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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永琪甫一收掌,已觉体内真气四处乱窜,十分不好受。然而眼下情势危急,容不得半分马虎,只得强自按捺下身体的不适,双手抱住了小燕子,对上小燕子焦急得闪着泪光的双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燕子使劲摇头,兀自不信——她太了解永琪了,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句「没事」,如此轻描淡写。但看他的脸色,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永琪苦笑,心里不知是欣慰还是凄苦,也不分辨,只想稍稍调整气息,为小燕子解穴。然而眼睛一闭一睁,一股更强劲的掌风已经袭来,来不及为小燕子解开穴道,来不及运气对付,只来得及将小燕子转至背后,双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永琪的前胸。
永琪只觉得五脏六腑似要裂开一般,气血翻滚不休,然而神志却异常清醒,在他硬挨一掌的那一刹那,他猛地伸手向前,一把撕下那人蒙着的黑巾。
那人四十上下,五官极有棱角,剑眉横张,一双深沉的双目如鹰般犀利。他显然不曾料到永琪会替小燕子挡下一掌,更料不到他会拼死揭开自己的面巾,但其眉眼间却未见惧色,那抹厉色也未消减半分,只是讶异:“你——”
虽只吐出一字,永琪已听得分明。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人的眼角,只见一道刀疤若隐若现,蜿蜒扭曲。永琪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他的眼睛突然像是要喷出火来,无数画面齐齐涌进脑海,左突右击,来回碰撞。
“五阿哥高兴得未免太早了!”仿佛是那晚在九州清宴,有人声音阴沉,暗里偷袭。
“方之杭是我和小燕子的爹!是在乾隆九年因为文字狱被乾隆斩首的爹!”仿佛是那回在慈宁宫,箫剑言之凿凿,义正辞严。
“方之杭,他多管闲事,以卵击石,他是自取灭亡!”仿佛是那年的京城郊外,有人语气冰冷,字字清晰。
“琪儿……万事小心为上,保全自身为重。额娘的话……你要记得!”仿佛是在同样的地方,永琪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无数人说着叫着跑着跳着哭着笑着,如同一把利剑插入永琪的脑袋。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如同一片孤零零的枯叶,软软地向下坠去。
小燕子如何感受不到永琪的变化,几乎要喊出声来,却终究忍住,只死死地咬着嘴唇,直至沁出血来,紧紧地贴在永琪的背上。
永琪和小燕子相拥着坠落在地,树叶纷纷扬扬飘散在周围。永琪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的方向,不知是痛是伤还是恨:“是你……是你!”
小燕子穴道被制,反而不觉如何疼痛,只本能地将头转向永琪;永琪先前受到重创,加上激烈的情绪变化,此时胸口热血涌上,翻天覆地的痛楚袭来,头一歪,一口鲜血喷出,斑斑点点,落在小燕子的衣服上,似盛开绽放的曼珠沙华。
残留的血迹自永琪的唇角蜿蜒至下颌,似尖针戳痛小燕子的双眼,眼前笼罩着一片黑影,小燕子发疯般地仰天狂喊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冲破了穴道,整个人挡在永琪身前。
那人只是一愣,脚步未见有丝毫停滞,一步一步逼近小燕子……
小燕子的长剑早已在打斗中丢失,右手在身上乱抓,摸到一条鞭子,立刻甩了出来,来势汹汹向那人挥去。永琪已经伤成这样,小燕子明知自己绝对不是对方敌手,却顾不了那许多,更已抱与对方同归于尽之心,不顾一切地扑上去,门户大开,竟也与对方拆了三招。
那人看小燕子不要命地与他对打,冷冷一笑:“找死!”看准鞭子挥来的方向,目不斜视,伸手一拽,已捏住鞭子的一角。
小燕子对他怒目而视,用力一拉,鞭子纹丝不动。
他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就让我送你一程!”他猛然发力,鞭子从小燕子手中脱手,他不屑一顾地随手扔在树下。
小燕子被他的力气带得一阵踉跄,身体骤然前倾。她只感觉自己身处一股气流的包围圈内,无从反抗。须臾身体突然后仰,摔倒在永琪身旁。
永琪尚未晕厥,尽管疼痛难忍,仍挣扎着靠近小燕子,牢牢握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永琪——”小燕子已晓得自己没有本事报仇,连同归于尽的本领也没有,不禁悲愤交加。
永琪已经没有任何动弹的力气,遥遥看着那人冲小燕子举起手掌,着急得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勉力吐出一字:“走——”已咳嗽不已,唇角也涌出了更多的鲜血。
小燕子何尝不知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却不愿再想更多,只想护得永琪一刻是一刻。
永琪已知小燕子无论如何不肯独自逃亡,面色凄厉惨然,只伸出冰冷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小燕子。
两人缓缓闭眼的瞬间,有一个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人的背后。他会给永琪和小燕子带来无尽的黑夜,还是将他们推向黑暗后的黎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那人的手掌迟迟未曾落下,永琪和小燕子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人影闪过,那人似乎未曾招架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一位老者站在丛林间,已近耄耋之年,满头白发却目光炯炯,精神矍铄,手执拂尘,面目慈祥,颇具仙风道骨。仿佛心头有漫天漫地的阳光洒落,永琪只觉得一阵松快,神经骤然一松,头一偏,失去了知觉。
小燕子见永琪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双手无力地垂倒,吓得魂不附体,使劲地去摇永琪,呜呜大哭:“永琪——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啊!”
那名老者上前去摸永琪的脉门,神情越来越凝重,未几放下他的手,迅速点了永琪的几处大穴,对小燕子道:“小慈,你扶他坐好。”
小燕子扶着永琪坐直,那名老者坐在永琪背后,双掌缓缓推出,贴在永琪的后心,将真气注入他的体内。小燕子泪痕未干,目不转睛地盯着永琪,只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吓人,才稍稍放心一些,这才想起方才这位老者似乎是称呼她为「小慈」的!
难道他和方家有什么渊源?
“小燕子!”
“永琪!”
小燕子还未来得及细想,已听见紫薇和尔康的呼唤声传来,夹杂其中的似乎还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听得不甚分明。待看清来人后,小燕子不禁悲喜交加:“箫剑!”她不顾晴儿还在身边,猛地扑到箫剑怀里,箫剑轻拍着她的背:“我们来了,没事了……”他望着永琪和那位老者的方向,“永琪怎么样?”
“他不好……一点都不好……”小燕子放开箫剑,去看永琪。
“有师父在,没事的。”
“师父?”小燕子恍然忆起,似乎箫剑曾经提起过,他的师父就在杭州,武功、医道、术数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师父道号无尘,一手创立清尘山庄。有师父在,永琪一定能逢凶化吉。”箫剑虽然这样安慰小燕子,心里也着实没底。永琪这次当真受伤不轻,但若师父都无能为力,普天之下真不知还有谁能救得他的性命。若是永琪过不了这关,小燕子是否会伤心欲绝?他俩曾许下誓言,生死相许不离不弃,若是永琪在劫难逃,小燕子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念及此,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无尘正缓缓收掌,将真气收回丹田。小燕子轻轻地扶过永琪,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永琪依旧毫无知觉,脆弱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带走他的生命。
箫剑、晴儿、紫薇和尔康均心里一沉,尽管无尘已为他运气疗伤,然而永琪的脸色也未红润多少,依旧是苍白得毫无血色。
箫剑上前去扶无尘:“师父,永琪怎么样?”
无尘面色凝重:“他的奇经八脉大受震荡,五脏六腑也遭受重创。眼下我已用内功护住他的心脉为他暂时续命。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尔康沉吟半响:“这样吧,那些侍卫也受了些许轻伤,就让他们骑马回去报信,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回四合院了。”
主意已定,小燕子抱着永琪上了马车,箫剑和尔康在前面驾车,其余人也一并坐上马车。马车上空间有限,没法让永琪平躺,只能半靠着。骏马一蹬前蹄,马车一个颠簸,永琪从昏迷状态中醒来,觉得疼痛难耐,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只懂得靠在小燕子肩头,嘴唇微掀。
紫薇和晴儿听不清他说什么,唯有小燕子听见了,取过水囊,将清水喂给永琪。
永琪无力地抓着小燕子的手,转动着眼珠,望着四周:“紫薇……晴儿?”目光所及之处,尚有一位陌生人,似乎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挡住了黑衣人:“您是……”
“是师父救了我们。永琪,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小燕子只觉得永琪的手无比冰凉,她只能将另一只手覆上,希望可以让他感觉到哪怕只有片刻的温暖。
永琪极力舒展因痛楚而紧皱的眉头:“没……没事……我不……不会死……”又转向无尘,歉然道,“还未谢过……救命之恩……”才说几个字,已是断断续续,气喘连连,胸口剧烈起伏着。
无尘的手抚住他的胸口,示意他不要说话。永琪也当真累极,全身上下如同散架般,靠在小燕子身上,缓缓合上眼睑。小燕子见永琪的呼吸越来越轻,气息也渐渐弱下去,眼睛已经闭成了一条线,心底突然涌上前所未有的恐惧,使劲去摇永琪的身体:“永琪!你看看我!不要睡——”
无尘阻止了小燕子,顺便点了永琪的昏睡穴:“让他睡一会儿吧,他太累了。”
“可是,我怕……我怕永琪……”小燕子咬着嘴唇,抬起泪眼汪汪的双眼。
无尘仿似看穿了小燕子的心事:“你怕他睡过去就醒不来了?”他牢牢看住小燕子的眼睛,“放心吧,他不会的。”
小燕子犹自不放心,颤抖着双手去探永琪的鼻息,直到感觉尚有出来的气息,才稍稍安心。
紫薇和晴儿担心地对视一眼,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晴儿忍不住撩开车帘,似乎是在安慰小燕子,也是在安慰自己:“快到了……”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停在了清尘山庄的门口。
杭州郊外多是山峦起伏,高耸处直入云霄。清尘山庄便隐在山脚处,庄内陈设简朴,但颇具古韵,道路七转八弯,东转西绕,若非无尘和箫剑带路,众人非得迷路不可。有时明明眼前无路,绕至假山之后又是别有洞天;有时明明已经到了路的尽头,推开屏风又是柳暗花明。这样曲曲折折几个来回,终于进入大厅。
永琪静静地躺在客房的床上,几个年轻人围在桌子边,小燕子坐在床沿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尘为永琪细细把脉,不时地为永琪擦去额上的汗珠。
许久,无尘才放下永琪的手:“幸好他内力不弱,刚才我又为他灌注真气,否则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不过,其实原本也不至于这么严重。”他眉头一皱,“五阿哥之前似乎大悲大怒,气急攻心,郁结不发,才加剧了伤势。”
无尘话音刚落,众人只听「哐当」一声响在耳畔。原本声音也不甚响,然而此刻房内鸦雀无声,众人心中又牵挂着永琪,这声响就令人尤为心惊肉跳。望向门口,箫剑眼尖,第一个站起身:“大师兄,怎么了?”
一名中年男子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强自镇定道:“没什么,不小心打碎了茶碗,待会收拾一下就好了。”说着走入房内,将托盘放在桌上。
箫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师兄,虚净。”心下不免疑惑,大师兄向来为人沉稳,又怎会如此不小心?
虚净向众人合十见礼,尔康等人也回了礼,只感觉这位大师兄与箫剑的年龄差距似乎有些大,目光也有着与他年龄不甚符合的沧桑,心下不禁感慨:也许,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小燕子的心思只在永琪身上,也没管虚净进来,只急急问道:“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无尘略一沉思,目光落在箫剑和虚净身上,心中有了主意。他捧出一个药箱,取出几枚金针,让箫剑和虚净从永琪的掌心注入内力,同时用金针渡穴协助,为他缓解内伤。箫剑和虚净师承于他,内力自然比尔康和小燕子精纯许多。
足足有半个时辰过去,无尘才收针,箫剑和虚净也收掌。小燕子再扶永琪躺好,期待地看着无尘:“师父,永琪怎么样了?”
无尘把金针塞回药箱,不疾不徐地道:“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我在接下去的几天内会每日为他疗伤,再配以药物,相信内伤能够好得七七八八。如果他能在十二个时辰内醒来,就不会有事。”言罢,他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吩咐人去煎药。
小燕子一听急了:“如果没有在十二个时辰内醒来呢?不是说性命保住了吗?”
“如果没有醒来,那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他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众人面面相觑——依永琪高傲的性子,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呢。
箫剑和虚净一边一个扶着无尘:“师父,你今天也虚耗了不少内力,以后几天还要为永琪疗伤,不如先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