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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跟到了厨房,伸手将满盆的碗筷从一脸阴沉的小女儿手里拿了去,只将她按在小马凳上看着烧水,意思也就是找个轻松活计让她歇着。甄知春挽起袖子,也帮着李氏洗碗。
“东哥说,在镇上遇到小姑了。”甄知夏拨弄着灶里的柴火,一个热浪掀过来,烧的她心头的火终于下去了些。
李氏就愣了一愣:“怎么就碰到你小姑了。”
“好像在集市上碰到的,小姑生了一双儿女,让娘有空去瞧瞧她。”
李氏的神情就又是欢喜又是欣慰:“生了好,这就是正正经经的一个小家庭了,自己能当家作主的,难为她苦了那些年,也算是熬出头了。”
“娘,我记得,小姑她之前在咱家好像过得不好。”甄知春将李氏手里的碗接过去抹。
李氏一时没说话,厨房里就娘仨,这会子只听灶膛里的热水咕噜噜似开非开的,给这晌午的平静添了一股子燥热。
“她倒是挺公平,对着亲孙女和表侄女一视同仁。”甄知夏撇嘴讽刺了一句,这老乞婆,偏心帮的,除了小儿子,其他人在她眼里就不算人。
“娘,你要去看小姑么。”不为别的,就算只是暂时离开这乌烟瘴气的甄家也是好的,张氏和孙氏一年起码年后还能回一趟娘家,李氏却时时刻刻被马氏拘着,在她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若是能够,我是想的,你小姑这嫁出去,能有个娘家人上门去看看瞧瞧,总比没有的好,可是你奶她……。
算了,这些不提也罢,你们俩去屋里歇歇,指不定待会子你奶又要差遣你们。”
三房那院子离这儿只几步路,甄知夏和甄知春说着话就到了,两人站在门前,忽然觉得门锁似乎有些异样。
李氏这间屋,一清二白不过木床并木头桌椅几张,晚上落下门闩是安全。白日里头,只是形同虚设的挂个木锁,还不及隔壁屋锁着农具的那把铜锁。
二人推门进屋,甄知春又“咦”了一声。
出门的时候,那柜子门是关的好好的,眼下却是半掩着,甄知春过去推一下,才发觉柜子门居然关不上。
屋里收纳的柜子少,每日甄知春都要小心将东西叠整齐了,才能关上阖上柜门,她现在拉开柜子往里一看,柜子里面一团乱,换洗衣裳包括冬天的两床棉被都别扭的堆在一起。
她眉角一跳,急忙朝着柜子右下角摸去,登时吓得一身冷汗。
“没了,我拿荷包换的一十三个铜子儿全没了。”
甄知夏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一步跨上前,也是伸手一摸,果然摸了个空。
甄知春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十三个铜子儿呢,除了买肉只能买一斤,其他东西能买上老多老多了。
“我再找找,不会是娘把钱拿出来放到别处了吧。”她把柜子里的被面拖出来扔到床上细细翻找。
甄知夏已经冷静下来:“爹昨日可没把奶要的银子讨到手。”
甄知春猛地收手:“你是说爹趁着咱不在屋里,把钱摸了交给咱奶了?不能吧,爹他们眼下应该还在地里干活呢。”
甄三每月有一大半时间在镇上做帮工,没有固定东家,有活就干。他木工手艺一般,更多是卖力气,在东家家里吃住全包,活计多的时候,月底也能往家里捎上三百钱,当然那钱一旦拿回甄家就和三房没啥关系了。
昨日甄老头提前把甄三叫回家,早上又带着他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晃了一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对着村人解释说,昨个儿甄三丫头淘气,在家顶撞了她奶奶,马氏说发卖她纯粹是吓唬她的,她一个孩子不懂事儿才当了真。
反正丢卒保车,甄三丫头不过一个八岁的小毛丫头,胡闹着骂几声就完了,马氏却是甄家的内当家,这个脸,甄老头得替她圆回来。
这就是甄知夏虽然没有大碍,甄家却舍得银钱也要把甄三提前叫回来的原因,甄老头年纪越大,甄家的脸面看的益发重了。
当众解释完,甄老头又带着几兄弟和和睦睦的一起下地,中午是大房孙氏给爷几个送饭,现在他们还在地里头。
要说回屋里拿钱的时间不是没有,但是甄知春不相信甄三会瞒着她们偷偷拿钱。
甄知夏却是相信的,她对甄三的印象一直不好,到了现在,印象更差。
甄老头为了马氏为了甄家抹黑她,她知道,甄三二话不说听了他爹的意思,去做帮凶,她也理解但不原谅,甄老头孙子四个,孙女也四个,算他不稀罕。甄三却只有两个闺女,还这么不当回事儿。这件事明明是马氏贪财动了卖孙女的心思,却为了所谓大家的面子,就诬蔑她恶意忤逆,这口气,她不服。
“知夏,你快找找,你那银锞子。”甄知春翻了一会儿,忽然惊呼一声。
“十几个铜子儿放那么隐蔽也被人挖了,其他还能保得住么?”甄知夏心里憋着气,她一个现代人,隐私观念可比本土的古人重多了。
甄知春兀自心怀希冀的拉开木桌上的黄铜扣,木匣子还在,只是各色石子儿翻了一抽屉,银锞子果然没了。
她眼底迅速涌出一股水汽,一甩手奔到屋外:“我告诉娘去。”
甄知夏想了想,也跟了出去。
“你爹不会做这事。”
十年夫妻,甄三是什么样的人,李氏很清楚:“不问自取为止偷,你爹他不会这么是非不分。
“可是姐的铜子儿确实是不见了。”
“还有昨儿个知夏得的银锞子。”甄知春已经忍不住开始抹眼泪了:“柜子里的东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其他都在,就钱没了,咱们屋里肯定是遭贼了。”
“我去告诉奶,不然等爹回来,她再问爹要银子,我们去哪里赚去。”
甄知夏一把她:“现在还不到时候。”
甄知春道:“啥不到时候,现在去找,说不定贼还没跑远呢。”
甄知夏晶亮的杏仁眼眯了眯:“咱们又不知道贼是谁,再等等吧,起码要等爷和爹回来再说。”
13贼
村上各家各户的厨房开始往外飘着菜香,下地的男人陆陆续续从田埂爬上来,甄家的男人也在队伍中,甄老头带头,一路和村人打着招呼,一路朝家回。村里人也很给面子的恭维两句,无外乎是儿子多好福气之类,若有有人问上两句甄惜福的情况,甄老头更是回答的事无巨细。
甄知夏和甄知春半个身子探出厨房朝外看,这一股人慢慢朝着这里过来,甄三体格魁伟,在这行人中最是显眼,纵然一身尘土满腿泥巴,在薄暮中也犹如一座铜山。
甄三还没来得及走进院里,就见两个女儿朝自己扑了过来,大女儿喊一声爹,已经带了哭腔。
“爹,你可回来了,咱们屋里遭贼了。”
甄知春是真哭,甄知夏却不是,她跟着用力点头,两只手揉着眼睛,把两只眼睛揉红了,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什么被偷了?”甄三下意识朝厨房门口的李氏看去,他们屋里还能有什么值钱东西,他是没得一文钱的,李氏当年为数不多的嫁妆这几年似乎也早就典当光了吧。
“钱被人偷啦。”甄知春哇一声大哭起来。
甄三吓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咱们能有什么钱。”忽然想到昨个儿娘问自己要了一晚的银子,当即也脸色煞白:“那银子真丢了?”
此刻周围的村人正要回屋吃饭,听到甄三这声吼,便有很多人围了过来。已经有好事的媳妇凑过来问甄知夏:“三丫头,是不是又出啥事啦?”
甄知夏故意忽略她兴奋的目光,撇下嘴角委屈道:“咱们家里遭贼了,屋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钱都被人偷啦。”
村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甄家院外一片嗡嗡声,庄户人家地里丢个瓜,鸡窝里少个蛋,都不算啥大事,偷钱就不一样了,地里刨食的人家,钱都来的不容易,偷别人家的钱是极其缺德恶劣的事。
眼看探头探脑围过来的村人越来越多,甄知夏觉得时机已到,就放大声哭道:“这人太缺德了,咱们这么穷,还来偷咱们的钱,大伯婶子你们都看到了,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这贼人今天偷了我们的,明天指不定又挨到谁屋里呢,大白天的就丢钱,以后谁还放心下地干活啊。爷,咱得把里正找来吧,这可不是咱们一家的事儿啊。”
“干啥在院外嚷嚷,三丫头,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还是咋的。”
马氏虎着脸站在院儿里:“啥事都没查清楚就瞎嚷嚷,大白天的哪来的贼啊,还找里正,里正是你一个丫头片子瞎扯呼两句话就能过来的?”
村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就有婆子对着两姊妹劝道:“回屋去再找找,是不是找漏了,村里白天人来人往的,还都是实诚人家,咋会丢东西呢。”
“婶子若是不信就去咱屋里看看,屋里让人翻得乱七八糟的,爹下地了,娘在我奶家煮饭,我和妹子去挖野菜了,这钱说没就没了,肯定被人偷了。”甄知春呜呜咽咽的哭着。
甄知夏再次揉了揉毫无泪光的双眼:“姐,钱确实是丢了,咱先回屋和爷奶说清楚,然后再找里正,找村老。村里出了贼,不是咱一家的事情,不能藏着掖着,不然村里其他人也要受连累的。”
马氏日日在家骂人,纵然隔着门,周围几家邻居也是晓得甄家大概的,这时候就有心善的忍不住说:“其实这三丫头也是好的,小小年纪能说出这话。”
“这甄三丫头是不是昨儿个跳湖的那个丫头,听说忤逆她奶,头发都……”
“你不知道哇,这事吧,有原因的……。”
因为甄知夏姐妹这通闹,甄家晚饭都来不及吃,甄三用井水冲洗了手脚上的田泥,就和李氏一道儿被叫到了甄老头和马氏的屋里。张氏心里有鬼,生怕真的牵扯了里正出来,就磨磨蹭蹭的一起跟了进去。
甄老头坐在木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甄知夏受不了那烟味儿,不露声色的朝旁边挪了一点儿,恰好一眼对上马氏圆睁的怒目,心里不由冷笑一声。
马氏拍了一下隔开她和甄老头的那张短木桌:“你们俩给我跪下,三天两头不找事儿皮痒是吧,在外头叫叫嚷嚷的是想干啥,嫌甄家不够丢人哪。”
甄知夏被甄知春拉扯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慢慢屈膝,却不愿意对着马氏,就朝着那张短木桌跪了下来:“奶,我们不是惹事,是咱屋里的钱被偷了。”
“钱被偷了咋不先和我说,跑去外面和别人嚷嚷啥。”马氏尖尖的手指指着她:“别当我不知道你打的啥鬼主意。”
“爹不是下地才回来么,我总想着得先问问爹是不是晓得这事,或许他拿了给奶了呢。”
“咋的,想赖我头上,哪个拿你银子了,你个黑心烂肺的,脏水都敢泼到我这儿了?”
甄知夏心里一亮,顺势哭道:“我,我不知道,我和姐回屋,家里被人翻过了,就连娘藏在柜子角落里的嫁妆,最后剩下的一十三个铜板都被人偷了。呜呜,我没骗人,爹昨晚问我要银子,说是替奶要的,我昨天头晕晕的一直想睡觉,就想今天给爹的,不想早上稀里糊涂的又给忘了……。”
马氏脸色发黑:“你少放屁,啥叫替我要的,你个丫头片子安的啥心啊。”
甄知夏慌张的口不择言:“奶,我错了,你打我吧,那钱不是替奶要的,是我应该给奶的,但是咱屋里是真的招贼了,那个贼太坏太坏了,偷人家东西,连十三个铜子儿也不放过,就该她肠穿肚烂浑身长虫,那个那个叫,断子绝孙。”
她装作一副少不更事,咬牙切齿的将那贼人痛骂一顿,反正那几句骂人的话都是从马氏那里听来的,随便拎出两句就是极有杀伤力的。
“你个丫头嘴巴咋这么毒,怪不得你奶说你是黑心烂肺眼里没人。”旁人还没做反应,张氏先跳了出来,指着甄知夏大骂。
甄知夏张着泪眼,做不解状:“二伯娘,我是说那贼人,你做什么骂我啊。”
“你,你。”张氏实在是听到那句“断子绝孙”一时没憋住,天知道她今天才摸到一十三个铜子儿,被骂成这样太委屈了。
“你个丫头不知轻重,那些糙话哪是能随便乱说的。被外人听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张氏心中暗道不好,一边说一边就暗暗往后躲。
“老二媳妇你过来。”马氏见张氏反常,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老二房里的娘家就在本村,家里也有的几个钱,但她眼皮子出奇的浅,平日里多吃一口菜也是好的,这摸进妯娌屋里偷钱的事儿,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心里那个气,平日看她也没这么不顺眼,咋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