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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原本不是妖魔,严格说来,我以前是个半妖。但是在知道这一点之前我一直在人界生活,并且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只是跳的比别人高一些,跑的比别人快一些,比别人聪明一些。有时候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罢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可能?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人类这种生物,从来都是虚伪而卑劣的种族。不劳动而无法生存往往得到社会的同情,哪怕犯下罪行也被施以宽恕,凭借努力获取资产却反而时时刻刻被当做批判的标靶。神经病杀人不犯法,杀死入室行窃的小偷却反而获罪入狱;被诬告的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判决获罪,诬告的人却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和成本。忍辱负重可以安然存活,见义勇为却要承受冷漠。弱者从来不需要反省自己的过错,只需以哭泣和软弱为武器掩饰自己的自私,然后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身边的人身上,强者身上,甚至于整个社会身上就不会得到惩罚。
这是一个培养弱者的地方,而我憎恨这样地方。
我应该是高傲的妖魔,可以忍受伤痛,遭遇危险,面对鲜血死亡,可是人类社会,却无论如何不应该是我的所在。”
他嘲讽的笑了两声:
“我啊,厌恶那样的存在,那个写作人类,读作虚伪与软弱的存在。所以连带身上一半的人类血统,我也感到恶心。”
“后来,我因为偶然的机遇,接触到魔界的事情,也听说了关于那个失落王城的传说。后来我来到了魔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遇到了特鲁斯一族。”
“特鲁斯一族?”
“看来你果然是忘了。那一族并不是可以自我繁衍的种族,而是通过某种流传下来的献祭仪式,将外来成员转化为自己种族的类型。很幸运的,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可以洗去那肮脏的人类之血了。至于再后来……你们来了。”
“然后呢?”
“我想你大概早就忘了当时从临死的特鲁斯长老手中夺走的那块镜石了吧。”
生王又咳嗽了几声,接着说了下去:
“不记得也没关系,不过我当时很庆幸你没有把那块镜石交给那个外来的妖魔,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那块镜石,就是传说中失落城堡的钥匙碎片。也许你曾好奇过后来被我找到的那条魔犬,但是我想你一定不曾注意过,那条魔犬颈上的锁链,和一直被你随手乱扔的那块镜石的气息何其相似。那是守门犬,也是失落城堡的引路者。
我从冰河之国找到另外半块钥匙碎片之后,几乎不费什么功夫的,我就从红罗手里拿到了另外半块。
我讨厌平庸,讨厌软弱,憎恨卑劣虚伪。而这时代是我最好的舞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守门犬回到城堡,再过两天,失落城堡就将确实的出现在冰河之国的边沿,迎接它新的主人。魔界的新兴势力?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那些,我的欲望无穷无尽,而我欣然于面对它们。”
“我得承认,我很欣赏初次见面时你的果敢和气魄。”
那种在妖魔眼里简直就是疯了的自寻死路,让我想起曾经一个可以成为朋友的赌徒——所以我乐于给他置死地而后生的奇迹。
“你强大却无所事事,而我空有野心却力量不足。所以你接纳了我的到来,并且将你不需要的东西转送给我,只是为了看一场好戏而已。”
他说道:
“我想,我之前的表现并不差,对吗?我想活下去,之后一定会为你演出更加精彩的大戏,搅乱整个魔界,颠覆所有现存的稳定——我有能力可以办到,也只有我能够办到。
这场交易,你所付出的只有你从来不曾需要的垃圾——百利无一害。”
“唔……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
我沉吟了一会,说道。
然后在他燃起希望的时候,我忽然笑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算错了。”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商人——有些东西,既然我能送,就从来不怀疑自己能抢回来——因为,我是盗贼。”
说话的时候,手中凝聚的尖刺已然刺入生王的额头,然后,一点点将妖核贯穿。话音甫落之时,恰是妖核碎裂之时。
实际上我从来不觉得人类有什么不好。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人类,我认识的那个幽助是人类,左京是人类,而且,我的老师也是人类。
人类可以很强大不输给任何一个妖魔。我是一个人类,从头到尾都是,并且将一直是,而且为此骄傲。
可惜,这话生王听不到了。
他的确足够疯狂,也足够有气度。可惜最终他不是左京,输也输得难看。而我心中所承认的半妖君王,一直一直,只有一个,谁也难以比拟。
。
生王一死,犹大之窟外面的妖魔纷纷骚乱起来。除了战斗刚开始冲进来结果被雷禅解决掉的几个外,大部分妖魔对于曾经的首领和现任首领的争夺,大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所以说妖魔,尤其是类似于盗贼这样毫无秩序的利益存在体,忠诚从来都不存在于规章之内,独善其身才是基本法则。生王带领的并非军队,只是一群贪婪而自私的盗贼。
属于生王的死忠势力,当然不能留。可是中间派也并非属于我,而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魔界的最高法则——强者可以肆意妄为。
“雷禅,杀光它们。”
退出
我擅自移植邪眼这件事,时雨和躯那边原本也没打算隐瞒。
因此当飞影从幽助那边回来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气的几乎发疯。当然他这次倒没有揪着我的领子说什么“想死成全你”——忽视他身上是不是忽然冒一下的黑色小火苗,他的表面上的确是比较平静的。
不过总是大半夜的在我睡了以后跑出去,我强烈怀疑他是去钉我小人。
“人生苦短,少年何不淡定一些。”
我如此劝导他。
“我生自己的气,管你什么事。”
他冷哼一声,掉头便走——我觉得大概又是去钉我小人了。
听说矮子缺钙,而缺钙容易导致狂躁,我觉得我可以理解。
旁边的红罗把我的自言自语一丝不苟的记录在册。
红罗是我在奴隶商人痴皇的地牢里捡回来的,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反正大概是生王洗牌盗贼军团势力时被洗掉的那一个——这么想来生王从红罗那里拿到的钥匙碎片不是和平到手了。所谓商人重利轻义,痴皇对着这位以前的合作伙伴倒是完全没有什么旧情,我在地牢里面看到红罗的的时候,他的样子狼狈的很。
当然我是不太明白像红罗这样四条手臂浑身蛇鳞头生复眼而且战斗力也不怎么强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贩卖价值就是了——不过也不排除魔界的审美与我不合。
“自己能站起来吗?”
我这么问。红罗沉默了一下,然后手撑着身后的墙,他似乎有一条腿断掉了,左边的一掉手臂也无力的垂在身旁。尝试了几次,他终于稳住重心,向我点点头。
“能站起来就行,我现在缺一个翻译官。”
我招招手向外走去。走出地牢之后等了好一会也不见红罗跟上来,我返回去,看到那家伙却是一声不吭的扶着墙,速度大概也就比蠕虫快一点。我歪头思考了一会,最后终于不耐烦的将其一把托起来打横架在肩膀上像扛麻袋一样扛了出去。这妖魔也不知道是不是鸟属科的,看着骨架挺大倒是不怎么重——怪不得骨头那么么容易断。
我快步走出去的时候,大概碰到他什么伤口了,那家伙虽然安安静静的,可身上的鳞片都不受控制的竖起来了,扎的我脸疼。
和商人谈话的好处在于对方总是相当自知分寸,对方搓着手满脸堆笑的说以前承蒙关照这怎么敢收您的钱这是打我的脸啊以后继续照顾我们生意将我像白金vip客户一样送出了门——我白捡了一个妖魔,没掏钱,嗯。
鉴于我并不懂得治疗伤病,红罗也没有某些妖魔打得半死睡一觉就能活蹦乱跳的强悍恢复力,于是在某次去躯那边复查眼睛的时候,我就顺道把红罗也打包扔去了。
。
移植的双眼状况并没有稳定,虽然拆了绷带,可是正常了没两天,状况却又突然恶化,反反复复,有时候甚至会忽然发炎出血。最后时雨让我每使用一小时双眼,必须休息30个小时——敷上药,缠上绷带,和之前瞎的时候基本没区别。
我觉得不停换绷带换药很麻烦,不过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自己的决定自己也应该负起责任。
为此躯给了我一只新的计时钟。倒不是像上次那样是腕表的样子了,大概是新产品,听说还可以打电话,魔界范围内没有问题,后来发现人界的竟然也能接通——所以与其说这是计时钟,到不如说是魔界版本的全球通手机比较恰当。
不过这样的话有什么事联系起来倒是方便许多,虽然与古老的传声球相比没什么保密性就是了。
晶痕在生王大洗牌之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不过就我看来,不知所踪大概是好听的说法。把未知的威胁放置不管,这并非生王的风格,他一向不喜欢留什么隐患,何况晶痕从最开始就和他不对盘。
生死有命,这句话不仅在人界适用,在魔界同样适用。
。
生王所拥有的那把钥匙最后也没有找到,不过那种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之后出现的游刃,像是在用行动嘲笑生王之前所有的努力一般——他带着我们来到那如同遗迹一般的空中城堡前,然后拾级而上。
阶梯两端无数狰狞古怪的石像随着他的前进接连匍匐在地,做出臣服的姿态。紧闭的大门前,一个看着十分眼熟的妖魔伫立在那里,但是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当游刃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那妖魔单膝跪拜在地,不发一言,却如同在迎接一位久未回归的主人。
下一秒,妖魔的身影突兀消失,如同化作一阵风,渺无踪迹。而这时我才注意到它身后那扇沉重的大门,上面所雕刻一头凶恶而冰冷的守门巨犬的花纹,模样正与生王曾经找到的那只无比相似。
然后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开启。
“哎呀呀,算一算,真是时间挺长的。”
身边的游刃抓着头,自顾自的走进去,对前方可能蕴藏的危险和位置毫无顾忌,就好像回到自己的领地。
“你是哪一个?”
游刃带着我轻松自如的向城堡之内而去,穿越长廊阶梯,然后终于在一个像是主厅的大殿中停下来。我忽然想起先前并未被我放在心上的游刃所讲的故事,忽然问道。
他已经很随意的坐在最高的那个座位上,漫不经心的摩挲着王座的把手,听到我的问题哂笑一声,反问道:
“你觉得呢?”
“哪个都不像,但从性格上来说,大概比较像二王子,可是为了女人与兄弟反目这样的事情,却不太想你的风格。”
我摸摸下巴,补充道:
“我想象不出来你特别在乎什么东西而为了它不择手段的样子。”
游刃沉默了一阵,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说:
“妖魔也好,人类也好,都是会变的。其实想一想就明白,妖魔们口中,所谓天生的王者这样存在,如果是真实的话——那么,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个呢?”
他摊摊手,一副好笑的样子:
“很久以前,我一直执着在一些很无聊的事情上,所以看不到,这世界是多么广大。也许你执着的信念,转眼在别人眼中不过一个玩笑。又或者可能某个无法突破的顶点,却在另一个地方对别的生命只是堪堪起点。结束不一定是结束,开始也不一定是开始。你觉得好大概对另一个存在是罪无可恕的十恶不赦,而你所憎恶的东西换一双眼睛却变成了救赎。你眼中一件趁手的兵器,更可能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是灵魂相依的伴侣。
所以到底什么是判断标准呢?其实那样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他交叉着手,放在下巴下面,余光在死寂昏暗的大殿中逡巡。
“然后后来……我看开了。把自己一直被一个虚无的称号束缚在某一个单一的事情上,实际上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天生的王者这样的东西,不管在哪个时间,哪个空间,都永远不会存在。”
“既然我已经活下来了,那么往后不管活者或者死了,我都会只遵从自己的意愿。我的自由,和我的记忆,大概就是唯二证明我未来和过去的东西。”
我看着这位不知道在漫长的时光中漂泊了多久的大妖魔,此时他身上的气息沉静而深邃,黑色的发梢下垂隐没在昏暗中,漫不经心的半闭的双眼中褪去了以往总是笼罩之上,让一般妖魔难以直视的凶光——然后显露出隐藏在眼角处温和的无边冷漠。我忽然觉得,似乎时光的见证者就应该是这样的模样。
那是我绝难理解的存在。就如同我不明白他为何对于冰女的死亡从未感到难过。不过我也并不需要理解,毕竟我的寿命不会像妖魔永恒。
“所以你就把那些你不要的东西扔给我了,不是吗?”
我摸着城堡中精致古老的雕塑,自嘲的笑道。
“你有选择的自由啊。”
游刃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