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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联系了加布里埃莱,还是没有云雀恭弥的消息。我来到后院给池子里的金鱼投食,然后拾掇拾掇屋子,便出了门。并盛有风纪委员负责,我也就不再做些无用功。只是逛了一圈周边的城镇,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想到要查十年火箭炮的去处,却又想起十年后的云雀恭弥说过,不能再去那个时代。
我便突然意识到,他也许在那时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真是狡猾。不过是少了十年间对他的了解,我就已经看不出他的打算了。
“啊——嘶,抱歉抱歉……”街道上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忽然脚下一歪撞到了我的肩膀,连忙道歉。银发,深绿色的和服。我点头应过去,继续朝前走,忽而便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叹息。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侧影,同样是银色的头发和绵长的叹息。
我驻足回头,人潮汹涌中再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兴许是记错了。怎么可能时隔百年,再偶然撞到同一个人呢。
夜里宅中冷清,我穿过长廊时也经过云雀恭弥的房间,脚步慢慢停下,最终还是拉开了他的房门。室内没有灯光,也不见半点他回来过的痕迹。我伫立在门前,恍然间记起了一个世纪以前,阿诺德先生逝世后的两个日夜。
那两天我就像以往那样完成自己的工作。早晨起来准备早餐,打扫屋子,晾晒衣服。等到再没有能够清洗的衣物,我便一遍又一遍地大扫除。一次次进出阿诺德先生的书房,将热气腾腾的食物端进去,过一个小时,再把冷掉的三餐完整地端回厨房。
有时也会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阿诺德先生,告诉自己他还没有离开。
毕竟他从来都不多话。哪怕是离世的姿态,也好像仅仅是坐在那里合眼小憩。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我在厨房准备早餐,突然就被拍了拍肩膀。
那个瞬间,我几乎摔碎了一整套茶具:“阿诺德先生——”
可是转过身看到的,却是欧菲尔德先生已见苍老的脸。
“奥莉。”他注视着我的眼睛,翡翠色的眼里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爸爸已经走了。”然后他伸手捂住我的眼,语气里终究多了几分叹息似的哀恸,“抱歉。我们没有及时回来。”
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落泪。
长廊里叮叮作响的风铃声不停,我关上云雀恭弥的房门,回去了自己的卧室。
半夜头疼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在发烧。起身吃了退烧药,第二天也不见好转。我还像前一天那样出门,仍然找不到云雀恭弥的踪迹。
高烧不退,第三天再出门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待在屋子里,好像当初的奥莉艾拉一样手足无措,却一切如旧。
傍晚回到云雀宅,没想到会看到草壁哲矢在门前等待。
他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耳际嗡鸣,也没有听清。间或听到只字片语,大抵是注意到我脸色不好,想劝我去医院。
我摇头对他笑笑,“再等等吧。我答应过会去找的。”
我答应过会去找。也答应过不会让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草壁哲矢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完,便回了屋休息。
迷迷糊糊睡到院子里都洒满了阳光,才发觉自己头重脚轻,没有力气起身。倒是听到云豆飞进后院的动静,飞快地扑腾着翅膀,像是很有精神。
大约是出现了幻觉,它飞出去不久,我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从前厅到长廊,一步步靠近。
我睁开眼,扶着墙站起身时,难免头晕目眩。拉开门走上长廊,才真正看到了他。
倒与往常无差,穿着并中的制服,逆着光走过来。
我便翘起嘴角撑出一个微笑,想说“您回来了”,却视野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我终归是没有食言的。
我尝试去找,但没有找到。
所幸……你还是回来了。
29、玖 。。。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我瞧了天花板许久,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
周围不见医护人员,我便坐起身按下了床头呼叫器。身上有不少酒精味,想来是高烧不退,不得不擦酒精进行物理降温。我拿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查看了日期和时间,倒没想到居然昏睡了两天。
除了我的衣物,床头柜上还搁着一束康乃馨。取出花朵间插着的卡片,倒意外地发现不仅字迹眼生,连语言都是我熟悉的母语。
“祝早日康复。迟到多年的礼物,望笑纳。”
署名伽卡菲斯。看起来应该是化名。
迟到多年的礼物么?该不会是指这束花吧。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赶到病房,首先询问了我几个简单的问题,似乎想确认我的脑袋有没有被烧坏。他们精神都高度紧张,叙述的逻辑也有些混乱,所幸我还是听懂了大意,不过是感叹我持续高烧四十度三天,醒来后居然没有大碍。
“啊,另外……”医生翻了翻我的病例,推推鼻梁上的镜架,“您的药物过敏史有更新。之前的病例没有写到青霉素过敏,所以治疗过程中差点出了状况。请您务必要记住自己的药物过敏情况。”
“青霉素过敏?”这倒叫我有点惊讶,“抱歉,医生。会不会是搞错了?我以前并没有青霉素过敏史。”
“诶?是这样吗?但是……”他皱起眉头,思索几秒之后又合上了我的病例,“算了,保险起见,待会儿再做一次皮试吧。”
皮试的结果出乎意料。我的确对青霉素过敏。
稍微有些奇怪。毕竟百余年来,我接受青霉素治疗的次数数不胜数,从来没有出现过青霉素过敏的情况。而且仔细想想,这场高烧也来得十分突然。不仅没有感冒的症状,就连着凉的征兆也没有出现。
忽然就发起高烧,难免让人生疑。
“伊藤小姐!”刚办完出院手续,就瞥见草壁哲矢匆匆跑过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停在我跟前,飞快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才松了口气:“太好了,您终于康复了!”
“草壁君。”我对他点头,发现他下颚贴着纱布,像是受了伤,“受伤了吗?”
“呃?啊,这个……咳,是。”草壁哲矢目光躲闪,最后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再开口便已经转移话题,“总之,我先送您回去吧。委员长还在并中,晚上就会回去的。”
我笑着颔首,也没有戳穿他。虽说总是对我有所隐瞒,但毕竟是对云雀恭弥的忠诚,这点小问题倒是没有必要纠正的。
路途中我随意打听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云雀恭弥的失踪不说,反倒是沢田纲吉他们都统一了口径,一致解释这几天只是在野营过程中迷了路。再联系先前十年后云雀恭弥的态度,想必这些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究竟是在计划什么事呢。
“那么,这几天恭先生的三餐都是草壁君负责的吧。”
“没错,我有按照委员长的喜好准备不同的菜色。”提起这个,草壁哲矢的语气变得有些消沉,“但是……委员长不太满意。”
倒是意料之中的,“厨艺还需要多磨。”
“啊,我一定会努力。”他瞥了几眼我怀里的那束康乃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对了……这束花是?”
“一个意大利朋友送的。”虽然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仅仅是一束花的话,还是可以收下的,“大概是生日礼物。”
草壁故作随意的表情立马转变为惊慌:“诶?伊藤小姐的生日是今天吗?!”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的。”我笑笑,“毕竟我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再过生日了。”
他噎了噎,多半是被我那句“三十多年”吓到,不再吭声。
回到云雀宅以后我便将花插到盛了水的玻璃瓶里,原本想要再午睡一会儿,却意外觉得精神,合了眼良久都没有半点睡意。于是起身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又站在长廊里看看后院,难得感到身上有不少多余的力气,催促着我多活动。
似乎从在医院醒过来开始,身体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感觉上……倒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我只好利用这个机会做一次大扫除。和服不大方便,因此换上了热裤和衬衫,再将头发梳成看上去精神一些的马尾,我才捋起袖管开始干活。打扫完了屋子,见外头阳光正好,我便把要清洗的被单都放进木盆里,端到后院踩洗。
到底还是春末,光着脚踩进冷水多少还有些凉意,但真正活动起来的时候,也不需要担心着凉。年轻时也常常在夏天这样洗衣服,当时总是十分享受的,倒是自从电器出现,人也渐渐惰了。
大约是受身体状态的影响,心情不错,踩着水倒也找回了不少新鲜感,险些玩过了头。
好在还记着时间,快要到准备点心的时段就消停下来,晾好被单到厨房里做点心。只是没想到,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回来,就听见了云雀恭弥回来的动静。
身上还有些湿,我只能先系上围裙,把刚烤好的曲奇从烤箱里拿出来。他比平时提早回来两个小时,却还是和往常一样先来了厨房。或许是因为几天没有见过他,我稍稍有些紧张。将曲奇一一放进盘子,我才摘下棉手套回头冲他笑笑:“恭先生。”
结果刚好见他随手把我插在玻璃瓶里的康乃馨扔进垃圾桶。
“嗯。”他倒是不在意被我看见,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就转身到餐桌旁,面不改色地走出了厨房。
这么从容不迫,反倒叫我愣了一会儿。
我端着曲奇在长廊里找到他,恰好见他一手托着脑袋,正在逗弄云豆。小家伙上次受到惊吓以后比从前要喜欢黏着他,眯着眼蹭他的手指,直到瞧见曲奇才睁大眼睛扑腾了几下翅膀。云雀恭弥轻哼一声,却也没有生气,从我搁下的盘子里拿了一块曲奇出来,捏碎喂给它。
失踪了几天,他看上去倒并没有多少变化。我坐到他身边,考虑片刻,还是先道了歉,“抱歉,这几天突然生病,给您添麻烦了。”
“哼。脑子没有烧坏么。”他用食指刮了刮云豆的脑袋,没有看我,语气听上去却并不像在生气。小家伙正着急地埋着头啄饼干屑,被他蹂/躏了毛茸茸的脑袋也没工夫抬头,到底还是食物至上的。云雀恭弥见状便拿食指不轻不重地弹了它一下,眼见着它圆滚滚的身子险些被掀倒,才再次出声:“发高烧还到大街上转,看来已经退化到没有常识了吗,你。”
视线还逗留在云豆那里,话却是对我说的。只是没有真正讽刺责备的口吻,大概也是想到我答应过他的事。
终于瞥了我一眼,他收回逗弄云豆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扔给我,而后又重新看向云豆,“那种愚蠢的担心很多余。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我接住他抛过来的东西,在摊开掌心看清它的那一秒愣住。
是一枚十字挂坠。除了细银链的款式,它跟我从前丢失的那枚十字挂坠一模一样。
那枚挂坠……还是在我跟着阿诺德先生离开孤儿院以后,孩子们凑足了钱买下来,托神父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戴着,直到五十年前在一次海难中遗失了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之前有特地拍下照片留念,因此这些年来我都习惯将照片放在枕下,聊以慰藉。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好像突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
抬头想去看他,却发现视野有些模糊。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真是失态。
“要是当时没有答应云雀和惠小姐就好了。”赶在云雀恭弥注意到之前稍稍低下头,我轻声开口,勉强挤出的笑容都不禁有些无奈,“至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要得到更多不该宵想的东西。”
他身形微微一顿,沉默两秒,似乎侧过脸来瞧了我一眼,“怎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
我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他忽然靠近的气息笼罩。
下巴被捏得有点疼,真正让我脑中一片空白的却是嘴唇上的温度。明明对方是和自己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时我却没有办法动弹。
倒是过了许久,他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语气还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点困倦的鼻音:“饼干太甜了。已经试过了还敢拿出来,你胆子倒是不小。”接着又在我反应过来以前站起身,按了一下我的脑袋, “去做饭。我饿了。”
30、拾 。。。
我做好了晚餐,但不记得自己究竟吃了多少。
之后便一切如常,直到夜里躺在床榻上恍惚地盯了天花板良久,我才真正从下午的那个吻中回过神来。侧过身躺着,我拿起枕边的十字挂坠,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这也算是活了一百多年以来,头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还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副不老身体的时候,我曾经对塔尔波动过心。初代彭格列家族中,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