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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真人点头道:“正如陛下所说,在北疆的雪原,日落后可在天宇中见到两轮圆月,山人也曾有幸亲眼目睹此番奇景。其中一轮便是传说中上古神裔的住所,名唤‘流月城’。”
听了清和真人的一番推断,圣元帝心里已经有了底,便吩咐道:“捐毒异变,想必早就惊动了各修仙门派。朕即刻下一道手谕,指望合各方之力,能查清事情的真相,使二十年前的祸事免于重演……清和,其中跑腿和游说诸事,朕就交给你了。”
“请陛下放心,各修仙门派多以惩恶扬善、兼济苍生为己任,决不会坐视邪魔歪道为祸世间。”
“唉,清和……”圣元帝叹道,“世间万事,是非善恶谁又说得清。邪剑走了正道,神裔却入了歧途,黑白颠倒如斯,岂非正是天意?”
“陛下此言差矣,黑白从未颠倒,而是相伴相随,此消彼长。就如这方寸棋盘,是黑子赢,还是白子赢,往往不过心头的一着之差。”
作者有话要说:
☆、宁为玉碎
“启禀紫微尊上,属下在一册上古残简中,找到了有关神剑昭明的记载。昭明乃是天皇伏羲下令所铸神剑,具大异能,可斩断世间一切灵力流动。”这一日,瞳来到大祭司殿,汇报着他的重要发现。
“很好。”沈夜赞道,“这便是谢衣西行的目的——用它来对付砺罂。”
“应是这样无差。”瞳点头道,“可是据简中记载,昭明早已崩裂损毁,不复神剑之形。而尊上所见之物,却是完好无损的。”
沈夜敛紧了眉头道:“适才风琊来报,此剑隐含凶邪之气,在下界被视为不详。虽对魔气有些许抑制作用,却似乎不该是上古神剑应有之貌。”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神剑昭明尚未拼合完成,故而力量未足,需抽取持剑者的精气灵力,才得了邪剑之名?”瞳猜测道,“若是这样,昭明缺少的那部分,就只能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夜手中的指环上。
“是也不是,光靠猜是猜不出来的。”沈夜道,“你去告诉风琊:夺剑。”
“请恕属下多句嘴。”瞳质疑道,“风琊一向自大狂妄,又因尊上未收他为徒而心怀不满。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他一个人去做,是否略有不妥?”
“无妨,本座自有安排。”
“是,属下明白。”
待瞳领命而去,沈夜方才低声嘱咐起悄无声息出现在脚边的黑衣男子:“初七,听到刚才的对话了?你去暗中盯着风琊,若他敢耍什么花招……”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主人。”
四周安静下来,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沈夜一个人。
“拥有上古之威,自然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只可惜一旦碎裂,就再难回复如初。”他摩挲着指环,自言自语道。
中原的风土与北疆很不一样,即使是夜晚,也能美得让人心醉。夕阳带走了白日的暑气,璀璨的银河如白练一般横跨天穹,点点星光洒落在草丛中,便化作流萤飞舞。如此美景,却有人无心欣赏,一袭黑衣将他融化在夜色中,朝着长安城踽踽独行。
忽然一个女子拦住了去路,喝止道:“站住!你现在去,等于是送死。风琊已经设好了圈套,等着你上钩。”
“抱歉,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完成主人的命令。让开。”他答道。
她摇了摇头:“从小到大,我都纵容着你的任性,可终究还是害了你。这一次,我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那么……”他亮出手中的长刀,“得罪了。”
可是她却丝毫未动:“我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斗。我知道你若完不成任务,沈夜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你留在这,我去。”
话音未落,他已瞬移至她身边,然而手中抓住的,只有散落在夜空中的叹息——原来方才与他说话的,只是一个幻影。此刻她恐怕早已在长安城的某处,孤身与风琊周旋着。
“贪狼大人,我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大祭司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看我们还是……”
“蠢材!”风琊劈手打了手下一个耳光,“这次沈夜明里是要夺剑,暗里根本就是要找个借口干掉老子!你们是没看到,那柄剑有多么邪门,老子可不想像明川那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将计就计……”
“报……报告贪狼大人!”之前出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匆匆赶回道,“来了。”
众人顿时为之一振,喜道:“大人果真料事如神,这回定叫他有去无回!”
“慢着。”风琊忽然道,“真如姜伯劳所说,是个脸戴面具的黑衣人?”
“不……是,是廉贞大人!”
姜伯劳还未来得及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就已经被风琊掐住了脖子。
“好,很好。”他恶狠狠道,“原来你和雩风联合起来骗我,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连华月都和沈夜决裂了。我就奇怪,百年前谢衣的事都没能让她和沈夜决裂,现在又是唱得哪一出?”
“不……我没……没有……骗……”姜伯劳挣扎道。
“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了你。想必华月早就看穿了我的陷阱,我得留着你的命对付她。”
长安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可是街道两旁,却家家灯火通明。不时有女子的嬉笑声从院落中传出,似一缕清风,追随着天上的一弯朗月而去。
什么时候,流月城的女子也能像她们一样,在夏夜里吟风赏月……
华月不由得将潜行的脚步放得更轻。
“廉贞大人,别来无恙啊。”风琊忽然出现道。
“看贪狼大人这么悠闲,想是大祭司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
“不瞒你说,还真是遇上点小麻烦。”风琊冷笑了两声道,“多亏了姜伯劳前来通报,说大祭司派了廉贞大人协助在下。我可是兴奋得老早就在路口候着了呢。”
“姜伯劳!”华月变了脸色道,“他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你一个人来的?”风琊机敏地望望四周,惊讶道,“大祭司当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那你听好了,大祭司要的那柄剑就在那边的宅子里,咱们一手交剑,一手交人。”
高高的围墙里,也依稀传出女子与孩童的逗乐声,全然不知门外此刻危机四伏。
“还在犹豫什么,廉贞大人?姜伯劳可是跟随你多年忠心耿耿的手下,难道在你心中还比不上素不相识的下界人?”风琊警告道,“我数到三,一——二——呃!”
几瓣槐花轻盈地飘下,风琊瞪大眼睛看着从自己胸前穿出的利刃,缓缓回头——一个脸戴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透出比刀锋还要冷的寒意。
“原来……是你……”风琊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道,“以为这样就能结束一切,哼哼,太天真了。”
只见他朝天空伸出双手,吟诵道:“献上饱含忠诚的热血,与九天之上的黑暗之神缔结誓约,愿赤红之月君临世间,点亮绝命的灯火!”
乌云遮住了明月,紫黑色的气息在他的双手间聚集,血肉之躯开始变化,他的双手越变越大,直到膨胀成巨大的镰刀状。
“横竖都是死,你们就陪着老子一起下地狱吧!”完成魔化的风琊吼道。
华月正要动手,却被初七一把按住了。
“催动魔气,非死即残,勿轻举妄动。”
“那该怎么——”她忽然住了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具从初七的脸上碎裂,右眼下的魔纹开始延伸,长发在风中飘散。
“你太碍事,快退开!”初七的手指在刀刃上擦出光芒,喝道。
她只来得及施展一个瞬华之胄,初七已然一刀斩下,刀光顿时吞没了两个交战的身影。
她几乎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身在何地,只是失了神一般向前冲去,忽然被人拉住了,姜伯劳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廉贞大人,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不……不……”她无力地喃喃道。
光芒散去,二人相对而立,初七的长刀再一次贯穿了风琊,刀刃上鲜血淋漓,风琊的一双大鳌牢牢钳制住初七,鳌上的尖刺割开衣料与肌肤,深深嵌入血肉。
“可恶……就差一点……为什么……又是谢衣……”风琊最后吐出几个字,便渐渐化作烟尘。
华月立即上前,轻轻扶住初七,唯恐他也会在手里崩碎了似的。她试着探了探他的鼻息,才悄悄松下口气来。
方才的动静早已引起下界人的注意,华月连忙布下幻术,而后对剩下的几个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在水一方
流月城巨门祭司雩风,这辈子最得意的有两件事:其一是自己高贵的血统,其二是自己华丽的容貌;最忿恨的也有两件事:其一是老城主没有传位给同胞兄弟,而是传位给了身患重病的女儿,其二是沈夜一个外人,居然手握流月城的大权,甚至连自己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他行礼。
不过沈夜这些年气数也是大不如前了,除了瞳和华月,几个高阶祭司都各怀鬼胎,干着阳奉阴违的勾当。所以当他听到姜伯劳感慨,居然华月也会与沈夜争吵的时候,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
姜伯劳一直向他抱怨沈夜身边有个神秘的黑衣傀儡,若是能除掉他,沈夜就再无可用之人。为此他拉拢了与沈夜素有嫌隙的风琊作同盟,并承诺若是自己当上城主,就让风琊做大祭司。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风琊身死,华月却亲自带着浑身血污的黑衣傀儡突然造访无厌伽蓝。更要命的是,这个黑衣傀儡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踪百年,传闻早已死于沈夜之手的破军祭司谢衣!
华月看他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最终保持了难能可贵的沉默,因为姜伯劳也参与其中,所有人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任何人都不可在流月城妄议此事。若是谢衣还活着的事传到砺罂耳朵里,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华月警告道。
“这个我自然明白。”雩风憋着股气道,“我答应帮你救活谢衣,可你总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月一走进房间,就感到了直射而来的两道视线,虽有防备,却无威胁,只是静静地停驻在她的身上。魔气催发起来容易,想要平息却是难上加难。在清气的萦绕下,初七的形貌已恢复正常,伤口也快速愈合,但从苍白的脸色和额上细密的汗珠可以看出,此刻他正承受着魔气反噬的痛苦。
“我们……是同类。”他忽然轻声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救我?”
“因为你在白费力气。”初七皱起眉头,“你还是回到主人身边去吧,我不是你想救的人。”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十一年来看着你长大的人。”华月一步步走近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学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好一些。如今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初七,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心也变了么?”
心……是什么?
是谢衣留下的那抹绿色的幻影?
是徘徊在头脑中挥之不去的执念?
是门外石板上刻下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还是人的七情六欲、善恶是非?
初七摸摸胸口,在每个人的胸膛里怦怦跳动的东西,于他而言却是一片沉寂。
“抱歉,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他移开了目光道,“没有什么不能被时间改变,已经破碎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再回复如初。”
“好……好……我明白了。”华月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道,“偃甲可以重造,人死却不能复生。谢衣此生,终是未能超越天道。”
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偃甲蛋,其上附有精巧的机关,轻轻拨动,便可将蛋壳打开。
初七看见一个只有半尺高的自己,在偃甲蛋中沉睡着。仿佛突然被吵醒,小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睁开眼睛,从底座上走了下来!
小人做了个鬼脸,便蹒跚着向床榻上的初七走去。于近处细细打量,初七发现,这个偃甲人的做工极其精致,绿色的上衣得体合身,袖口还绣有矩木枝的纹样,乌黑的发辫整齐地束在脑后,随着步伐左右晃动。
它一直走到初七面前,踮起脚,伸出手,拨开贴在他脸颊上的湿发,轻轻抚摸着右眼下泪滴状的魔纹。
四肢灵巧有力,就连指尖的皮肤也和常人一般富有弹性。总之,它除了小了一圈外,所有的一切都与常人无异。
“虽然在我看来,他造的偃甲,已经和活物差不许多了。”华月道,“这个偃甲小人原本还能说话,只可惜年代久远,总有灵力耗尽,无法动弹的一天。”
初七怔怔地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忽然抬起手。
“续加灵力……”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语句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居然能轻而易举地突破磁力屏障……”
“巧合而已,莫要多想。”初七平静道,“我也只能注入少量灵力,再多怕是要烧坏部件。不过让它开口说话,应该是足够了。”
只见偃甲人转过身,面对着华月开口了:“月姐姐,这次试验的偃甲人又失败了。看来以人力创制生命这条路,怎么也走不通呢。千年万年,世人始终都要饱经生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