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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轻轻地握紧了小燕子的手,对她坎坷的命运又多了几分怜惜,也不禁怀念起那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温情笑容,同时在心里感叹天意难测,命运弄人。
如果没有慈宁宫的那场鸿门宴,那该有多好,他们会比现在更加幸福。
晚上的圆明园,分外静谧。
小燕子早已褪下旗装,换上睡衣,透明的白纱裙更衬得小燕子楚楚动人。
“唉!”小燕子轻叹了一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干脆坐起身子,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书房的方向。永琪一回到景阳宫,便推说有事要办,要自己先睡,可她哪儿睡得着?于是,提起步子往书房走去。
书房内,永琪正对着一本陈旧的册子发呆,神情专注严肃,目光锐利深刻。他不经意地抬头,却见门口有人影若隐若现,永琪「啪」地一声合上册子,顺手塞在一堆卷宗的底部,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猛地一开门,小燕子的脚步没收住,又被永琪吓了一跳,只听她发出「啊」地一声尖叫,顺势跌在他怀里。
永琪一把扶住她的双肩,惊讶道:“小燕子?”
小燕子一把推开他,双手叉腰骂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好端端的干嘛突然开门?差点摔死!而且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被你吓死了!”
永琪听她连珠炮地发了一通牢骚,轻笑一声,把她拉进书房,顺手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轻点着她的鼻子,道:“小燕子,皇阿玛都说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看怎么不见得啊?”
小燕子狠狠地瞪了永琪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鼓着腮子,仰头盯着永琪道:“我想起来了!我说过要好好找你算账的!”说罢,小燕子大大咧咧地往里走,坐在永琪常坐的位子上,悠闲地胡乱翻着桌上的奏折。
永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把奏折从小燕子的手中拿开,扔在桌子上,哄道:“小燕子,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快别看了,你不累吗?还有……”他蹲下身子,整理着小燕子的衣裳,“我好心好意带你见皇阿玛,把话说明了多好!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呀!”
“哼!还说呢!”小燕子见永琪站起身来,便一拳一拳砸向他的胸口,“害得人家紧张得半死!我告诉你,下次不许再糊弄我!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小燕子抓着脑袋想了好一阵,才蹦出一句,“否则我就不理你了!”
永琪无奈地看着她苦笑:“那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轻松多了?舒坦多了?是不是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小燕子有点心虚地晃着脑袋:“是又怎么样?”
永琪抚摸着小燕子粉嫩的脸颊,轻声叹道:“小燕子,只要你和皇阿玛能冰释前嫌,我做什么都值得。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回到从前的日子,那该有多好!”
小燕子凝视着永琪清澈的眼神,对视数秒,听出永琪声音里的惋惜和怅惘,终于柔声道:“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也不好受,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会做好的……”
永琪感动地一吻小燕子的额头,勉强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都那么晚了,你听话,先去睡觉,我一会儿就来陪你。”说着,他扶起小燕子,慢慢地走向卧房。见小燕子乖乖地躺在床上,永琪微笑着为她掖好被子。
小燕子毕竟不习惯晚睡,不一会儿便沉沉睡着了。永琪随即吹灭了烛火,独自一人回到书房去了。将门关上之后,永琪才缓缓地将那本泛黄的册子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来。
封面上的三个字清楚地昭示着册子的主题——梁廷桂。
不过是个守巡道员,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露痕迹地杀害方家二十一口?仅仅为了掩盖其贪污受贿的罪行?
永琪的目光重又回到册子上,一行毫不起眼的记录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乾隆八年十月,梁廷桂任浙江守巡道员。
“乾隆八年十月……”永琪喃喃念着,“皇阿玛是当年正月南巡……”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拳击在桌上,堆在一旁的奏折、公文顿时散落一地。
“不是他……不全是他……”永琪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颓然地倒在椅子里,“果然另有其人……”
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永琪背着手走到窗边,缓缓推开窗子,任那扑面而来的晚风吹散心中的涟漪。暮春时节,夜黑风疾,群星黯淡,却见西方突然云雾缭绕,似是炊烟袅袅。
永琪正感奇怪,探头细看,却见烟雾越来越浓,将明朗的月光也遮住,依稀可见夹杂其中的点点红光。
“那里是九州清宴?天啊!”永琪低叫一声,踩着窗台,一跃而出,向西狂奔。行至半途,已听得众人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慌的尖叫声。待到永琪到达九州清晏,只觉闷热难当,火光熊熊,红透了半边天。
这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后宫嫔妃、皇亲国戚、宫女太监争相奔出,聚作一团,怔怔地望着处于一片汪洋火海中的九州清晏殿。有的衣衫不整,甚至连鞋子都未穿上;有的瞠目结舌,吓得说不出话来,更有几个妃子双腿发软,瘫倒在地,身边的宫女伸手去扶,也未能站起身。
永琪拨开人群,大声呼唤:“皇阿玛!皇阿玛!”连唤几声也无人应声,他四处张望着,瞥见令妃在腊梅的搀扶下走来,也不顾规矩礼节,冲上前就问道:“令妃娘娘,皇阿玛是否在你那儿?”
令妃一个踉跄后退,茫然地摇头。
永琪又问了好几个娘娘,均不知乾隆下落。永琪心中越发焦急,抬眼望去,整个宫殿俱已被刺眼的红光笼罩。当晚风力强劲,火势更易蔓延,越来越旺。重物轰然倒塌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胆战心惊。
此时,紫薇、尔康以及其他阿哥也相继赶到,晴儿和芯岚搀着太后疾步走来,眼见火光滔天,太后不禁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晕厥在地。
晴儿和芯岚大惊,一人一边扶住太后,不停地呼唤:“老佛爷!您醒醒!”
永琪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念: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吩咐所有人取水救火,众人手足无措,亦对他惟命是从。永琪解下外衣,飞奔至湖畔,在水中浸湿之后套在身上,又舀了一桶水,从头顶浇下,将自身淋了个湿透,一咬牙冲进火场。
“永琪!”尔康眼看着永琪的身影融入熊熊烈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刚入大殿,永琪便已觉得滚滚浓烟扑面而来,令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他环顾四周,只见火苗不断地向上窜,窗子、架子、栏杆、柱子均在冒火,屋梁倒塌之声不住传来,却哪里有乾隆的身影?永琪大急,顾不得窒息的危险,欲大声呼唤「皇阿玛」,才刚吐出一个字,浓烟便呛入口鼻,令他不得不屏住气息。永琪稍稍缓了缓气,冷静下来,向乾隆的寝宫寻去。
小燕子被嘈杂的喧闹声吵醒,又闻到一阵刺鼻的烟味,她找不到永琪,披上外衣,向九州清宴殿奔来,浓烟袭来,熏得五官刺痛。小燕子眼见大殿几乎被火封住,尔康和永璇正指挥众人提水救火,只觉呼吸停顿,大骇道:“皇……皇阿玛呢?”
所有的人均面如死灰,目光呆滞无神地望着大殿。小燕子一个趔趄,身子一颤,“皇阿玛!天啊!”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也不管是谁,抓着就道,“那么永琪呢?永琪在哪儿?”
众人摇摇头,只能给予同情的目光,紫薇上前含泪道:“永琪……他去救皇阿玛出来……他一定可以救皇阿玛出来!”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慰小燕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燕子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周围的吵吵嚷嚷也听不到了,似乎时间都已经停止不前。“不!”小燕子突然发疯般地大喊一声,便要往前殿奔去。紫薇本能地去拉,却哪里拉得住。尔康见状赶紧上前拦着小燕子,紫薇、晴儿和其他几位格格也上前将小燕子围得牢牢的,不让她有机会向前冲。小燕子移动不得,唯有用尽所有力气大叫着:“永琪!皇阿玛!永琪!永……”突然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众人更是手忙脚乱,有的拍着小燕子的脸庞,有的去掐她的人中。紫薇看着那丝毫未曾减弱的火势,想到父亲和哥哥在里面备受煎熬,不禁泪流满面。
只一会儿功夫,原本巍峨宏伟的九州清宴殿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乾隆看着围绕在自身周围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自嘲地轻笑一声,脸上却是平静得很。他缓缓地将略小的木块搬开,腾出些许空隙,好让自身舒服些。然而,两条厚重的横梁压在腿上,令他动弹不得。乾隆曾试图推开横梁,但双腿无力,偏生自身的位置使得双手亦使不出劲。随着温度的升高,横梁亦渐渐变得炙手。乾隆缓缓地吐气,几十年的生活一下子全在脑海中浮现。
二十八年前的一场风雨较量,又岂是一句政治倾轧所能概括?孰是孰非,实在无可评判。只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稳坐天下间头一把交椅,人人称为天命所归。此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求超越康熙爷的太平盛世,只求无愧于列祖列宗。
若此时要收回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否亦只能感叹天意难违?
乾隆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声。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却见一黑影在一片红光中若隐若现,他不禁坐直了身子,只听得夹杂着困难的呼唤声传来:“皇阿玛!”
书架、栏杆倒了一地,永琪只能尽力寻着空隙渐渐靠近乾隆。屋内的摆设以木材居多,更加剧火势,所有的物事无一不在燃烧,门框也早已歪斜。在火光的映照下,视力实在有限。屋顶的瓦片不停地碎裂,向下坠落,永琪闪身避开,灼热的空气令他口干舌燥,永琪好不容易才行到乾隆身边,虽然距离下午不过几个时辰,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不禁脱口道:“皇阿玛!你怎么样?”话刚出口,浓烟涌入,他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乾隆见真是永琪,心里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又是惊喜又是欣慰又是惋惜,定定地看着永琪,叹道:“你又何苦冒险闯进来……”
永琪并不答话,细细观察乾隆四周,除了压在腿上的两条横梁之外,前后左右仍有不少栏杆、柱子、横梁阻碍,等于是将乾隆困在中间,而其他地方虽然大火肆虐,却不乏移动空间。永琪寻思着:怎生如此不巧?眼看乾隆的脸色越来越差,永琪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安,上前欲搬开乾隆双腿及前方的横梁等物。虽然不甚沉重,然而长时间暴露在烈火的炙烤下,着实烫手,永琪刚一触及便只觉双手灼痛不堪,条件反射般地便欲松手,但转念一想,若是撒手岂非让皇阿玛再度受伤?他一闭眼,一咬牙,使劲所有力气将横梁扔到一边,再摊开双手,已是通红通红,「嘶」永琪忍不住轻喊出声。
乾隆知永琪素来倔强要强,若非真的疼痛不已,断然不会喊出声来,不禁一脸担忧地望向永琪的双手。永琪注意到乾隆关心的目光,摇头笑笑,示意自己没事。他随即踢开乾隆脚边的木块、柱子等物,蹲下身子将乾隆背在身上。
永琪不知大门还能否通人,况且九州清宴殿处于最北面,离出口尚有段距离不说,必经之路已如同熔炉一般,令人难以接近。
两人四下看去,目光同时望向窗口。
永琪心头一喜,却在试图推开东面窗子的瞬间如同坠入万丈深渊。窗子被人从外部封得死死的,实非他所能打开。两人被大火重重包围,呼吸越发困难。
“你快走吧!”靠在永琪背上的乾隆突然开口道,“只你一人,定可逃出生天!”
永琪一愣,将乾隆放在屋中央,蹲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道:“皇阿玛……咳咳……儿臣不会丢下您不管!咳咳……儿臣一定有办法……咳咳……救您出去!”
乾隆摇摇头,看着左右越烧越猛的偏殿,突然甩开永琪的手,一把推开他,瞪着永琪道:“朕现在命令你快逃!这是圣旨!”
永琪被乾隆一推,差点摔倒。他撑着站起身,一边四处寻着出路,一边坚毅地道:“这圣旨,儿臣恐怕非抗不可!待皇阿玛安全之后,若仍要治儿臣抗旨之罪,儿臣定无怨言!况且……”永琪的声音软了下来,“儿臣若独自逃生,天下人个个要骂儿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儿臣还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乾隆见永琪执意不肯离去,沉默一阵,才叹道:“朕知道你一片孝心,但事已至此,你又何必陪朕送死?你若不走,这大清江山……”
“皇阿玛!”永琪生平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情绪激动起来,“不要再说了……”他的鼻子一酸,声音也有些哽咽,“儿臣已经失去了额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皇阿玛!”他猛地转身,一丝决绝在他眼底一闪即逝。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窗户,此刻是他们唯一的求生之路。
东边窗子被封,那么其余方位呢?永琪并不死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逐一去尝试。
站在殿前的众人眼见乾隆和永琪仍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