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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夸罗一愣,旋即看到维斯康蒂鸽血石似的眼睛里,锋芒乍现,她礼尚往来地一拳捣在他肚子上,力度分毫不差。
“嘶——”斯夸罗呲牙咧嘴退后几步松开了她,刚想破口大骂,只见维斯康蒂理直气壮指着他的鼻尖:“蠢货,生鱼片不沾酱料怎么吃啊?!你那什么不卫生的比喻!”
……斯夸罗一把在心里掀翻了桌子。
你那什么抓重点的能力和乱七八糟的思维回路!
——维斯康蒂不是故意抓错重点的,事后她如此辩解道,因为她那天早上脑子里进了牛奶。
——闻言斯夸罗很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告诉她渣滓生鱼片是蘸芥末吃的而不是酱料。
但不能否认的是,那一刻斯夸罗的出现,干脆并且恰逢其时地粉碎了维斯康蒂全部的恐惧。
窄巷的两头此刻皆已被堵上,进退不得,有眼尖的看到斯夸罗皮衣制服上显眼的纹样,不禁惊呼出声:“巴、巴利安!巴利安的人!”
面面相觑,一阵骚动。斯夸罗哼笑一声,抄起双手好整以暇地睨着这群仅仅只是看到巴利安标志就已自乱阵脚的垃圾们。
“为什么……巴利安的人!”
“和我们的目标在一起……”
“不会败露了吧……”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虽然很不情愿,维斯康蒂还是压低声音询问道,傻瓜都看得出来斯夸罗的出现和这群人追捕她存在着某种联系——谁料斯夸罗居然就以看傻瓜的眼光斜了她一下,然后好一会儿才傲慢而恶劣地吐出一句话:
“不告诉你。”
……我要砍下你的脑袋蠢货!!!维斯康蒂在内心咆哮着,然后用力地一翻白眼比过去一个中指。
斯夸罗根本懒得搭理维斯康蒂,一来她问得不是时候,二来这是巴利安此次行动的机密性内容,奥黛尔事先就关照过:“不论维斯康蒂问您什么,都不要说,实在烦了我默许您可以在留一口气的限度内尽情殴打她出气——啊,这种事可别说给她听啊,斯夸罗大人。”
再多问一句就把这渣滓切成片扔进利古里亚海喂鱼。斯夸罗心里如是打算着。
很幸运,维斯康蒂并未得到这个机会。那个被她踹肿了半边脸的送奶工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心:“巴利安又怎样,反正只有一个人,一起干掉也没问题!”
“……白痴。”斯夸罗不屑地架起了左手如此评价道。
“蠢毙了。”维斯康蒂下意识地附和一句。
面对扑涌上来的人群,维斯康蒂几乎没有犹豫地转过了身,背对斯夸罗:“喂。背后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哼,有胆子不妨试试。”银色的剑锋划出一个半弧,剑尖指地,摆出一招起手式,“别拖老子后腿就可以了,渣滓!”
“你才是啊蠢货!”
踩着落地的话音,黑白两道身影急掠出去,杀进人群里。青灰色的巷道墙面泼溅上了大块鲜红的斑驳,触目惊心,未来得及凝固的液滴缓缓淌下,像是怠惰的油漆工人不负责任的后现代风格的杰作。
剑刃一次次没入血肉,切断动脉和喉管,再用劲拔出,带起一串血渍,溅在衣服上,宛如怒放的宝珠山茶。屠戮无法带来快意,仅仅只是为了生存所选择的最为卑劣的方式。
作为一名骑士,维斯康蒂曾起誓过只为真理和正义拔剑,但她的信仰被颠覆的那一刻,她就不得不摔碎骑士的宣言为了自己草芥一般的生命把更多生命视为草芥——这就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悲哀,除了手染鲜血,她别无选择。
所以她才如此的畏惧着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的同伴把剑刺入她的左肩,她所崇拜的一切被生生打碎,那时,维斯康蒂的世界就溃塌了,没有光。
维斯康蒂信奉着上帝,崇敬着正直的人格,坚守着所谓的道义。她不会拒绝弱小向她伸出的求助的手,她可以为了所效忠的对象夷平面前的所有阻碍,但她却不能没有负罪感地为了自己斩杀哪怕同样肮脏的生命。
——不扭曲就无法活下去。维斯康蒂矛盾而恐惧,她怕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会丧失本性,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就像过去那般宛如腐烂在大泽地里的淤泥一般黑暗恶臭的日子——从她打破誓言算起,到遇见弗拉德?普利斯特利为止,她一直在怀疑,那时的维斯康蒂?伦勃朗是否是活着的,她以为她的灵魂早已被封装在棺椁里,默默入土。
而那个给她残败的人生带来希望的小男孩,此时连骨灰都不知去向——维斯康蒂终于醒悟过来,在圣战中以荣光加冕的骑士大概永远只存在于羊皮纸上比死人灰还老的传说中。
这个时代不存在救世主,自然也不存在扞卫真理的骑士。
有的,只是为了各自信仰努力活下去的人们。
在斯贝尔比?斯夸罗到来的那一瞬,维斯康蒂就消散了她所有的恐惧。斯夸罗以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她,他的骄傲、不羁和自信,令她想起了刚到萨沃纳时的心愿——要努力地活下去。在她重拾信仰之前,她要不顾一切地活下去,她也要那样挺拔而坚强地站立着,决不被任何打倒,包括她噩梦般的过去!
她可是接受过上帝荣光加冕的——骄傲的骑士啊!
“马上……就要结束了……”
维斯康蒂咬了咬牙,低喃道。
手腕上掼,一剑斜斩,脚下又多了一具尸体。面前近二十人的围攻即将宣告覆灭,而此时她的大腿已然鲜血淋漓,创口迸裂,由于大幅度的动作而被狠狠撕扯,包扎用的那截袖子有如无物。身上中枪一共四处,各种皮肉伤不计。钻心的疼痛在喘息的间隙一下子喷涌而出,吞没了她的神经。维斯康蒂冷不防腿一软支不住上身跪了下来,而她惊恐地发现十米开外有一把HK33突击步枪瞄准了她!
瞳孔骤然间收缩,大脑却在一瞬间停止了运作,浑身僵硬。维斯康蒂惊惧地瞪大双眼,她感觉画面被倏然拖至眼前——每一帧运动都被拆解成分子形态在眼中放大,用慢镜头呈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脑门和准星并成了一条干净的直线,狙击手的指节一屈,果决地扣下扳机。
千分之一秒,枪口爆出火花,子弹高速旋转着割裂空气朝她扑来!
不……不要!!内心无声地嘶喊,她还不要死!!
忽然,只听一声断喝:“趴下!渣滓!!”
接收到这一讯息,大脑已经来不及反应,腰肢本能地下沉,稍微降低了身体的相对高度——但对于斯夸罗来说,这足够了。同一时刻,小小的方块型炸药包越过头顶飞速掷向前面。
轰——烟尘四起。维斯康蒂呛了一口连连咳嗽,却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得救了。最后几人被撂倒,二对四十的巷战以一方一人重伤,另一方团灭为最终结果。
维斯康蒂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疲惫地喘气,脸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空气里高过氧浓度的咸腥味让她感到很难受,呼吸滞塞。一直囤积在空空如也的胃袋里的酸性汁液受不住刺激,开始突破气压限制间隙性上涌。
“Voi,别浪费时间,快点跟我走。”斯夸罗毫发无伤,他甩干剑上的血渍,走近维斯康蒂,伸手欲拽她。
“别、别过来!”维斯康蒂却一把打开,不舒服地噎了一下,迅速别过脸去。
“喂,搞什么啊你……”斯夸罗警惕地上前一步。
“别过来……呕……”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收紧,骨节咯吱作响,斯夸罗英挺的五官顿时呈现出微妙的扭曲——维斯康蒂居然一张嘴就往他制服前襟上吐了一滩酸水!
维斯康蒂气虚地抹了抹嘴角的胃液——老天保佑谁晓得那里面还有些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分。可是很不幸的,一口气没渡上来,一腔酸液再次涌上了食道:“呕……”
“……Voi!!你竟然把这么恶心的东西——”
“我叫你别过来的,是你自己、呕……”
“Voi——老子要把你砍成生鱼片啊混账!!”
“蠢货……太不卫生了、呕……”
吐净最后一口酸水,维斯康蒂的能量全数耗尽,彻底脱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斯夸罗正发作,只见维斯康蒂向前一倒,瘫了下来。前额够硬,还磕痛了他的肩膀。
斯夸罗怨愤地一跺脚,有气没处撒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他火冒地朝维斯康蒂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见她没反应,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托住她,神色鄙夷又嫌弃。
斯夸罗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尸横一地的惨象,再瞟一眼瘫靠在自己身上休克状态的维斯康蒂,一脸烦躁地拧开耳朵上微型通讯器的开关。
“这里是奥黛尔。”
冷静而淡漠的女声在巷子中回荡,格外清晰。天已大亮,人声渐响。
“三分钟之内滚过来接应,这女人昏死过去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嗓音竟莫名地有几分愉悦:“……‘滚’过来吗?技术上略有些困难啊斯夸罗大人。”
“……给老子去死吧Voi!!!”
斯夸罗再度嫌恶地瞅了一眼维斯康蒂。
啧,算了,反正都这么脏了。他如是想着,揽住维斯康蒂的肩,左手穿过膝弯,绕过她重伤的部位,打横抱起。
啊……斯夸罗愣了一下——怀中的人出乎意料的精瘦。明明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料,却很难感觉到女性躯体的柔软和饱满,反而是嶙峋的骨架,似乎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大块骨骼和几处线条紧绷的肌肉上。斯夸罗不由猜测,维斯康蒂掌中因握剑而生的茧层厚度硬度没准和他都不相上下。
说起剑……斯夸罗低头,这才发现即便失去了意识,维斯康蒂仍死死抓着她那柄饱浸鲜血的骑士剑,剑刃似乎越发光亮了。
斯夸罗沉吟了几秒,迈开长腿跨过遍地尸体,大步走向连接着外面广阔视界的小巷终端。银色的背影傲然而洒脱。
不得不说,这是一名出色的战士。
作者有话要说:上二垒了看见没有!!劳资直接跳过一垒上二垒了看见没有!!公主抱!!!是公主抱!!!快来表扬我!!!【泥垢了
☆、Destino。09 执剑以联盟?上
意识浮在空中,宛如被看不见的精灵拉着,轻飘飘地起舞。身陷于无止境的黑暗里,死寂一片——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和心跳。茫然四顾,极目之处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漆黑,维斯康蒂差点以为她的感官皆已失灵。
脚踩着不明材质的地面,发不出一丁点声响。每一步起落都在下陷,维斯康蒂惊惶地加快了步子,却发觉根本无法脱身,就如被囚入了一片不知深浅的沼泽,不断下沉,挣扎变得多此一举——丧失了全部生机。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段在生死线上沉浮的日子——从未有过一夜安稳的睡眠。不敢在阳光底下抬头挺胸地行走。唯恐某一道落在身上的目光就是来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像过街老鼠一样狼狈而仓皇地活着,却仍然难以避免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被围攻。
死亡在眼前无限放大,甚至能分辨出藏在表层下死灰色的肌理。恐惧、绝望交错盘织,勾勒出本性的懦弱和卑微,再坚强的灵魂也会畏惧地瑟瑟发抖。
维斯康蒂想要呼救但出不了声,只能挥着手凭空乱抓。然而那根传说中的救命稻草似乎并不待见她,没有出现。就在她感到无望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手腕却被一只包覆着皮革料子的手抓住了。粗粝而豪迈的声线搅碎了这个空间里死水一般的阒静。
“Voi——收起那副软弱的表情!!
“你可是个战士!!”
我是一名战士啊……是啊,是一名战士!
执剑而行,奉真理与信仰的战士!除非生命休止,决不倒下的人!
沸腾在胸腔里的执着和信念,几乎要化作热泪夺眶而出。
于是,梦醒了。
入眼是完全陌生的天花板吊顶,看起来像是高档旅馆的套间才会使用的设计。维斯康蒂稍微转转脖颈,进入视野的是奥黛尔站在窗前沉思的背影。
沉静的侧脸被光线描摹得格外清晰,紧抿的双唇,微蹙的眉尖,青玉色的眼淡漠而深邃,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潭,在光和声无法到达的底部,不知在暗暗酝酿些什么——那种让人害怕的不露声色。
已经……不想再勉强了。维斯康蒂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不得不说,她很难过。
“奥黛尔。”她唤道,然后试着支起上身。
“啊,维蒂。”奥黛尔一惊,然后转过身走到床边,欲帮忙,维斯康蒂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我睡了几天?”
“半天,这个自愈速度相对而言非常惊人,要知道你伤得不轻。”奥黛尔习惯性推了推眼镜,在扶手椅上坐下。
“对不起。”维斯康蒂突兀地说道。
“……诶?为什么道歉?”奥黛尔一愣。
“……因为、”维斯康蒂咬了咬下唇,目光沉下,“我已经不想再勉强自己了、”
奥黛尔感到指尖轻颤了一下,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太妙,她盯住维斯康蒂:“嗯、你是指?”
“我已经、不想再勉强自己——相信你了。”
奥黛尔震惊了,眉梢皱得更紧,可依然镇定:“为什么这么说?”
“还需要解释吗?你以为我当真这么蠢?”维斯康蒂的视线一下子犀锐起来,“想也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吧?普利斯特