安放在风公子身边,当时你未曾理会,如今为何这般雷厉风行,驳了他们的面子?”

“我身上没有什么再让这些人探询的,也就对院中的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风莲双目褶褶生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慢慢说道。

“但是,我却不能容忍他们如此对你。”

身家性命

闻言,仲冉夏神色不为所动。

不能容忍?

还是不想让这些长老们知晓她的身份,以免坏事?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风莲的前科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如今他这般说,莫不是将清理门户的事,归咎在她头上来?

仲冉夏明显有些不悦,却并不反驳:“风公子,围攻北山的事,我希望可以提前实行。”

“夏儿为何突然如此急躁?”风莲眉眼一挑,似是有些惊讶。毕竟她之前表现的若即若离,对攻山的事并不算非常主动热心,这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话,也难免让他感到诧异了。

“速战速决,对你我都有利。”昨日在街上遇到展俞锦,对仲冉夏来说是一种冲击。她就这样黯然纠结,还不如立刻解决了这件事,而后离开这个令自己伤心的地方。

或许,自己可以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生活,过完这辈子,便足够了。

至于其它的,仲冉夏并没有特别想要追求的……

风莲微微颔首,确实认同了她的话。

研习“芙蓉帐”的人而今功力大增,正是最好的先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等秘籍的反噬和内力流失的副作用一来,他们与天凌府硬碰硬,恐怕要难以招架。

至于具体的时辰地点与部署等相关细节,仲冉夏不想插手。

一来她并非正派中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不说没有资格,看怕也不会有人信服。

二来自己想要的,只是向展俞锦报仇。至于其它,正派是输是赢,天凌府会怎样,又与她何干?

但是风莲却没有让她置身事外的意思:“夏儿,我明白你并非嗜杀之徒,只是此举关乎性命,不得有失。而你在展二公子身边比较久,对他比我更了解一些……”

展俞锦会怎么做,如何应对,想必仲冉夏心中自是有些眉目。

她皱眉,瞥了风莲一眼:“风公子就不怕手底下的人知晓了,明白他们不过是被一个女子的私仇所摆布,最后迁怒于你这位武林盟主?”

“到时得知你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即便再怎么做,刚收复来的人心就得慢慢散去了的。”

这并非危言耸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仲冉夏自以为凭她一点小聪明,根本不可能掌管全局,精心部署得没有半点差错。

只要是有些眼色的人,不难看出是谁主导了这一局……

听罢,风莲不在乎地笑了笑:“夏儿,我相信你。”

一句话,一锤定局,让仲冉夏无从拒绝。

连他都放心地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她了,自己还能怎样反驳?

勉勉强强的,她算是被风莲赶鸭子上架了。

联盟的各大帮派,从武功路数,到兵器的使用,从擅长的手段,到阵法,事无巨细,风莲皆是详细道来。

仲冉夏越听越是心惊,他这般做根本就是将所有的底细一一剖开,缓缓呈现在她的面前。

如果说起初,她以为此人是心血来潮,将部署之事交给自己,只能算得上是一句玩笑话。

此时此刻,仲冉夏终于明白,风莲根本就是将所有的身家性命交托到她的手中,给与了百分百的信任。

成败得失,尽在她的一念之差。

仲冉夏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声音,心情有些复杂。

却是一改之前的轻慢,认真地尽数记在心头。

北山陡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将人迅速送上去的问题。

这一点,在翻看了北山附近的简易地图时,仲冉夏灵光一闪,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山峰,问道:“这里可是比北山还要高?”

风莲一看,点头道:“不错,此乃翡翠山,据说终年漫山遍野的翠绿,由此得名,山脚百姓时常去挖野菜、采药。”

她沉吟片刻,低问:“若是从这里用轻功,是否能到达北山?”

风莲一愣,摇头道:“中途至少需提气一次,脚下没有实物为助力,即便有顶级的轻功,也绝不可能做到。”

“那么,如果两座山之间有绳索相连,便有可能了?”仲冉夏又提出一问,他虽然狐疑,终究是点了点头。

“有绳索的话,即便是轻功未曾达到一流水平,要过去也并不算太难了。”

“此事容易,我需要一百匹轻薄的布,以及粗壮结实的竹子,越快越好。”仲冉夏想了想,也不知道此法是否可行,也就是试一试。

风莲一口答应,转身就下去吩咐了。

半日后,这些东西便陆续送到别院里。

她拽上小和尚,两人在院中敲敲打打,又要剪刀,又要针线。院里的下人不明所以,还以为仲冉夏突然对女红起了兴致。

至于堆成一座小山的竹子有何用处,他们却是摸不着头脑了。

不怕提前透露风声,毕竟这些人也是没见过自己手上的东西,仲冉夏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

明远被她指使着将竹子丢入热水中泡一会,又搬到旁边的冰水里又浸了一浸,这才捞起来放在一边晾干。

小和尚也是一头雾水,他还以为仲冉夏要这么多竹子回来,是要做个支架之类的东西。后来见她分别要用热水和冷水浸泡竹子,又猜测着,难道仲小姐想吃竹子饭,于是要把竹子洗干净?

转眼又觉得不对,毕竟她在旁边缝缝补补的,将大批的布密密实实地缝在一起。若是披风的话,未免太大了。若是裙子,却没有袖子,该怎么穿?

忙碌了一下午,明远想得光秃秃的脑袋都要打结了。

偏偏询问仲冉夏,她却是一副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闭口不语,让他的好奇心生生踢中了铁板,更加郁闷了。

仲冉夏其实没有多想,只是要做一个滑翔翼。

这里没有铁架,她便用竹子代替。生怕在半空中,竹子会承受不住空气的压力,自己便用冷热水互相浸泡,以图增加竹子的韧性。

当然,这都是理论上的猜想,必须经过实践才能知道效果。

经过三天起早贪黑的赶工,第一架滑翔翼终于是出炉了。仲冉夏看着简陋的飞翔工具,心里还是相当骄傲满足的。

拉着明远在一处无人的小丘上尝试,摔了几次之后,两人终于是掌握了风向,滑翔翼也能在低空中滑行三十米左右。

这样的成绩,已经让第一次手工制作的仲冉夏非常满意了。

两人之中,明远的灵活性比她更好,掌控滑翔翼也更为平稳。

只是这件事,仲冉夏并不想小和尚参与其中,而她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

于是,经过商量后,风莲叫来他的心腹门徒,让她挑上一两个学习滑翔翼的使用。

门徒多数高大威猛,虎背熊腰。仲冉夏好不容易在其中选了个身形较为瘦削,动作灵活的两人。

原本他们对这个女子指挥有所不满,只是鉴于风莲的命令,不敢违抗。

如今,见她挑了众人之中武功最弱的两个,有些鄙夷,却更多的是吁了口气。

若果要他们跟着仲冉夏办事,推脱不得,还真是憋屈至极。

被选上的两人也有些闷闷不乐的,还说风莲特意叫上他们,以为是有要事交代。

风莲待众人极好,而今为了他赴汤蹈火,这些人也在所不辞。

只是要在一个女子身旁打下手,就得另当别论了。

仲冉夏也不恼,把两人直接带进后院,单刀直入地指着滑翔翼对他们说道:“此次成败,就在你们手中了。”

他们一听,显然都愣住了。

再听她大略解释,明白两人要做的是重中之重的事,不禁热血沸腾,当下便频频点头,表达决心,定然会一切服从仲冉夏的所有要求。

明远在一旁见她简单几句话,就让风公子的门徒俯首称臣,双眼微微发亮,透出无比佩服的眼神。

仲冉夏暗暗擦汗,若是现代人,让他们打头阵,一个两个早就往后退,谦虚婉转地让她另择人选。

好在古人有所谓的大义精神,这才不必让她多费口舌。

滑翔翼的使用方法并不难记,明远略略解说,两人又有功夫底子在。听了两遍,就屁颠屁颠地自个练习去了。

自然,他们对这个能飞上天的“大鸟”十分感兴趣。

不能避免的,也有些许的怀疑和不肯定。

仲冉夏由得他们慢慢折腾,累了几天,回到房间她已是倦得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可能过度疲劳,浑身无力,她的精神却尤为亢奋,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脸颊贴着被褥,冰冰凉凉的,慢慢变热了,暖暖的甚为舒服。可是仲冉夏的思绪却没有放开的四肢那般轻松,而是一幕一幕地闪过无数的片段。

有在仲府的,有在西山的,也有在北山与展俞锦单独相处的日子。那样触手可及的快乐,仿佛就在昨天。

只是,一切再不复从前了……

原本还担心,进攻北山的事被天凌府知晓,说不准展俞锦会转移地点,另觅去处。

可惜那一日,他说的话表明,不会离开北山。

该说展俞锦盲目自信,还是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内?

仲冉夏闭上眼,身侧的手掌暗暗捏紧。

不管如何,自己都会让他后悔的……

后悔看轻他们,后悔当初将剑刃指向了老爹和钟管家……

辗转反侧,直至而更天,她还是未能安然沉睡。

决战在即,仲冉夏自问神经还不够粗,能够像明远那般吃饱睡足,只管听她的指挥行事,其余的,一概未加理会。

窗外月明星朗,仲冉夏始终睡不着,便起身穿戴好,从锦盒上取出一颗夜明珠。脚尖一点,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到达目的地,杂草早已被人除掉了,一干二净。蜿蜒的小路没了遮挡,远远便能望见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爹,女儿看你来了……”她半跪在地上,垂下眼,苦笑道:“很快,便能跟展俞锦要一个交代了。我真没用,万事准备,还是禁不住的怯懦。想要替你们报仇,可是到最后,却仍旧有点不忍心下手……”

仲冉夏叹了口气:“爹,你在泉下有知,保佑我们旗开得胜吧。”

说罢,她盯着坟头出神了许久,这才站起身,准备回去。

忽然感觉到有人走近,仲冉夏闪身跃进树丛中,屏息而待。

来人手中拿着香烛与几个馒头,取出一瓶酒斟满了,恭恭敬敬地放跪在墓前。

月华被浓雾暂时遮盖住,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能知道这处墓地,不外乎是几人……

她正暗自猜测,却见那人打亮了火石来点燃香烛。

微弱的火光下,光秃秃的脑袋,以及那双清澈的眼眸突兀地显现在她的视野中。

仲冉夏大吃一惊,半夜来祭拜的人,居然是小和尚明远?!

一局定输赢

明远没有发现草丛中的仲冉夏,自顾自地摆好祭品,虔诚地双手合什,朝坟头默默念着几句经文,不外乎是替死者超渡。

只是她不明白,小和尚为何挑在半夜来拜祭老爹?

他作为仲家的义子,就算白天来也不会有人说个“不”字,仲冉夏更加不会横加阻止。但是以明远近日来的古怪行为,那一身的香烛分明就是此时染上的。

这边她正暗自疑惑,却听到明远睁开眼,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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