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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向小燕子挣扎求救:“福晋,救奴才啊!”
小燕子看着眼生,实在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记得见过他,但在宫中那么些年,危机意识丝毫不弱于他人,只摇摇头道:“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太监盯着小燕子:“福晋!奴才是小禄子啊!”
“小禄子?”小燕子一头雾水:“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禄子仿佛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般,高声叫道:“福晋!奴才为你送信为你办事,你居然说不认得奴才!既然如此,奴才又何必忠心于你!”太监的声音本不如寻常男子浑厚,此时放开嗓门更是尖利难听。
小燕子见小禄子语气激烈,仿佛自己真的让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见死不救一般,再望望四周,太后脸色铁青,芯岚事不关己,其余太监宫女低垂着头连大声呼吸也不敢,除此之外,便是面无表情只知来回巡视的守卫。
只听小禄子转向太后:“老佛爷明察!奴才方才所说句句属实,福晋她……她的确与白莲教通信已久,连皇上和五阿哥也被蒙在鼓里!”
白莲教?小燕子惊愕莫名,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生平最恨两件事,一是被人欺骗,二是被人冤枉。如今小禄子口口声声指她勾结白莲教,实在是犯了小燕子的忌讳。她的情感本就极为强烈纯粹,不曾细想便上前两步瞪视着小禄子,伸手指着他:“什么白莲教?你竟然诬陷我?!”说完才想起永琪提起过,白莲教是反清复明的教会之一,已经解散数年,而与他们交锋数次的冷清锋,正是昔日白莲教的绝顶高手。
小禄子低头不敢看小燕子的眼睛,只不住地叩头,磕得地板砰砰响,嘴里不住地道:“奴才万死也不敢诬陷福晋欺瞒老佛爷!请老佛爷明察!请老佛爷明察!”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却无意地向芯岚望了一眼,不巧落入小燕子的眼中。
“你跟老佛爷说话,对着周芯岚看什么?你认识她是不是?!”小燕子心里立刻猜着了七八分——肯定与几天前的事有关!芯岚受伤,旁人自然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而小燕子却知道,永琪御下虽宽,但规矩严明,整个景阳宫会对她有敌意的,真是掰着脚趾头也想得到。
“放肆!”重重的拍桌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呵斥,“哀家还没发话,你们就吵个不休!真要把你们嘴巴封了才干净!小燕子,你现在还是福晋身份,和一个奴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老佛爷!”小燕子昂首挺立,“小燕子虽然大字不认识几个,但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
“你是说哀家是非不分,故意将罪名加于你身上了?”太后不悦,右手一挥,桌上的物事被带倒在地,“小燕子,这些东西在你房里发现是事实,今天许多人亲眼所见。虽然你说是冤枉的,但却无凭无据。哀家如果不对你作出处置,实在难杜后宫悠悠之口!”
小燕子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太后所言似乎句句在理,虽未对她定罪,却也不提调查一事。看似公正严明,小燕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实在理不出个所以然,加上今天这场风波,让她的头大大地痛了起来。
太后威严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芯岚,跟哀家先回慈宁宫!”
小燕子也不看她,目光散落在脚前的一堆物事上,一沓信件被风吹得满地皆是,其中夹杂着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做工精致,上面印着两行蝇头小楷。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小燕子的禁足便是在这一夜之间,在景阳宫内倒是还略自由,各宫女太监各守岗位,也能在几间屋子自由出入,但门外便是守卫,等同于与世隔绝,连一丝半点消息也透不出去。芯岚没再回来,太后的意思是让其在慈宁宫养伤,之后再无旨意下来。小燕子到底心焦,胃口也差了起来。晴儿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见小燕子没有出宫,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某日欲入宫打探竟被门口侍卫拦了下来,这是绝无仅有之事。晴儿不敢和紫薇说起,怕惊动了她的胎气,和箫剑一商量,后者听说妹妹可能出事,携着宝剑就想硬闯宫门,被晴儿拼命拦了下来:“小燕子要是真的出事,你进宫是羊入虎口,不被扣起来威胁小燕子才怪!”
箫剑急躁地道:“小燕子在宫里,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好歹让我进宫打听一下!”
“你听我说,明天早上,杜太医会给紫薇请脉,我们旁敲侧击地问问他宫中的情况。”话毕,不由分说便将箫剑连拖带拽地拉了回去。
慈宁宫的琉璃砖瓦白玉雕栏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辉煌,教人不敢直视,不自觉生出一股敬畏之感。
太后屛退左右,紧闭宫门,只留芯岚和陈曜宗分坐两侧,开门见山地道:“该做的哀家都已经做了,你们该告诉哀家究竟所为何事了吧?”
芯岚和陈曜宗互望一眼,并不答话,只听得太后道:“咱们说到底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并不代表哀家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后说话的声音不大,听来却让人心里一阵发紧,芯岚的素手摩挲着裙角,显得有点儿不安,陈曜宗却是一脸平静。
“哀家虽然不喜欢小燕子,总觉得她配不上永琪,也没有皇家福晋的样子。但要说她勾结白莲教,怀有异心,图谋不轨,哀家也是万万不信。”太后看着陈曜宗露出的惊奇神色,“哀家老了,可还不糊涂,这场栽赃嫁祸,实在算不得多高明。”
陈曜宗只觉手心冒汗,暗暗思量:姜还是老的辣,这事本想瞒着太后,一次解决干净利落,却不想太后如此心细,但自忖太后知道来龙去脉,必不会深责于他,遂跪下道:“老佛爷恕罪!微臣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陈曜宗一跪下,芯岚也跟着跪下,太后命他俩起来:“哀家就想知道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莫不是为了芯岚?”
“微臣这么做,也不只是为了小女。”陈曜宗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残忍,“还珠格格……不能再留,她……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太后一时未能反应,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你是说……”
一瞬间,所有前尘往事仿若就在眼前。当年九子夺嫡何其残酷,她伴随着先帝一同经历,而那夜的瞒天过海何等惊险,稍有差池不仅先帝前程尽毁,她更是抄家灭族之祸。为求自保万无一失,又有多少人成了刀下亡魂。即使已事隔多年,但一闭上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鲜红的血迹蜿蜒成河。
如今芯岚与陈曜宗的血缘关系既有暴露之危,顺藤摸瓜揭出海宁陈家已没有多大困难。此秘密若被有心人士利用,势必江山不稳,天下大乱。若非念及于此,当年她和先帝的双手也不至于沾染血腥。
陈曜宗复又跪下:“一切都是微臣的疏忽,是微臣太不小心,忘了隔墙有耳。老佛爷明鉴,若非如此,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还珠格格。”他小心地觑着太后的神色,故意道,“若是太后心有不忍……”
“什么不忍!”太后摩挲着手里的佛珠,厉声道,“真有不忍早就该不忍了,难道到了现在才开始有恻隐之心?那其他人岂不是都白死了?”
陈曜宗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依老佛爷的意思,还珠格格该如何处置?请示下。”
“你聪明过人,自然知道如何处置,何须来问哀家?你既布下这个局,想必早有应对之策。”太后话锋一转,“只一样,哀家不能不顾及皇帝和五阿哥的感受,也不想见到宫里闹出人命。”她顿一顿,“总之,你在皇帝回来之前解决此事就是。小燕子既已禁足,哀家也不会再过问此事。既然事情是由于你不小心而惹出来的,便交由你全权处理,将功补过。”
陈曜宗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当即大声应道:“是!臣遵旨!”
太后挥挥手:“哀家也累了,跪安吧。”
陈曜宗依言退下,芯岚送父亲出来。陈曜宗看着芯岚缠着绷带的左臂,面露关切之色:“岚儿,这次辛苦你了,要演这一场戏。但若不如此,你身在景阳宫,终究招人嫌疑。”他虽生性狠辣,工于心机计,但芯岚到底是她女儿,即使十几年来不在一处,然而毕竟血缘至亲,怎可能毫不关心?
芯岚摇摇头,望着远处如山峦起伏的宫殿:“老佛爷说不能闹出人命,爹,你打算怎么做?”
陈曜宗早已明白太后话中深意:“岚儿,你怎地忘了?老佛爷说不能在宫中闹出人命,但一个年轻姑娘,若是离开皇宫,不就容易了么?况且,在宫里动手难免留下痕迹,老佛爷不许那就再好不过,现今只怕那小燕子不肯出宫,她有金牌令箭在身,反倒不好办了。”
芯岚略一沉吟,展颜微笑:“此事包在女儿身上。”
翌日,杜太医如常去学士府为紫薇请脉。刚踏进房门,便被紫薇的脸色吓了一跳,惊愕莫名:“格格最近觉得如何?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是么?”紫薇看着手镜中的脸庞,似乎连玫瑰胭脂也无法遮住,“要说大的不妥,似乎也没有。只不过是身子发虚乏力,腰肢也越发酸软,成日里懒怠不想动。而且,这胎儿快五个月了,我倒反而恶心呕吐起来。”说着,紫薇伸出手来给杜太医把脉。
杜太医右手搭在紫薇手腕,随着手指间的一浮一动,他的眉心一动:“这还是格格身子偏虚的缘故,微臣在往日的用药中已多用黄芪白术等温补药材为格格调理安胎。敢问格格,最近是否感觉胎动不安?”
“的确如此。”紫薇抚着腹中的小生命,“最近晚间也睡不踏实。”
“请恕微臣直言。格格身子向来虚弱,加上五年前受伤落下病根,其实并非受孕体质,因此反应难免比他人大些。”杜太医沉吟道,“依格格脉象看来,格格最近心神不宁,常常忧思在心而五内郁结,对安胎实在不益。”
紫薇微微叹气——杜太医句句属实,她最近的确心神恍惚,精神不济,也不知是不是尔康离开日久的关系。似乎……也很久没有小燕子的消息了呢!
杜太医有些明白:“格格万万要放宽心,否则实在对胎儿不利。若有万一,微臣恐怕……”他不敢看紫薇的眼睛,“恐怕不但有滑胎之险,格格也有性命之忧。”
紫薇微微变色,手中的绢子也滑落地上。杜太医跪下叩首:“微臣冒犯格格,请格格恕罪!”
紫薇示意一旁的侍女扶杜太医起来,勉强镇定道:“医者父母心,杜太医为我奔走,何罪之有。”
“格格言重了,看顾格格胎儿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杜太医安慰紫薇道,“格格也不必太过担心,只不过最近还是卧床休息方为上计,避免过多操劳走动,另外,心情舒畅也颇为重要。”
“要卧床休息么?”紫薇略觉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大概需卧床多久?”
“却也不必太久,一个月也便够了。微臣会定时为格格诊脉,力保格格母子平安。”
“如此,便有劳太医了。”紫薇微觉疲倦,吩咐侍女送杜太医出门。
杜太医拎着药箱步出学士府的大门,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禁长吁出一口气,抬手揩去额头上的汗珠。还未等他松完这一口气,晴儿婉转的声音已经响在耳畔:“杜太医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会宾楼
箫剑已经等待了许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无数次抓起桌上的宝剑,想起晴儿的叮嘱,却又放下。柳青和金锁虽不甚清楚发生何事,但想来能让素日镇定自若的箫剑如此焦躁不安的事,世上也没有几件。再联想起之前小燕子发的牢骚,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等到晴儿纤细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会宾楼前,箫剑已经快按捺不住,忙抓着晴儿的手道:“怎么样?宫里情况如何?小燕子有没有事?”
晴儿面色沉重,缓缓摇头:“杜太医说宫里一切如旧。景阳宫一切安好,老佛爷凤体康健。他虽然这么说,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若说没什么事,怎么我连进宫都不许了?而且,我还发现一点很不妥。”
箫剑的心突地一跳:“哪里不妥?”
“杜太医提及老佛爷,说是周姑娘在慈宁宫照顾。他认得周姑娘,倒是不奇怪,素日里他为老佛爷请平安脉,和周姑娘也见过几面。”晴儿继续道,“但老佛爷不是派了周姑娘去景阳宫当女官,好让她日后和永琪多多相处,怎么又将她召回了慈宁宫?这实在让人费解。”
“那杜太医给紫薇请脉怎么说?”
“好像不太好。”晴儿面有忧色,“紫薇体弱,杜太医让她卧床休息,无事就不要多走动,以免动了胎气。”
箫剑抓起桌上祖传的宝剑,勉强定下主意:“我们先去看看紫薇,看是不是杜太医危言耸听,再决定要不要告诉紫薇一起商量下对策。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今晚都要夜探景阳宫!”
晴儿惊道:“夜探景阳宫?!”
“没错。不知道小燕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