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气闷热难当,雷声隐隐,暴雨将至。
玉孤正在灯下奋笔疾书,忽然感到有人看着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狼孩子站在门口,脸色潮红,目光灼灼。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觉,脸怎么这么红?”
玉孤疑惑。
“师父……我……我难受……”
狼孩子气息粗重,说话都不顺了。
“怎么了?怎么了孩子?”
玉孤看她这样有些慌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过去探视。
不等玉孤走近,狼孩子已经立足不稳,腿一软,跌倒在门口。
玉孤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近前,蹲下伸手探向狼孩子额头。
“好烫!莫非是感染了风寒?”
玉孤被狼孩子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
一双手抱住了玉孤的腰,紧紧的。
狼孩子感觉到玉孤的气息,猛然冲进师父的怀里,小猪一样的乱拱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把毫无防备的玉孤推倒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狼孩子会忽然如此。
年轻的双唇猛然覆了上来。
凶猛的,莽撞的,如饥似渴的,青涩的。
这几乎算不上一个吻,根本是完全顺服于本能的乱啃——玉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嘴唇在刚开始那实实在在的一撞之下破了皮。
两只急切的小爪子在玉孤的身上胡乱的摸着,不分青红皂白一顿狂抓。
玉孤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后一个兔子蹬鹰把狼孩子踹了出去。
红着眼的狼孩子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拧身,干净利索的落到地上,停都不停,马上又粘过来。
玉孤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一点儿也不老实的狼孩子压制在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
狼孩子对师父愤怒的质问充耳不闻,不停的挣扎着,四肢乱动。
玉孤不得以冲着狼孩子的后脖子打了一下,这才让她老实下来。
把狼孩子抱起放在床上,玉孤拿起狼孩子的一只手,认真的号着脉,号完了了脉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
玉孤的脸阴沉了下来——不用问狼孩子,她就知道一切是谁搞的鬼。
“玉燕,你给我滚出来!”
玉孤的声音和态度,证明她现在正处于极端的震怒当中。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玉燕阴阳怪气的从石室里踱了出来,衣冠不整。
她的气明显也不大顺——任谁大半夜睡的正好就被人从被窝里搅起来,他的气都不会顺到哪里去的。
“别装傻!那孩子的功夫是不是你教的?你快把她害死了你知道吗!你为什么那么做!”
玉孤暴跳如雷。
玉燕明白了,事机不秘啊,自己坑人徒弟这事被人家发现了,这位明显是兴师问罪来了。
既然都被揭穿了,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是我教的,你想怎么样?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告诉你,因为我想走!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吞噬我六十年青春的鬼地方!”
“那孩子怎么你了?你教她这样歹毒的功夫?我们两个人的事你能不能冲着我来!”
“她没怎么我,她很尊敬我,也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教她这些我还有机会出去吗?我冲着你来有用吗?反正事情我已经做了,被你发现被你发现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你,好!你好!”
这么个宝贝,打又舍不得打,骂也骂不过,玉孤气结,拂袖而去。
玉孤回来的时候,狼孩子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浑身火烫,满嘴胡话。
玉孤看着自己的徒弟,愁眉紧锁,束手无策——行针灌药,她早已试过,毫无用处。
玉孤守了狼孩子三天。
三天之后,她又来到了玉燕被困的洞穴。
“没想到你还有时间来我这串门子啊,不想办法救救你徒弟吗?”
玉燕一副“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她死了。”
玉孤淡然。
“呦,没想到你还有点决断啊。”
玉燕有些意外。
“现在,是时候了结我们的事了。”
玉燕还没等开口,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燕才恍恍惚惚醒来。
她有点紧张的动动手脚,发现一切无恙才稍微安心——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以前不同了。
是封印解了?
试试。
内息运转无碍。
玉燕知道,自己终于自由了。
顾不上想想为什么玉孤没有伤害自己,玉燕迫不及待的离开了那个呆了六十年的石穴。
石穴外,是六十年没有见过的天地风景——说山含情水含笑都是轻的,一甲子不见天日,玉燕恨不得逮个瘌蛤蟆都亲一口。
玉燕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走,永远不再回来,但她还是想最后看一眼曾经的家,想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姐姐。
她有一种难以解释的、非去不可的冲动。
那些从小到大的甜蜜回忆,那些战火纷飞中的相互扶持,那些师父对自己的好,那些狼孩子对自己的好……
过往的种种无法控制的在脑海中闪过。
怀念,愧疚,留恋……种种感情像烈火燎原后丛生的野草,无法克制的在玉燕心中滋长。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到底怎么回事?
玉燕想不明白,她的心里很烦躁。
“不理了,管它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
她看到的,是一片废墟,还有,一个死人。
暂无
人死不能复生,宅二唯一能做的,是把时间推回到玉孤弄晕玉燕后的那一天,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孤静静看着双目紧闭的妹妹。
她是来杀玉燕的——至少本来她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当她真的站在玉燕面前,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玉燕是妹妹,是自己爱的女人,是这世上自己最后的亲人:无论玉燕做过什么、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都不会改变。
玉孤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无名师父提起洛玉堂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甘心情愿为了她背叛全世界,甚至于,背叛自己。”
而这一刻玉孤意识到,玉燕,就是自己的那个人。
玉孤最终还是选择背叛全世界,背叛自己。
玉孤彻底解开了玉燕身上早已松动的灵窍之封,然后飘然离去。
玉孤回到了狼孩子所在的石室。
轻抚狼孩子滚烫的额头,玉孤的表情搀杂了惭愧和心疼。
狼孩子本不该受这种罪的。
“乖啊,等等就不难受,都是师父不好,师父没照顾好你。”
玉孤喃喃的说着,俯身吻上狼孩子的额头。
她身上的纯净阴气让狼孩子稍微清醒了些:
“师父……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的。”
玉孤温柔微笑。
“师父不恼我吗?我知道我不该……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
狼孩子的神智明显还不太清楚——大概她以为这是个疯狂的梦境吧,可是即使在梦境中,狼孩子还是不敢对养育自己长大的师父有什么不敬。
“嘘——”玉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狼孩子恍惚看见师父的眼中泪光闪烁,多年以后,当她回想起当初的一切,她依然不知那日师父是真的流了泪,还是高烧的自己有了幻觉)拈起狼孩子的下巴,覆上狼孩子的唇。
哪怕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狼孩子依然清晰记得落在自己唇上的那个吻的感觉。
那样温柔,那样细致,美好到让自己想起来就想哭泣。
接下来的事情,在狼孩子记忆中一直很不清晰、很混乱。
她恍惚记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全凭本能——当时的自己很莽撞,很粗鲁,很急切。
而师父一步步引导着初经人事的她,包容着她,让她知道一切应该怎样开始、怎样进行、又该怎样结束。
这些纷繁错乱的细枝末节,构成了狼孩子那“只是当时已惘然”的初夜的全部回忆。
一夜翻云覆雨后,狼孩子退了烧但还是昏迷不醒。
她的不省人事不是因为疲惫,而是由于她过度的汲取精元、不能一下子化解融合为己用,最终造成了类似“饱食犯困”的身体反应。
像狼孩子这样的昏迷者是叫不醒的,想让她醒,只能等她把从玉孤体内的精元全部消耗完毕——看情况,少说也得三五个月。
玉孤一时间也没起来床。
她是累极了体力不支、兼之身体精气枯竭神思倦怠,根本没法动弹。
五天后,身体亏虚已极的玉孤终于能比较自如的行动。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搬家”。
在困住玉燕的石穴中,一直有一个玉燕不知道的暗室,玉孤把宗门中那些能够移动的细软都搬了进去,粗重什物尽皆弃了不要,最后连昏迷不醒的狼孩子都安置在了里面,才封好了暗室的入口。
不出她所料,玉燕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即刻离开困住自己足足一甲子的石穴,根本没有仔细检查石穴内还有没有什么门道。
一切安排妥当,玉孤放了一把火,将长春宗门付之一炬。
至此,无名师父在孤燕山创立的长春宗基业,没了。
夜。
熊熊火光映亮玉孤略显的脸,也映亮地上那一片玄奥的奇形咒文。
玉孤的肤色是不同以往的苍白,不带一丝血色——先天精元之损不论温养多久都是养不回来的,玉孤的肤色,此生再不复原原来的墨色。
虽然地上已经写满了那种奇形怪状的文字,玉孤的手依然没停。
她小心翼翼的描绘着,每一笔都很仔细,不时直起身子揉揉自己酸的厉害的腰胯。
她在布阵,阵名“燃灵”。
这是一种借山川之气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的阵法,副作用极大,使用后虽然不致对山川灵气产生损害,但阵中的人肯定是废了。
不过玉孤对这些副作用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根本没打算活下来。
她的怀里还有十数根金针,过一会儿这些金针也会被她扎在自己身上。
玉孤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增强自己的魂力。
玉孤希望,通过这样反复的增强魂力,可以提高自己解开玉燕三魂之锁的机率,或者至少,动摇那诡异阴狠的魂锁。
随着金针一根一根的j□j相应穴位,玉孤全身血管凸起,青筋浮现,而越往后,玉孤的针下的就越艰难。
如鼓的心跳、颤抖的双手、强烈的耳鸣和充血的眼睛让她的五感混乱,眼前一片模糊,很难一下子找到想要的穴位。
玉孤的最后一针扎了很多次,终于找对了位置。
“愿师父在天之灵保佑我,让我能解了燕儿的三魂之锁;让狼孩子活下来,长春宗传承不致断绝。”
玉孤在心中默默的祝祷完毕,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气绝身亡。
在玉孤气绝的那一刻,洞穴里的玉燕由于魂锁动摇,灵台扰动,也睁开了眼睛。
玉孤的一切努力没有成功,却也没有彻底失败:
她没能解开玉燕的三魂之锁,但是却动摇了它。
玉燕身上的魂锁在数十年之后解开,重新有了“爱”的能力,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暂无
狼孩子双目赤红的看着面前那一大块晶莹剔透的冰,准确来说,是那个被封在冰里的女子。
那个总是不温不火的柔柔笑着的女子。
师父,爱人,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这就是自己那场美丽的梦的代价吗?
家——没了。
师父——自己尊敬的人,自己爱的人,死了。
曾经那样的幸福、满足、美好的生活,一觉醒来,化为乌有。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私自练功,我不该轻信他人,我改,师父,我改,我以后乖乖的,师父,醒一醒,求求你,醒一醒……”
狼孩子就那么跪着,跪着,神经质的念叨着。
直到她最终意识到,再也不会有人回答。
那个抚养她长大、教会她一切的人,去了。
狼孩子醒来时,怀里放着一封信。
那是玉孤留给她的。
轻薄的两页纸,简单的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是狼孩子只看了几句就控制不住怒火,把这封信烧成了灰。
狼孩子接受不了师父到了这步田地还要为玉燕开脱。
她永远不会原谅这个害死了自己师父的人,无论这个人什么苦衷。
狼孩子,哦不,玉良——这是玉孤在信中为为狼孩子留下的名字——发誓,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玉良变了,变得孤僻,沉默,偏激。
家没了,她又回到了那个穴狼窝,她的生活也重新回到了那种“半野生”的状态。
“狼孩子”终于有了人类的名字,可是此刻的她,却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像一头孤独、冷酷的狼。
黑夜将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